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此时此刻,谢寒年无比庆幸沈子渊不在房间里。
他没眼看那条黑色内裤,浴袍没脱就给穿上了,随后套上了长裤。
他自欺欺人地想,只要他没看见自己穿的过程,尴尬的就不是他。
出了卧室下了楼,谢寒年一眼看到在一楼餐桌前办公的沈子渊。
他把房间的笔电带到了餐桌上,这会正滑动着鼠标,聚精会神浏览什么文件。
为了避嫌,谢寒年正准备挪开视线,谁知沈子渊先侧头过来捕捉了他的目光。
他平静的视线最终落在了他的脸上,提醒道:“头发。”
谢寒年怔了怔,没明白头发怎么了。
以为头发没打理好,他抬手摸了下,这才发现沈子渊说的是他头发没擦干的事。
在家他习惯用吹风机,但刚在浴室他正预找吹风机时门被敲响了,这事也被耽搁了。
穿衣服时又遇上内裤那事,吹头发的事就彻底被他忘了。
其实男生不吹头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楚彦就从来不吹头发,还笑吹头发的他活得太精致、太讲究。
精致讲究他多少有点,更重要的是他一到秋冬容易感冒,才格外注意。
但他并不想让沈子渊误会他整天把时间精力放在捯饬头发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上。
“没事。”谢寒年无所谓地回了句,随后往前走。
本以为这事到这结束了,不想沈子渊却不依不饶,依旧平静地凝视着他,语气淡淡的,却是不容置喙的。
他简短命令道:“去吹。”
谢寒年本就不打算多此一举,这会被沈子渊一命令更是满身反骨,他皱了皱眉,语气也硬了起来:“不吹!”
昨晚他被沈子渊带回来的事不清不楚,算他喝醉了误事,怪不了沈子渊。
但沈子渊这个管束他的口吻算怎么回事,还真当自己是他未婚夫了啊?!
嗯?
谢寒年如此想时,才赫然发现“未婚夫”这个词有点熟悉。
但具体在哪里听过,明明已经清明的脑子又退化成一团浆糊,根本想不起来了。
谢寒年本准备为昨晚的事浅浅道个谢就走人,却因为开了个小差,发现原本坐在餐桌前办公的沈子渊已经起身回了卧室。
谢寒年不动声色朝沈子渊的背影看了两眼。
下意识反思:是他态度太差,沈子渊生气了?
谢寒年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动了下,在后悔和逞强中徘徊不定。
不管怎么说,沈子渊带醉酒的他回来都是一番好意,更别提还把房间和床让给了他。
可要他听沈子渊的话,他又不乐意。
凭什么啊,先不说他根本没承认什么联姻关系,一直是沈子渊擅自做主照顾他,光是之前沈子渊压根不想跟他做朋友那事怎么说?
哪怕是误会,也该有个解释吧。
机会这么多,沈子渊却提都没提!
如此想,谢寒年很快偏向了坚持自己没错。
相比沈子渊对他做的那些伤人的事,他不过是反驳了一句,又算得了什么。
谢寒年甚至觉得连道谢都不必说了,这是沈子渊欠他的。
思及此,他正准备不告而别,却突然听见背后传来沈子渊特有的清冽嗓音。
他说:“过来。”
这一句倒是蛮轻缓的,虽是命令的内容,却是商量的口吻。
仔细听,还有那么点清晨特有的温柔。
谢寒年轻抿了下唇,眼睫颤了颤。
心也跟着动摇了。
“干嘛?”他转身问。
不太友善的内容,语气里却没了最初的坚硬反抗,多了几分服软的轻缓。
仔细听,还有那么点宿醉后不清醒的撒娇意味。
无需沈子渊给答案,待谢寒年看清他手中的吹风机,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谢寒年一愣。
生怕沈子渊下一刻就要给他吹头发,他忙不迭地走过去拿走了沈子渊手中的吹风机。
明明心慌得要死,却装着从容平静地问:“哪里的插座可以用啊?”
问完,眼神飘忽了几瞬,又自问自答道:“算了,我还是去浴室吹吧。”
也不需要沈子渊给回应,他紧紧攥着吹风机又回了主卧的浴室。
镜子里,身穿黑色大衣的少年看着挺精神,实际上眼神闪躲、耳尖泛红。
怎么看都少了点寻衅滋事的底气,反倒多了些被逗弄后的害羞。
谢寒年简直没眼看现下的自己,咬了下后槽牙,深深地闭上了眼。
他是脑子抽了才会觉得沈子渊打算为他吹头发!
他们什么关系啊,就能做这么亲密的事?
看到没有,他拿走吹风机沈子渊连句挽留都没有,他整个心慌逃跑的过程全是自作多情。
可真够丢人的!
假酒害人!
喝完酒的他特别像个智障!
他捏紧吹风机暗暗发誓,从今以后他再也不碰酒了。
哪有心思吹头发,明明是特意找发型师设计过的发型,谢寒年这会却毫不怜惜地胡乱抓着吹了吹。
直至头发半干不再滴水,他立刻关了吹风。
再次出卧室前,他花了几秒钟整理思绪,打定好主意才拉开门。
——不管发生什么,他都要坚定地离开这里。
绝不跟沈子渊多说一句废话!
