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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噩梦

……

……延舟。

方延舟……

啊。

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母亲的声音。

“方延舟,你醒了吗?”

声音逐渐从隐隐约约、若有似无慢慢变得清晰,方延舟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似曾相识的天花板。

光线刺穿了薄眼皮,他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到了床边坐着的母亲、透着光的浅蓝色的窗帘、坠着大袋液体的点滴架和包得严严实实的自己的胳膊。

方延舟试图张开嘴说话,但发不出声音。

母亲见他醒了,连忙站起身来,脸上尽是担忧和憔悴的痕迹。

“你这孩子,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跟别人打架,怎么就是不听?”

他张了张嘴,用口型说,我才不想打架,是他们来抢我东西我才动手的。

“你这次进医院,家里都没有钱付住院费,你爸到处找人借没借到,我就出去找了份月嫂的工作,好不容易才凑齐那些钱,你爸又……”

又怎么了?又去赌博了吗?方延舟急着想支起身子,母亲摁着他的手,示意他躺着。

“唉,不说这些了。你醒了就好,先好好休息,我已经跟你老师请过假了,等养好伤再去上课吧。”

爸爸呢,爸爸怎么没来?

“我等会下楼给你买碗馄饨,你吃完了好好睡一觉,我待会还得去别人家做工。”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方延舟攥紧了拳头。

“那你先躺会,我去叫护士来。”

妈妈……不要走。

无论如何努力都发不出任何声音,无法传达任何话语,就这样看着母亲离去的背影,还是一如既往的瘦小,一如既往的佝偻。

清醒的痛楚就在这小小的20平米的病房内折磨着方延舟,床帘的那一头不间断地传来痛苦的啜泣。

母亲走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慢慢地,他的身体变得动弹不得,头脑却异常清醒,仿佛所有感官都被放大了数十倍,能够听到屋内屋外的一切声响,能够看到不存在于这个房间的事物,也能感受到疼痛在以实体化的形态侵蚀着他的身体。

帘子另一头的啜泣声越来越大,老人的、小孩的、女人的、男人的,此起彼伏,其中甚至还有母亲的声音。

他想去看看,但身体的疼痛让他抬不起一根手指,眼前出现的幻影也仿佛在阻挠他,一个又一个的彩色斑点扭曲着空间。

就在此时,护士推着推车走了进来。

“哎哟,你醒了。”

方延舟向她投去视线,他看到一双白净的双手伸向他的那只输液的手,护士脖子以上的部分,他却怎么看也看不清。

揉了揉眼睛,他重新望向护士。

这下看得清楚多了,护士的头根本就不是正常的形状。

好像从中间被很整齐地切开了一样,她的头裂成了两半,中间还有许多类似苍蝇的幼虫,密密麻麻地排布着,好像每一只幼虫都有着眼睛,在盯着自己。

方延舟下意识地想尖叫,但声带仿佛被切除了似的,发不出声音。

护士熟练地摘下他的针头,从推车里拿了一个注射器出来,准备扎进他的伤口。

他疯狂挣扎着想要逃离,眼泪和恐惧挂满了他的面庞,因为他清楚地看到了,那支针管里满满当当地塞满了苍蝇卵。

但身体仍旧动弹不得。

啊……

救命。

不要靠近我……

我不要这样,宁愿死了也不要。

不要。

不要。

不要……

“不要!”

终于能喊出口了,方延舟猛地睁开眼睛,看见一脸诧异的白大褂校医坐在身旁,周围是熟悉的校医室。

“怎么了?我看你睡得沉,就没叫醒你。做噩梦了?”

“……嗯。”

方延舟擦了擦额头上冒的冷汗,尴尬地移开视线,任凭校医帮他换药、打点滴。

他今天已经感觉好多了。身强体壮的年纪,自愈能力也强,一晚上就恢复到了能走路的程度。

“你平时也别老躺着,等能走路了多起来活动活动,有助于康复。”

“好的。”

“喏,这是消炎药。一天吃三次,一次吃两粒,别忘了。”校医递来了一杯水和一板药。

方延舟接过药和水,在校医的催促下拿了两颗吞了进去。

“有什么不适随时和我说,我就在隔壁办公室里。”

