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氏集团。
程允办公室，方虞正在汇报近日工作。
“程总在一周前竞得的栗湾地块，计划开发为一个高端度假区，方案将在明天的董事会讨论。”方虞点了点桌面中间的文件袋，“这是他们的策划书，您先看看。”
程允点点头：“挑几个得力的，准备好一切Ⅲ类药停售的材料。如果在哪个环节遇到阻力，直接找我爸。”
闻言，甄秘书与方虞同时抬头。
Ⅲ类药自审批到上市，经历了漫长的过程。虽然经营程序繁琐严格，市场份额占比与Ⅰ类药和Ⅱ类药相比天壤之别，但收益一直非常可观。
突然停售，不仅意味着莲和生药断去一臂，而且对于依赖Ⅲ类药维持正常生活的人群也是一个巨大的损失，甚至可以说无法接受。
方虞微微张嘴，程允知道他想问什么，出言打断：“不用问原因，把事做好就行。”程允打开文件袋，拿出策划书，“还有，让公关着手准备停产声明。在发表声明前，让他们低调行事”
“是。”
方虞领命退出办公室后，甄秘书上前问：“欧总那边是否需要知会她？”
“不需要。”
当年，欧兰作为舒琴的助理，不可能不明白舒琴的决定，Ⅲ类药上市免不了她的推波助澜，意欲何为目前尚不明确。
甄秘书轻轻点头，眼中闪过一抹担忧：“明白，但外界反应恐怕会很激烈。”
程允合上文件，目光坚定：“公关部分你去把关，确保信息传递准确，不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是。”甄秘书应声。
程允这边才开始行动，下午程耀光就马不停蹄地找来了。
“小允，上次你说的事情我已经处理好了，是底下的人阳奉阴违，私售Ⅲ类药。我已经把人开除了，保证不会影响到公司。”
程耀光一向对莲和生药非常不屑，却无利不起早，尝到甜头后已经很难收手。一听到Ⅲ类药申请停产停售，眼看财路将断，立刻跑过来自证清白，希望能扭转局面。
“叔叔，这是我爸的意思。”程允平静道。
程耀光脸色微变：“Ⅲ类药一旦停售，对公司来说损失惨重，你真的为程氏考虑过吗？你爸爸已经很久不过问公司的事了，很多东西他未必能有我们这些股东了解。而你作为掌权人，是不是也该听听其他股东的意见？”
“听取意见？我想上次大家都已经明白，莲和生药是我妈的产业，她把产权留给了我。我有权处理自己的产业，是吧？”程允冷眉一凝，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公司的发展，需要做出一些艰难的决定，你也应该知道，Ⅲ类药的问题已经到了必须解决的地步，而且，必须从根源上，彻底解决。”
程耀光沉默了片刻，知道已经无法改变，他情绪复杂地看了程允一眼，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卫连正好与沉着脸的程耀光擦肩而过。
“怎么，又和他吵起来了？”卫连一脸坏笑，他爱好很多，看程允吵架是其中之一。
“我跟他没什么好吵的。是他单方面生气。”
“哈哈！我还能不知道你？你可没少让我单方面生气啊。”卫连爽朗一笑，“就知道使唤我，约你出来打个球吃个饭我还得排队拿号码牌。”
“怎么样了？”程允直入主题。
卫连拿出手机划拉几下：“发你邮箱了，自己看吧。”
程允点开邮箱翻阅，“向日葵”的资料赫然在目，他目光定在基本信息那栏，眸色一凛。
贺纱，女，18岁。既宁市长兴县人，宁海市一中高三在读学生。
“我打电话问过了，人在两周前就因病休学了。”卫连语气沉了下来，“她老师对病因保密，我知道的不多。”
卫连问不出贺纱的病因，但程允应该可以——程氏去年给宁海市一中捐了一个多媒体楼。
程允迅速打了一个电话，校长热情地告诉他，贺纱因为学习压力太大，严重抑郁申请休学，现在回家治疗修养了。
卫连：“有一点比较奇怪，她一个高中生，怎么和你未婚妻认识的？”
程允也不理解，按理说，褚薇和贺纱应该没有交集。
“你去查贺纱的其他社交账号，看有没有发现。”程允沉吟道。
“行。董事长。我都快成你们程家打工人了！”卫连不满道。
程允面无无情强调：“那你得先投简历。”
卫连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
“走吧，吃饭。”程允拿上手机走出办公室。卫连闻言立马眉开眼笑跟上：“这还差不多。”
董事会上，程允对将栗湾开发成度假区的方案予以否决，表面是因为缺少详尽的风险评估，实际上是故意拖着程耀光。
在程允拿出程耀光私贩Ⅲ类药的铁证之前，他不会让程耀光有进一步的动作。
程耀光知道程允故意针对自己，气急败坏摔门而去。不少高层知道程允申请停售Ⅲ类药的消息，敢怒不敢言，一场会议不欢而散。
程允叫来甄秘书简单交代几句，便独自驱车前往既宁，他需要马上找到贺纱。
咖啡馆内。
私密性极强的隔间里，音乐轻缓悠扬，却爆出违和的骂声：“真是翅膀硬了，以为能单飞？嘴边的肥肉都不吃，我看他根本就是疯了！”
竟是程耀光。
“还好我早有准备，已经把样本给了Nelson。”对面的女人眼睫一抬，气定神闲。
“他那边情况如何？”程耀光烦躁地松开领口。
女人唇角轻扯：“放心，实验室很快就可以投入使用，等程允发现时，Ⅲ类药已经全面升级。”
“不行，不能再让他折腾下去，我们必须尽快行动。你也该开始执行你的计划了。”程耀光一口饮尽手中的咖啡，决心已定。
