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学校同学都知道贺瑾骁会画画，画风大气磅礴、极具张力。
梁幼言发现，贺瑾骁的手上、胳膊上偶尔带点颜色，有些看上去像是颜料，有些像是淤青。
他不敢多问。
听后桌女同学喻珍珍说过，高一那年学校会画画的学生集体投稿，唯有贺瑾骁的《奇妙的冰箱》被儿童画报选中，可他转头就以 800 元将署名权卖给了隔壁班同学。
此举气得校领导直骂他「眼皮子浅，没远见」。
王靖总拿阴鸷的眼神盯着他，他猜那家伙迟早要找机会报复。
所以，梁幼言几乎每时每刻都黏着贺瑾骁，对方去卫生间，他就守在门口。
全班都知道了他有钱，而他每天送给贺瑾骁的零食饮料，价值从不低于一二十元。
有贺瑾骁在，王靖确实没敢动手。
而贺瑾骁长这么大，从未如此「富裕」过：饮料零食随吃随有，甚至能随意摆弄高端手机。
有时他看着梁幼言贴过来的脸，会忍不住想：再被这小子缠下去，铁石心肠也要变软了。
这般想着，贺瑾骁后背抵着窗台，单手撑着 iPad mini 打游戏，腾出另一只手推开蹭到胸前的梁幼言：「总贴着我干什么？」
「闲得慌就找女生谈恋爱去。」
梁幼言抬眼瞥向斜前方——王靖正满脸挑衅地盯着自己，立刻哼唧着抱住贺瑾骁的手臂：「哥，我就想跟你玩，不想跟女生玩。」
贺瑾骁盯着半个身子挂在自己身上的人，拳头握了又松，满脸无奈。
课间。
有四五个同学到教室后面每人扫码付了 2 块钱，围着贺瑾骁讨教游戏通关技巧。
后桌的喻珍珍轻戳他后背说想借耳机线，梁幼言起身朝教室后面走去，剥开几个碍眼的同学，双腿分开挤到贺瑾骁身前，开始翻找东西。
贺瑾骁被挤得身体后仰，视线完全被挡住，下意识伸手扶住他的腰。
「奇怪，耳机线呢？」
梁幼言斜撑身子越过书桌在窗台一通翻找，T 恤下摆微微卷起，露出半截莹白的腰，在阳光下晃得人眼热。
贺瑾骁的指尖鬼使神差地探进他后腰的衣摆，触到一片细腻的肌肤。
梁幼言微微颤抖，却没躲开，仍专注地翻找物品。
很快，他攥着耳机线转身离开，贺瑾骁也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换了个二郎腿的姿势，继续和同学讨论游戏。
旁边几个同学瞪大了眼，盯的却是 iPad mini，无人目睹刚才的画面。
7
放学时，梁幼言跑过来按住车座，贺瑾骁回头看他，只见他笑得灿烂。
贺瑾骁暗骂：这小子真能缠人。明明说过有他在，王靖绝不敢动手，偏是不信。
他推着那辆常年不用扫码的小黄车走向校门口，保安见惯了他把共享单车骑进学校，只当没看见。
「哥，周末有空吗？出去玩呗！」
「没空。」
梁幼言瞥见校门口新摆的煎饼果子摊，10 块钱一个，心想这摊主怕是和校领导有关系。他吵着要吃，拼命往学生堆里挤。
贺瑾骁脚踩在踏板上，扬声抛下一句：「转账给我，我去买。」
梁幼言听话离开人群让开位置，低头转了 20 块钱。
抬头看到人影闪过，贺瑾骁已骑车远去。
一刻钟后，他单腿撑地递来一份煎饼果子。王靖正巧走出校门，看到这幕，抿了抿嘴，转身朝反方向走去。
「哥，你不吃吗？」梁幼言接过煎饼，抬眼撞见王靖的背影，眼神一冷。
