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赔！我肯定赔啊！”
白吾商捏着洋洋洒洒一大页检讨，下拉着嘴角站在俞清河面前。
“里面钢筋都打断了，修复性价比太低，我的建议是直接赔钱换房。”
俞清河抬眼看他，“你有钱了？”
白吾商捅了捅身旁的谷向玫。
谷向玫僵硬微笑，“先从我卡里扣。”
“那行，赶紧去办！”俞清河说完赶紧让他出去，又突然想到什么把人叫住，“还有你那个…那叫什么？”
谷向玫提醒他，“川凝。”
“川凝！把他管好了！别什么东西都在网上说，一会儿制造恐慌一会儿挑拨城内外矛盾，还半夜直播打人！你知道大晚上是谁把我叫起来的？新历城的黎茗伊！要不是她喊我赶紧封号，我都还不知道你们仨大半夜发这么大的疯！”
俞清河越说越觉得来气，“他人呢？你把他叫过来我当面跟他说。”
白吾商抓着鸡窝头，声音咬在牙缝里，“买彩票去了。”
俞清河皱眉，“什么东西？”
“买彩票去了！”白吾商喊完摸了摸鼻子，“现在还没回来。”
“…………”
俞清河深吸了口气，喝了一大口养生茶，“让他回来立刻来见我！”
“哦还有，既然直播都播了，也别浪费，赶紧趁这波路人缘好再招募一波，尽量把缺位都补上。”
“我也正有这个打算，”谷向玫说，“我腾出点儿时间，尽量今天就办。”
“越快越好！特别是9队，这回要是再召不齐，全给他拿收容种补上！”
白吾商擦了把汗，连连点头，跟着谷向玫灰溜溜退出办公室，走出一段距离才敢说话，“黎局是怎么知道的？他们星落大晚上的来看咱们的直播？”
谷向玫的表情很复杂，“谁知道，你先别管那些了，俞局还另有事要我跟你谈。”
白吾商一头雾水，“什么事？刚刚怎么不说？”
“新任务。”谷向玫问他，“那两场直播你真没看？”
白吾商苦不堪言，“我发誓我真不知道，一分钟都没看！我要是知情至于让他播这些东西？”
“那我长话短说，川凝在直播间打探李仙儿下落的时候，有个叫[嚼嚼麦片]的网友提供了线索，说曾在4月11日和李仙儿线下见过一面，地点在风鸣市的晴天里咖啡馆。”
谷向玫匆匆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给白吾商转发了一段监控视频。
“施可儿一直在关注直播，就顺手调了个监控，结果发现了点儿别的东西。”
“看到李仙儿了？”白吾商边问边点开视频。
是一处街道，监控镜头斜对着一家咖啡馆——“晴天里”。
画面里的人流量很大，人群进进出出，过了一分钟，镜头下突然出现一个戴着红帽子的男孩。
白吾商半个哈欠没打出来，一下子吓精神了，又将进度条来回拉了几遍，倒吸了一口凉气，“朝十洛？他不是和九姚一起失联了吗？”
谷向玫点头，“是啊。4月4日失联，4月11日突然变成李仙儿跟人谈生意去了。要是个人还考虑被寄生，可朝十洛自己就是个寄生体。”
白吾商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把九姚杀害自己逃了？”
半天没听到回话，他打算先把川凝叫回来，“在川凝直播间提到的？我先去问问他。”
谷向玫阻止他，“你别问了，直接把这件事交给他查。”
“……交给谁？”白吾商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川凝？他做不了！新手训练都还没参加。”
谷向玫却说：“俞局亲口下的命令，让他和封荆一起查。”
白吾商立刻道：“那我也去。”
谷向玫“啧”了一声，“南湖公园可能藏了个A级，你是去拖后腿还是去送死？”
“靠！A级？”白吾商立刻不干了，“川凝一个崭新的新人，你们让他去查A级？这不是让他去送死吗？”
“你能不能脑子转一转？我们能让他去送死吗！”谷向玫皱着眉头道，“再说封荆能看着他死吗？”
“……这倒是。”
那家伙挺喜欢这个小粉丝。
白吾商默了默，“我还是觉得不行。”
谷向玫：“那我让俞局亲自跟你商量？”
白吾商：…………
“为什么一定让他去？就算直播间犯了错，将功补过也没有拿命补的。”他还是想得到一个解释。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谷向玫说，“但这不是你现在该关心的事，你就老老实实待在这里等二次招募，就你们9队缺的人多，我看你是一点儿也不着急。”
白吾商的确不是太着急，一个川凝就让他够头疼了，他现在对新员工有点ptsd。
但谷向玫也没说错，既然是俞局亲自下的命令，他除了顺从也干不了别的，只能闷闷不乐的申请着时限。
“要让他俩去的话只能过几天，注射期到了，这没法延时。”
谷向玫点头，“我知道。”
白吾商叹了口气，“那我先去了。另外有个叫安豫的姑娘，具体情况我都写在报告里了，我给她申请了福利院，你找个人帮我走一下流程。”
谷向玫再次痛快点头。
白吾商：“还有就是咱们的新手训练，能不能等川凝回来再开始？”
