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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我不适合这里

薛际跪伏在地,请求降罪于他。

被薛际误射的人是公仪林带来的,陈明俨本打算让公仪林处置此事,这时豫章王走过来站到薛际跟前,居高临下斥责他:“薛参事你学艺不精误伤他人确实该受处罚。你知道被你射中的人是谁?”

方才豫章王正在歇息,听说薛际在太子跟前请罪,吃惊不小,迅速弄清事情始末走过来替薛际解围,不免暗骂薛际的浮躁。

听豫章王这么一说,连太子和陆颢都竖起耳朵认真听着,看那陶修气度身量不俗,莫非也是背景不一般的人。

薛际回道:“他是汝丘县人,祖上三代都是军籍,前些日子刚来京师投奔公仪将军,短短数日就深得太子青睐,可见其人能力绝对不凡。但方才臣贪功心切又顶着北风,手中的箭就误射了他。”

陈明俨愣了一下,脸色极其难堪地走上前亲自扶起薛际,温声抚慰道:“狩猎场就犹如签了生死状的擂台,生死如何全凭天意,薛参事何须为一个军籍平民跪地请罪,不管陶修是生是死,本宫让公仪林多照顾他些。”

所谓铁铸的世家大族,流水的皇位,几番革朝易鼎,都无法撼动士族的地位和在人心中的尊崇。大族之间尔虞我诈彼此看不顺眼却又利益相牵扯,其实力甚至能搅动朝堂这缸大水,这也是陈明俨既依赖又厌恶大族的原因,薛际虽出身吴郡一寒门,毕竟是豫章王的人,实在不必因为一个军户而怪罪这样的人。

“臣惶恐,还请太子殿下降罪,否则臣于心难安。”

豫章王顺势玩笑道:“确实该罚,让太子罚你去马厩扫三天大粪。”

众人都因这句话大笑不止,突然有人兴奋地喊道:“他没死,他回来了!”

沿着河岸延伸数里的芦苇丛在冬日湛蓝的天穹下呈金黄色,在寒冷的北风中轻盈摇摆,方才他们口中的贱民拖着肥硕的鹿尸缓缓朝这边走来,身影由小渐近,每个脚步都迈的疲惫艰辛,修长身姿在绵长的芦苇丛下显得单薄可怜,就像一个遭世人排斥遗弃的可怜人。

他明知道远处那群大陈最贵最富的人无一个在乎他的死和生,甚至奚落鄙夷他的出生,他仍然坚持把鹿亲自交到太子手中,这是太子手下人的胜利,是他在意的人的胜利。

他的肩上还插着薛际的“功勋”,刺的人不敢直视,他哆嗦颤抖、唇色发白,抱着双臂瘫坐在地:“殿下,卑职把鹿抓到了。”

陈明俨满脸傲色,对两位兄弟道:“有烤鹿肉吃了。”

“恭喜皇兄拔得头筹。”

他挥手对冷到麻木的陶修道:“你下去休息吧。”

猎物到手又听说武平公主从马上摔下,陈明俨立即命人打道回府。这群人就像身后割肉的北风,转眼消失的一干二净,只留下一地凌乱的脚印和遗落的箭羽。

陶修抱着潮湿滴水的身子蜷坐在地上,大概因他的身份缘故,没有一个人肯留下帮他一把或是丢件干燥的衣服,肩头支棱在北风中的箭有点晃动,每动一下带起的痛楚就让他脑子无比清醒。他不该来京师,不该来此富贵堂皇的京师自取其辱。

他伏在膝盖上将要睡过去,突然听见渐近的马蹄,抬起疲惫的头颅,折身回来的是右卫率陆颢。陆颢矗立在他面前挡住了午后的光线,投下一片阴影。

陆颢冷漠的双眼盯了陶修片刻,这人伤、湿、脏、乱,再看下去对他也是种残忍。陆颢把陶修的马牵过来系在他脚上,又丢了件干燥的薄袄,冷冷撂下一句话:“自己想办法回去,我还有要事在身。”