「吃你的就是。」
贺瑾骁护着他走到路口，看他坐进车后排才骑车离开——他去的那家小店远是远了些，但那里一份便宜两块钱。
近来，梁幼言爱上了煎饼果子，常和后桌的喻珍珍利用课间跑去买。
这天，他将一份煎饼放到贺瑾骁桌上，见对方下巴轻点，便笑眯眯地回了座位。
「远是远了点，但拐角这家店更好吃。」
「是啊，便宜量大，校门口那摊摆明宰人，贵 2 块钱呢！」
两人边吃边聊，好不快乐。
下节是体育课，班长一声令下，众人走出教室来到操场，三三两两随意地坐着。
有人围成小圈踢弄石子，也有人碎碎念着数学作业还没写完。
梁幼言无聊地仰面躺在地上，翘起双腿蹬向天空，脚尖不住地晃悠，像不安分的蝶。
对面的贺瑾骁屈膝坐着，漫不经心地伸手扣住他迎面倾倒而来的脚踝，顺势将那双冰凉的小腿稳稳架上肩头。
这时，老师的身影转过树荫，皱着眉开口道：「像什么样子？」
「全体起立，稍息！」
「贺瑾骁，你给大家示范 20
个标准俯卧撑。」
贺瑾骁松开手，看梁幼言打了个滚儿落地，随后才双手击掌，翻身就位，说做就做。
他的动作标准、威武又有力量，同学们起哄着围成圈。
梁幼言趁机像只小兽般咕涌到他身下，仰头撅起嘴。
贺瑾骁憋笑扭脸，坚持做完了最后 10 个。
老师和同学笑成一团。
贺瑾骁起身时，梁幼言猛地跳到他背上，圈住脖子：「哥，下次背着我做俯卧撑呗！」
贺瑾骁没搭话，明显感觉有个湿热的嘴唇贴在颈动脉上，慌忙之际随手接过同学递来的水灌了半瓶，任由他挂在背上。
同学们纷纷起哄：「我擦，包月还有这服务？梁幼言你赚翻了！」
8
「走，买煎饼果子去！」刚下课，喻珍珍便跑来拽住梁幼言的手。
梁幼言一跃而下，蹦蹦跳跳地同她跑开。
贺瑾骁望着他的背影，嘴角微扬，却在瞥见王靖凑近时，眼神骤然冷下来。
王靖正准备把脸贴近，被贺瑾骁一巴掌拍开。他也不恼，还一脸狡黠地在他身侧嘀咕几句，说完之后，就径直走开了。
贺瑾骁听完，脸色瞬间变了。
「哥，给你买的煎饼果子。」
「拿走。」
贺瑾骁低头温书，语气冰冷。
梁幼言愣了愣，将袋子推过去：「我买了两份，你吃嘛。」
下一秒，煎饼果子被扫到地上。
温热的煎饼果子撞到隔壁桌同学的腿，对方捡起递还，梁幼言被动接过，一步三回头地回到座位，没注意到同桌王靖闷着头，肩膀抖得厉害——敢在背后造谣他吃回扣？胆子不小。
此刻贺瑾骁再看梁幼言，眼神里多了抹厌烦。当对方又捧着辣条凑近时，他一把推开，将人晃得踉跄。
「梁幼言！」
「铃声响了没听见？回座位去！」老师的训斥声传来。
梁幼言捡起辣条，蔫蔫地坐回座位，完全没察觉贺瑾骁攥紧的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放学后，贺瑾骁骑上车一溜烟消失。
梁幼言在教室门口被喻珍珍跑来拉住胳膊一起下楼，拖慢了追赶的速度。
接下来几天，贺瑾骁对梁幼言愈发冷淡：体育课被老师叫去抬东西，故意错过对方的靠近；下楼梯时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便加快速度甩开。