换完药,和校医道完别之后,方延舟躺回床上,思考着。

回想起刚才的梦,他十分后怕,好像以前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离奇又惊悚的梦,尽是些痛苦的回忆,其中还夹杂着一些荒诞离谱的情节。最瘆人的是,梦里的场景和他现在待着的地方特别接近,让他忍不住遐想各种恐怖画面。

如果每天晚上都要做这个程度的噩梦的话,那还不如干脆不睡,方延舟没来由地想道。

他那天晚上就真的没能睡着。

不知道是那个梦带给他的冲击太大了,还是因为他莫名地感到不安,一直到凌晨四点,方延舟也没能合眼。

最后实在受不了了,他就蹑手蹑脚地来到了校医办公室的门前,打算偷两片安眠药。

正当他准备进门时,从门内传来了校医和别人通话的声音。

“对,对。他已经注射了一周左右……目前暂时没有什么不良反应……”

方延舟上前一步,轻轻把耳朵贴上门。

“……剂量不大,我有分寸。不会的……出了事陆总会打点好……”

“是的,我明白,保证……成瘾性很强……只要再注射……中毒症状……”

“……姓方,对……还没……血浆……”

……?!

声音越来越小,他听得不太清楚,但将隐约听到的字眼组合在一起后,也有够惊悚的。方延舟哆嗦着后退几步,随后连忙冲回房间,把那板药翻来覆去地检查了一遍。

果然,没有发现国药准字以及别的正规药物应该有的说明书,有的只是看不懂的冗长名字和装模作样的成分表。

毛骨悚然的感觉爬上心头,方延舟没想到这所学校的阴暗面远超自己想象,不禁开始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听错了,或者仍然没从梦中醒来。无论如何,他手背上的针孔能够清楚地告诉他,这就是现实。

下了两天暴雨,雨势仍然没有变小的迹象,夜晚的校园被雨声掩盖了所有动静,他决定趁机偷偷逃离校医室。

过了几个钟头,方延舟估摸着校医这会儿应该睡着了,便小心翼翼地拧开门把手。

思考了两秒钟,他还是回头把那板可疑的药也一起揣在兜里了。

校医室离宿舍不远,方延舟蹑手蹑脚地经过了校医睡觉的房间,随后冒着雨,狂奔向宿舍楼。

回到宿舍,六楼的走廊和宿管室仍然空无一人。

方延舟烦躁地靠在走廊的墙上,抹了把脸上的水,他全身都差不多湿透了,衣服黏在身上特别难受。他从外套里摸出根利群,心想至少这个还是干的,这可是他好说歹说才从张娟请的阿姨那里顺来的。点燃之后,狠狠吸了一口,一股辛辣的感觉直通肺叶。

“哈啊……”

将烟雾慢慢吐出来后,方延舟才逐渐从焦虑的情绪中缓过来。

他其实以前不抽烟,也不是鬼混的时候才开始抽的。他的第一根烟,是从母亲的烟盒里偷的。

那时候他才读小学,母亲整天为了父亲的赌债焦头烂额,在强大的精神压力下,一不留神就染上了烟瘾。每次看到母亲躲在楼梯口抽烟,方延舟就知道,父亲又给家里添了一笔新债。母亲去世后,方延舟一个人面对那个令人糟心的老爸的时候,才发现,烟原来是这么方便的玩意儿。

一支烟的时间,能让人充分平静下来,也能让人思考很多事情。

方延舟靠在墙上的身体慢慢滑落,他盯着那一点摇曳的火光,心中仍旧摇摆不定。

他犹豫了一会儿,今天要不要去教室上课,顺便把这事告诉老师,又担心老师也和那帮人之间串通一气,不如直接翻墙逃走算了,又觉得自己腿还没好利索,被保安追上了肯定就……最终综合考虑下来,他还是掐灭烟头,敲响了606的房门。

“喂,开下门,我没带钥匙。”

陆严应声来开门,见到方延舟后,惊讶地喊道:“是你……你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我偷偷跑出来的,先让我进去。”

陆严睡眼惺忪地打着哈欠,懒懒地说:“本来今天还打算去看你的,结果你倒是自己先回来了……”

方延舟跟在他身后,心里一团乱麻。

他不停琢磨着,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被盯上,同时努力寻找着自己的身体有没有中毒反应、有没有任何不适,却又什么感觉也没有。想到刚才偷听到的谈话内容,方延舟仍在不停地往外冒冷汗。他又忍不住产生一种鸵鸟心态,说不定对方只是在谈论电影的剧情?亦或者是在讨论别的什么人……可是,他都精准地听到自己的姓氏了,这样的可能又有多大呢?