谢寒年自觉心如磐石一般走进餐厅,正准备言简意赅道个别,就被沈子渊抢了先。
他道:“过来吃饭。”
谢寒年站在原地没动,深吸了口气,想说他不吃。
但话到嘴边,他忽然发现这个场景TM的莫名熟悉——
“头发。”
“没事。”
“去吹。”
“不吹。”
“过来。”
……
谢寒年生怕他的一句“不吃”,又换来沈子渊的“过来”。
未免发生意外,他顿了顿道:“我去学校吃。”
沈子渊抬眸,很轻地看了他一眼,继而垂眸从陶瓷瓦锅里盛稀饭:“南中不提供早餐。”
动作优雅娴熟,有条不紊。
语气也是平静而从容的。
像是随口一提。
嗯?
被誉为南城一绝的南中食堂居然不提供早餐吗?
谢寒年第一反应是沈子渊在诓他。
但转学两个月以来,他确实一次没在南中吃过早饭,不好判断沈子渊的话是真是假。
他站在那没动,沈子渊却把属于他的那一份早餐已经装好摆盘了。
他眼神示意靠近他那一方的餐桌,平静道:“吃了饭再去学校。”
谢寒年其实想硬气一回。
比如回他一句“就不吃”,又或者一走了之。
但宿醉的感觉并不好受,何况他的胃也娇弱得很,不吃早饭很可能会饿得胃疼。
这也是他为什么一次都没在南中吃过早饭的原因。
在香榭玫瑰园有许黛青盯着他吃早饭,在南苑会有家里安排的阿姨每天给他送早饭。
每一餐都是按照他的喜好和许黛青研究的养生之道结合而成,精心准备、营养均衡、口味上乘。
他着实没去食堂进餐的必要。
如果不是他坚持不搞特殊,许黛青都能让家里的阿姨到学校给他送一日三餐。
谢寒年纠结犹豫了两秒,随后半推半就地坐了下来。
餐盘里的食物还冒着热气,明显是刚做好没多久。
小米粥、白煮蛋、热牛奶,还有一小蝶煎饺。
怎么说,跟他最近一次在香榭玫瑰园吃得早餐几乎一样。
唯一的区别,是将煎包换成了煎饺。
“你昨晚刚喝酒,早上吃清淡点,煎饺尝两个就行了。”许是见他一直盯着面前的食物,对面的沈子渊出言道。
不要沈子渊说,他也不会动煎饺。
他的胃他知道,这些年废寝忘食地刷题熬坏了,吃煎炸食品会不舒服。
其实他小时候最喜欢煎炸食品。
幼儿园那会每周三的早上会有煎包或煎饺,每次他都要软磨硬泡,用自己的鸡蛋或者牛奶去换沈子渊那一份煎炸食品。
沈子渊不给,他就卖乖讨巧,可怜兮兮地望着他,甜甜地喊:“哥哥,哥哥我真的很想吃,我妈妈在家不让我吃这些,我都等了一个星期了。”
哪一次不让他得逞呢?!
每一次,小沈子渊都是无奈地看着他,将自己餐盘里的煎炸食品分一半给他,温声嘱咐:“就这么多,煎炸食品吃多了不好。”
他懂知足,吃着一份半的煎炸食物的每个周三早上,都格外开心。
觉得天底下最开心的事也不过如此了吧!
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贪煎炸食品的呢?
患上轻微胃病后,一次吃了煎饺耽误了一场竞赛考试,他就再不敢瞎吃了。
一方面是许黛青盯得紧,另一方面是因为……
那一次他胃疼没参加的竞赛,他后来才知道他的考试座位恰好在沈子渊的前面。
因为他缺席,生生错过了一次与沈子渊光明正大的会面。
再然后,他就再没碰过煎饺。
但他确实是喜欢的,现在也是喜欢的。
不是不想碰,是一直不敢碰罢了。
谢寒年舀了一勺粥递进口中,垂着眼睫低低地应了声:“嗯。”
可能是他的突然顺从,对面的沈子渊抬眸扫了他一眼。
谢寒年装作没发现,将所有的记忆和满腔酸涩的情绪随着口中的小米粥一起吞进了肚子里。
“还难受吗?”
一碗粥见了底,他听见沈子渊问他。
已经调整好情绪的谢寒年端起牛奶抿了一口,平静道:“还行。”
不舒服多少还是有点,他大概真的酒量不行,一杯深水炸弹就能将他放倒不算,睡了一觉后头还有点疼。
不明显,若隐若现的,也难以忽视就是了。
他正准备把水煮蛋剥掉,就见自己的餐盘里被人放进来一个已经剥好的白鸡蛋。
那人还特别小心地保留了半个壳,在他眼皮子底下,直接将鸡蛋挤到了他的餐盘里,才将壳拿走。
手指半点没挨到鸡蛋白。
好似故意做给他看的一样,不是说剥鸡蛋这件事本身,是指手指没有沾到鸡蛋白这事。
谢寒年下意识就想起了在南中实验室里,沈子渊对他澄清的那句——
我的手很干净,我没跟人做过那种事。
艹!
谢寒年再看眼前这个又白又圆的鸡蛋,忽然觉得不干净的是自己。
不然怎么不管沈子渊做什么,他都TM地往男男之情上面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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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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