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员外娓娓道来的故事里,他是一个愚笨且天真的男人。
在母亲与他提起看中赵氏小女儿时,心无城府地与母亲坦白了自己与赵家嫡女的情爱。
“糊涂!那秀娘子母亲已改嫁、父亲也已不在人世,那赵府现在是慧娘子父亲操持,二者怎能比较。”王老太太指着王员外的鼻子训斥道。
王振端跪在地上大义凛然地说:“孩儿与秀儿两情相悦,不在乎那些!我王家也不靠那联姻之事维持家族!”
王老太太细细与王振剖析着门当户对的好处,婚后柴米油盐的现实。
王振一概不听,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孩儿与秀儿已有肌肤之亲,如何还能娶她妹妹!娘若不允,待爹回来我自禀爹去求娶。”
王老太太失手打掉一个茶盏,站起身来训斥道:“糊涂,女儿家的事怎能劳烦你爹,这也就是赵氏无父兄,若有,你这狗腿子都要叫人打断了去!”
“孩儿定不会负了她。”王振目光坚定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罢罢!你先下去吧。”王氏摆摆手斥退了王振。
“娘~”
“下去!”
直到王振的身影瞧不见了,王老太太又摔碎了一个茶盏,骂道:“母亲不守妇道改嫁他人,姑娘竟敢引诱我家振哥儿,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想嫁进我王家!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夫人莫伤了身子,这秀姑娘小时候就一副妖孽样,大了更是,振哥儿年少不知事,走错路也是有的。”
边上的嬷嬷一边收拾茶盏一边安抚道,完全忽略了赵父在时,奉承秀姐样貌的事情。
“哎,振哥儿从小一根筋,你看他这段日子天天和我犟的样子!”王老太太头疼不已。
“奴婢倒是有一法子……”
王振一直以为母亲提亲的人是赵云秀,每天欢欢喜喜地挑着聘礼,翘首以盼着婚期,越是临近就越是想要看看赵云秀,都被王母以习俗为由,频繁阻拦。
想着终于可以迎娶心爱的姑娘,王振那是喜上眉梢,自是娘说什么便是什么,不做怀疑。
大婚那日。
炮仗震天响,唢呐高昂着开路,沿途一路吹吹打打,迎亲的车马从街头排到街尾,随行的人比肩接踵,这是这个小镇上近十年来最为隆重的婚礼。
赵府内,王振微微地抖着手牵过新娘子,望着红盖头温柔地说:“我来接你了。”
我说过会给你一个家。
盖头下的新娘微微点头,王振瞬间就红了眼眶。
小心翼翼地牵着新娘子走上了轿子,在踏出门的那一刻,心脏猛地抽痛了一下,总觉得身后有目光追随着他。
王振停下脚步。
边上的喜娘哎呀呀地叫唤着:“不能停下来啊新郎官,不能回头,快快走嘞。”
王振收回心中突如其来的异样感,领着迎亲队伍一路敲锣打鼓地回到了王府。
直到醉醺醺地回到婚房,笑眯眯地挑开红盖头时,才发现所娶之人,不是他的秀姐儿。
“你是谁?”王振顿时醒了酒,瞪大了眼睛看着床上坐着的新娘。
赵云慧一脸迷糊地做了介绍。
王振就是再糊涂也知道自己被自己亲娘摆了一道,他不敢去想赵云秀看着自己求娶赵云慧时,是何感想。
他站起身来唤道:“拉吉!”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小厮却迟迟未出现。
他猛地打开大门,正准备呵斥,却发现门外站着的是自己的母亲,他因酒醒消下去的红晕,又复爬上了脸,粗着脖子,说不出一句话。
“回去。”王老太太堵着房门吩咐道。
“娘!!”王振大声地喊出了声。
