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年是故意这样说的,他先骗了村长,说他要帮一个大人物收豆角,再在村里买上二十文的种子,承诺谁种活一株并且结果,就给三文,将来种出多少他收多少,但是必须登记,防止有人昧下种子。
领了种子,但是没有收成的,需要还他两倍种子钱。
拿出一两定金,如果最后他收不下这么多,无法补齐尾款,不仅豆角都留给村里人处置,定金也给村里做补偿。并且暗示村长这个人是镇上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如果做好了以后还可能找上村里。只是自己人微言轻,希望由村长出面游说。
李家村的村民听说还有这等事,豆角耐旱不需要一直挑水,大半个村都已经种上了,毕竟如果最后没要,也算能白得三文,家里的小孩便能做好,稍微看顾一下就行。
这事对于李景年来说,这就是一个以小博大的事情,反正靠卖凉豆腐的方子,也能得到银两支撑这个冬天,自己上个月腌制的酸豆能保存半年多,早晚能卖完。
届时手里总归是会积攒银钱,如果事成,还能试探出这个声望任务是否会因为他帮助村里上涨。顾名思义,声望肯定是身边其他人的认可程度越高,他刷起来就越快。
周景年有过预想,如果被赵老爷要求见面,会不会被杀人夺宝,但是想到自己是假装替李家村谈的,赵家生意已经做到京城,也不至于为了一个简陋的方子跟一个村里起冲突。
他心里还在思躇着,如何更好的谈下这笔生意,赵有才的声音从他前面传来,“周公子,你是替你们村的人来谈的吗?”
周景年回过神,打算表达村里的态度。
“是的,如果赵老爷同意,那李家村的酸豆角,就只会供应老爷您。别人不管从哪里买到的,李家村都不会认。”
赵有财摸着自己的胡子,自己生意越做越大,但是在京城酒楼出众者太多了,如今正是需要一个能跟其他酒楼拉开差距的方法。
而酸豆角和卜豆角确实是一个新鲜玩意儿,按照他的说法,如果自己愿意签下长期采购的单子,那起码在几个月内都是他家独有,但是还有一点。
“景年是吧,我家酒楼遍布江南,所需要的量非常大,你们李家能供应吗?而且如果在李家腌制,那我运输陶罐去往其他州府,也会花费巨大,反而还超过了豆角的价钱。不如你还是将方子卖给我,你们今年的我也全部买下,如何?”
赵有财不愧是个生意人,短时间就想通了关窍,对于他来说,直接在各大酒楼附近腌制才会利益最大化,从南方运送到京城,简直。
不过周景年选择这个时候来谈判,那肯定已经想好了措辞。
“老爷,您有所不知,豆角是一年两季种植,且豆角老去非常快,必须要有足够的人手在这半个月全部制作完成。”
“北方的豆角现在马上就要过季了,也就是说如果您要销往北方,在明年四月份之前,都不会有对手。而德阳县是能走水路的,这两批都可以带过去。”这样他们还是能有机会打响李家村的名号。
如果要运输去北方,德阳县有水路,那确实会减一部分风险。
周景年一副招架不住的样子,假装自己被打击很重,再次开口补充:
“不过如你所言,我们各退一步,定州城就都交给我们村做如何?如果您还是觉得不行,那我们也只能再回去商讨一下,相信总会有人买下的。”
作为一个合格的卖家,只有自己展现出足够肉痛,才会让顾客觉得物超所值,答应的太痛快,只会让顾客懊悔不已。
毕竟表演也是付费的一部分。
赵有财眉头舒展,身体微微前倾,“那这方子?可还算送我?”
真是个老江湖,无时无刻在想怎么压下价钱。
“那不知老爷打算多少钱收下这些豆角呢?”周景年没有跳进他的话术,在没有看到真正的契书之前,他们都可以反悔。
至少目前还是他在上风,谈判最差的结果就是赵老爷只买下一年,那其他家也可以做到,还不如价高者得。
赵有财看他完全不上套,就歇了打压的意思,叫来管家:
“豆角是怎么收的。”
“回老爷,目前府里采买的白菜是三文一斤,豆角在上个月是四文一斤。”
管家看向周景年:“不知周公子是想多少呢?”