这天，梁幼言下楼梯时被人从背后猛推了一把，险险扶住扶手才没滚下去。他快速回头也只瞥见一双似曾相识的鞋——和王靖脚上那双一模一样。
情绪低落的梁幼言想找贺瑾骁倾诉，却总被躲开。
直到放学铃响，他顾不上收拾书包，追着人跑下楼，总算拉住了车后座：「哥，王靖还盯着我呢，陪我到路口呗？」
「滚开！」
贺瑾骁一脚踩上踏板，长腿划过一道利落的弧线，留下梁幼言在原地怔愣。
为什么突然变了态度？
他坐在宽敞的车后排，望着窗外发呆，忽然想起——是不是包月保护费过期了？
手随心动之际，滑开微信一查转账记录，果然已经过期两天。
指尖微动，他转了个 1999
元的红包，附言：「哥，我还要继续包月。」
车子停在梁家别墅时，对方仍没回复。半小时后，「叮」的一声，红包被签收。
梁幼言一下从沙发上跳起来，眉眼弯弯。
「又玩什么呢？坐过来吃饭了。」父亲梁振山的声音从餐厅传来。
「哦，来了！」他忙将手机揣进兜里，脚步轻快地走向餐桌。没注意到屏幕上——贺瑾骁的回复框里，静静躺着一句刚发送又被撤回的「未知信息」。
9
贺瑾骁今天到教室格外早。
他背靠窗台，屈腿撑肘，修长身躯蜷在学生椅上，气场却像盘踞山林的猛兽。那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教室门口。
梁幼言刚冲进教室，就撞上贺瑾骁的视线。
他露齿一笑，正想把书包撂到座位上，后桌的喻珍珍已起身帮他接过书包。他微侧头致谢，脚下生风地朝教室后方走去。
还没开口，便听贺瑾骁沉声道：「你和喻珍珍谈上了？」
「没有啊哥！」梁幼言屁股蹭着桌沿坐下，微弯下腰，双手交叠撑在贺瑾骁膝头，眼底满是急切：「我和她真没什么……」
原来他误以为自己和女生在谈？所以才冷落自己的吗！
梁幼言轻叹一下，不知为何心尖上却有点甜甜的，他双手在对方膝头轻晃：「哥，我以后少和她聊天，行不？」
贺瑾骁盯着他白皙手肘上的褶皱，喉结微动，忽然觉得那片皮肤性感得异常灼眼。他生硬地转开话题：「你之前说想周末出去玩？」
见梁幼言点头如捣蒜，他又补了句：「明天去五峰山。」语气不自觉软下来。
「好啊！太好啦哥！」
次日下午，两人在山脚下碰面。
贺瑾骁在天台上踩了一上午瓶子，他骑车载着废品处理完后，一路狂飙了一个半小时才赶到。
停下车，高速运转的腿部肌肉还在微微发颤。他扭头在看到梁幼言脚边的帐篷、毯子和零食时，把眉头锁上：「露营？」
「嗯！和我爸说好了，体验户外生活！」梁幼言穿着崭新的冲锋衣，腰间别着急救腰包，凸起的轮廓像支手电筒，整个人透着股雀跃的贵气。
贺瑾骁瞥他一眼，勾勾手指：「搬上来。」至少山脚这两公里，能让自行车分担点重量。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主要是梁幼言在说，贺瑾骁在听。
走到山脚下的湖心亭，贺瑾骁打算把自行车暂放到亭子里，梁幼言倚着栏杆举起手机咔嚓咔嚓拍个不停。
忽然，没有任何预兆地，天边雷声大作，然后云层遮日，很快落下大雨。
他们等待许久。
然而，雨势急骤，倾盆而下的大雨，没个停下的意思。
「老天爷怎么回事？没说今天会下雨啊。」