王老太太软了声音哄骗道:“慧姐儿进门做正,过几日我自会求娶云秀做妾,断没有妾氏先进门的道理。”
王振想说,秀姐儿才是正妻,可赵云慧就在后面坐着,他只得闭上了嘴。
木已成舟,王振眼睁睁地看着下人关上房门,他转身看着和衣而眠的赵云慧,深深的叹了口气,他不可能退了亲事,平白无故让赵云慧受辱。
这夜,他坐在椅子上端坐了一夜,想了很多。
他想,就等三日,三日回门后,他登门负荆请罪,并求娶秀儿,往后……往后秀儿入府自己一定要加倍对她好。
一定会加倍对她好……无论母亲如何为难,自己一定要护住秀儿……
母亲……秀儿……
王振将脸深深埋入手掌中,深深的叹了口气。
谁知,隔日一大早就看到本该安在赵府的赵云秀,衣衫凌乱,满脸血迹地出现在王府大院。
那模样一看就是遭受了凌辱。
王振心头大震,像是被人一拳打昏了头,晕乎乎的,他快步走到赵云秀身边,想说些什么,喉上忽地一片腥甜,竟说不出半句话。
只凭着意识唤了一声“秀儿”
随后赵云秀说了些什么,王振完全没听到,他的脑子左半边是水,右半边是糊,现下搅拌成一团,乱麻麻的,理不出一丝头绪。
直到赵云秀的身影离开了王府大门,他才如梦初醒地追了出去,这一跑,将昏了半天的王府众人惊回了魂。
急忙上前拦住王振。
“秀儿!”
“公子不可!”
前庭的混乱引来了王父、王母,王振视而不见,弯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一片破布,唤来下人搜查院子:“给我搜,搜出这布的来历!”
等候中,王振第一次对母亲甩了脸子,全程无视,只冷着一张脸候在门边。
直到下人匆匆来禀:“大人,在柴房内……”话音未落,就见王振快步向柴房跑去。
待他赶到柴房时,入目便是满地的血迹与狼藉。
那柴火堆上分明有着人躺过的痕迹,散落的破布挂在其中,无比刺眼。
王振抬起如有千斤重的脚,却怎么也迈不进柴房。
身后传来小厮匆忙赶来的脚步声,王振正想吩咐,就瞥见自己贴身小厮拉吉鞋边的柴屑。
“你来过柴房?”王振的声音有些颤抖。
“未曾呢,公子,您小心此处污秽。”拉吉笑着说。
昨日夜里自己唤过他,他未曾在门外候着伺候,家中柴房就此一间,这柴房如此偏远,他是如何沾染这柴屑的。
王振的眼光扫射着拉吉,一言不发。
拉吉小腿发软,低着头扶着王振。
僵持之际,王母王父赶到柴房外,王父训斥道:“你在胡闹什么!”
王父这一训斥,满院的下人都跪了下来,俯着脑袋,也让王振看清了拉吉鞋底混着木屑的血迹。
不等王父说第二句话,王振突然发狠,将拉吉一脚踹翻。
是他,肯定是他,竟然是他,为何是他?
拉吉脸朝下摔掉了一颗牙,还未起身,就被王振一拳接一拳地打得满脸是血。
主子打罚下人乃是正常,但绝没有亲自动手缠斗的道理。
王父怒不可遏,他命人将王振拉开,骂道:“大喜的日子见了血,你是在胡闹些什么。”
王母避过眼神去,吩咐道:“拉吉冲撞了主子,来人啊,把他给我丢出去。”
奄奄一息呕着血的拉吉,在被人架走的时候,猛地大喊:“主母,主母,你……”
还未说完,王母边上的嬷嬷就大步上前摔了他一嘴巴子,拉吉脖子一歪,彻底没了声音。
至此。
王振若还捋不出前因后果,那他才真是蠢到了极点。
他血红着一双眼睛,瞪着母亲,还未开口,便吐出一滩血,晕了过去。
“振哥儿”
“公子!公子!快唤大夫。”
“这大喜的日子你们娘俩是在做什么?”
王府顿时更加混乱了。
谁也没有注意到,尴尬地站在不远处的赵云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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