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弹类型呢?”
“从现场的碎片和爆炸的残留物来看,就是汽油等混合制成的自制/炸弹。”
莫曈点点头,没有拿着相机的另一只手指节轻叩桌面,袖口被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的青灰血管。
自制/炸弹通常由汽油、化肥等常见物品混合制成,再通过简单的引爆/装置如□□、电池等进行引爆。这种炸弹的威力和稳定性通常比较难以控制。
这种炸弹由于原材料简单易获取,制作方法相对简单,常被用于恐怖袭击或犯罪活动。
“但在其他相关案件中,执法部门也已成功抓获多名恐怖主义活动涉案人员及犯罪嫌疑人。我们在他们身上找到了相同的'R'纹身,应该是身为'RISE'一员的标志。
“这些人员像是受了某种极端思想蛊惑,呈现出偏执癫狂的精神状态,甘愿实施自杀式恐怖袭击,以造成大规模杀伤。”
莫曈从拿到相机开始就没有抬头看过他,语气和之前一样平静:“是啊,按照现在的资料来看,前所抓获的21名RISE恐怖分子里面。12名趁机自杀,4名自杀未遂但多或少发声能力或语言能力受到损伤,3名精神状态的极差无法进行正常沟通,剩下2名还昏迷未醒……办事真是太可靠了,一想到我正在为这样的机关办事,就倍感安心。”
“……”
他再度按下相机,屏幕跳转至一帧监控截图:画面中的男子中等身材,面部被遮挡,正拎着一只大号黑色行李箱步入建筑物内。
“这是爆炸前拍摄到的嫌疑人?”
钟辉伸过头去看了看:“是,值得注意的是在爆炸前没有再拍到相似的嫌疑人进出,所以这个人要不然就是利用天赋逃走,要不然就是在进行自杀式袭击。”
“嘀嗒…滴答滴答…”
玻璃传来雨滴敲打的声音。
先由一两滴,慢慢的变大。
下雨了…
“这天气也烦…”钟辉手扶着额头,“…真是说变就变…”
莫曈转头看向浑浊的玻璃。
按理来说新世的位置处于内陆深处,平时是很少降雨的。但最近的天气变化确实是有点反常了。按照通常的经验来说,天气出现问题的时候一般不会是什么好事的预兆。
“那个…莫先生…”服务员在门外敲了敲门,小心打开了虚掩的门探进脑袋。
“您叫的出租车到了,退房手续我也替您办好了。”
莫曈转头,豆大的雨点敲打着窗,风也开始在室外呼呼地不停。
“我可能要搬到新市中央的那家酒店暂住,我还有一些零碎的小事要办。需要的时候会再联系你。”
钟辉转头看了一眼,在不远处整理好的几个中小型的箱子,看起来并不能装很多物品。
自由战士通常在各个地方来回跑,如果没有一个固定的住址的话,他们一般会选择尽可能的只带着最重要的东西,方便转移的时候轻装上阵。
“我明白了。”钟辉道。
莫曈再次问那个服务生:“那孩子走了吗?”
“下雨后不久刚走…”
“嗯,以后如果他再来的话,就告诉他我搬走了。”莫曈不再问,“我一会儿就下去。”
服务员礼貌地答应了一声,随后轻手关上了房门。
“是在酒馆遇到的那个孩子吗?”门再度关上后,钟辉开口,“你不留他?
“按照在酒馆看到的那样的待遇,他肯定是偷溜出来见的,回去不知道要受多少罪。”
“天下苦命的孩子太多,收留一个两个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莫曈的声音平静而沉稳,仿佛早已看透了世间的苦难。
钟辉有些惊讶地抬起头。然而,莫曈的神色却依然如常,没有丝毫的波动。带着皱纹的手握住桌上的茶杯。经过长时间的对话,茶杯里的茶水已经慢慢冷却下来。
钟辉凝视着莫曈,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沉默了片刻后轻声说道:“不是这个原因吧?”
“……”
“莫先生不留他,是因为他和那个孩子很像吧?
——渡至。”
莫曈的身体微微一震,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因为不想当可有可无的路人甲。”
“因为不甘成为喧嚣中的嗡鸣。”
什么理由都好,偏偏是这个理由。
偏偏是这个理由。
莫曈的眼睛微微睁大,似笑非笑,语气也变得冰冷起来:
“钟科长也调查过我?”