贺瑾骁三言两语安抚住紧张、焦躁的梁幼言，沉声告诉他：「随遇而安。」
说话间，两人合力，支起帐篷。
又吃了会儿零食。
雨越下越大，贺瑾骁干脆躲到帐篷里躺倒，双手撑在脑后，闭目听雨声。
梁幼言握着手机看球赛，直到手机提醒电量不足，他连上充电宝，把手机往角落一扔，倒头趴到了贺瑾骁胳肢窝底下。
贺瑾骁身上有股清冽的皂角味，混着淡淡汗气，钻进鼻腔竟意外安心。
一阵沉默。
「哥，你交过女朋友吗？」
「嗯？」
梁幼言立刻摇头，趴下把脸埋起来装鸵鸟。贺瑾骁却听得真切，喉结滚动着没作声，帐篷里的空气渐渐变得粘稠。
夜里，雨势未减，山林里传来野兽低嚎。
梁幼言浑身一颤，伸出双手环住贺瑾骁的腰，头往他怀里钻。
「怕什么？它们跑不到这儿。」贺瑾骁嘴上嫌他怂，大掌却揉上他的发顶，一下一下顺着发丝摩挲。
不知是谁先偏了头。
梁幼言觉得是贺瑾骁的唇擦过了他的唇角，到他仰起脸时，两人的呼吸已缠在一起。
贺瑾骁觉得是梁幼言的手探进了他的衣摆，触到腰间肌肉，指尖像被烫到般微颤。
「知道怎么做吗？」呼吸交错之间，贺瑾骁的声音哑得像砂纸。
梁幼言摇头，耳尖红得要滴血：「不、不知道……」
「和她们……不一样。」贺瑾骁咬住他的唇，在雨声里低笑，「你这里……也有个洞。」
梁幼言浑身发烫，只觉有团火从心口烧到指尖，他攥紧对方的衣服，任由自己坠入一片混沌的温热里。
10
从那以后，梁幼言总爱往贺瑾骁身上贴。
体育课自由活动时，他会从背后环住对方的腰，仰头蹭他后颈；若贺瑾骁站在身后，他便晃着腰往后贴，直到被圈进怀里闷笑出声。
某天课间，梁幼言跨坐在他腿上，鼻尖抵着鼻尖：「哥，我有套小房子，一起搬过去住吧？」
贺瑾骁挑眉，指尖捏了捏他泛红的耳垂：「想什么呢？」
「不是！」梁幼言急得攥住他手腕，「是想……每天睁开眼就能看到你。」
然后，两人抽空去看了那套两室一厅。
房子通了水电燃气，却空无一物。
「空房怎么住？」
「我有钱啊。」梁幼言晃了晃手机。
贺瑾骁嘴角微弯——这小子花钱的样子，意外讨喜。
转天，梁幼言放学便对父亲说：「爸，我想搬到小房子住，已经适应学校的节奏了。」
梁振山刚要开口说他套房子里连张床都没布置，继母蒋燕已露出标准微笑：「好事啊，不过空房子得添家具。」她转了 5 万块钱，「阿姨给你的。」
「谢谢阿姨。」梁幼言收下钱，笑得乖巧。
蒋燕瞥了眼新做的美甲：「那司机？」
「房子离学校两站地，不用接送了。」
「好好好，真懂事。」蒋燕拍手，眼底闪过一丝轻松——这小崽子终于不在家碍眼了。
梁振山皱眉：「我让人送家具电器，零碎东西你自己买。」说罢又转了 5 万。
说是零碎东西，梁幼言却花了十几万。
贺瑾骁搬进小房子那天，盯着宽敞的客厅和卧室，指尖轻轻抚过墙面——这是他第一次住「正常」的房子。
贺瑾骁站在客厅，指尖又一次抚过雪白的墙壁，对比铁皮房的铁锈味，喉结滚动。他从蛇皮袋里掏出三幅他没舍得贱卖的油画：《五峰山的日出》、《远山的潭水》、《晨雾中的山梯》。
其中，《五峰山的日出》里的金黄光线，恰好落在梁幼言新买的沙发上。
「哥，你真该考美院。」梁幼言凑近盯着画布上跳动的笔触，眼睛发亮，发梢扫过贺瑾骁手背。
