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温白斜靠在榻上,手持一杯茶盏,轻轻拨动着茶沫,眼睛斜视着不知去哪玩得脏兮兮的季青临,眼中有些不屑,又有些好奇:“去哪了?一整天不见人,你倒是乐不思蜀。”
季青临蹦蹦跳跳地走向温白,献宝一般举起手中的玩物,那是一颗拇指般大小的圆珠,乍看透明,细看内有棉丝,像个品相不佳的珠宝。
温白端详片刻后就将珠子丢给季青临,烦躁地抓了抓头,长长的喟叹一声,将名茶饮下,喃喃自语道:“难不成真要被困在这了吗?”
然后咬牙切齿地迁怒季青临:“一个破珠子你也稀罕得要命,变小了,审美也变低了?”
季青临细细研究后,配合地点点头,随手将珠子丢弃在桌上,熟练地走到温白身后为他捏肩,温白不由舒服地轻闭双眸。
屋内一片岁月静好,员外府却是一阵兵荒马乱。
守卫上报住宅内的传家宝丢失了,院里报官的报官,满地寻找的寻找,小厮战战兢兢地站在门外犹豫着是否询问,还是屋内的温白发现了屋外的气息,一边示意季青临锤腿,一边慢声细语地问道:“何事?”
小厮站在门外回答:“员外的传家宝丢了,一直都寻不到……”
“员外是觉得本公子是贼?”温白的声音微有些慵懒,却让小厮涌起一阵寒意。
急忙解释:“不是……只是……”小厮冷汗淋淋不住地擦着汗,突然灵机一动说道:“只是一直寻不到,想要公子帮帮忙。”
“知道了。”温白闭着眼睛问道:“那传家宝是何模样?”
“一颗鸽子蛋大小的月明珠……”
温白睁开眼睛看着被季青临随手丢弃在桌上的珠子,眼皮直跳,半晌无奈地低叹:“祖宗欸。”
待到小厮离开他才复捡起珠子观看,问道:“你从哪偷来的?”
锤完腿坐在榻上的季青临笑着说:“不是偷,是借来的。”
温白不想和他扯掰,故意板着脸问道:“哪来的?”
“一个很大的屋子里,这院里只有这个东西比较好。”
说了等于没说,传家宝能不好嘛?这人心智变傻了怎么还是这样喜欢拿别人的宝物,拿了又不珍惜。
他想起地宫内那满地如同弃履的宝物,突然对落灯尊起了一丝好奇之心,唇角爬上了懒散的笑意,带了几分好奇,细细打量着季青临。
季青临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本能地附身抱住温白的腰,撒娇地讨好道:“哥哥,我真不是偷,我想过要还的。”
温白拍了拍季青临的头,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眼睛问:“为什么要拿这颗珠子呢?”
季青临仰起头看着温白的下巴,微微蹙起眉,似乎在思考,好一会才说:“我发现这白珠会生娃娃,大家身上都有它生的娃娃。”说完就将手伸入长发中摸索半天,从头皮中拉出一白色皮屑,送至温白眼前。
温白一把打掉季青临手上的头皮屑,一边思索这娃几天没有沐浴了,一边无语地翻着白眼。
季青临被温白拍得小手生疼,不高兴地嘟起了嘴,似嗔似怒地抱怨着:“哥哥嫌弃我脏,可是哥哥身上也有。”
说着就顺着温白的腰往上爬,一个拉扯,一头乌亮青丝,顿时如水流般散落下来。
温白捂着秀发将季青临掀翻在地,又见季青临睁着一双泪汪汪的圆眼睛,看着他,满心满目全是委屈。
他只能无奈地将头发拢至身前,伸出手示意季青临扶着他站起来。
季青临从善如流地握住温白的手笑盈盈地站了起来,仿佛刚刚的委屈都云消雾散了。
真是六岁的孩子啊,温白感慨,他应该不是故意扯自己的头发的,自己和他较什么劲呢,这样想着,温白坐在了榻上问:“我头上的娃娃在哪里呢?”
