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当年张家搬迁紧急,宅院中甚是凌乱,满地杂碎。
众人简单打扫后腾出一块地来,准备用符开阵,让人进阵准备。
只是……
“依我看,不如留一半的人在阵外看守,以免鬼母突然出现破坏阵法,使全员殒命。”邢孟兰又道。
纪湛平回想起昨日之事,觉得颇有道理道:“所言极是。”
最后,曾与鬼母交过手的翼城三人选择留守阵外,而许如归等人入阵探查。
林听意也没想到自己有入阵的机会,只是她在阵外看守稍有不慎,真被袭击的鬼母抓住,倒不如在阵法中被其保护。
四人盘腿坐在阵法中央,面前还摆放着寻找鬼母血亲的法器,她们手持明黄的符纸,分别打向空中的四个方向,在捏诀施法,促使阵法启动。
此阵名为通灵,顾名思义可召唤此地残留的灵体,存留其中就能观之所观,感之所感,进而能通过残灵而了解生前重要之事。
由于入阵人多,她们还特地在手腕系上麻线相牵,免得出现四人进入不同灵体之事。
随着符纸自燃为灰烬,一阵天旋地转,四人元神出窍进入灵体。没多久,当年张家之景便渐渐浮现在眼前。
“涵儿!”一个丫鬟叫住了她们。
她们正处于一个名叫涵儿的小丫鬟体内,以她的视角来经历张家之事。
涵儿慌道:“敏姐有何要事?”
她欲偷懒,不曾想刚坐下就被掌事丫鬟抓个正着。
“你呀!”敏姐用力揪住涵儿的耳朵,咬牙道,“今日府中有贵客前来,你还敢在此处偷懒?还不赶紧去前厅帮忙。”
四人因在涵儿体内,感官与其相通,瞬间就感到耳朵一整钝痛。
这丫鬟下手可真狠。
时至黄昏,天色渐沉。
“涵儿知错了,涵儿知错了,涵儿这就去。”涵儿捂着耳朵,带点哭腔道。
敏姐眼珠子一转,把一包粉末交予涵儿手中:“待会上茶时,你就把这里头的东西搁进陈小姐的茶水中。”
敏姐真是可恶,每次干坏事都假以我手!
涵儿愤愤不平地想。
她颤抖着手接过药包,支支吾吾道:“敏姐,这……我不会啊。”
“这也不会?咱张家养你是吃白饭的吗?”敏姐挥手掌掴,又在她耳边压低声音道,“这事关我们少爷娶妻!若是办好……我定会给你赏赐的。”
四人也被掴得眼冒金星,直发眩,耳畔徒留嗡鸣,差点没听清后半句话。
许如归最先恢复,对张千金所说之言起警觉。
娶妻?有赏?
涵儿眼见无法推脱,只得悻悻收下。她一边低骂一边来到前宅正厅边,待到贵客用食完,她才趁他人不注意将粉末放入茶水中。
涵儿观察四周,再巧妙的按照丫鬟们行走的顺序排列,踏入正厅。
“张兄府上的厨子好生厉害,竟能将这东坡肉煨得如此之妙,肥处不腻,瘦处不柴,堪比京城的味道啊!”一男子爽朗笑道。
许如归觉得此声甚是耳熟,趁着涵儿抬眸瞬间的余光,她很快就认出这人。
陈医师!
“陈弟谬赞,多年不见当真是愈发俊朗不凡,就连令妹……”张老爷笑眯眯道,眼中闪过精明,“就连令妹也愈发出落得明艳动人了。”
“多谢张兄。”一女子盈盈笑道。
随着涵儿目光的移动,许如归瞧清了此女子的脸。
女子容貌普通,但胜在清秀,眉目间蕴着清水芙蓉般轻盈灵动的韵味,带点小家碧玉的美。
想来这就是陈子柔了。
陈医师接收到张老爷的目光,笑中含着一丝利用:“家妹能入张兄之眼,亦是我家之幸。”
此时涵儿将茶稳稳送至陈子柔手中。
陈子柔接过茶,朝她莞尔一笑。
许是涵儿做贼心虚,无声打个寒颤后便匆匆离开。
两人见陈子柔端茶轻呷,不禁相视而笑,眉角眼梢尽染事成的欣喜。
涵儿退下后,视线也随之黑暗。
终究是招来的残缺灵体,就连记忆也是残缺的,四人也就只能观到此处。
“方才那女子可就是陈子柔?”左芜问道。
她们仍在涵儿体内,却陷入虚无缥缈的虚空中。
许如归道:“不错,而另一年轻男子便是陈医师。”
“我知道,陈医师就是个……”左芜话到一半突然止住,神情变幻莫测,“这陈医师面□□滑狠戾,瞧着就不像是正人君子的做派。”
许如归对她反应有些讶异,想到左芜前几日交画轴时说的话,默默留了个心眼。
在涵儿的这段记忆中,许如归并未看出陈医师的行为有何问题,倒是他那句话……
——家妹能入张兄之眼,亦是我家之幸。
不像是客套话,倒像是什么……交易?