贺瑾骁悄悄抽回手，他攒的钱全交给罗素心去买药，之前留下的画没剩几张，他为了给梁幼言买错题集，偷偷接了卖力气的兼职，手背上的淤青用颜料掩盖着。
「呵～美院一年学费多少个 W？」贺瑾骁别过脸，假装整理画框，却在梁幼言转身时，偷偷将一沓复习资料塞进抽屉。
贺瑾骁挂好画，嘴角勾出一抹淡笑：「画画只能当兴趣，挣钱得靠别的。」
梁幼言贴上去搂住他的腰：「别靠别的，靠我呀！我有钱。」
贺瑾骁拍了下他的屁股，手探进衣摆揉他后腰那片软肉：「好，靠你——先去写作业，一会儿给你泡脚。」
「哦……」梁幼言乖乖摊开作业本，却盯着贺瑾骁的侧脸走神——这人不管写什么作业都只要 20 分钟，自己却要磨一小时，唉……国内教材怎么这么难啊。
写完作业，梁幼言跟着贺瑾骁进了浴室，看他往泡脚盆里加热水，雾气氤氲中忽然开口：「我现在这成绩，高考顶多上个本市二本。」
贺瑾骁弯腰试了试水温，抬头看他：「本市大学挺好，离家近。」
「那你……会去别的城市吗？」梁幼言踢了踢脚边的拖鞋，「以你的成绩考到首都也有可能……」
「不会。」贺瑾骁关掉热水器，用毛巾擦了擦手，「你还有机会提升，我帮你做个规划——你每科提到 85 分以上，我们就能上同一所大学。」
他忽然凑近，指尖轻弹了下梁幼言的额头：「从明天开始，每天多学一小时语文，我盯着你。」他从小在新加坡长大，几科成绩里面，英语成绩是最好的。
梁幼言揉着额头笑起来，雾气模糊了贺瑾骁的轮廓，却让他眼中的光格外清晰：「那说好了，我们要一起上同一所大学。」
到洗脚时，梁幼言眼眶微微湿润。
贺瑾骁抬头：「哭了？」
「以后不许给别人洗脚！」梁幼言在水盆里跺脚，溅了贺瑾骁一脸水。
「就给你洗。」贺瑾骁低头笑，「小霸道。」
夜里，不知是不是白天想了太多还是刚搬新家所致，梁幼言做了噩梦，哭着往他怀里钻：「只能喜欢我……不许你喜欢别人。」
贺瑾骁被吵醒后，将人抱入怀，轻吻他额头：「除了你，我还能喜欢谁？」
「哥，抽空我带你见一见我爸吧……他很开明的。」半睡半醒间，梁幼言这样说。
黑暗中，贺瑾骁的眸子沉了沉：「不去。」
梁家司机常送昂贵食材来，比如 500 克 200 元的「御林仙猪」肋排。
偶尔一两次碰巧是贺瑾骁去开的门，两人视线一撞上，皆露出尴尬。
贺瑾骁很珍惜食物，放学后他会花一个多小时煲汤，梁幼言却只啃排骨，汤喝两口就推开：「不爱喝，我要喝饮料。」
最后整锅汤都进了贺瑾骁肚子。
后来他从网上定制了带字的碗：「写作业专用」「陪睡专用」「按摩专用」，碗底藏着小惊喜。梁幼言捧着碗念出字，眼睛一亮，仰头把汤喝得干干净净。
这般哄着，梁幼言竟渐渐爱上了喝汤。
每月 1999 元保护费，梁幼言总会准时转账——他怕失去这份陪伴。
这天，梁振山约他吃饭拿零花钱，开口便问：「听说有个男生陪你住？」
「司机汇报了？」梁幼言挑眉。他知道父亲的关心永远带着距离感，就像小时候的印象一样，所谓父爱的问候和定期打钱的机器人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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