陶修摸着干燥的薄袄,或许京师有那么点人情味。

背后的箭不敢轻易拔下,拿着袄也不能换上,陶修强忍寒意和疼痛上了马,亏不是腊月,否则这荒郊野外北风呼啸,一身吸饱水的衣裳早就上冻了。十指冻的抓不紧缰绳,只得把绳子缠在两臂,像个骑毛驴的小媳妇,一颠一簸往回走。

公仪林在半途遇上回程的人马,听说是自己人猎到雄鹿,兴奋地打听是哪个猛士。部下纷纷抢着告诉他:“叫陶修,他们都说是卫率你喊来的人,之前我们都没见过他。”“他有百步穿杨的本领,一箭就把鹿的咽喉射穿。”“太子很高兴,夸了他。”

公仪林跟随在队伍中得意地把人群扫射一圈,问:“他人在哪?”

“他受了点伤,落在后面没跟上来。”

公仪林全身一颤,勒马惊问:“他伤了?伤在哪里,因何而伤?”

“不是致命伤,但是在河中冻了许久也够他受了。”

公仪林愣了片刻,呐呐自语:“你们就把他丢在山里不管不顾?”随即发出一声自嘲的冷笑,怪他人冷漠为何不帮陶修一把,也知道在刺骨的河水中泡过的陶修就在身后的某处,但他能做的还不是和他们一样——因一身的职责不能擅自离开。

将山上各处分派的人马调遣归位和安排妥当太子的仪仗所花费的时间漫长的令公仪林焦躁痛苦,在队伍中来回走动,斥责手下动作拖拉军纪散乱。

陆颢把公仪林烦躁异常的行为看在眼中,也理解两个来自同乡少年人的深厚情谊,心平气和对他说:“大冷天的,兄弟们很开心能收队回去,我没看出他们哪里拖沓。你找个借口先去忙,我定会把归程的队伍调遣妥当,保驾太子平安回宫。”

陆颢在太子身边将近十年,忠诚耿直,能力出众,公仪林才当上左卫率诸事不明时全靠陆颢相助,帮他熟悉东宫上下的运转细节和禁卫军中的指挥调度,好歹大半年混下来终于能在部下眼中立住形象。

公仪林出于感激就对陆颢说了句起鸡皮的话:“那就辛苦陆大哥。”

这声“陆大哥”叫的陆颢浑身恶寒,咂嘴点头。记得头次见面把这小子掀翻在太子面前时,两拳就打的他两眼昏花口中流涎,大喊着要找武师,后来又见他是个娇养的公子哥,陆颢就欺他年少无城府,一时兴起玩笑道:“叫我一声哥哥,我就做你武师。”

公仪林冷着一张脸拂袖而出,吓的陆颢从此不敢乱言,今日倒好,“陆大哥”喊的他又惊又爽快,“不敢担。”再抬头已见公仪林去了太子处。

寒风侵肌,沾水的衣裳被风一吹,陶修觉得皮肉下的骨头都要结冰了,哆哆嗦嗦趴在马上动都不敢动,生怕僵掉的骨头脆生生断掉。他按地上车马留下的印迹摸索回去。冬日日短,方才还挂在山峦上的日头转眼就变成通红的一枚,一步步颠簸前行中,陶修自己都觉得左肩还没拔下的箭有些滑稽,箭伤的疼痛被寒气分去一半,只想早些回去,惦念着公仪林房中那盆碳火。

这匹马不懂背上的人要去哪里,驮着他在落叶铺了厚厚一层的林中走了几圈,日落西山时的寒风吹的更烈。陶修趴在马背上昏昏欲睡,迷糊中还做了一个梦,一向不喜饮酒的他竟连饮三大盏被公仪林烫过的酒,再要第四杯时,左脸颊被炭盆里蹦出的火星灼痛,猛的从梦中惊醒,刹那间,他像看见闪亮的天河,璀璨夺目。

