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莺无奈解释,“也不算情书,同志之间交流学习经验、生活感悟什么的。”
“这还不算情书?咋没人给我写。”马胜男夸张地瞪大眼。
陈文娟拍了马胜男一掌,“林莺说不算就不算,你不要乱说了,传到别人耳朵里,对林莺不好。”
马胜男立刻捂紧嘴,“不说了不说了,我姐们这么受欢迎,我高兴。”
然后又问林莺,“你喜欢什么样的?听说指挥学院那些军官也有打听你的呢。”
林莺很认真地说,“我现在没这方面的想法。在剧组就先把剧拍好。”
马胜男摇摇头,“可惜了,毕导那天还问我,你有没有对象,不知他是不是想当媒人。他认识的圈子都很厉害的。”
陈文娟问她,“以前你说过,林莺的对象要先过你这关,到了毕导这里,就不需要了?”
马胜男想了想,“还是需要的。太老太丑的不能要。”
林莺无奈揉额,叮嘱道,“你真想替我把关,过几年再说。现在无论谁问你,都说我想专心拍剧,不想谈朋友,可以吗?”
马胜男应下,嘀咕道,“谈朋友和拍剧不冲突呀。”
林莺转身端着脸盆去洗刷,不再理会缺根筋的马胜男。
她上大学的时候,也有人追她,不过她忙着拓展课余生活,一有空就跑去徒步攀岩,没时间谈恋爱。
没想到穿到书中,追的人更多了,果然还是看颜值的么?
好在这个年代的人比较拘束,多是拐弯抹角地试探,少有大胆表白的,没有对她造成很大的困扰。
就算他们当面告白,她也会干脆拒绝。
这些人了解她什么,只不过看外貌而已。
而这外貌,都不是原本的她。
如同肖伟,一心喜欢的,并不是真正的她。
什么时候和他摊牌呢?等她寻到去处,站稳脚跟之后吧。
毕竟是男主,要慎重对待。
时间过得很快,考核完没几天,为了让离家远的同志及时赶回家过年,剧组提前放假。
天南海北的同志收拾了行李,乘上各种交通工具,赶回家过一个团圆的春节。
马胜男拎着行李,出门前,再次邀请林莺,“你真的要一个人在这里过年?大家都走了,很冷清的。你和我回家过年吧,我们家很热闹。”
每年过年她的发小们都会聚在一起,可是热闹得很。
陈文娟也说,“跟我回家也行,我家地方宽敞,也热闹。”
她在剧团工作,父母在工厂做了很多年,家境比较宽裕。
林莺全都推辞了,“以后有机会再说吧,今年就算了,我想在这里熟悉一下剧本。”
马胜男跟在陈文娟身后,脸埋在厚厚的围巾里,满是不舍,“我还想把你介绍给我那些发小们,让他们见见真正的美女呢。”
林莺笑着推她出门,“以后有机会,快走吧,别误了车。”
两个人这才拎着行李包,匆匆离开。
林莺关上门,一个人坐在床上,整理晾干的衣服。
窗隙里透过薄薄的阳光,暖气片里散着淡淡的热气,一切显得那么安宁。
她的心里有浅浅的酸涩,都要过年了啊,现实里的她和爱她的父母,怎么样了?
这个年,一定过得很辛苦吧。
她慢慢叠好衣服,放进衣柜,拎起暖水壶,想去打点热水,一开门,有个人影站在门口,正举起手准备敲门。
“林莺,你还在啊?”
林莺逆着阳光,眯眼看着眼前人,是和她一起晨跑过的程卫民,“你好,找我有事吗?”她客气地问。
程卫民腼腆地笑笑,“秦老师在台词课室,让我来看看你在不在,有空的话去找她。”
林莺放下暖水壶,“我这就过去,谢谢你传话。”
程卫民却拎起暖水壶,“你要去打水吗?我来帮你。”
林莺当然拒绝,“不用,等我回来再去打。”
程卫民却不由分说,拎着她的暖水壶就跑开了,“你去找秦老师,回来别停热水了。”
热水供应是有时间限制的,林莺不知秦老师找她有什么事,便由他去了。
秦老师教她们台词,很严厉也很负责,据说是毕导从新都影视学校请来的退休教授。
她一直很欣赏林莺,觉得林莺有天赋,又努力。
大伙都觉得她老人家对林莺有所偏爱,不过林莺确实进步最大,撑得起这份偏爱。
林莺快步走到课室前,敲门。
现在天气冷,都关着门,攒着屋子里一点热气。
秦老师很温和地应声,“是林莺吗?进来吧。”
林莺轻轻推开门,“秦老师您找我?”
