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乔新霁推开玻璃门,“伞还你。”
老板闻声从吧台冒出来,头上戴个针织帽,手里攥着两把小钳子样的东西,“一把伞的又不急,我就这么说说,你看看,还当真了。”
“这是什么?”乔新霁好奇地盯着那俩一黄一蓝的小钳子。
“雪球夹,没见过吧,我也没见过,”老板说,“小孩玩的玩意儿,我老婆买的,给儿子玩。”
“这怎么玩儿啊?”乔新霁问。
“我来,”一个小男孩从老板手里夺过雪球夹,往外跑,“出来,我教你。”
一夜过去,路上的积雪到人脚踝,小男孩撑开夹子,往雪堆里使劲一夹,夹子前段一分为二的小鸭子合上,往墙上一磕,小男孩动作熟练的仿佛一个有着20年经验的老钳工。
小男孩冲乔新霁扬扬头,“伸手。”
乔新霁把手上拎的早饭换到另一只手,张开手,小男孩慢慢掰开夹子,一个雪白又可爱的小鸭子跃然掌上。
“好玩吧,”小男孩哄小孩似的,“学会了吗?”
乔新霁怕自己的体温给小鸭子捂化了,弯腰放在了雪地里,对小男孩笑了笑,“会了,谢谢你教我啊。”
“那有什么,”小男孩把另一把递给乔新霁,“这个你拿着玩儿吧。”
“哎儿子,”一旁的老板插嘴,“那我玩什么?”
小男孩手插着腰,“我们玩这个,我在旁边教你,你做。”
老板冲乔新霁笑笑,乔新霁扬扬手,“谢谢啦,那我先回去了。”
早知道还了伞再买早饭,他试试手上小笼包的温度,加快了脚步。
“外面雪下的挺厚,”见文归舟小口小口吃着包子,乔新霁手背又贴上塑料袋试了试,“路对面的奶茶店门口堆了一个大雪人。”
文归舟抬头往阳台看了看,“你不用去上班吗?”
“没事,我请假了,”乔新霁夹包子喝豆浆,很忙的样子,“前段时间赶项目,正好这段时间休息休息。”
文归舟垂头继续吃着包子,“我一个人习惯了。”
乔新霁明白文归舟的意思,他轻声说:“我想...在这。”
这时楼前跑过一群小孩,见雪亲像是小孩的天性,个个兴奋地叽叽喳喳不停,“去堆雪人吧。”“还是打雪仗有意思。”“我们可以在雪地里放烟花,肯定好玩。”“好好好,快走!”......
文归舟把一个包子吃完,去了阳台,窗户被打开了一条小缝,窗台上松散的积雪看着像夏天冷饮店里的刨冰,白洁无暇,晶莹剔透,他伸手碰了碰。
“关上吧,挺冷。”乔新霁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都感受到一股冷气流钻了进来,而且他穿的还很单薄。
文归舟默不作声,拉上窗户进了卧室。
乔新霁往那个方向望了望,拉上羽绒服拿着东西出了房间。
老板儿子送的是个雪人造型的雪球夹,乔新霁揣着夹子转到小广场,广场中间一块平地早被小孩霍霍成了炒冰沙。他走到绿化丛里面,歪腰夹起了还没被祸害的白雪。
两手通红着全做好之后,他拿雪球夹在窗户上敲敲,然后迅速闪到小广场中间。
紧合的窗帘被人撩开一点,乔新霁笑着晃了晃手里的夹子,又往下指指。文归舟愣了愣,视线下移,看见了窗台沿儿上一溜的小雪人。
见他要拉开窗户,乔新霁动作很夸张地摇摇头,用胳膊比了个大叉,旁边一群放炮炸雪的小孩被他吸引了注意力,聚过来一个指一个地往那一溜儿小雪人看,乔新霁站在其中,咔嚓咔嚓掰开又合上合上又掰开雪球夹。
看着跟个傻子似的。
文归云在医院没找到人,慌里慌张地跑到这儿,她没敢敲门,绕到小广场上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她有些怔愣,又怕被窗户后面的弟弟发现,往楼边儿上躲了躲。
乔新霁给每个小朋友夹完一个小雪人才出了小广场,墙根底下的文归云叫住了他。
“小舟...什么时候回来的?”
乔新霁摸了摸鼻子,眼神有些飘忽,“昨天晚上,他说在那里不舒服。”
“谢谢,”文归云对他鞠了个躬,“谢谢你照顾小舟。”
“没事,”乔新霁咳一声,“你...要去看看他吗?”
文归云摇摇头,表情苦涩落寞,“不去了。”
“你爸...来了吗?”
“没有,我没让他来,”文归云说,“小舟才刚醒,我不会让任何他不想见的人来打扰他。”
乔新霁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那我,就先走了。”
“这给你。”文归云从兜里拿出什么东西往乔新霁那一塞。
“什么?”看清之后乔新霁赶紧还回去,“你给我钱干什么。”
“小舟不愿意见我,”文归云拦着他,“麻烦你给小舟买点东西,谢谢你了。”
乔新霁犹豫,文归云膝盖一弯就要给他跪下,“拜托你了。”
“哎,”乔新霁扶住她,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像是没个够,下午天上又飘起了碎纸片似的雪花,乔新霁进客厅抖完了身上的雪,拎着被子进了房间。
床上的人还在睡,乔新霁又做贼一样抱着被子出来,一点一点拉开拉链,慢慢拽出羽绒被,然后垫着脚尖小心翼翼把被子铺在床上。
铺完被子乔新霁正要出去,一不小心和蓬松的羽绒被下黑白分明的眼睛对上。
“那个,”乔新霁掩饰般地清清嗓子,“新买了床厚被子。”
文归舟坐起身,“外面又下雪了?”
