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撑着头,疲惫道:“儿臣真的没有此等心思.....”
山麦忽然插话道:“都是臣妾的错,非要缠着皇上背臣妾,皇上只是想捉弄臣妾罢了,摔断了臣妾的腿真的是意外,母后不要怪皇上了。”
母后瞪了我一眼道:“是不是像皇后说的这样?”
我还真不能反驳,我的确是存了这心思,可我还没打算动手这只狡猾的狐狸就已经先动手了。
山麦哭着又道:“皇上,我受伤的事情瞒不了阿爹和阿娘,能不能诏阿兄来看看我?”
母后不待我应,答道:“皇后安心养伤就好,皇上自会安排。”说完又不痛不痒的安抚了几句,带着我离开了。
一出殿门,母后脸上的最后一丝笑意也消失了,冷声问:“皇上为什么带皇后去那儿!”
我摸了摸鼻子只能装傻,笑道:“母后,这有什么问题吗?难道当年东宫大火有什么隐情吗?”
四目相对,我的脸上还挂着笑意,母后脸上的笑意早已消失。
我还真是小瞧了这位皇后,等送走母后返回殿内时,山麦却已经睡着了,可我还是清楚地看到了她勾着唇角闭着眼睛,还真是只狡黠的狐狸。
唐安,山麦的阿兄,三月后到达长安,那时山麦的腿早已足下生风,完全看不出不久前断了一条腿。
此时山麦双手托着下巴,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对着我:“皇上,听说我阿兄到长安了,那皇上欠我的奇珍草药什么时候给我啊?”
这三月来,我与她斗智斗勇,屡战屡败然后屡败屡战,最后我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这女人绝对不能惹。
我垂下眸,立即吩咐常宽道:“带皇后去御医房。”
山麦满意的嗯嗯两声,可还是没有离开,笑道:“还是皇上陪我去吧,选好药材我们一起出宫看望阿兄怎么样?”
这三个月来山麦在我面前不止一次的提到她的阿兄,一次两次是错觉,可如今她的邀请那就绝不可能是我的错觉了。
我挥手让常宽先退下,殿里只有我和山麦两人,她的脸上还是挂着清凌凌的笑,看上去天真烂漫毫无心机,可栽在她手里千百次的我知道,她笑的越灿烂她的陷阱越诡谲。
“皇后,朕宫中还有许多要事,更何况朕对唐安没有兴趣,皇后还是一人去见吧。”
山麦摇摇头,伸出一只手掰扯道:“昨天皇上出宫了吧,大前天常公公出宫了吧,如果臣妾没有记错的话,五天前皇上也出宫了吧,这个月放过了十日,皇上就溜出去了三次,臣妾还以为皇上并无政事呢。”
朝堂上大部分政事由母后做主,剩余的归吕相一力裁断,压根就没有我什么事,我不过就是盖个章,上面写上“知道了”三个字,为了不虚度自己的光阴,的确溜出宫是我唯一的正事。
我不承认也不否认,岔开道:“皇后还真是关心朕呢,如果皇后也想出宫,提前和常宽说一下也可以。”
山麦敛了笑,正色道:“皇上,你要和我生孩子吗?”
这话题是岔开了,可听起来怎么这么骇人听闻!连同房都没有的两个人,哪里来的孩子?!
她凄凄惨惨戚戚道:“太后已经逼我生下皇子了,所以我们还是联手先一步除去吕家吧,到那时我离开了皇宫,皇上也能尽快找下一个皇后生皇子不是?”
这番话如同滔天大浪差点将我溺死在这水中,可我关注的竟是她要离开皇宫,是啊,当初合作的条件,为什么如今听起来这么不舒服,好似有千百只蚂蚁爬过。
见我还是不语,眼泪秒收,又换了副笑脸道:“皇上要是不去,我阿兄不愿帮我们杀了吕家人,皇上怕是永远都是吕家的傀儡了,到那时怎么办啊?”
我沉默着看着山麦,只要她想做的事,她的脸上就会有无数张面具,让人如坠迷雾,捉摸不透,最后令人妥协。
我望进山麦的眼中,低声道:“不用再演了,朕随你去。”
第二日山麦几乎搬空了御医房的所有珍贵药材,拉着我上了马车,今日她的兴致格外高,连身上的衣服,头上的饰物都换成了普通式样,脸上的笑意难得看上去真挚。
她哼着小调,见我不言不语就凑上来,含笑道:“皇上不用紧张,我阿兄是天底下最温柔最善良的人,哪怕你抢了他的江山,他也不会杀了你的。”
闻言我瞪向她,不悦道:“不许拿江山开玩笑。”
山麦立刻点头,眉眼弯弯道:“如果有一天能得偿所愿,皇上以后会怎样啊?”