秦老师花白头发,披着厚厚的披肩,坐在扶手椅上,笑眯眯地向她招手,“过来坐。”
林莺端坐在她身边。
秦老师拢了拢披肩,温和地说,“我叫你过来,是想邀请你来我家过年。”
林莺惊讶地瞪大双眼。
秦老师继续说,“早上听人说,你过年不回家,要一个人在这里,这怎么行呢,冷冷清清的,也不安全,你要不嫌弃,就陪我回家过年。”
林莺刚要摇头。
秦老师却说,“别忙着拒绝,你听我说。我们家人口简单,只我和儿子媳妇孙子住在一起,儿子今年出国交流,过年回不来,余我们娘仨在家,孙子一放假天天不着家,儿媳妇要忙家务和应酬,我这老太太见天一个人,冷清得很,你来陪我,倒是全了我的福气。”
林莺心头酸酸软软,热泪隐在眼眶里,来自慈祥睿智的长辈的无私关怀一下子击中了她。
秦老师何至于没人陪,只是可怜她一个人在此,怕她孤单,才好心邀她一起回家。话这么说出来,也是想减轻她的心理负担。
她何其幸运。
秦老师欠了欠身子,拉过林莺的手,轻轻拍了拍,“你别难为情。我一直没告诉你,我看到你,像看到年轻时候的我,打心眼里觉得亲近,你要不嫌弃,就当我孙女。”
林莺忙道,“不敢,我何德何能……”
秦老师摇摇头,“不,这是咱俩的缘份。我当年也是大家庭出身,读女子学校,出国留学,后来遭逢国难,不顾家人劝阻回国,认识了我先生,一起参加革命,前半生也算跌宕起伏。战争结束后,我先生去大学教书,我来到刚创建的新都影视艺术学院,一干就是三十年。
如今退休,得养天年,倒时常想起年轻时候,你和我年轻时一样,带着一股莽劲,打不倒捶不烂,野草一样顽强。演戏又有灵性,我很喜欢你。
你就不要推辞了,就当陪我这个老太太过年,热闹热闹。”
秦老师一锤定音,拉着林莺起身,“我儿媳妇在路上了,你赶快去收拾行李。也不用多带,家里都有,只带几身换洗衣服就够了。”
林莺感激地看了眼秦老师,不再矫情,快步回宿舍收拾行李。
一个人过年没什么,同样是24小时,只不过人们赋予了那一天不同的意味,这一天便显得格外郑重,她觉得自己可以独自应对。
不过,在举国欢庆、阖家团圆的时刻,一个人总会有一点点孤单,有一点点想家,何况基地只余她和值班大叔,饭堂关门,热水停供,说起来有点凄惨。
有人真诚地请她一起团圆过年,这个人,还是她敬重的长辈,她想不出理由拒绝。
秦老师一直以来对她爱护有加,她感受得到,也不由得心生亲近。
异世的她,心神紧绷,衣不解甲,是秦老师让她感受到陌生长辈的温暖,让她可以探出头,稍稍喘息一下下。
也许这就是她拒绝马胜男和陈文娟,却愿意和秦老师回家的原因。
于是在过年前两天,林莺第一次离开呆了四个多月的剧组培训基地,踏入新都。
新都此时满街过年气氛,红色的灯笼点缀掉光叶子的枯枝,和灰绿的松柏。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自行车挂满年节用品,人人脸上洋溢着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司机在小院子门口停下车,帮忙拎下行李包,然后开车走了。
林莺把秦老师和自己的行李包都拎在手里,略显拘谨地跟在秦老师身后,走进整洁的小院。
在车上,秦老师已经做过介绍,儿子姓季,儿媳妇姓赵。
赵阿姨长相柔美,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说话也很温柔,她很客气地将林莺请进客厅。
秦老师笑呵呵地说,“不用和她客气,就当是一家人,随便一点。”
赵阿姨明白了分寸,让林莺自便,自己赶紧进厨房烧饭。
林莺放下行李,要跟进厨房帮忙,秦老师叫住她,“说了不用客气,你就当自己家。咱们家人少,吃得简单,费不了多少工夫。你跟我来。”
秦老师带她来到西厢房,推开门说,“这间房给你住,我同你赵阿姨说过了。这间房平时空着,堆放一些杂物,才刚收拾出来,你看着归整一下。”
房间不大,却窗明几净,小床铺着粉色碎花床单,厚厚的被子,床边一个两门的衣柜,窗下一张小巧的书桌,桌面摆着一盏台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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