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寒鸦饮血
冰泉蒸腾的雾气中,江惟风苍白的脊背上寒鸦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息竹将银针浸入药酒,针尖触及肌肤的刹那,那些青黑纹路突然如活物般蠕动起来。
"别动!"她死死按住太子颤抖的肩膀,"这是朱颜劫在吞噬寒鸦散。"
泉水突然沸腾,江惟风猛地呛出一口黑血。血珠落在池边石板上,竟腐蚀出缕缕青烟。息竹瞳孔骤缩——这分明是北狄皇族特有的"蚀骨"之毒。
帐外忽起骚动,暗卫呈上的密匣里躺着半枚染血的虎符。江惟风抚过符上鹰隼图腾,指尖突然迸裂:"这是沈家军调令...临熙真的..."
话音未落,远处城楼传来刺耳的铜锣声。息竹掀帘望去,血色残阳里,沈临熙的尸身被铁索悬在城垛之上,心口插着的正是江清月及笄时赠他的白玉簪。
子时三刻,息竹在角楼暗处截住浑身是血的江清月。小公主怀中抱着件染血的铠甲,发间别着半朵焦黑的木樨花——那是沈临熙故乡的守丧花。
"他右手指骨少了三根。"江清月机械地重复着,将虎符塞进息竹手中,"三哥需要这个...北境三十万驻军只听沈家虎符..."
息竹正要开口,忽见江清月颈后浮现寒鸦印记。月光偏移的刹那,小公主眼中闪过诡异的金芒,袖中匕首直刺息竹咽喉!
银针在烛火下泛着幽蓝的光,息竹看着江惟风脊背上蔓延的寒鸦纹,指尖微微发颤。那些纹路正顺着脊骨爬上后颈,在苍白的皮肤下凸起如蚯蚓。
"忍着点。"她将浸透药酒的棉纱按在纹路上,"寒鸦散与朱颜劫相冲,我必须封住你的心脉。"
江惟风闷哼一声,泉水突然咕咚冒泡。息竹惊觉水面浮起细碎冰晶,这是寒毒爆发的征兆。她迅速抽出三根金针,却在刺入风门穴时被震得虎口发麻——太子体内两股毒气正在经脉中厮杀。
"取...取我枕下的玉匣..."江惟风嘴角溢出血丝,"青色药丸..."
息竹翻出鸽卵大小的药丸,嗅到浓重的血腥气。这是用未足月胎儿的脐血炼制的禁药,她曾在毒经上见过记载。正要劝阻,江惟风已夺过药丸吞下,青筋暴起的脖颈瞬间爬满蛛网般的黑纹。
"你疯了!"息竹扣住他手腕,"这药会加速毒素..."
话音戛然而止。她看着太子瞳孔中扩散的金色斑纹,突然想起五年前那个雪夜——屠杀阮家的黑衣人,眼中也有这般诡异的金芒。
三更梆子响过第七声时,城楼方向传来铁链拖曳的声响。息竹裹紧夜行衣跃上屋檐,远远望见沈临熙的尸身在风中摇晃。北狄人用精钢锁贯穿他的琵琶骨,心口的白玉簪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暗处忽然闪过人影。息竹眯起眼睛,认出那是江清月惯用的流云步。小公主如鬼魅般攀上城墙,袖中软剑割断铁索的瞬间,数十支淬毒弩箭破空而至!
"小心!"息竹甩出银针击落箭矢,却见江清月不躲不避,任由箭簇擦破手臂。鲜血滴在沈临熙尸身上,竟发出滋滋灼烧声。
"清月!"息竹飞身接住坠落的尸体,"你的血..."
江清月恍若未闻,颤抖着剥开沈临熙的铠甲。当看清他心口纹着的寒鸦图腾时,突然发出凄厉的笑声:"果然...三哥也骗我..."
息竹顺着她指尖看去,那图腾与江惟风身上的纹路分毫不差。更诡异的是,沈临熙缺失的右手中指骨节处,赫然刻着半枚虎符的凹痕。
密道中弥漫着腐肉气息,江清月将虎符按进石壁凹槽。机关转动的轰鸣声里,息竹看着浮现的北境布防图,终于明白沈临熙为何要自毁右手——这虎符需以活人指骨为钥。
"三日前我收到临熙的血书。"江清月抚摸着玉簪缺口,"他说虎符一分为二,半枚在太子手中,半枚在..."她突然剧烈咳嗽,吐出带着金粉的黑血。
息竹扣住她脉门,脸色骤变:"你中了牵机引!"这种慢性毒会让人逐渐丧失心智,最终沦为下毒者的傀儡。看毒性深浅,至少已潜伏月余。
江清月却笑了。她掀开衣襟,心口纹着与沈临熙一模一样的寒鸦:"那夜在火场,临熙用最后的气力给我纹了这个。他说...若有一天我眼中泛起金芒..."话音未落,她突然掐住息竹脖颈,瞳孔完全变成鎏金色!
息竹后仰躲过致命一击,银针擦着江清月耳际飞过。小公主招式陡然狠辣,软剑如毒蛇般缠上她的腰肢。缠斗间,息竹瞥见她后颈浮现的符咒——正是虞夜惯用的控心术。
"清月醒醒!"息竹甩出迷烟,"沈临熙不希望你变成傀儡!"
烟雾中传来瓷器碎裂声。江清月踉跄着撞翻烛台,火光映出墙上血字:欲破牵机,需至亲心头血。息竹恍然想起,沈临熙战死前留给太子的密信中提到,江清月身上流着北狄王族的血。
利刃破空声骤然逼近。息竹翻身滚到石棺后,看着江清月将虎符插入自己心口。鲜血涌出的瞬间,布防图上的墨迹突然游动起来,化作一行小字:寒鸦泣血,双生同归。
地宫突然剧烈震动,息竹扶住石壁时摸到满手黏液。那些看似青苔的植物竟在疯狂生长,藤蔓缠住江清月的脚踝将她拖向深渊。息竹挥刀斩断毒藤,却被溅出的汁液灼伤手臂。
"没用的..."江清月在藤蔓中轻笑,"从吞下血丸那刻起,我就注定要当祭品..."她扯开衣领,心口的寒鸦纹正在渗血,"告诉三哥,三十万北境军早在三年前,就被炼成了药人..."
息竹如遭雷击。她终于明白为何沈临熙的尸身不腐——那些所谓北境精锐,早就是不知疼痛的活死人。虎符根本不是调兵符,而是启动药人大军的机关钥!
地面突然塌陷,息竹坠入寒潭的刹那,看见江惟风持剑冲进地宫。他衣襟散乱,心口的寒鸦纹路已蔓延到脸颊,手中却紧紧攥着半枚带血的虎符。
"清月!"江惟风斩断藤蔓,"把虎符给我!"
江清月却将虎符按进自己心口,鲜血喷溅在布防图上。整座地宫开始倾斜,石壁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寒鸦图腾,每一只鸦眼都闪着嗜血的红光。
"三哥,你听..."江清月倒在血泊中,嘴角却带着笑,"这是三十万冤魂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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