季青临爬上榻,站在温白身后,用手拂过他的发丝,慢慢的按在头皮上,指尖上传来的温热让他脑海里闪过那日温白沐浴的模样,有什么奇怪的想法涌入脑海却无法捕捉。
他伸出了胖乎乎的手掌,从后面环抱住温白的脖子,将手上的白色皮屑展示在温白的眼前。
温白的身子颤了下,很快顺着季青临的手将其扯到眼前。
两人将那皮屑摆在桌前,细细观摩起来,温白凝视着那白珠,扭头看了胖乎乎的季青临片刻,眼神异常复杂,他将白珠与那白色皮屑放在了一起。
片刻。
那白色皮屑瞬间变大,然后爆开,一股难闻的气息向二人袭来;温白早有准备,抱着季青临一个旋转,躲过了攻击。
这下不用佐证就能确定了这所谓员外的传家宝古怪非常,那皮屑虽不知道是什么玩意,但肯定不是好东西。
季青临一抹桌上变灰的灰烬,开心地蹦着脚:“哥哥真厉害。”
“走。”温白将桌上的白珠随手放进了柜子里,抱起季青临大步走向后院员外儿子的住所,边走边嘱咐:“你等会不要大声嚷嚷,有话冲着我耳边说。”
季青临乖巧地点头,轻轻在温白耳边叫了声:“哥哥,是这样嘛?”
那声音仿佛是有形之物拂过,温白耳朵瞬间被一朵红云染了颜色,他不自然地点点头,继续交代:“你看看那小公子身上是否也有娃娃。”
季青临娇声娇气地冲着温白的耳廓低声道:“有的,全府都有,小公子身上最多。”
温白往主屋走的脚步顿住,转身改为朝院外走去,员外远远的看到他们出门也未阻拦。
温白抱着季青临一路步行到郊外,直至明月松间照,才确定了他们可以离开员外府了。
走还是留?
温白沉思了片刻,准备离去。
季青临年纪小小却也反应过来前因后果,劝诫道:“哥哥,只要把这些娃娃抓完,员外和大夫就不会被困在府邸了。”
温白却直觉事情没那么简单不愿多生是非,执意离去。
季青临第一次没有顺从,执拗地站在原地,倔强地咬着嘴唇,他觉得温白忘恩负义,员外府里的大夫治好了温白的手,员外好吃好喝的供着他们,不计较大门的损失:“我们明明找到根源了,也知道如何解决,为什么不告知员外,要袖手旁观,要离去。”
“人各有命数,要你咸吃萝卜淡操心。”温白冷笑一声骂道,“我凭什么要浪费时间去抓那不知名的东西,对我有什么好处?”
“你不是江湖侠士嘛?” 季青临反问。
温白嗤之以鼻:“你觉得我是?”
“哥哥,不过是举手之劳,你为何不愿意施以援手呢?”季青临顾左右而言他,道出了疑惑。
温白难得露出一丝焦心,抬头望着高挂的明月说:“我总觉得事情不简单,不要多生是非了,说了你也不懂。”
“继续留下来,你有可能受伤害的意思吗?”季青临上前一步,抱住温白的大腿,仰着头看着他。
“你为什么想救他们,萍水相逢而已。”温白低头抱起季青临看着他的眼睛问道。
季青临将小脸埋在温白脖颈处,奶声奶气地说:“因为哥哥和我也是萍水相逢,不仅救了我,一路上都对我很好。”
“很好?”想到将其带回青山派的目的,想到这一路上的叱骂,将堂堂一代魔尊当作仆人一样使唤的自己,温白好笑地反问道。
“嗯,很好。”
耳边传来季青临斩钉截铁的声音。
温白心想,这算不算感情牌,也不算吧。
那为何自己就突然心软了呢,罢了,就当为了将来扬名立万,做的一件好事吧。
归途风北,野旷月悬,青衣策马,两人还是携手回了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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