周景年内心盘算过,他们这里一斤对比现代是十六两,防止自己混乱,就按这里的计量单位算。
不包括陶罐和人工的价格,现在盐是九十文一斤。不管是卜豆角还是酸豆角,都是按二十五斤豆角和一斤盐配比的,加上生姜大蒜等等,最终平均一斤的成本价八至九文。
但是他自己也是第一次谈这个,还是得等待对方开口再斟酌一番。
“我们是有两种不同的豆角,还是您开个价吧。”
“四十文一斤如何?你们提供一千斤。”如今猪肉大概在三十到四十文一斤,但是大陶罐可不是这个价格,大陶罐的价格将近半两银子了,自己也是借了别人家的。
“不知这陶罐,是怎么算呢,我们村里还没有这么多陶罐。”
管家蹙眉,如果他们带陶罐过去一次北方,是很难带回来,毕竟陶罐易碎。
赵有财直接拍板定下:“那就三十文一斤,卜豆角和酸豆角各一半,我们出陶罐,但是你们这次必须尽量做出来,而且要确保我到手的没有问题。”
周景年点点头,豆角从开花十天后,每隔三四天就会重新长出来,平均每家几十斤不是问题。
“赵老爷,腌制酸豆角的方法,同时还可以腌制萝卜等等蔬菜,那你们会有意向收购我们的酸萝卜吗?”
“这酸萝卜也能像这豆角炒菜吗?还是如拍黄瓜一般的小菜。”
“萝卜偏向小菜,白菜做成的倒是能跟其他食材搭配。”
管家听言,主动上前翻来账本,:“老爷,萝卜去年价格是两文一斤。”
赵有财意味深长看了一眼。
“萝卜我们就不收了,明年再说,不过你这方子不如早点卖给我,我答应在定州城两年都买下李家村一千斤的豆角,后面是否合作,得看你们的表现。”
果然不会收,不过两年以后,李家村豆角也会更出名,就算赵有财不收,总会有出路的,那村民们也会多一份保障。
“好。”
他们坐下认真商讨并且把条款重新细化,制作过程里,卜豆角需要晒干,会减少重量;酸豆角里会加入水增加重量等等,最终定下就按生豆角算。李家村两年内不可以卖酸菜类的东西。今豆角成熟还有半个月,赵有财愿意先出十两定金,陶罐过几天就会送过来。
还有周景年家里已经做好的两百多斤,白露巳时之前送到赵府的如意楼,陶罐也一并买下,结算八两银子。
最终敲定凉豆腐的方子加上豆角的方子一起卖,并且自己要把熟知的菜谱跟厨娘交代清楚,一共四十两。
“周公子,在城南的桂花巷里,有家刘记盐铺,如果你们按五十斤买,大概是八十文一斤的价格。”赵管家突然开口。
正常一家三口一年都吃不完一斤盐,如果他们买下五十斤,那确实也算个小单子。
“多谢提醒。”别看只便宜了十文一斤,积少成多,那也省下了半两银子。
走出赵家大宅,遥遥看着远处的正门,门匾上龙飞凤舞的写着赵府两个字。
黑色的匾额被落日的余晖照耀,平添一丝古朴的气息。
“遭了,快到宵禁了。”
“啊,兄长慢点。”
周宁被抱在怀里,感觉自己吃的午膳要被颠出来了。
这个时间已经没有牛车了,太阳即将落下,晚霞给路边的稻田披上一层红纱,徐徐清风吹来,带动了周宁头上的发带,她的小发髻已经散落一半,头发也不似初见时那样枯黄了。
他们就一边闲聊,一边慢慢悠悠走在路上,耳边尽是蛙鸣。
“兄长,我们以后是不卖豆腐了吗?”
周宁今天下午一直待在厨房里,但是她知道今天出来是卖掉做豆腐的方法的。
“嗯,我想重新翻修我们的院子,然后过段时间,就送周宁去读书。”手上的钱比他想象中来的更快,那周宁读书必须提上日程。
周宁学的越多,将来可以做出的选择就会越多,识字只是第一步,将来即便她不能参加科举,那手里也会有足够多的本事。
月亮已经爬上枝头,系统还在院子里团团转,一会飞上篱笆,一会去看看鸡舍,直到看到周景年抱着已经睡着的周宁到家,才忍不住跟在后面表示自己一只鹅有多担心。
赵府的书房里,赵管家向老爷汇报完近期采买情况后,发出疑问:
“老爷,为何您不收周家的酸萝卜呢?”如周景年所说,这只是一个小生意,赵家也有庄子,如果他们要腌制,为了赶上不让豆角老去,确实也只能去找佃户。
赵有财拿起桌上的青花缠枝莲纹压手杯,这是京城正流行的,光这只杯子,就已经二百两银子了。
是不是由李家村负责定州府的豆角,他并不在意,但是刚才那个年轻人所说的利用时间差来做生意,倒是给了他启发,权当赏给李家村的。
“酸豆角是可以与其他菜搭配,但是腌制的萝卜水分很足,只能作为小菜,我们只需要让厨房里做就行。涵儿马上要出嫁了,但时候给她多安排几个好厨子,以免在京城吃不习惯。”
真正不打算做其他酸菜的原因,其实是如果在冬季上了酸萝卜,那其他人只会更快反应过来按这个方法腌制,那就得不偿失了,这话赵有财也并不打算说给管家听。
管家应该做好的就是就是听话,而不是一直问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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