克里夫与斯密，两个想通过血统传承控制皇权的家族，利用着女性的创生力，清洗着麦克白王朝的血脉。
罗赛夫人已经退下，大殿里很快安静下来，漆黑一片的大殿上，阿斯特丽德与爱德华二世面面相觑。
爱德华一世与爱德华二世都没有能在更高的位置上平衡斯密与克里夫的势力，所以在自己娶了斯密家族的女儿之后，爱德华一世又放弃了东境，让爱德华二世去娶克里夫家族的女儿，但又同时把爱德华二世交给已故的前斯密侯爵教导。
爱德华二世和亨利一样，被舅舅养护，渐渐变成掌控，等到有挣脱这些桎梏的想法的时候才会发现根本就逃不掉。
而他的舅舅和所谓的大臣们根本不在乎他的意见。
他存在的意义好像就停留在存在，没有人觉得他能做什么事。
但是，他可是千年以来第一个联合议会的血族统治者，怎么可能一事无成，他不相信，可是他又一事无成，平庸如此，怎么能做联合议会的血族皇帝呢？
这两种纠结、交拧的思绪勒住他的脖颈，使他焦灼、无力。失落的骄傲，破碎的野心，初生即死，死而又生。
“陛下。”李清晏轻唤爱德华二世， “陛下原本就是想让我选亨利殿，现在这样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们给了你什么，东境？。”
“一个承诺。”
“我也可以给你一个承诺。”
“陛下想要我做什么呢？”
“除掉杰弗利，除掉克里夫。”
回到府邸，已近黎明，血族活动于夜晚，喜欢白天休息，此时大多数官员都去休息了，府邸很安静。
帮李清晏卸下妆环之后，沉秋和也离开了。
李清晏推门进了房间。
她在替代剂和血液柜间纠结了很久，打开了血液储存柜
阿塞西听到门的声音，知道李清晏回来了，便想去找她。
才到门口，就听见玻璃碎了的声音，阿塞西没有思考就推门进去。
“滚。”
阿塞西才推门就听见一声接近死亡的低鸣，但是他没有停手，还是推门进去了
只见李清晏黑发垂到脚腕，站在窗边，玻璃试管碎在脚边，地上，白色裙摆上，窗台上还有阿斯特丽德的手腕上都沾了血。
她的肤色苍白，和衣服浑然一体，病态的死亡般的白，一头长而直的黑发挂坠其上，像黑色绸缎的头巾，显示出一种宗教般的肃穆。
李清晏意识看起来不太清明，介乎一种人与兽之间的状态
没有管阿塞西在场，李清晏舔了口手上沾的血，皱了皱眉，撑着窗台重重地咳了几声，脸色就更苍白了。
她转头，长发遮住了脸，意识似乎回到了人的一边，哑着嗓子， “不是叫你走吗？”
李清晏是被训练过的，她懂得如何小心翼翼地包裹那些狠厉的边角，像在云雾中昏黄的月光，虽然和所有血族一样寒凉，但是并不凛冽。
但是进食时候那种阴厉的感觉，那种病态的矜贵，还是让人想起来，她也不过是一个嗜血的怪物。
阿塞西转身把门关了起来。
“怎么了？”阿塞西关切的目光和脚步都向李清晏追过来
李清晏知道阿塞西是不打算出去了，抬手指了指另一边的一个柜子， “里面有血液制品替代剂，你帮我拿一支吧。”
阿塞西把柜子打开，看到血液制品替代剂是注射药品，手上一顿。
李清晏接过替代剂，阿塞西离李清晏又近了一些。
李清晏平时化很重的妆，遮住了很多痕迹，在原本的面庞上，左边脸颊的伤疤从下颚到脸庞上张扬着，那是战争给她留下的痕迹。
阿塞西还知道，李清晏的背上有一道横亘整个背部的深深的疤痕，那是差点要了她的命的一刀。他曾经不止一次策划刺杀李清晏，那一次几乎就要成功。
血族出生的时候和人类一样，等到血脉觉醒才会显现出血族的特征，同时停止生长和老化，直到死去前才会快速衰老。
血脉觉醒的时间是不确定的，或许才出生不久就会觉醒，或许一生都不会，然后作为人类过完一生。
但是平均来看都会在15岁到30岁之间觉醒。
李清晏血脉觉醒时20岁，恰到好处的年轻、成熟、强壮。
她应该是不会老去的
阿塞西却觉得四十年前的李清晏，比现在要年轻很多。
她老了，这句话放在血族身上，意味着，她快死了。
李清晏背过去挽起袖子，但是阿塞西还是看见她手臂上很多没有好的针眼，双手的手腕上还有一道深深的疤痕，像是刑具戴久了之后磨损导致的，平时那里一般会有一对镯子遮住。
“血族身份认知障碍。”
这个病类似厌食症，是长期不服食血液或长期使用替代剂的后遗症，生理上需要血液，但是没有办法喝下去。
血族喝血是为了保持一种跟接近人的意识状态与智力发育，最初的血族有着比较健壮的人类体魄和没有开化的意识，他们追逐和残杀人类只是一种本能，喝了人血之后获得了人的意识状态，后来发现大部分动物血液都有利于保持理性意识状态，但是只有喝人血才能促进血族的大脑发育。
“是。”
“你不应该得这种病的。”
李清晏听完笑了一下，不应该吗。原来可以用应不应该来形容生病。
她把替代剂扎进手臂。
然后她对阿塞西说， “过来。”
像什么咒语一样，阿塞西在听到的一刹那，几乎停止了思考般走近。
接着她拿出一小瓶血液，打开塞子，血液在她的手中像有生命一样流动，形成符阵，最后像一支箭一样穿过李清晏与阿塞西的胸口与躯体的心脏，在两人左臂的血管中闪烁红色，汇聚在手腕处形成一个内部有刺的手环，重重地扎进手腕。