“做好你该做的事，我自有安排。”女人不紧不慢轻抿一口咖啡，动作优雅，眸底冷意却让程耀光脊背生寒。
为期两天的赛前培训已经结束，明天就正式比赛。想要在一众佼佼者中脱颖而出并不容易，为了那三万块的奖金，简黎培训回来后就闭门不出，专心做题。
房门被敲响，简黎趿拉拖鞋过去开门，一个短发女孩探出头来笑着说：“学姐，我叫路瑶，高一3班，今天我生日，来我们房间吃块蛋糕吧！”
简黎愣了几秒，她对这个女孩没有任何印象，笑着婉拒：“生日快乐啊，我刚吃过晚饭就不吃了，谢谢你。”
路瑶并没有离开，上前拉住简黎胳膊，热情道：“走走走，现在还早，吃点再来看书。”
女孩不由简黎推拒，拉上房门，推搡着她进了隔壁房间。
里面一群人已经开始了，由于场地受限，房间内布置简单，却很热闹。路瑶把简黎推到众人面前，朗声介绍：“各位，这是简黎学姐。高二A班，超厉害！”
众人笑着点头，算是打个招呼。
“原来你就是简黎！经常听到我们老师提起你，说你经常逃课成绩也很好，真佩服啊！”
一个身穿蓝色牛仔连衣裙、头发微卷的女孩从人群中走出，上前几步，目光在简黎身上流转：
“真人比荣誉墙上的照片更好看啊，学姐好，我是高一5班的卢显。”
简黎摆手打哈哈：“没有没有，你过奖了。”说罢眼神逡巡一圈，自己一个也不认识，尴尬得想原地消失。
“学姐，过去坐。彤彤，快给学姐切块蛋糕！”路瑶热情地推着简黎到沙发上坐下，对一个穿着格子衫的女生说道。
大家的话题开始围绕明天的比赛，都觉得紧张不已。简黎好不容易适应了点，低头吃蛋糕。
突然卢显问了一句：“学姐，你能和我们分享一下经验吗？听老师说你之前参加过几次省级比赛啊。”
大伙的视线一下子落到她身上，满脸期待。简黎蛋糕还没咽下去，她舔了舔唇角的奶油，含混道：“其实我也没什么经验，赛前准备好，赛场上正常发挥，其他就看运气吧。”
她说运气，其实都是靠自己努力，除去消失那几天在老师笔记中变成黑历史，她平时很刻苦。但要说经验，她的确没有。
众人听完点点头，意料中的谦虚之词。
“今年比赛名额比去年多了好几个，强劲对手好多，真的好紧张。”路瑶叹气，觉得手中的蛋糕不香了。
“你该庆幸去年冠军没来，不然我们都是打酱油的。”那个叫彤彤的格子衫女生说。
去年的比赛，刚好碰上简黎“生病”没参加，不知道冠军是谁。
“对啊，贺纱，我在初中部的时候就听过她大名了，她真的超神，传说过目不忘啊！”卢显也想起来。
彤彤纠正道：“不是传说，我们那段时间在广播站一起播音，她主播新闻板块，看一眼稿子就能一字不漏地背出来。”
简黎很熟悉这种能力，不由心头一紧。为验证某种猜测，她问彤彤：“那她会经常逃学吗？”
彤彤回忆道：“不会啊，她从来没有缺席广播，也很少听说请假。”
简黎哦一声，暗暗松了口气，真是天赋异禀。
简黎坚持吃完一块蛋糕，起身告辞，其他人因着明天比赛，坐不住，也纷纷散了。
简黎走到自己紧闭的房门前，下意识摸口袋——空空如也。简黎皱眉，刚才自己没拿房卡就被路瑶推出去了。
她只能下楼到前台补一张。
电梯下行，她看到电梯镜子里的自己：拖鞋睡衣。简黎无声叹气，心里祈祷不要碰到认识的人。
“叮！”电梯门缓缓打开，简黎抬步走向大厅前台，几步之外，服务员正在和一个深灰西装的男人说着什么，男人点点头随即转身走来，和简黎的视线对上。
简黎脚步一顿，心中暗暗叫苦。没想到自己竟然会以这副模样出现在程允面前。她下意识想要后退，却想起自己下楼的目的，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扯出一个自认为还算自然的笑容：“你怎么来了？”
她没呼他姓名，也没称他程先生，语气熟稔却又陌生。
上次结束通话并不是很愉快，程允淡淡道：“我有点事过来。”
“甄秘书没有一起来吗？”简黎往酒店门口望了望。
“没有，我一个人来的。”程允看她这身穿着，问：“你这是？”
简黎这才想起正事：“啊，我房卡忘记在房里了。”说着她越过程允，向前台说明情况，前台很快又重新给了她一张卡。
简黎接过房卡往回走，发现程允在原地站着没动，似乎在等她。相隔几步，她走的很慢。
想起上次通话他突然冷淡的语气，简黎心中犯难，不知道用什么方式和他相处比较合适。
简黎纠结几秒，最终明确：他们本来就只是合作关系而已，不要在意那么多。
“程先生，你住几楼？一起上去吗？”简黎走到他身边，看到程允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26楼。”
电梯上行，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简黎低头看自己的鞋尖，避免从电梯镜子里看到彼此的表情。
“怎么会忘记房卡，你出门了？”程允突然问。
“有个学妹过来，邀我去隔壁房间吃生日蛋糕，就忘了带。”简黎抬头看电梯楼层显示屏，16，马上到了。
程允抬手看眼腕表，想到她隔壁还有学生住，提议：“去我那吧，有件事想跟你说。”
简黎终于转眸看他：“是有什么发现吗？”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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