把人领进屋后,陆严叹了口气,拉了把椅子坐下。沉默了一会儿,他斟酌着开口。

“……你已经发现什么了是不是?”

方延舟脸色一变,表情复杂地看着他。

“我猜中了?”

陆严眼角带笑地观察他,那个反应足够证实自己的猜想,他敛了笑容,接着说下去:“我本来打算去提醒一下你这件事的,没想到还是晚了……你已经注射了?”

方延舟没想到他会了解到这种程度,但也没打算把自己听到的事全盘托出,他不自觉地把手伸到口袋里,支支吾吾地说:“你在说什么啊……我……”

“天都没亮,冒着雨都要急急忙忙赶回来,我除了这个原因想不到别的。他们这回动作倒挺快,才一周就敢给你用药了。”陆严没管方延舟想找什么借口,单刀直入地说:“校医院一直在非法给学生试药,那些药都是来路不明的半成品,你以后尽量不要吃或者注射他们的东西。”

听了这话,一直盘旋在心头的疑云终于被一下子拨开,方延舟有种一箭正中心脏的感觉。

“那他们说的什么成瘾,什么中毒……”

“应该指的就是药物的副作用,你没有什么症状吧?”

“……没有……”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得不提一下他拿到的药的事,因为陆严看着像是知道些什么。方延舟从口袋里掏出了那板药,递给了陆严。

“他们给我吃的是这个。注射的那种我不太清楚,但我从第一天就一直在打吊针,算起来也应该有一周了……可恶。”感到恐惧的同时,他怒上心头,方延舟紧握着拳头,骨节咯吱作响。

陆严仔细地端详着那板药的背面,喃喃自语道:“从成分表来看,目前还看不太出来这药有什么问题……也许只是一般的消炎药。”

他摇摇头,把药还给了方延舟。

“你是怎么知道的?你难道也被……”

“我之前从别人那里偶然听来的,有不少人都经历过。不仅仅是这件事……”陆严说着说着眼神逐渐黯淡下去,叹了口气,看向了窗外。“这个学校……很早之前,就从里面开始烂掉了。具体的我自己也还在调查……你只要记住,时刻保持警惕,能够安全地苟到毕业,就足够了。”

说到最后,他露出一个苦笑。

方延舟看着那个笑容,心里浮现出很多想问的,关于这间学校的秘密,以及陆严究竟在调查什么,有太多太多问题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却只能哽在喉间。

他觉得陆严知道很多事,却因为某种不可抗力而不能说出口。

纠结半天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方延舟从牙缝里挤出句:“……我,我现在想回家,还来得及吗?”

陆严摇了摇头,“等放寒暑假才能回家,能在家待的时间也不长。最主要的是,入学之后很难退学,只有监护人申请才有可能成功……”

“那,既然没办法出去,我们就不能一起尝试去曝光这个烂学校吗?”

“……什么?”

陆严愣住了,像是没听清一般,向方延舟投去疑惑的眼神。

“我说,既然一时半会没办法走,不如我们一起收集证据,把学校的事情公之于众。听起来可能有点夸张……不过只要联系上教育局啊记者什么的,他们派人来处理这些事不就行了吗?就算被退学也没关系,只要能从这里出去就行了。”实在不行还有张娟呢,她到底也算自己名义上的妈妈,总不可能见死不救吧。

方延舟认真地看着陆严,浅色的虹膜在夜晚显得闪闪发亮。

要想说服张娟同意他退学,首先一定要找到这所学校不正常的证据,不然很有可能被认为是在胡搅蛮缠——这样的招数他以前没少用过。方延舟凑上前去,轻声问陆严:“你说你在调查……都调查了些什么?带我一起吧,说不定我可以帮上你的忙。”

陆严望了他一眼便闭上了眼睛,摇摇头,叹息道:“你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市一中校长是从教育局拨下来的,你觉得局里会没有他的人吗?记者就更不用说了。学校高层牵扯烟沼市里多少政府部门,你一个小孩怎么斗得过他们?”