灵魂与躯体同时感觉到痛意，阿塞西握着手腕闷哼了一声，李清晏没有什么反应，抬手虚扶了一下阿塞西，两人的左手手腕皮下都显现出一条的线，只不过李清晏手腕上的红线颜色慢慢地淡去消失了而阿塞西的却没有。
“这是什么？”阿塞西说。
“复合血术。”
复合了躯体捆绑，单向通感和镇灵的血术，代替了之前临时血阵的躯体捆绑，加上可以单向通感阿塞西，可以感知到阿塞西所见所闻与躯体的感受，在不希望其躯体与灵魂活动的时候发挥镇灵功能使之静止，单拎出来任何一个都是极其高端的血术，尤其是镇灵，起码搭进去七八年的寿命。
且这个血术非永久，血液的活性下降的时候还是需要重新施术，李清晏为了使保证血术的效果还专门使用介入器从静脉深入到心脏附近抽血。
阿塞西大约知道有什么功用， “你不相信我。”
李清晏只是平静地看着他说， “出去吧。”
11月，人类共和国与血族帝国两国之间的联合会议将召开。
此前同王区隔绝，东境缺席多年，李清晏摄政开始，华国派遣国事官员参加。
由于李舒在第八次世界大战后一手推进建成联合议会，推动联合会议举办。共和国人类对她的印象较好，李舒在人类中素有“帝国玫瑰”之称。且东境虽然与人类共和国并不接壤，但是从未阻碍本国人类与共和国之间的交流与移民，建立有比王区更加完备的人类保护管理机制。因此对于东境李清晏与会，人类共和国的态度较为温和。
联合会议五年一届，本应在前一年即新世1835年举办，但议会举办之前，人类方议会与会人选的选举过程中爆出选票造假的丑闻，议会不得已推迟，却“刚好”撞上了人类共和国总统换届选举。
这次议会也就有了其他意味。会议上有关血液税收的新条约能否成功通过，牵涉着希望得到混血一族选票的联合党人在大选中的胜率。
每次人类共和国的换届选举期间都是王区人血两族矛盾最尖锐最集中的时候。
人类的总统的选举过程需要大量经费开支，每次到这种时候，就会很恰巧地会集中有血族伤害人类的事件发生。
血族为了息事宁人，一般都会赔付人类共和国一些赔偿金。
而这些钱，大部分都不会真的能到受了伤害的人类公民手里。
根据周皙的统计与推测，到现在为止，帝国已经赔付200万左右的通用币，这不是一笔小数目，按照王区一个普通三口之家每月基本生活标准为300通用币来看就知道这是一笔天文数字。
这其中还没有包含公关费用。
有关此次的联合会议事宜，血族方交给了亨利，要求务必平稳举办。
财政大臣帕斯卡侯爵见到太子殿下就躲。
“霍格啊，这是国库的钱，又不是你家的钱，你这一副守财奴的样子陛下看到难道会感激你吗。”斯密侯爵说。
帕斯卡侯爵搂紧手里的账本，站在柱子背后，“没钱，一分都没有。”
两个几百岁的侯爵大人每天就在枢密院的内庭你追我赶。
“霍格，诶，你别走，我们再商量一下啊，五万不行，就四万，四万行不行。”
帕斯卡侯爵站得老远，“没钱，没得商量。”
此时的华国王区官邸，李清晏正会见王区情报组织首领周皙。
“臣周皙，参见公主殿下。”周皙着衬衫长裤，短发，带着金属边框的眼镜，俨然一副王区富绅之态。
“起来吧，赐座。”李清晏以团扇掩面，在傍晚秘密会见周皙。
“最近他们要做的事情有没有可以着手的地方”
“按现在臣掌握的，近期大约有三次活动，还有两份报社材料，其中一份是我们报社预备这周四发表的，披露有关虐待女工的事件。”
“舆论问题我不插手，那三次活动有办法能中止吗？”
“殿下的意思是我们要插手吗？”周皙问。
“有不妥吗？”李清晏问。
“很多事件并非是他们不知道，但是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插手，如果我们做了，他们很容易就能想到是殿下做的。”
“没关系。”
“臣明白了，”周皙说， “臣接下来就去做准备，那那个女孩……”
“时机未到，再缓。”
“是。”
周皙从手提的箱子中取出一打资料，是关于人类第六共和国两党的近期资料。
“殿下与会期间要小心《联合之声》与《晨间短报》的记者，他们两家非常擅长设计引导性问题和误导性解读。”
“背井离乡，穷思竭虑，周卿劳矣。”
“殿下言重，都是微臣应尽之责，万望殿下替臣问候家师。”
“本殿会的。”
周皙的老师萧潺涓，女官集团主要成员之一，华国第四军部御军三处处长，主管情报、舆情，特务间谍、暗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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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暗流浅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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