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桥铺路是造福子孙行善积德的好事。如果家有余力，杜衡自然是愿意造福乡民的。别的不说，他以后不能常回来，有条路，杜家人出行也能更方便。石兰的提议他是赞成的。
修路不是个小工程，按照他俩现在的积蓄不一定够。拿不出钱又急吼吼地说了这事儿，只会惹起更多非议。
杜衡回忆了了一下：“我好像记得以前村里曾经来过一队人，说是查路的，也是想要修路，后来不知道怎么就不了了之。干脆这样，本来打算下午去村里开户口迁移证明，一会儿可以顺便打听一下。”
“我和你一起。”
杜衡和家里说了户口迁出的事情，杜家爸妈很高兴。
石兰来的时代里，助农政策和福利多不胜数，农村户口是个宝，非特殊情况都不会农转城。现在不同，能拿到城镇户口，那是家里子孙大出息了。
回来之前杜衡就嘱咐过石兰，不要将他在拍戏的事情告诉家里。这份工作现在还不算稳定，等稳定了再说。而且农村封闭，有一些人会认为演员是个不正当的职业，跟进迪厅的混混差不多一个意思。现在讲出来，只会增加争吵。
反正是对杜家的说辞，石兰都听他的。
所以两人的口径一致是两人在饭店工作，并且模糊饭店的所有者。杜家人只当是两人在店里当服务生。
房子杜衡直接说曾是石兰的嫁妆。
杜衡：“二哥不好说，如果知道店是你的，大嫂会没完没了的。”
真给他说中的，都没说石兰是老板，大嫂就撺掇着让他们走的时候把大哥和她娘家兄弟带上，美其名曰一起在店里工作好照应。
杜衡直接给拒绝了，说店里的活太细太累，大哥做不来。大嫂的脸上可不好看了。
杜爸爸也出来说话给拦了：“兄弟同年长，衣食各自求。自己刨好自己碗里的食，别净想着让兄弟拉扯，自己几斤几两没个数？”
杜爸爸这话说得重了些，估计另外两兄弟得对杜衡有意见。不过大嫂也确实没有再提，只是看石兰他俩没个正眼。
去村办公室时，石兰和杜衡说：“大哥要去也不是不行，多一个店员而已。”
“不行，开这个头只会没完没了。要帮他们至少要你生意做得再大一些。”
也就作罢。
说是村办公室，其实也就是村支书家的一间厢房，平常都锁着，有事才打开。
他们来得不巧，说是支书挖红薯去了。等了一会儿才回来。
手续办得很顺利，回来时他们是带着局街道派出所开具的户籍接收证明来的，村里出个同意的证明。再去镇政府盖章，拿到迁出证明，带着户口页和一堆其他基础证明材料回街道就能上户。
杜衡几年没回来，支书也愿意拉着他多聊一会儿。
“可见是金子就会发光的，没能上大学你能走出你自己的路。”说起来满是对杜衡失学的惋惜。
两人拉拉杂杂聊了不少，主要是支书想了解外面的发展，杜衡耐心给说了。最后才聊起修路的事。也没说他们想帮忙，只当好奇问起。
支书一拍大腿，带着补丁的军绿色裤子上，扬起一片黄灰。
“这路啊，以前是勘测过。当时说各村都要修机耕道，但国家不给钱，要村里自己出劳力，大家是挥起锄头挖了几天，后来上面没人管也就虎头蛇尾收场。前几年也说要修路，就按照之前勘测的路线修。上面评估下来，从我们村修出去，要一万多块，铺水泥就更贵了，得翻倍，别说镇上，就是县里也掏不了这钱，就没了下文。”
石兰算了一下，三万块，也就两个手机的价格，比她想像中还要更便宜一些。这些钱她现在就能拿出来。
在买房以前她的店里每月纯利就已经好几万，店越开越多，每月六位数指日可待。修这段路不是事儿，甚至还能帮把村里到镇上的石子路也铺上水泥。
但这种基础建设的工程，他们能出钱，却不能牵头，还是得靠官方出面。
这里面的事儿就还多着呢，也不止是路面造价的成本，比如如果道路过占用耕地，要怎么赔偿。村民愿不愿意出让，如果聊不下来怎么办？重新勘测，绕路，造价又要上去。
石兰觉得至少得准备五万块以备万一。
如果再把村里到镇上的路铺上水泥，得有个十多万就行。如果没人中饱私囊的话。
心里有数之后，两人也没当场说什么。
石兰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包括延长路段到镇上的事。反正到镇上是现成的，只是加水泥而已。
事情杜衡同意，但不是现在做。
“那干脆等一等吧，十多万拿出来太扎眼。也不能只修一段，等时间再修另一段。做工程得一鼓作气。”
“等？”
“对，等我的电视剧播出。我们再顺势提这个事。”杜衡叹气，“不然你一下子拿这么多钱出来，说不定好事也变坏事。再说，现在就做，我都没能出力。”他笑道，“我的老家，让你全部出钱算什么事。”
“嘿嘿，也行，你的老家你说了算。”
杜衡捏她的脸：“怎么没个心眼。不怕我是用你的钱给自己挣名声？”
呀。她家小天真长进了。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说真的，杜衡要是真能心机到算计利用她，她也不会担心他出门被人欺负了。
杜衡无奈，怎么老觉得他就是一个软麻团似的。
又说起别的：“村长家的芝麻杆做得不错，怎么没见你吃。”
村里物资少，凡是带了糖的食物都是好东西，是招待贵客才用的。
呃……