方延舟有种被小看了的感觉,不甘心地说:“我不行,怎么你就可以?你又没比我大几岁,就不是小孩了吗?”

他也就嘴上逞逞强,除了打架,他还真没有什么长处。方延舟从来没对抗过来自大人的恶意,就像校医院里发生的那样,他光是经历一回就要吓破胆了。

至于陆严,虽然嘴上那么说,但方延舟总没由头地觉得,他是个厉害的人。从认知到说话方式,他整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沉稳气质远超他的实际年龄,说陆严只是个小孩,还真得多斟酌一下。

看着方延舟龇牙咧嘴,像只小老虎一样对他比划着拳头,刘海却还在往下滴水的样子,陆严忍不住往他脸上丢了块干毛巾。

“你还是把你那些多余的精力拿来照顾一下你自己吧,瞧你一身湿答答的。”

方延舟急了,把毛巾甩到一边,气冲冲地说:“我不管,陆严,这事我都亲身经历了,我也得参与参与,不能让你孤军奋战啊。”

陆严觉得“孤军奋战”这个词太过中二,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谁说我要跟他们斗了?我自保都还来不及呢。行了,洗洗睡吧,过一会该上学了。”

说着,他打了个很大的哈欠,利索地爬上床钻进被窝里去了。

“你……!”

对他这种敷衍的态度感到恼火,方延舟气得在地上转了好几个圈。他刚要发作,就听见对床上铺传来了陆严低沉的声音:“……你要是感觉身体哪里不对劲,或者不舒服,随时跟我说。”

方延舟愣了愣,还是回答了声,好。

现在时间还早,在早晨铃响之前还能睡三个小时,方延舟脱了湿漉漉的外衣,赤条条地上床睡觉。

两个人双双在上铺躺下后,方延舟一直抱着枕头盯着对床上,陆严的后脑勺。

他心想,陆严人这么温和,自己软磨硬泡一阵子,他肯定会松口的,只要等待时机就好了。反正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这么坐以待毙,万一某天有更可怕的事找上他怎么办?他得快刀斩乱麻,速战速决,尽量在陆严毕业离校之前解决这件事——他不想一个人面对这些。

奇怪,为什么自己和陆严明明认识还没一个月,就这么信任他了呢……难道是因为他说话做事像自己那个去世的老妈,还是因为自己太久没交过朋友了?

方延舟脑子里正风风火火琢磨着呢,陆严突然翻了个身,一对亮如明镜的双眼正好跟他对上视线,他吓了一跳,连忙翻了个身,用被子把自己裹得紧紧的,过了一会又觉得有些热,干脆把被子堆在床的栏杆上,做成了一道隔绝自己和外界的墙。

他听到墙的那头又传来了憋笑的声音,随后是一声叹息。

陆严沉默了一会,开口道:“……那个,你今天会去教室上课对吧?”

方延舟“嗯”了一声。

“虽然是个很无理的要求……但我希望你不要跟老师或者同学提我的名字。”

“为什么?”方延舟忍不住坐了起来,疑惑地看着陆严,他身上和脸上的伤还没好全,淤青都深深浅浅地刻在白皙的皮肤上。

“……如果可以的话,拜托你。”

方延舟越听越摸不着头脑,他又问了一遍:“为什么啊?”

陆严觉得那身淤青有些刺眼,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拜托你了。”

见对方没有要解释的意思,方延舟又倒了下去,淡淡地说了句:“哦,知道了。”

“谢谢你。理由……以后我会说的。”

陆严支支吾吾地道了谢。

方延舟心里仍存有疑惑,但他没有太在意,至今为止奇怪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他懒得一个个去深究,因为他现在实在太累了。

许久的沉默过后,对床上传来平稳而均匀的呼吸声。

方延舟最终不敌困意,就这样光着身子睡着了。

早上七点时,他是被冻醒的。

方延舟昏昏沉沉地坐起来,发现自己不仅冷得打颤,鼻子上还挂了两条鼻涕。

他连忙拿了件干净衣服穿好,哆哆嗦嗦地下了床。

陆严此时拿着洗漱用品,刚从门外进来,对着狂擤鼻涕的方延舟说:“忘记提醒你了,现在换季,昼夜温差挺大的,晚上记得盖好被子。”

方延舟红着眼睛瞪着他,恹恹地的抱怨一句:“不早说。”

