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真的吗?
我拆开巧克力的包装,外壳裹着花生和榛子,里面则是朗姆酒的甜味浆液,闻着香甜。
抬起手来,问他:“要吃吗?”
实际上我也并不喜欢这种过分甜腻的东西。在印象里,爱吃这种东西的人,似乎只有那个讨人厌的六眼,身上总是带着过分香甜的气息,就连咒力都像是冰凉的冰淇淋味道。
手中的这块巧克力,是菜菜子红着眼睛塞过来的,还特意悄声地嘱咐我:“如果夏油大人又闹脾气不愿意吃饭的话,就给他吃一块甜甜的巧克力吧。”
于是我恶意地逗弄他:“这可是菜菜子给的哦,是你宝贝女儿的心意。”
甜甜的……巧克力。
是夏油杰最怀念却也最厌恶的味道。
他眼眸中似乎闪过什么情绪,却又转瞬消失,垂下头来,露出包裹在衣物中浅麦精瘦的脖颈,肌肉量下降,小巧的棘突骨显露出来,显得他整个人都变得脆弱起来。好像即便是我,都能随便用手捏住他的脖颈,然后掌握他的生死。
我坐在椅子上,手掌抬握着巧克力,他呼出的热气都浅浅地喷在我手心,我甚至能看到他的牙齿张合,唇瓣微微抿一口,巧克力里面甜甜的浆液就涌出来,顺着破碎的缺口溢流在我虎口的位置。
发丝滑过我的大腿,细细密密的,有些痒。
他抬起头来,眸光依旧锐利,只是微红地眼圈暴露了他此刻的不适感,唇心从泛着白的病态到水红色只是几秒的时间。
不好吃,不喜欢,不适合。
但他还是一口口吃得干干净净,强迫自己吞咽下去,即便甜腻的味觉占据了舌尖,几乎要破坏味蕾。但我只是说了一句:“这是菜菜子美美子的心意”,他就甘愿付出一切。
我抬起手来,顺着指尖流下来的朗姆酒甜浆黏腻、散发着腻人的味道,伸到他面前,淡淡道:“好黏,夏油大人嘴巴漏掉了吗?”
他狼狈地偏过头,红透的眼睛望着我,冰冷刺骨,“手……不想要了吗?”
我眨眨眼睛,用亲昵的语调回应他,像在撒娇一样:“但是,是夏油大人把我弄成这样的。”
手掌摊开,让他看顺着指缝滑落的黏液,恳求他:“舔一下,好吗?”
头还低着,我很轻易就把指尖凑到他唇边,像是被蛊惑了一样,他伸出舌尖来,顺着食指凹凸的骨节舔舐上来,舌面滑过敏感的指缝,稍微抖了抖就被他抓着手。
洁白整齐的牙齿暴露出来,他咬着关节含糊不清地贬低我:“原来近藤小姐也没那么得心应手啊。”
肯定是没有用力的,但是坚硬的牙齿和柔软的皮肤碰撞的时候,微微的疼就变成痒,这种过分亲密的感觉让我毛骨悚然。湿滑的到底是朗姆酒甜浆,还是他分泌的涎液,反倒更像是爬行动物在手掌上蠕动时产生的黏液,风吹过来的时候只能感受到一阵冰凉。
我看着他低着头,柔顺的发丝又长又直,乖巧地披在宽大的背脊上,顺着背部的线条一直延伸到看不到的地方。
出神地想:这两年都没剪过头发吗?也是,一个对人类深恶痛绝的盘星教主,怎么会容忍别人触碰他的头发呢?
被他咬在嘴巴里的指尖感受到了又烫又痛的感官,黏糊糊的甜浆被吮吸干净,顺着指缝一点点、一滴滴地消失殆尽。看不清楚他的脸,只能看到他缓慢下落又抬起来的脖颈,微妙得有些奇异的感觉。
我自然不明白这是一种被下流场面冲击到的羞耻,只是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于是下意识地抓着他头顶那颗小小的丸子,并没有打算把他拉起来,只是想要制止他这种行为而已。
手间只是轻微用力,就看到了他猝不及防撞上我目光的脸。
红得可怕。
不知道是因为氧气匮乏、还是别的原因。总之连狭长的眸子都变成了泛着水雾的朦胧色泽,唇边还挂着细细的透明水液黏连起来的丝线,一张硬朗瘦削又干净的脸蛋此刻似乎拥有了别样的吸引力。
眉眼中充斥着妩媚的神态。
他望着我失神的眼睛,笑着凑上来,依稀还能闻到他嘴巴里甜甜的味道,带着恶意地问我:“近藤小姐,我也符合你的标准吗?”
“什么?”我下意识地反问。
他说:“你也要抱我亲我吗?那种男人的标准,我也符合吗?”