石兰差点跨脸，她能说是今天早上去上厕所被吓到了吗，东西是好吃，可是旱厕真的太恐怖了，她实在不想跟人叠叠高。
所以早饭也没吃多少，才有肚子补了点红薯干，主要是吃太少怕低血糖。反正她是不打算再去那个厕所第二次，少吃点，憋到回县城再上。
她那一眼难尽的表情，杜衡竟然看懂了。他恍然大悟，懊恼自己没提前想起这事儿。实在是他从小都习惯了。
“不能不吃饭，你尽管吃，我来解决。”
这事儿，就还挺尴尬的。
再说，这能怎么解决？难道临时修一个带抽水系统的厕所出来？这也不现实。
“我有办法，反正你别饿着也别憋着。憋坏了怎么办。”
他也哭笑不得，这都是什么事儿。
石兰嘴上答应，但决定阳奉阴违。
杜衡发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一个劲儿给她夹菜，全是她爱吃的。
石兰含泪吃下。
今天桌上有花生猪脚。太香了，忍不住。
吃过饭，石兰抱着肚子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如果想上厕所，就蒙上眼睛，堵住鼻子。看不见，闻不到，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杜衡来找她：“走，带你去山上玩儿。”
石兰：不想去。
看他很执着，勉为其难陪他一下，山上有什么好玩的。
杜衡拉着不情不愿的石兰走，路过柴房还顺了一把锄头。
杜妈妈在洗衣服，就问他带锄头做什么。
杜衡：“去找找有没有菌子，兰兰没捡过菌子。”
杜妈妈：“秋天哪来什么菌子，扛着累，锄头别带了，你们走走玩一玩差不多。”
杜衡把锄头扛肩上：“碰碰运气。”
今天没下雨，路上没什么泥水，走起来稳当得多。
杜衡带着她，也没在路上逛一逛，好似目的地明确。
来到一块灌木丛旁的空地。
杜衡找了个地势平坦的地方，挥起锄头就开始挖。
没一会儿就挖了一个一块水泥砖大小的坑，大概有二十厘米深。
放下锄头，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包餐巾纸递给石兰，抬抬下巴向她示意。
石兰忽然懂了他的意思，震惊之余，脸红得很。又羞又尴尬。
结果这男人还说：“这地方基本没人来，只有这一条路，后面就是山，安全隐蔽的很。我去前面守着，你上完厕所叫我，我来帮你盖上……”
石兰低着头都不敢看他，原来这就是他说的办法，他怎么能……不过这个办法真的很朴实有效啊，还干净。
疯狂心动。
可是，尴尬呀。
她真的不想和男朋友讨论这种事情，更何况让他帮忙埋那啥。
杜衡：“现在不想上？”
石兰红着脸推他往外。
“你走远一点！”
杜衡满意：“那你好了叫我。”
他居然还笑！
听着鸟鸣，迎着山风，不得不说还挺惬意。
飞快解决完，石兰拿锄头把之前挖出来的泥填回去。再踩两脚，毫无作案痕迹。
杜衡听到声音过来：“我去帮你……”
石兰把锄头给他：“走走走，不许再说下面的字眼。我都已经解决好了！”
尽管尴尬，但舒畅啊。
杜衡带她拐了个弯，找到一口井，从口袋里拿出半块塑料袋包着的香皂：“给你洗手。”
就……无言以为。
默默接受。
尴尬多了脸皮就厚了。
井水是地下水，很凉，石兰在下游洗手，脏水直接流到下面的田里。
“这水能喝吗？”她问。看着清澈干净。
杜衡摘了旁边的两片桐叶清洗过后，折成一个倒锥形，从井的深处取水出来：“就着我的手喝，你碰这叶子就散了。”
石兰喝了一口，冰冰甜甜的。把叶子里的水都喝光。
杜衡：“这水质好，生水不会拉肚子。以前放学回来会路过这里，直接趴这井口喝。”
井口不但宽，还深。
石兰：“不怕摔进去么。”
杜衡笑：“所以老被大人打啊。”
说起这些事儿，刚才的尴尬似乎都消散了。
就这么着杜衡打卡一样每天三次带她来方便，石兰都觉得自己跟那要定时遛的小狗狗一样。人小狗每天最多早晚遛一次，她还要多……
尴尬着习惯了也就没那么尴尬。
石兰反倒觉得和杜衡关系又亲近了些，一种很微妙的感觉，好像跨到了另外一个阶段，言语上却不好形容。
连着这种事都一起面对了，其他似乎都是小事。
她知道杜衡是向着她的，很向着她。
石兰悄悄和杜衡说了床上很冷的事。
“你怎么不早说！”杜衡看着都有些生气了。
他沉着脸跟着去了给石兰准备的房间，摸摸床铺后翻柜子找被子。
嘴上还教育她：“感冒了怎么办？”
本来不是她的错，但被他这么质问，还是觉得心虚：“也不至于，我搭着衣服呢。”
“……”
杜衡就在屋里的柜子里找，结果脸色变得奇怪起来。
石兰去看，柜子里也没什么奇怪，都是些正常的衣服。
他合上柜子，脸色比刚才还难看。
“你就呆在这。”丢下这一句，他就下了楼。
石兰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肯定不是被子的事儿。
没一会儿，却听见楼下传来争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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