因为走得急,他没来得及买校服,又有点怵这里的严格校规,不想第一天上学就被罚,于是跟陆严借了一套校服来穿。

套上大了两个码的衣服,方延舟才意识到这家伙跟自己见面时,多半是坐着或躺着,没给人留下什么很高的印象,实则竟比自己高了半个头,难怪面对陆严的时候他老是看人家下巴。

他穿着松松垮垮的校服外套,忿忿地提着宽大的裤子去了卫生间。

等方延舟洗漱完进来,陆严不知从哪找来了一堆消毒工具,一边张罗着给方延舟换药,一边简单交代了一下新生入学的事宜。

“待会去二年级教师办公室,你去找一个姓王的老师,跟她说你的名字,然后她会安排你去你该进的班级。”

他用沾着碘酒的棉棒轻轻擦拭着方延舟脸上的伤口,并拿创口贴和绷带小心包好,动作小心翼翼,连声音都放轻了许多:“昨天被雨淋了没消毒,现在又有点发炎了。”

陆严的脸近在咫尺,长而卷翘的睫毛扑闪着,鼻息有意无意地扫过方延舟的脸颊,他莫名地感到有些焦躁,别过脸去,开始收拾书包。

“喂,我还没贴完呢!”陆严拿着还没来得及贴上去的小创口贴朝他喊。

“没事,我自己来。”方延舟从包里掏出一面镜子,仔细端详着镜子里自己的脸,左看右看,随后叹了口气:“唉,我这张脸……”

陆严扶着他的肩膀,安慰道:“这种伤不会留疤,等好了以后又是大帅哥了。”他捏捏方延舟的耳垂,继续道:“……信不信随你,你就算包成这样了也还是很吸引人。”

这话免不了奉承和安慰的意思,但方延舟显然很受用,就是这过于亲昵的动作让他颇为不自在。他晃了晃头,把镜子收了,朝陆严扬扬下巴:“走吧。”随后利索地背上包出门。

陆严简单收拾了一下,也跟在他后面出去了。

方延舟腿还没好全,一瘸一拐的,但脚下生风,走得很快,不一会儿就到了教学楼跟前,陆严吃力地跟在后边,讲话都带喘:“等……等一下……”

方延舟回过头,才发现他脸上还带了个白口罩。

“你带口罩干嘛?我脸成这样了都没带。”

“慢……慢点走吧……哪有瘸子像你这么有精神的……”

陆严撑着自己的膝盖直喘气,努力调整着呼吸。

“你说谁瘸子呢。”方延舟不屑地瞟他一眼,又觉得对方呼哧喘气的样子很有趣,他嘴角微微上扬,打算走上前去替他摘下口罩,这样呼吸也许能更顺畅一些。

刚一伸手,就被陆严轻轻挥开了。

方延舟微怔一下,稍微睁大了眼睛。

“那什么……你进去吧,按我说的流程走就行,我先去上课了。”

陆严摆摆手,没留给他说话的时间就转身朝另一栋教学楼走去。

方延舟站着没动,只看见他上了楼梯以后就不见了踪影。

……怎么搞的。我刚刚惹他生气了吗?脾气还挺大。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方延舟百思不得其解。

事实上,方延舟并不需要花费多少工夫就能交到很多朋友,他以前在十四中读书时的“地头蛇”地位也不仅仅只是靠打架巩固下来的,这还得多亏了他多年来在暴戾的父亲手下讨口饭吃,而磨练出来的奉承谄媚的能力。但他靠阿谀曲从交来的那些所谓“兄弟”,顶多只能算是酒肉朋友,因利而聚,最终也会因利而散。陆严勉强能算是他第一个认真地、主动地想要成为朋友的人,不仅仅是因为他看似很了解这个学校的腌臜事,还因为他身上有让人想要接近的气质在。温柔、冷静又沉稳,完全不像是一个未成年的高中生的样子。

甚至有的时候表现得太过体贴老成,方延舟会在他身上找到一种缺失的父亲的实感,他从小就在一个母亲当爹又当妈的家庭里成长,不知道真正的父亲应该是怎样的,在他无数次对父亲的幻想中,陆严的影子总是会和那模糊的形象重叠上。

他偶尔会自嘲地想,不会真的要认室友作爹了吧……在做朋友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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