宽大的手掌落在我的腰封上,缓慢往下挪,他的手真真切切地落在了那里,然后笑着说:“会被玩坏的啊,这样四处留情的话。悟那家伙可不是好糊弄的那种男人,我也是。”
猛的一下被他提起来,像是轻飘飘的棉花娃娃一样被扔在椅子里,我看到他的袈裟下面,穿着工工整整的衬裤。半跪在我身侧,夏油杰居高临下地捏着我的下巴,审视般左边看看右边看看,才百无聊赖地挑剔着:“这么看看,近藤小姐除了一张好看的脸蛋之外,似乎没什么吸引力。悟的审美果然下降了呢,已经堕落到会被你这种女人吸引了吗?”
讨厌!
讨厌的家伙!
我瞪着他,嘴巴被捏着说不出话,只能像个撅着嘴巴的小鸡一样挣扎着。
脚乱七八糟地踹他,只能踩到男人筋肉紧实的腹部和大腿,他轻轻抽着笑了一声,贬低道:“太弱了,近藤小姐,你和猴子似乎没什么分别。”
夏油杰握着我的小腿,稍微弓着腰就更加靠近了一点,皮肉下面隔着衣物都能传来温热的触感,那种触感让我头皮发麻。
“果然,不是人呐。”小腿袜被他手掌摩擦着过去,顺着细瘦的髌骨往上滑。
触碰到了冰冷的肉。像是摸什么没有灵魂的东西一样,顺着肌肉的纹理,比起温情更像研究从哪里下手会比较方便快捷。
我不是什么活物,而是一件东西。
他半笑着调侃:“近藤小姐,你的伪装未必有些太低劣了,就连身上的温度都是冰凉的,悟那家伙的癖好还真是奇怪啊。”
他不解地问道:“这和普通的娃娃有什么区别吗?”
太奇怪了。
太近了。
讲的话也很过分,有点不像他。
夏油杰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伙?我真的明白吗?看似断心断情,却像是宽广的羽翼一般保护着自己身下的两个孩子和追随着他的人。心中没有情爱,没有手足,没有挚友,前方虚无一片,但他目不转睛、毫不迟疑地往前走,似乎是要从那片黑暗中硬生生开辟出一条路来。
他手轻轻挥了挥,一阵轻柔的风便被送到我面前,置行堀那种细小又遥远的声音在我耳边回荡着。它像是一条大大的毛毯一样,把我包裹起来,在保护我。
夏油杰站起来,将自己乱掉的衣领重新整理成那副工整的样子,微微瞥我一眼,才意味不明地开口:“你和这家伙关系真不错啊。”
置行堀将我护在怀里,懵懵懂懂得像个孩子一般回答道:“这个孩子……这个孩子,我……”
夏油杰没有听完它后面的话,面露不耐地离开了。
置行堀低下来看我的眼睛,才继续说道:“我……我见过你。”
它身体的一部分卷曲成了人类手掌的模样,轻轻拽着我的发丝,语气中似乎有着怀念:“金色的、金色的,我见过你,你是那个金色的孩子。”
金色的。
我恍然。
好像从哪里有过这段记忆。
我的发丝是金色的,我的眼眸是无比清澈的,我眷恋地抬着头,望着那个男人,然后听到他对我说:“山惠,你是未来。”
那是“爸爸”吗?
还是谁呢?
早就忘记了。
这段记忆早就被黑暗的岁月笼罩,那个男人那双漂亮的眼睛也被加茂宪伦残忍地取代了。
置行堀只是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发丝,小声又虚无地重复着:“金色的、金色的,山惠,你是金色的未来。”
……
又是那个梦。
男人的眼眸望着我,失去神采的眼眸像是暗淡的夜灯一般。他就那么零落地躺在地上,浑身都被染上了鲜艳的血色。
我艰难地在碎裂的地面上爬,想要朝他爬过去,手掌都被磨出了血。
天边是火红的暮色,他漂亮的眼眸中似乎还刻印着上一秒的光芒,下一秒就倒在了地面上。
那句“是我赢了”,好像还没说出口。
时间都在这一刻停滞。
“笨蛋,笨蛋笨蛋笨蛋……”
不知道为什么,一股热切的、迅疾的悲意袭击了我的大脑,我扶着他的头放在我的大腿上,结结巴巴地哭出了声音,眼泪把眼前的一切都模糊掉了。
“笨蛋,你就是世界上最大的——大笨蛋!”