我才不搭理她,别过头,挑开车帘望向窗外一闪而过的行人,好一会儿才听到她幽幽道:“不会得偿所愿了。”
我诧异的回头望向她,她一脸笑意,脸上丝毫没有说这话的哀伤,这一次我又被她骗了。
哒哒哒的马蹄终于停在了官驿,我还未掀开帘子,身边的山麦一把推开我,拉开帘子跳下马车扑向不远处的人的怀中。
那瞬间我看到了我从未见过绚烂真挚的笑容。
我怔怔的下了马车,一步步走近,看清他面容的一瞬间,我彻底呆住了。
自从先太子烧死在东宫后,除了我之外的皇兄,无一活到现在,可眼前的这个人竟然与我七八分相似,让人瞬间就怀疑他的身份。
山麦拉了拉我的袖子,我才从诧异中惊醒,她低声道:“皇上,我们进屋说吧。”
唐安将我们引进房间,关上房门,还未来得及开口,山麦开口道:“皇上,认出来了吗?我阿兄可是你的堂兄啊。”
耳膜有风呼啸而过,模糊的什么也听不到。
唐安拉着山麦坐在一侧,安顿了她才望向呆若木鸡的我,淡声道:“皇上,我们慢慢说。”他的声音低沉,不知是不是方才见风,一句话竟然咳嗽几声,果真如传闻般身体不佳。
我迅速将山麦所有的话连同与我相似的脸串联起来,率先开口道:“你是先太子的孩子?”
他与山麦一对视,山麦摇摇头,他才长吁一口气望着我道:“没想到我的身份皇上已经知道了。”
其实我并不确定,因为所有人都说先太子一脉已经尽死在大火里,可只有这个身份才能解释山麦对吕家的报复,还有与我相似的脸庞。
如果这个结论是正确的,那我该怎么办?
唐安望着我,轻声道:“皇上,要不要听个故事?这个故事要从南疆唐家的一本天书说起。”
“这本天书能够倒转时间,是不是令人匪思,几乎每一代家主都会利用天书倒转时间,可至今为止只有一位家主成功了,这个家主就是当今唐家的当家人,唐臻。”
他一顿,又咳嗽几声继续道:“上一世先帝对唐家动手,后御驾亲征驾崩,将位子传给了太子司泽,与兵临城下的唐家家主唐臻议和,这一世后梁的皇帝是太子司泽。”
这些怪力神说我从来不信,可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这是真的,并非黄粱一梦。
良久,我才稳住心神道:“那我呢?”
他摇摇头:“直至先皇御驾亲征,当时的贤皇贵妃都未曾有喜讯。”
也就是说,上一世并没有我。
我沉默着,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算什么,什么天生皇命,现在听起来真是讽刺刺耳,而唐安只看了我一眼,继续道:“唐家家主唐臻也利用天书倒转了时间,他让先皇放弃了执念,没有与南疆你死我活,可太子司泽却死了。”
牵一发而动全身。
我哑声道:“既如此,那你们为什么没有利用天书倒转回去?”
他叹气道:“家主也尝试过,可能是因为实现了,所以天书失效了,它成了一本普通的书。”
我一时有些失神,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厌恶,庆幸这本天书让本不该存在的我成为皇帝,厌恶我哪怕窃取了地位也只是吕家的傀儡皇帝。
房间里静默极了,我仿佛只能听见自己扑通扑通越调越快的心跳声,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可脑中越来越清晰,清晰到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那你是来拿回去的?”
声音回荡在狭窄的房间内,却无人回答。
我们彼此都沉默着,我不知道我的眼中有什么,但是唐安的眼中是淡然,他摇头道:“不,比起我,皇上才是皇上。”
他的声音虽轻却沉:“既然天书选择了皇上,皇上就是皇上,我来此并非为了那个位子,我是为了天下,为了阿爹和阿娘的愧疚,为了唐家家主对天下人的恕罪,吕家必须除。”
我怔怔的望向坐在唐安身侧安静的山麦,她察觉到我的目光对我一笑:“太子妃死里逃脱,被先帝一路暗中送到南疆唐家,路途颠簸还是动了胎气,阿兄不足月就出生了,这些年阿爹和阿娘,还有家主寻遍了名医,可还是无力乏天。”
她拉着唐安的手,笑道:“皇上放心好了,我阿兄命不久矣,不会与你争任何东西的。”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