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慧,模样虽不及赵云秀出众,却也是赵家二伯最为疼爱的小姑娘。
被那王母一番算计,稀里糊涂地做了姐姐的替身,新婚那几日还遭遇那般变故,一直对王府心怀怨怼。
但她颇为能忍,这些年来一直默默不语,安分守己地操持着王府。
季青临理了理脉络,尽量简洁地阐述道:“那王母也是个奇异之人,瞧不上赵云秀,自己挑了赵云慧;却在过门后对赵云慧百般刁难,这赵云慧白日在婆母处受气,晚上回到院内还要面对丈夫的冷脸。”
“庸俗妇人,不过是觉得无人配得上她那金贵儿子罢了。”温白冷嘲道。
季青临不懂这里面的曲折,接着说:“赵云慧一直恪守妇道,服侍公婆,操持家务,甚至低三下四地守着王振,直到……直到她父亲意外离世。”
温白想到那白珠是赵云慧买来且自己赠与父亲的事,忍不住叹了口气。
“赵云慧虽柔弱,却也不傻。
那江湖人士说温水养着会致使主人心脉衰竭,波及他人,可王振将白珠赠与王母的时候是用温水养着,难不成……
她急忙打听白珠在赵府是如何供养,得知是贴身存放之际,她还是心存侥幸。
直到得知王振前些时日病重无法起身,也是将这白珠贴身存放。
两相对比,赵云慧还有什么不明白。
她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灵魂,呆立当场,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娇美的面容瞬间变得煞白,双眸中满是难以置信和痛苦,心肺欲裂,握着父亲赠与的玉佩在院内嚎啕大哭,边哭边喊:“原是你们用计讨了我,与我何干、与我父何干、何干呐!!!”
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那一刻崩塌,在嚎啕大哭时,她的声音凄厉而绝望,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悲愤和痛苦都宣泄出来。
说到这,季青临也忍不住唏嘘了一阵。
“隔日,赵云慧仿若未发生此事一般,照常去服侍王母。她本就是个能忍的,心中有了计谋后更是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她日日晨昏定省,陪伴左右。
白日里只要王母小憩,她便会轻蹙眉头,眼神中透着一丝决绝,遣散下人,将那白珠从温水中捞出,仔细擦拭直至没有一丝水光,放在王母身侧。
她就这样在旁打着扇子,一下一下地扇着风,手无意识地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又无奈的苦笑。
夜里,她将调制好的熏香用在王振身上,眼中闪烁着仇恨的光芒,不住地在他耳边诉说着王母棒打鸳鸯的事,使得王员外频繁梦见往事,噩梦连连。
熬死了王母,赵云慧的身子也大不如前了,她面容憔悴,眼神空洞,看着王振将白珠重新放回她这,竟也毫不在乎,似无所谓王振是否察觉。
王振看赵云慧脸色苍白,温柔地抚了抚她的脸颊说道:“你有身孕怎瞒着不报,还日日往母亲那儿跑,你也不要太过于难过,好好养着身子。”
“老爷难过吗?”赵云慧问,她的眼神中没有了往日的温柔,只剩下冷漠。
王振叹了口气说:“母亲缠绵病榻多时,也寻了无数大夫,许是时候到了吧。”
赵云慧想着那日王振偶然闯入,看见她擦拭白珠,也只是一愣,没有言语,后续也不曾阻拦。
就不由地冷笑一声,没有做声。
王振走出院外又折返,靠着院门对赵云慧的贴身侍女交代道:“那白珠,你用温水养着,放在夫人屋内。”
赵云慧不出月余,就以养胎为由移去了镇外的庄子,日日将温水里的白珠拾起,细细擦拭。
侍女将王员外的嘱咐告知赵云慧。
她也不过是沉默片刻,接着若无其事地将白珠擦拭得一干二净。”
“心存死志了。”温白总结道。
季青临点点头:“在蛊惑完王振,借白珠杀了王母后,赵云慧一边有大仇得报的快感,一边有杀人的折磨,心存了死志,将那白珠日日擦拭,最终不幸早产而亡。死时手中还握着赵二伯赠与的玉佩。”
“也是可怜人。”温白说:“你这娃娃条理倒是清楚,三言两语就将一段冗长的故事讲完了。”
季青临说:“细节有很多,哥哥想听我可以继续讲,这些不是白珠告诉我的,是我在它里面看到的。”
温白点头,心想:可能落灯尊曾经借来把玩过。不过这珠子有思想有意识还会伪装,现在变小的魔尊拿着它是否安全?
……
不安全就不安全,与我何干!
