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和平党领袖同时也是现任的总统沧颉仓和与人类联合党领袖威廉·阿瑟，分别是现在初选票数最高的两人，将参加即将开始的第二轮决选。
威廉·阿瑟是亲血派，沧颉仓和是反血派。
但是这个所谓的政治倾向实际上是各种势力分析两人的日常事务的决策导向推论出来的，他们本人其实都没有明确表示过自己对于血族的态度。
血族与人族是力量相互制衡的关系。当今的人血两族关系并不是几千年前简单的捕食者与被捕食者的自然关系，在血脉交融的过程中，商品贸易的发展中，在政权更迭中，在黛慕德教与廉教教义的修正中，两族关系逐渐复杂。
作为两个政治家，两人都不可能单纯从个人种族好恶出发确立两党对于血族的政治态度。但只谈偏好不谈政治与只谈政治不谈偏好都是不明智的。
随着近几天来有关血族方面事件报道的新闻渐渐减少了，斯密侯爵也就不用天天追着财政大臣帕斯卡侯爵要钱了，今天枢密院的议事厅里气氛还算轻快。
斯密侯爵走到斯凯勒侯爵旁边，拍了下他的肩膀， “看到了吗，阿斯特丽德的手段。”
虽然大家都知道这是阿斯特丽德的手笔，但是人类方面故意为之毕竟不光彩，背后的人也不好发作。
本来就应该这么相安无事，直达十一月初顺利开会。
奈何一架马车疾驰而过，划破了这昂贵的平静。
李清晏睡得很少，虽然多在夜间办公，但是白天也不会一整天休息。
她正伏案写移交镇抚司职于萧懋阙的文书，就听见外面乱了起来。
沉秋和起身去查看。
“新世1836年10月31日，斯凯勒侯爵的侄子罗伯特·斯凯勒架马车于王区主干道疾驰，撞倒一名人类工人，拖曳数米。”
这是第二天上午的《联合早报》的头版新闻。
李清晏放下报纸， “人还活着吗？”
“回殿下，今天早晨才传了消息回来，医院对外说一直说还在抢救，但那边的人说估计没什么希望。”沉秋和回答。
“这会是他们做的吗？”随行的官员问。
驻王区国事大臣语气肯定地说： “威廉·阿瑟不确定，但是仓颉仓和是绝对不会的。”
才说着，消息从医院传回来了，人死了，医院和斯凯勒侯爵府邸已被围。
紧接着，宫里就传出来消息，陛下下令由杰弗利王子接手联合会议事宜，太子亨利全权处理本次事件。爱德华二世这是把亨利往火坑里推，李清晏有时候也摸不清楚爱德华二世的路数。
但是人血冲突是常事，这件事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斯凯勒侯爵府邸被砸，斯凯勒大学停学，人类公民到血族皇宫黛暮德宫门前游行示威，整个维兹顿市一片混乱。
骑士团勉强维持着宫门前的秩序，很多的血族侍卫被打，连阿切尔副团长的脸上都挂了彩。
中间情况急转直下，斯凯勒侯爵的母亲，老侯爵夫人被外面投掷的石块砸中昏迷，因为年纪太大了，身体虚弱，竟撑了两个小时就撒手人寰，斯凯勒家的态度强硬起来。
亨利要求亲自去人类共和国总统府进行协商，骑士团出于安全考虑再三阻止却仍坚持，可惜连宫门都出不去。
维兹顿的中央大道上，黛暮德宫和人类共和国议会相对而立，仿佛从来没有和平过。
李清晏坐在马车上，掀起一角车帘，远远地看黛暮德宫前振臂高呼的游行队伍。
“打倒吸血鬼贵族压迫！”
“给死者一个交代！”
“虚伪的联合议会！”
忽然间，李清晏恍惚瞟见很前面的一支手臂上似乎有个图案。
“往前一点。”李清晏说。
马车又靠近人群了一些。
“殿下，再往前就不安全了。”
“秋和你看，左手边最前面那个人手臂内侧的图案”
李清晏拿了张纸，在上面描画那个人手上的图案。
像一张扑克牌，里面是上下颠倒的手心和手背，手心里画着太阳，手背上画着月亮。
李清晏看着这张画，幽幽吐出一个词， “圣廉会。”
圣廉会，反吸血鬼、极端激进种族主义者组织，后被人类官方定性为邪教组织。
“新世1580年人类第一共和国曾宣称已经将此组织彻底消灭了，是当年的余毒未清还是有人借势新创？”驻王区国事大臣说。
“消灭神所不容的种族。”这是圣廉会最广为流传的教义。
所谓神所不容的种族即血族，这个说法可以追溯到廉教第一位大神使阿普杜拉二世的遗言，廉教一般称之为“亡灵神音”。
“放弃神的怀抱吧，可怜的嗜血族类，你的智慧不过成就了人类的智慧，附属的劣等物不会被垂怜，挣扎也只会和魔族异路同程。” （节选自《萨皮安提亚·圣廉书·神使阿普杜拉二世》）