谷向玫听得一阵烦，“你赶紧走吧！”
“…好吧。”
白吾商瘪了瘪嘴，也不好再说什么，重新收拾了一下背包去找封荆。
一路上把热搜来来回回刷了十几遍，结合口头听来的八卦，好歹把川凝直播的内容串起来了，只不过由于施可儿效率太高，直播视频和截图都被删得很干净，他又觉得这件事太虚幻。
实在不像是他那乖顺的新队员能做出来的事。
白吾商再次点开热一，找出[李仙儿说命]账号发表的道歉贴。
[……白队是天使，我是烂东西。]
鼻子一酸，有点感动，一瞬间觉得川凝简直是自己打娘胎里就该认识的好队员。
他带着复杂又微妙的心情将这条道歉转发道谢，又去了一趟墓园区，看望了一下25个牺牲的队员，直到天黑才来到封荆的住处，虹膜验证成功后拉开门。
门开的瞬间，几乎覆盖住门框的电流格网以极快的速度消散，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残破的影。
他习以为常地走进去，替人打开深海模式。
这是俞局专门替封荆申请的员工福利，利用电子模拟系统拟造出深海场景，特效覆盖整个房间，无论声音还是亮度都1：1还原，甚至能感受到沉重的水压，以及粒子模拟水流在皮肤上经过的触感。
这模式对人来说太地狱了，白吾商待一会儿就觉得胸闷气短，但对封荆而言又过于干燥，因为并没有真正的水流。
还莫名有种投喂全息食物的空虚感。
总之从哪个视角看都十分阴间，俞局的鬼点子总能令人耳目一新。
白吾商摸瞎走进房间，打开手电找到躺在沙发上的封荆。
抱枕零零散散的堆着，那人躺得也随意，长腿搭着沙发扶手，白外套随意盖在头上。
看得出从昨天回来就再也没动过。
茶几上依旧放着八瓶烈酒和一盆洗干净的鬼藤以及一盒糖，列阵演习似的摆成一条直线。
鬼藤血红色的藤蔓将所有酒瓶都抱在自己怀里，细小尖端一根根插在瓶口里，酒水已经喝了一大半，看状态醉醺醺的，连房间变成了深海模式都没注意。
白吾商也懒得管它，举着手机灯光，水鬼一样站在封荆面前，与他进行单方面对话，“你是不是看川凝直播了？他们说你还在直播间抢了串手链？有什么细节或者线索想跟我聊聊吗？”
没回应。
“又布置任务了，让你查朝九姚和她手里那个小实验体。朝九姚你应该还没忘吧？你记得你俩关系还挺好的。”
“说是疑似有A级异种，所以不许我跟着，但是指名让川凝跟你一起查，……你不乐意的话我就再去商量一下。”
还是没回应。
“你这次突然搞什么？直接在封控区里散播污染，你知不知道头顶有卫星监测啊？那个吴良执到底哪儿惹到你了？”
“这次暴\乱的嫌疑都还没洗干净，再闹大点儿你这波又得返厂了。”
依旧没回应。
白吾商放弃了沟通，坐到另一张沙发上，翻找出背包里的抑制剂和记事本。
HDR抑制剂一共有五种型号，现阶段公开的只有三种。
这之中HDR-Ⅴ型的药效最为温和，是允许被自由购买使用的；Ⅳ型属于处方药剂，医院和隔离区才有，注射需要提供污染检测证明；Ⅲ型是特遣直播员专供，含毒素特高，管控特严，效果特好。
至于Ⅱ型和Ⅰ型，虽然没向社会公开，但也不是没有，只不过都不是给人用的。
Ⅱ型针对A级及以下异种实验体，Ⅰ型……
目前还是封荆的个人专属。
白吾商从冷冻盒里拿出一支，挪到对方面前，配合着幽暗的光影，觉得自己像个给孩子打疫苗的恐怖医生。
“你该注射了。”
理所当然没有一丁点回应，像是在跟尸体对话。
白吾商也不着急，业务熟练地站在旁边等着。
就这么等了五分钟，封荆终于妥协掀开外套。
外套下面还是一具静止的尸体。
“任务你听到了吗？和川凝去找朝九姚和朝十洛，尽量别让你那小粉丝出事！”
“咱们队里现在就剩你俩了，你不为他考虑也为自己考虑考虑，他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以后大小任务全得你上。”
“另外你帮我看着他点儿，别让人再整出个阴间直播，听说他这次还内涵城里人了？这是能说的吗祖宗！！也不怕人家一生气拿炮把咱办公楼给炸了！”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觉得唠叨得差不多了，弯腰摸索着封荆的脖子，找了个差不多的位置扎进去。
推针速度很快，10ml的液体几秒钟就见了底，他又仪式感地在针孔处贴了片创伤贴。
封荆依旧安静的躺着，拽着外套的手却一点点脱力，最后轻轻垂到沙发边缘。
白吾商将外套替他盖回头上，举起手电翻开记事本，趴在茶几上写下寥寥几个字。
[新历37年4月18日，第256次注射，一切正常。]
[总感觉水刀用得软绵绵的，可能收力了，在小粉丝面前不想太暴力？（……喜欢小粉丝这件事也离谱，难道是因为人长得好看吗？？？(゜ロ゜)……不懂不懂搞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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