公仪林跪坐在地,他正躺在他腿上,身上盖着他的披风。

天色逐渐暗下,远处的天穹像片灰蓝色的海。陶修环视四周,他们躲在一块巨岩下,这块巨岩只能遮住头顶,三面漏风,公仪林已把四周的落叶都聚拢在身边,挡住一半风势。

陶修朝他挤出笑容:“我以为到家了,原来还在荒郊野外。”伸手摸过肩头的箭,已被公仪林割断,仅剩箭镞留在肉中。

公仪林没有吭声,默默解开他冰冷发硬的衣裳,掀开薄袄后,陶修贴身的里衣又潮又暖紧贴在身上。

陶修坐起来从公仪林手中拽下衣裳,双手打颤脱去厚重的袄,见他久不啃声,抬眸问他:“太子该都回去了吧,你没把殿下护驾回宫就来找我,万一出点岔子如何是好?你让我防备的薛际全程都在我视线中,没有异常举动。”

公仪林依旧不说话,脱下身上的甲胄,把柔软暖和的襦衣一并脱下搂在怀中。

“你怎么不说话?那只鹿中箭后跳到河里,我离的近又最会水,为了太子和你必然要下去一趟,至于肩头的箭,是薛际射偏了。”不懂自己为何拼命去解释,只知道这样做眼前的公子才不会如此严肃冷酷。

陶修隐瞒了薛际鄙夷他低贱身份才朝他放箭一事。

穿上公仪林焐在怀中的衣裳后,身心都如沐暖风,故作轻松缓和冷硬的场面:“还是你的衣裳舒适。”抬臂轻嗅袖子,“闻过许多熏香,属这个味道最好闻,我记得你小时候身上就是这个味道。”顿了一会,见他还是沉眸不语,陶修继续讨好:“说句话吧!我,我这个伤连两顿鸡汤都不用喝就会好,不必担心,我是不是让你很为难?”

听见他生疏僵硬的讨好,公仪林心底发软,终于开口:“康乐,对不起!”

“为何要道歉?”

“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好,就是感觉挺对不起你。”

逆境中长大的人轻易不会哭,公仪林的关切把他今日所受的委屈都勾了出来,好像被一帮人欺负后终于找到依靠,陶修吸了下鼻子,系上最后一道衿带,转移这个难堪的话题问:“你把衣裳都给我,回程几十里路会不会再把你冻病了?”

“事事顺我的意,我就不会病。”

陶修无奈笑道:“即便你贵为世家公子也不能事事顺意,这世上不如意的事太多,若与你有关你还能成日生病?天色已晚,我们要快点回去了。”撑着膝盖站起来时,喃喃叹息:“槐序,我想回京口了。”

公仪林怔了一瞬,心里五味杂陈,他连陶修几番受辱都无法替他解围,更遑论将之留在身边后,必然要与公仪家的族长公仪达对抗一事。

他扶住陶修,问:“能不能骑马?若不能骑,我——”

陶修急忙走向马匹:“能骑,我能骑。”

回到公仪府天已黑的透彻,天上无月,星辉仅够他们摸索回来。司子一如既往守在大门前等公子回来,像个心力交瘁的老母亲。一见到大路上慢吞吞走过来的两匹马就冲上去:“二公子,怎么又回来的这样迟?方才家君找你,像有急事。”

二人终究还是骑同一匹马回来的,陶修半途体力不支忽从马上栽下,摔的人事不知。

公仪林刚跳下马就抱着陶修往院子里疾走,命司子快去喊医工。回小院的路上恰巧碰到多日不见的公仪达。

“这是谁,慌慌张张跑什么?”公仪达晚膳后闲步消食,忽见对面来人脚步急切,忍不住喝了一声。

公仪林抱着陶修走到公仪达跟前,灯笼的火光一照才发现侄儿怀里还藏了个人,惊问:“这是何人?”

“伯父,他是我朋友,情况危急我先不跟你解释了,方才司子说你找我,等我处理好此事就来。”边说边没了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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