“殿下，如果有这些势力掺杂，可能事态会比较复杂，是否要先……” ， “调查”二字还没有说出口就有人冲了进来。
“殿下，出事了！”进来的官员打断了讨论， “黛慕德宫有人类伤到了皇太子殿下，皇宫戒严。”
陛下惊惧之下亲自下令调遣陆军部队进都。
这个事件从表面上看，最有利的人就是一直打压血族势力的仓颉仓和，但是只是造成舆论压力就已经足够达到目的了，现在的场面已经失控到可能影响联合议会的召开甚至是人类的年末大选了。
所以，除了王区的人血两个政府之外，很可能有第三方受益者。从现在的情况看，所谓的“圣廉会”可能有自己独立的利益。
但其他一些人不知道的是，圣廉会总部位于王区霍顿郡。那里是南方德雷克家族领地，四大王之血脉之一。曾因僭主兵变失去南境治权，领地被王区收回。
虽然吸血鬼和反吸血鬼组织合作听上去很荒谬，但是王区要是真的乱了，德雷克就有机会入主王区，从这个角度上说，德雷克家族是可以从这个行动中受益的。
李清晏虽然有在圣廉会的暗线，但是还没有一个耳目进入到管理上层，她暂时不能动用这条线。南境警戒封闭，这条线的培育本就极其艰难，知道有这条线的人只有李清晏、沉秋和、萧潺涓和陈家兴，且除李清晏外三者并不互相知道对方知情，如果轻易暴露就将前功尽弃。
“秋和，”李清晏说， “你先找机会和仓颉仓和的秘书见一面，这件事要妥善处理需要人类方协助。”
“是。”
仓颉仓和的秘书听完，又确定了一遍， “圣廉会？”
沉秋和点头， “望贵方惜民力而用之，勿为他人谋。”
新世1577年，人类发动共和政变，两年后胜利，推翻第十一封建王朝，成立人类第一共和国，试图建立纯人类国家，大批人类从麦克白帝国迁移到共和国。
第一共和国领袖威廉·黑斯廷斯仇视血族，在共和国范围内掀起屠杀吸血鬼行动，获得大多数人类支持，同时致使有亲友是吸血鬼的人类被牵连或自杀，后为圣廉会利用，发展成民乱，势力一度拓展到麦克白帝国境内后为官方政府镇压，威廉谢罪自裁，规模浩大，影响广泛，持续了一年零七个月，史称“圣廉暴动”。
此后第一共和国将圣廉会定为邪教组织，进行了长达两年的清剿。
新世1580年，人类第一共和国宣布圣廉会已经被彻底消灭。
仓颉仓和听完，若有所思，沉默。
他人，是谁？
枢密院这边已经炸了锅。
斯密侯爵正在劝说爱德华二世不要调陆军进城，激化事态。
“陛下，此时动用陆军有开战之嫌，虽然陛下只是出于维护皇室安全才调兵，但是人类方不一定会这么想，况且维护皇室安全还有骑士团，陆军部队不能轻易动用啊。”
联合议会已是其次的了，此时动用军事力量有开战之嫌，帝国没有做过周密的准备，没有办法应对可能发生的军事冲突以及在此基础上可能发生的事态升级。
这个时候绝对不是逞威风的时候。
“骑士团？”爱德华二世说， “骑士团有用的话这次的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阿切尔侯爵握着怀表沉默不语，陆军最近的部队驻扎在维兹顿外围的金斯顿市境内，调两百名军士进都，五十骑兵应该在稍晚的夜间就能到，其他士兵在次日黎明也就能到。
他只希望斯密能在这之前劝说陛下放弃调兵，他是军人，必须服从命令，不能开这个口，但也因为他是军人，他明白这种冲动的举动意味着什么。
这次的事情如果不是皇太子完全不听劝阻，天真地想从人类群众最集中地正门出去与人类方和谈，展现所谓的诚意，就根本不会发生。帝国骑士团里大部分是贵族子弟外强中干也不是一朝一夕造成的问题。
斯凯勒侯爵站起来说， “陛下，我们不能一味退缩，现在人类太嚣张了，维持这种表面上的和平不断损害的都是我们血族的利益。”
“罗伯特，”卡斯帕侯爵说， “你们家惹出来的事难道要整个帝国来承担吗？”
斯密刚要开口，门口的侍卫就进来通传， “东境茵斯特小姐求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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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渔翁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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