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约定的这一天，红罗宾还是没有回应，布鲁斯也不打算联系其他人，他相信他们内部肯定有考量，而他要做的就是给自己的选择加码，他知道如果自己一头往陷阱里扎，义警也别无选择。
布鲁斯做好准备之后就直接骑上摩托去到那个地址，这是一家因甜点而颇有名气的餐厅，下午茶时间段是最高峰。布鲁斯到的时候果然已经满座了，他向侍者报了VAT的名字，被引导到二楼的一间包房，稍后侍者上了一份柠檬凝乳荔枝糕和白葡萄酒，包间里只有布鲁斯一个人。
布鲁斯没有提前和义警沟通自己的动向，他身上带着两个蝙蝠小道具和手机，一离开家门义警就知道他要干什么了。
而从选定的这个地址来看，VAT的人似乎不打算来硬的，这里人非常多，如果VAT还想在暗中经营就不会选择在这里闹事。本来布鲁斯以为VAT会在路上埋伏，从下城区开往市中心的路没有太多选择，如果最简单直接的开车撞死他，就算义警和他在一起也不一定能保护他，更何况他们还在布鲁斯视线外。
而这也侧面说明VAT的目的也许不是杀死他，从维妮莎的尸体失踪到重新出现，这期间VAT绝对做了什么，才让维妮莎以非生命的形式继续存在。
没过多久，他手机上收到一条短信，居然是红头罩发的，相当言简意赅：别死。
布鲁斯没忍住勾了勾嘴角，他当然也不想死，但这个计划的意义就在于，让VAT对他做和其他受害者一样的事。如果这其中包括把他弄死之后带走尸体，布鲁斯只会选择配合。但就像之前说的，如果要这样做的话，直接撞死他是最快的，而不是现在这样约在一个环境优美的餐厅里。
所以布鲁斯吃起小蛋糕来毫无负担，如果想着要保全自己，那根本没有赴约的意义，最好的情况当然是活着被带到VAT进行人体实验，但是如果尸体被带去了也一样，让义警捣毁据点才是根本目的，所以真正在博弈的其实是VAT和义警。
一份小蛋糕吃了一半，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一个拉着行李箱西装革履的中年人，脑门上有点秃，整个人看起来彬彬有礼，非常有学术气质，所以显得他头上的毛线帽非常滑稽。
“你好，布鲁斯。我是VAT的创始人，西蒙·赫特。”赫特微笑着站在布鲁斯面前，按住布鲁斯肩膀示意他不用起身，主动弯下腰和他握手，看不出一点威胁。
“你好。”布鲁斯也朝他笑笑，“我想见你很久了。”
赫特突然笑得更深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我等这一天也很久了。”
说罢，赫特掏出一个眼罩递给布鲁斯，“我有非常非常多的话要和你说，但是这里不合适。”
布鲁斯挑挑眉，接过眼罩，上面的气味不算刺激，但也不容忽视，再看看那个巨大的行李箱，赫特这是连一点掩饰都没有，这么笃定自己能带着布鲁斯全身而退？
不过他就算失败了也无所谓，布鲁斯打赌赫特比脑袋大一圈的毛线帽底下是一个和模仿者一样的头盔，现在这个根本不是本尊。
布鲁斯带上眼罩，眩晕感很快袭来，但整个过程算得上柔和，没有发生突然过量吸入的恶心和痉挛，应该是计算过剂量，让他像睡着一般温和的失去意识。
看样子他暂时不用死了，不过接下来就要看义警们能不能把自己救出来了。
……
“心率稳定在了50到60之间，他晕过去了。”
神谕时刻关注着布鲁斯的各项体征，以及各个划分成小块的监控画面。
“嘁，还真是一点反抗没有，配合得真快。”红头罩守在餐厅的对面，布鲁斯所在的包间窗户和餐厅大门朝向一致，他可以一并盯着。
“别闲聊，绝对不能松懈。”夜翼守在餐厅后门，眼睛盯着门口来来往往的人，朝身旁操作设备的红罗宾问道，“可以确定那个人的身份吗？”
“他的外型和西蒙·赫特吻合，但是你也知道在哥谭眼见为实行不通。”红罗宾手上的动作没停，“我在尽量还原赫特的面部影像，如果能拍到清晰的虹膜那起码能把氛围缩小到他本人和泥面。”
夜翼点点头，在耳麦里呼叫另一个人，“女猎手，你那边怎么样？”
“一切正常，我扫描了整个餐厅，没有发现异常。”
“他居然没有屏蔽信号！我背了那么大一个箱子进来，结果居然没用上。”搅局者在通讯里嘀咕了一句。
这次行动在白天，所有人都穿的是便服，脸上戴了光学拟态面具，此刻搅局者和女猎手伪装成一起来餐厅打卡的好友。
“确实奇怪，”夜翼皱了皱眉，“他肯定知道我们有所准备，居然真的就在提前告知的场地开展行动，不排查我们的摄像头和窃听器？”
“信号开始有波动了。”红罗宾突然说道，“S45信号被干扰，布鲁斯缝进外套帽子里的那个扫描仪被检测到了，但其他定位器还在工作。”
神谕：“他用的是手持设备，排查完布鲁斯身上之后开始扫描房间了，窃听器全军覆没，摄像头只有包间外的还在工作。”
夜翼：“布鲁斯的体征呢？”
神谕：“探头失效了，不过赫特没有大范围屏蔽信号，只是销毁扫描到的设备。”