茶杯被放回桌子上,没有发出一丝响动。可钟辉无意间搭在桌子上的手,却能感觉到那个茶杯底下发出阵阵无形的力量顺着茶几传播到了他的手心。
“能受到贵府如此重视,在下真是不胜欣喜……”
“莫先生言重了。”钟辉急忙说,不与他对视,“您的佳迹在整个政府内部和战世界早就不胫而走了。”
“巧了,上一个面部改色像是宣告判决书一样爆出我一连串个人信息的人也是这么说的。”
“我……”
“我都不知道本人的有关信息在政府内部培养职员的时候是作为教科书式的范本要求背诵的,真是太荣幸了。”
“……”钟辉一时想不到要说什么话补救,和这个人聊天的时候似乎总能进入一种尴尬冰冷的气氛……当然这不能怪莫曈。
钟辉转头往院子的方向看。莫曈所定的房间处在一楼,自带着一个方方正正带着一个栅栏门的小院子,院子和他们所在的客厅仅用一个玻璃门隔开,就像是一个小型民宿。
青砖铺就的小院泛着冷光,有一个短发的小女孩蹲在地上,正尝试着从一片绿油油的三叶草中找四叶草玩。女孩虽然穿着很朴素简单,但看的出来被养地很好,连裙摆褶皱都熨烫得一丝不苟,指甲也修剪得圆润干净。
女孩儿看上去年龄稍小,但是可能是因为男孩营养不良导致的身高原因,看上去女孩也没有比那个男孩儿小太多。
差不多同样的年龄,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
“我也有儿子,”钟辉道,“如今和那个男孩儿差不多大了…也许小个两三岁吧。”
莫曈不接话,氛围有些怪的安静。
雨声…雨声…
“听闻莫先生也有个孙女。”
“也不算是,”莫曈重新拿起茶杯。
“我的家乡并不在原A市这附近…本来离开组织后回归家乡,去年因敌机轰炸成了一片废墟…
“村民能逃的都逃了,逃不了的喂了丧尸… 哪户保不了孩子的人扔下5岁的女儿跑了。”
钟辉愣了一下,轻轻笑了,“莫先生也是行善之人。”
“行善算不上,只是知道曾经认识的一个人会这么做。”
“这样啊……”
莫曈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
“很多年没回去了,和村里的熟人不多,只依稀记得那家人姓陈。”
……
(美术馆)
栖光美术馆,5年前,曾以先锋装置艺术与沉浸式光影展闻名,也曾是城市文化地标。
直到丧尸病毒席卷全球。这场持续至今的灾难重构了社会秩序,人们为生存物资疲于奔命,艺术沦为遥不可及的奢侈品。
那段时间的美术馆成了时间琥珀——旋转门积满灰,宣传海报在穿堂风里簌簌作响,恒温系统早已停摆,展品在寂静中缓慢氧化。
直到近年新世兴起,这家美术馆才时不时的开馆,也缓缓有了一些人流。
莫曈走进美术馆,馆内悬浮的白灯泛着冷调柔光,将长廊上的展品照亮,像是一个个寂静岛屿。
只有三三两两的身影在展品间游走。
早在和林霁见面之前,他本身有一项委托要做的。
委托人通过手机与他联系,委托他在今日守护馆内的艺术品。
莫曈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脚步声被吸音地毯吞得细碎。
说实话,他平时不会来这种地方,他自知自己简直毫无艺术细胞,也无法感受出那些像幼儿园的画作能表达出什么情感。
他的脚步声忽然凝滞。二十米外的展台上站立着一尊白色的石膏。
莫曈走上前,石膏女神垂眸俯瞰,断了半截的臂弯仍保持着托举星辰的弧度。月光般的釉面漫过她微倾的脖颈。
莫曈察觉到了什么,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全身的细胞都紧绷了起来。
他感受到了某种能量在靠近。
在所有天赋中,有两种极为强大的天赋类型,被人们称为“特殊天赋”。因为过于难以想象,也被称为“天赋bug”。
“精神控制”类,或“异力干预”类。
这两种天赋的拥有者往往异力强大,同时“异力干预”类天赋者,更是会对异力的存在极其敏感,虽然其灵敏度不能与[异力探测]相媲美,但足以让他分辨非天赋者,天赋者以及特殊天赋者——例如钟辉和这个此时正在向他靠近的人。
那股不可忽略的强大异力随着脚步声靠的越来越近,莫曈没有回头去看。
天赋者本身就是特殊的存在,数量稀少。特殊天赋者更是“特殊中的特殊”。除了自己外,莫曈活了60多年,在今天之前遇到的数量也不会超过三个。
而如今新世竟然集齐了4个?
“真是完美,对吧?”一个男子的声音在他身旁响起。莫曈转头,一个绅士模样的男子一脸深情地仰视着雕塑。
“真是难以用语言形容的美丽”男子的手伸开,十指在空中不住颤抖。
“硝烟正在窗外绣出焦褐色的云,而我们竟仍能在这方龟裂的时空中,用目光临摹青铜锈迹里的月光,以呼吸丈量油彩褶皱间的春潮!”男子满脸兴奋地转头看向莫曈。
绅士身着的西装像是被烫过一样平整,但是领口处的扣子却是错扣的。加上他的那副神情,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
“我的朋友,我的瞳孔触碰到那些凝固的光影与流动的线条……令我兴奋不已,我现在觉得自己重生了,精神焕发!”
“我看你是精神病发病。”莫曈的表情淡淡的,还带有一点对待病人的关怀。
男子看上去并没有生气,而是非常优雅地鞠了一躬,指尖指着雕像旁边的介绍文:“艺术向所有人展开。我看着女神的眼睛,我看到了祂眼角盛着液态的温柔,对于人类自相残杀的悲痛与无声控诉。
“来吧!试试看!你看到了什么?”
莫曈的表情像是这个男子给他嘴里硬塞了一把石膏。不过他也的确听话地眯了眯眼仔细观察,然后得出结论:
“我看到了一堆硫酸钙的水合物。”
“……”
男子用手捂住心口,用无比痛心的表情摇了摇头,“果然,无知的人还是无法理解艺术的崇高境界,你们在混沌的平凡淤泥里挣扎着……可悲啊可悲……”
莫曈打了个哈欠。
“莫先生。”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一阵皮鞋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传来。
“您也在。”钟辉上前打招呼。
“嗯。”这人怎么阴魂不散的……
钟辉在看到男子的时候不由得浑身一僵。他的脸色一变,又快速调整为原来若无其事的状态,整个过程在不到一秒之内完成,却尽被莫曈收入眼底。
果然是这样。莫曈在心中冷笑一声。
早上在酒馆的时候,钟辉果然还有别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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