好想说点什么,好想大声哭出声音,但都无济于事,我清楚地明白他不会再睁开眼睛了。
我急切地去抚摸他的眼睛和肚子,却只摸到了一片空白。
漂亮的眼睛消失不见了,肚子也被切开了,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了。哪怕是再强大的咒术师,在这种情况下也活不下去。
就像我说的那样。
被砍下脑袋,被挖出心脏,即便是五条悟也会死去。
徒劳地沾染了一手的鲜血,浓烈又恶心的血腥味让我止不住地反胃,我看到天边那个身影,他高高仰着头,眼角是熟悉的妩媚,长长的发丝顺着脊背隐没到了袈裟里,手中握着一颗漂亮得像玻璃一般的眼珠。
蓝色的。
蓝色的。
蓝色的……
难看地笑起来,我低下头望着男人黑乎乎的眼睛,终于在某一刻看清了他的脸。
“是你啊。”
这一切,好像都要怪到我头上才对。
他动了动,男人的手握上来,我感受到了不属于人的体温,他睁开眼睛呆滞地望着我,在那双黑漆漆的空洞里,我看到了我自己。
那里的我,有着一头金色的长发和一只澄澈如天空般的眼眸。
蓝色的。
如出一辙。
一定是被,诅咒了。
他突然笑起来,像是只大猫一样亲昵地蹭着我的脸,语调都变得幼稚起来了,小声问道:“你怎么现在才来呀?我等你好久了哦。”
他张开手,食指和拇指比出一个小小的空隙,骄傲地说道:“不过对小悟来说,想你的时间也只有这么久哦,才没有时时刻刻都在想你呢。”
鲜血、眼球、皮肉,都在顷刻间化为虚无。漂亮的脸蛋被毁掉了,露出里面森森的白骨,他却不觉得痛,只是粘着我,轻轻地拉着我的手,纯情地十指交握,像在说着情话:“山惠,山惠,山惠,好想你哦,好喜欢你哦,好爱你哦。”
山惠,山惠,山惠……
山惠。
好爱你好爱你好爱你。
名为“最强”的男人死掉了,活下来的是顶着“五条悟”名字的亡灵,他不再漂亮不再鲜艳,不再拥有那双美丽的神之眼。
我唇瓣在发抖,望着他血肉斑驳的身体和脸,嗓子里止不住地呜咽。
“山惠……讨厌我了吗?”他懵懵懂懂地问,“是因为小悟现在变得不漂亮了吗?”
我冲过去,抱着他的肩膀,崩溃般地嚎啕大哭:“五条……五条……呜呜,五条悟!”
手掌一如既往的宽厚又安全,他轻柔地摸着我的头,笑吟吟地回应着:“是是,在这里哦,小悟在这里哦。”
他捧着我的脸,轻柔地用鼻尖蹭蹭我,才小声地夸赞道:“山惠这样,好漂亮哦。”
指尖抚摸着我的眼睛,他似乎觉得有些好笑,甚至笑出了声音:“山惠,为什么有了一颗我的眼睛,看起来怪怪的耶。”
眼睛被哭红了,我望着他的脸,不明白这份浓烈的感情到底从何而来?
我应该是讨厌五条悟的,甚至想要杀了他。但在这个梦里,我似乎总是对他留有一份情感,这份难以捉摸的情感催生了我的痛苦。
不想让他死,不想让他这样失去尊严地死去,更不想让他因为我而死去。
额头被他碰碰,他像是惩罚我一样小小敲了敲我的额头,不满地抱怨:“山惠一定又在想东想西了。”
他的身形高大,和现在的五条悟似乎有些差别。非要做些比较的话,感觉此刻的他更像是更加成熟的五条悟才对,但他的性格却更像是少年时期一般。
奇怪的人格和灵魂似乎都被揉捏在了一起,他的灵魂在时空的交叠处短暂融合,变成了现在的五条悟。
“死……死掉了……呜……”我艰难地抽泣着,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却说:“没有哦,没有哦,山惠,没有死掉。”
他笑笑,面色变得成熟起来,仿佛一瞬间长大。眼眶里是黑漆漆的,但我好像又看到了那双漂亮的眼睛一般:
“因为,我说过了啊,我可是最强哦。”
“死亡不是结束,是新生。”
有什么热热的东西在肚子里涌动着,我看到他缱绻地望着我,手掌摸了摸我小腹上的弧度,语气满足又扭曲,口吻变得越来越奇怪,越来越偏执,越来越像个……
疯子。
梦境在这一刻猛地破碎。
我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有什么人在我耳边说:“山惠,把它诞育下来吧,把我、把未来、把神明诞育下来吧。”
好温暖。
肚子变大了。
鼓鼓的、胀胀的。
……
那到底是,谁的血脉呢?
亡灵小悟虽迟但到,讲实话后面的发展还挺阴间的。
山惠是被加茂宪伦从“爸爸”手里偷走的,所以从一开始喊的“爸爸”就不是他。
此刻丢了孩子的某人:我孩子呢?!!
不是哥们?我写什么了??(虾头、电脑、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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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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