垂眸看见季青临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吐出一句提醒的话语。
“这珠子古怪非常,你要好生看顾。”
看着因他一句话,复而露出明媚笑容的季青临,温白别扭地别开眼神,扬起马鞭,向着青山派的方向赶去。
******
桥下水声长,一枝和月香。
紧赶慢赶,两人终于在明月高悬之际找到一处破庙。
温白将季青临从马背抱下,皱着眉头朝前走去。
下马的瞬间,季青临就醒了,但他依旧闭着眼睛,轻轻嗅着温白身上好闻的气息,说不出什么气味,就是让人觉得很安心。
他将头埋在温白脖颈处蹭了蹭,舌头顶着上颚,才堪堪忍住不咬上一口。
温白故意忽略眼前贪睡乱蹭的孩童,抽出青山剑,警惕地盯着破庙前方,正准备挥剑斩门。
就听见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远远望去,竟有十余人。
一声沙哑的打招呼声从里传来:“荒郊野地,无主之庙,人人可宿,我等与公子不过一同借一晚,莫要起了刀剑,冲撞了神灵。”
一番话道尽了原委,讲明了用意。
温白将青山剑插入腰侧,抱着季青临在破庙的一角坐了下来。
庙内一行人看他孤身一人抱着孩童,都不由地侧目。
温白看似轻松地闭眼调息,实则全身肌肉都紧绷着。
这群人的打扮活脱脱的魔道光明教,自己孤身一人,真打起来也不是打不赢,可怀里还有个小的。
呃……
怀里这个好像才是最大的魔头。
温白烦躁地甩甩头,睁开眼就看见对面穿着暴露的男子紧紧地盯着他。
有伤风化,温白想。
见温白扫过来的目光,那人还偏头露出一丝微笑,像是打量够了,才用低沉的声音问道:“公子,中原的桃花君是否有公子般美貌?”
温白的眉头跳了跳,冷冷地看了对方一眼,没有回答。
武林中不乏容貌俊美之辈,可他偏偏漂亮得有些阴柔,身量未长之际更是遇到许多将他与女子相较之人。
这些年苦练剑法,拔高身量与体魄,可这一身莹白的皮肤却是怎地也改不了,加上故作温柔时笑起来的风流顾盼,愣是被世人在玉琢君的名号外,取了诨名桃花君。
他此生最恨别人拿他容貌取笑,当即闭上了眼睛不再言语。
对方被他无视也不恼,自顾自地欣赏起眼前的美人来。
旁人见他这样,不由打趣道:“蓝桥,怎的又患了癔症。”
“月上柳梢头,人见破庙中……”那名名叫蓝桥的男子,摇头晃脑地改编起了情爱诗句。
想着怀里还有一个拖油瓶,温白忍着不悦,一言不发,像是睡去了一般。
反倒是一直在怀里装睡的季青临,突然发难,猛地睁开了眼,将白屑往对面撒去。
那白屑在空中炸开,直直朝蓝桥飞去。
虽听不懂对面那人在吟什么酸诗,但是那注视着温白的目光就让他极度不舒服,不舒服到,想挖了对方的眼睛。
来人挥刀一挡,笑盈盈地看着季青临,眼里露出一丝疑惑。
温白恼怒季青临的冲动,却还是站起身来,将季青临挪至身后,抽出腰间的青山剑站在蓝桥正对面。
与蓝桥成面对面的对峙。
“咦?青山剑?” 蓝桥眸光一闪又恢复那副风流公子模样。
不等温白开口,那打招呼的沙哑声在人群中传来:“是,是,青山派来人吗?”
温白借着火光才看到一个瘫坐在地上的中年男人,那人下身像是被打断了一般,双腿以别扭的姿势叠在身前,往上看,双眼竟然被挖了去,只留着两股烂肉挂在脸上。
温白直视着中年男子,眼神冷冽,语气却温柔:“是,请问阁下是?”
那男子从怀里掏出一令牌,身边人接过令牌,在双方对峙中间将令牌端举着。
他说:“斜阳派大弟子袁方。”
蓝桥看温白戒备的样子,摇摇头笑了声说:“还请袁大师兄好生与这美人说道说道,看他那样还是怀疑你身份呢。”
说完就收起弯刀,坐在暗处一瞬不瞬地望着温白。
季青临移至边上,生生挡住了蓝桥的目光。
蓝桥心想,这娃娃真是有趣,不由得多打量了两眼。
目光上移,在看见季青临的模样时一愣,手里的弯刀都差点拿不稳,只呆呆地望着季青临。
心想: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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