“啊?”乔新霁愣了愣,“嗯,又下了,还挺大。”
文归舟说:“卫生间白色的毛巾可以擦头发。”
“哦。”乔新霁反应了过来,抬腿往卫生间去。
文归舟掀开被子下了床,扯开窗帘,窗外雪花飘飘荡荡,窗沿儿上的小雪人被淹没成了四不像的葫芦。
站客厅擦头的乔新霁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了忘记买了什么。
“帅哥,”导购员洋溢着公式化的笑容,“羽绒服在这个区域,您穿的话我推荐这款。”
乔新霁看着导购员说的那款短款羽绒服,摇摇头,“不是我穿,有没有长点的?”
“请问他身高体重多少?”导购员问。
乔新霁想了想,“身高,175朝上一点吧,体重,55kg左右。”
“那这款,”导购员指着另一件,“这款他穿到膝盖上面。”
乔新霁摇摇头,“短。”
“那这件呢?”导购员问,“到膝盖下面一点。”
乔新霁还是不满意,“有没有到小腿下面的,最好盖到脚踝?”
最后导购员又推荐了帽子围巾手套雪地靴,乔新霁大包小包出了店。
刚坐进车里,手机响了,乔新霁把东西往旁边一放,接起了电话。
“喂,”曹秋上来就哭天喊地,“你他妈倒是接阿姨的电话啊,你一个电话不接,阿姨一直往我这打,还非要叫你接电话,我马上就包不住馅了。”
“没事,”乔新霁捏了捏眉心,“下次你别接了,我会和她说清楚。”
乔新霁手机上几十个未接来电和数不清的信息,全是来自白闵,他有些烦躁地呼口气,明明和她说了一个星期之后会回去,却还要不停地联系自己。
“你到底在哪啊?”曹秋好奇到爆炸,在床上抓耳挠腮,“你就告诉我吧。”
车行驶的很慢,窗外的景物缓缓后退,乔新霁头往后仰着靠上椅背,“在原来租房子的地方,你去过。”
“那儿?”曹秋有些懵,“你不是搬回家了吗,又去那儿干什么,谁病了让你去那儿照顾?”
“你见过。”乔新霁说。
“谁啊?”曹秋想了想,“我见过谁啊?卧槽,他?别和我说是你前房东?!”
乔新霁笑了笑,“聪明。”
“你去照顾他干什么?他怎么了?”曹秋连珠炮似的,“他不是个男人吗?就因为不收你房租你就没节操了?”
“滚,”乔新霁骂了声,“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为什么去他那儿啊?”曹秋喊一嗓子,“去一个男人那儿?”
手机里边的声音几乎冲破手机萦绕在整个车厢,司机从后视镜瞥了一眼,乔新霁调整了下坐姿,“到时候再和你说,挂了。”
车开到小区后门,乔新霁关上车门,见奶茶店老板正和他儿子放烟花。
“看招。”老板冲这边扔个摔炮,扔雪窝里了,没响。
“爸爸你真垃圾。”他儿子手里捏个燃烧的小呲花,吐槽一声。
老板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小垃圾,玩你的去。”
乔新霁拎着东西过了马路,没理老板,冲小男孩说:“哇,手里是什么啊,真好看。”
“这个?”小男孩晃晃手,“呲花,不会响,点了就这样闪亮亮的。”
小男孩抽出一把给他,“给你,拿着玩儿吧。”还贴心地从兜里摸出个打火机一块送给他。
乔新霁达成目的,“哇,谢谢。”
老板啧一声,“儿子,我对你以后没有一点信心,你这样如何能继承我的衣钵,到时候天天免费送奶茶是不是。”
“来,”乔新霁从兜里摸出个红包,“新年快乐。”
小男孩没接,看着他爸爸。
“要,”老板下巴一扬,“不然来免费进货了。”
小男孩收下,说了声谢谢,跑店里又拿出来几盒送给他。
乔新霁拎着烟花开门,刚走到客厅,就闻到屋子里一股冷冽的气息,他站卧室门口差点想抖一抖,他还以为自己站在敞开门的冰箱前边儿了。
文归舟老老实实坐在电脑前,听见声音转过头看了一眼,又转了回去。
乔新霁瞥一眼已经关严实的窗户,“晚上喝牛肉汤。”
他把打包带回来的牛肉汤简单开火一热,不到五分钟一人就捧上了一碗热乎的汤,雾气缭绕终于驱散了点屋子里的寒气。
乔新霁把碗放下,往窗外看了看,天已经到了他满意的黑度,还停了雪。
“要出去放烟花吗?”
文归舟顿了顿,点点头,回房间拉开衣柜找衣服,乔新霁把沙发上的衣服拎过去,“穿这个。”
文归舟视线在纸袋上停留几秒,“这...”
乔新霁把袋子往他手上一塞,就往外跑,“我在客厅等你。”
他怕文归舟说这多少钱,我转你。
乔新霁装好烟花,听着房间窸窸窣窣的动静,过了好一会儿文归舟希希哗哗出来了,仿佛身上裹了床羽绒被。
看着他有点郁闷的小表情,乔新霁翘了翘嘴角,“正合适。”
文归舟看着他,“退了。”
“不退,”乔新霁过去拿过围巾往他已经消失的脖子上一缠,又把带着个大大毛球的毛线帽套人脑袋上,退后两步打量一番,最后很愉悦地说:“走吧,放烟花去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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