“这样的话……看来没有核实身份的必要了，”红罗宾指尖轻点着手下的电脑，“房间里有非常强烈的传输信号，肯定是他头上的那东西在工作，现在在这里的只是一个被西蒙·赫特远程控制的人偶，所以他不能大范围屏蔽信号。”
神谕：“等等，布鲁斯的位置移动了！”
包间内，赫特拉上了窗帘，然后开始在布鲁斯身上检测，很快在帽子里找到一个大东西，左耳部位也有反应。
赫特想了想，把帽子里的那个拆出来，然后开始清除屋内的隐藏监控。他带了一个小型激光发射器，处理掉摄像头很简单，窃听器费了一些功夫。
确认室内清空之后，赫特把布鲁斯的衣物都脱掉，给布鲁斯换上他带来的拘束衣。赫特再次检查左耳附近的皮肤，一番折腾之后，终于在臼齿外侧找到了一个微型定位器，东西有指甲盖大小，但是比较扁平，臼齿外侧和面部贴合得很紧，如果不是他伸手进去摸都很难找到。
最后赫特把布鲁斯塞进了包间里装饰用的大提琴盒，把藏在嘴里的微型定位器丢进行李箱。
拎着行李箱出门之前，赫特想了想，把衣服里搜出来的大件设备也放进口袋。
赫特大摇大摆地拖着行李箱走到早已安排在门口的车，把行李箱放到后备箱，直接开车上路。
虽然他自己没什么反侦查能力，但是想也知道义警们不可能只靠定位器在半个哥谭之外看着，此刻他身后绝对跟了好几个义警，不过这也在他的计划之中。
在进入隧道的入口处，一辆失控的大货车失堪堪擦着赫特汽车的尾巴横插进了道路，趁着义警视野完全丢失的时候，赫特和安排好的司机换了车，并把口袋里的定位器丢进另一辆收到惊吓刹停的车里。
他的手下会带着装了微型定位器的行李箱在哥谭兜风，那位幸运路人则会带着另一个定位器回家。
义警面对走向不同的定位器不管如何选择，都注定会失败，而他马上就能回到实验室，完成一个已经等待了很久的会面。
与此同时，蝠翼和信标在车祸现场救援，红头罩和女猎手继续追踪定位，而上楼检查的搅局者，与背着大小不一、种类多样的乐器盒的一组学生擦肩而过。
……
好冷。
布鲁斯感觉自己是被冻醒的，意识复苏的时候他还没有完全清醒，眼前也是漆黑一片。他本能的想蜷缩起来，但稍微一动就感受到四肢的僵硬，就像以扭曲的姿势睡了许久。之后他才意识到，他的四肢被控制住了，脖子上也有一个束带。
这让布鲁斯迅速清醒过来，黑暗中他什么都看不见，但是手脚被束缚的感觉、这种半躺的姿势、以及手下金属和蒙皮的质感，他猜自己被固定在了治疗椅上。
很快感知也开始回归，布鲁斯才发现眼前不是完全的黑暗，视野下方有微弱的光透进来，思维迟钝的大脑给不出反馈，好一会他才感觉到自己脸上有东西——眼罩。接着他注意到了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以及很难形容的，冷气的味道。
看来他是被带到赫特的实验室了，义警失败了？还是他们正在赶来的路上？
四肢不能动弹，脖子不能抬起但还能转动，布鲁斯努力昂着头从眼罩缝隙中观察外面，只能看出这个房间好像没开灯，眼前微弱的光线好像是这里唯一的光源。
他只能看到前面的一小片位置，视野中一个人都没有，也没有嗡鸣的机器，布鲁斯停止动作之后，所有声音都消失了——不、不是所有声音，在这安静的环境中，布鲁斯敏锐的捕捉到一丝微弱的声音，有规律的起伏着，就像是……水声？
但空气中没有风，他应该在室内才对，什么水声可以大到人耳能听见？
布鲁斯再次扭动起来，这次他目的明确的去蹭眼罩，但是眼罩非常宽，布鲁斯始终没能把它蹭下来，这时候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我们终于能好好说话了。”
赫特！
布鲁斯不知道赫特是什么时候来的，也有可能赫特一直就站在自己身后看着他无能为力的样子。
但没想到赫特直接摘下了布鲁斯的眼罩，眼前唯一的光源触不及防地占据了布鲁斯视野——一个泛着幽光的巨大透明幕墙。
布鲁斯几乎以为自己在某个水族馆，他没能在第一时间看清全貌，因为他距离玻璃幕墙太近了，再往前一点好像就能碰到玻璃。这面巨大的观景窗占据了整面墙，高度至少在六米以上，带来巨大压迫感的同时，他几乎能感受到水汽的凉意。光线从上方穿过水面，波浪在地面晕出一圈圈涟漪，给他白色的拘束衣也染上颜色，就像自己也置身于水底。
只不过这里除了面前的玻璃幕墙，其他方向都是完全的黑暗，光线的色调也偏绿，让本就幽暗的景象更加阴森。
布鲁斯被绑在治疗椅上，视线下意识顺着半躺的姿势仰视着漂浮在水中的游鱼，由于逆着光，布鲁斯一眼扫去只能看到数不清的昏暗影子游荡在水中，这些只在小范围内漂浮的…形状也不像是鱼……难道是水母……？
明明已经全身冰冷的身体却还能感到背脊发凉，他潜意识里的不安在此时到达了顶峰，大脑让他不要继续思考，但是布鲁斯的眼睛完全无法挪开。他盯着那不算熟悉的形状，结合现有的所有可能，找出了那个答案：眼前漂浮着的，是无数个人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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