“我感觉陈医师说的话怪怪的……”林听意似乎也察觉不对劲,“‘入眼’二字怎能用在人身上呢?像是把人当作商品般。”
虚空骤然变白,视线跟着恢复清明,四人的注意被此引去,来不及再讨论。
“涵儿!还不快来帮忙!”敏姐叫道。
正厅里除了陈子柔,就只有她们几个丫鬟。陈子柔已然被迷晕,毫无抵抗力地伏在棋案上。
涵儿与其余几个丫鬟齐力将陈子柔扶起。
“快快快,把陈小姐送进少爷房中。”敏姐在旁指挥。
夜色深沉,院内忽起狂风。
丫鬟们十分费力地将陈子柔带到房中,随后又被敏姐叫到后院。
“今日之事不可泄露,要是传出点风声……哼,就等着老爷处罚吧。”敏姐肃声叮嘱道,给每位做事的丫鬟一两银子后,就她们打发了。
涵儿诚惶诚恐地握住银子,心不安地直跳。她抬头想要看天上明月,却发现乌云布天,随后就有一滴雨掉落。
接着,狂风暴雨袭来。
画面一转,张家张灯结彩,红绸绕梁,红纸所剪的 “囍” 字随处可见,院内正备着喜宴,好不热闹。
涵儿依旧没能偷懒成功,被叫去给新娘送茶了。
“我记得你,你是那日为我上茶的婢女。”陈子柔冷冷道。
她还未束发,只身着红色婚服,胭脂将两颊晕染成三月桃花,可眼底里却仿佛蕴着无法化开的寒冰。
涵儿吓得手一哆嗦,险些将热茶打翻。
“少夫人记性真好,我自己都不大记得了。”她颤颤巍巍道。
陈子柔叹气,又问:“我哥呢?”
“舅少爷本想吃了席再走,奈何少夫人的娘亲病中,他不得不提前赶回江城了。”涵儿答道。
手中攥着的钗子被捏弯,陈子柔奋力将其丢出,暴躁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说他为何会那么好心带我来此,原来是要卖我,这个奸夫!”
凤钗上的珠玉被摔得四分五裂,吓得涵儿双腿一软倒在地上,忙里忙慌地逃出门。
筹备婚事的这些天来,她从未见过少夫人如此动怒。
糟了糟了,要是把刚过门的少夫人得罪了,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啊?
涵儿向后院跑去,下一秒,环境即刻发生变化。
视线来到张家正门。
墨色云层掀翻,空中下着瓢泼大雨。
雨点子下得又快又急,打在身上甚疼。
涵儿虽撑着伞,但裙边还是被雨水打湿,腻在腿边。
她的视线锁定在门前的陈子柔。
陈子柔的双腿已被打折,只能瘫坐于地,任凭大雨淋漓。
“亏我们张家花重金迎娶,没想到你竟在婚前就珠胎暗结!”张老爷一脸愤恨,又接着说了许多不堪入耳的话。
电闪雷鸣。
即便是在残缺的记忆中,林听意也还是被这雷声所惊吓到。
她浑身一抖,迅速抱头蹲在地上。
许如归知晓她怕雷声,便也蹲下身,轻抚她的后背:“别怕……”
此言一出,就连许如归都愣住,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这么做。
“我没事。”林听意的心安定几分。
左芜斜眼见这两人这般亲密,有口气莫名堵在胸口,久久郁郁不散。
“怎么?”邢孟兰贴过来,笑问道,“徒儿关心师尊是应该的,你生什么气?”
邢孟兰离得较近,几乎整个人都要贴在其身侧。
左芜不禁回想起在江城时,此人也与许如归有过亲密举动,一阵膈应,拉开几步远:“我才没生气。”
邢孟兰洞若观火,笑而不语。
回到涵儿的视角,张老爷已经回去。在漫天大雨里,就只有涵儿与陈子柔两人。
涵儿抿唇,纠结再三还是跑到陈子柔身边,把手中的伞交到眼前人手中。
“多、多谢。”陈子柔面色苍白,无力地握住伞柄。
涵儿柔柔笑道:“少夫人无需谢我,是我该谢谢少夫人你呢。”
陈子柔现在连说话都费力:“你……什么意思?”
“当然是感谢少夫人婚前有孕一事啊。”涵儿的眼笑成月牙儿,“少夫人因此被赶出张家,那涵儿自然就不会受折磨了。”
陈子柔知道涵儿是来奚落自己,便狠狠撇开头,不再说话。
涵儿又道:
“少夫人对我还是不太了解,我懂点医理,很早就发现少夫人怀有身孕了。
“于是我将计就计,趁着少夫人受风寒时,买通了大夫保密怀孕一事,并把治风寒的药换成了安胎药。
“再趁着你风寒严重,让大夫故意漏出马脚,让老爷误以为其是受你的威胁,还夸大了你怀孕的月份。
“少夫人,不知我说到此处,你可有反悔折磨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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