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俩说了什么韩潹并不知道,只是隔着一层玻璃,看到詹遥挑衅的目光,挑了挑眉,敌意明确,那是一个男人投放过恶意最高的叫阵。
桃花不是挺多嘛。
韩潹瞄了一眼后,往病房里走,一路都有认识的人跟他打招呼,刚好碰到做屈光手术那小子出院。
老远的距离大声呼唤他:“韩医生,我走了。”缩短间隔后,男生拍拍他的肩膀,“下次做手术可别手抖。”
“上次给你做我也没手抖。”
男生扬长而去。
第一个病人,对他态度破天荒的好,韩潹被抚慰的心重峦叠嶂,他屁股还没坐热,急诊室那边传来争吵声,过道里有回音,动静太大,韩潹出门去看。
说话的是两个女人,谁也不认输,从争论声里,韩潹听出来个二三,这是两个家长。
两个男的争风吃醋打架,其中一个眼侧被划了一刀,眼球损伤严重,全是失明的预告,人也送进了icu,双方谁也不让理,吵得整个过道里全是声音。
“还没习惯呢。”倪沫站在韩潹身侧问了一嘴。
“不是。”韩潹言道,“就是觉得年纪那么小,要是失明了挺惨的。”
对方跟严其羽差不多大,二十岁,算是个没有绝对成熟,也没有幼稚到窖里的年龄,他总觉得严其羽应该有更适合的人去陪伴。
倪沫去解决后续问题了,回来之后忧心忡忡,伏在桌上发怔,愁目不舒,旁边还有个女医生正在跟她说话。
“倪姐,怎么了?”韩潹问了一句。
算得上是自己的贵人,又是前辈,韩潹平日里跟倪沫说的话比较多,其他几个不清楚状况的医生私底下都在说这两个人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比如韩潹喜欢倪沫之类的荒谬言论。
人很识相让了道给他们,倪沫仰头,有些八卦,有些担忧:“詹遥惹上事了,icu那小子追他,被他男朋友戳伤了,两个男的,为了他打架,还都是父母有权有势的,非要让我保住icu那个男生的眼睛,眼球损伤,基本上没有复明的可能性了,我的职业生涯怕是得就此结束了。”
嘀咕完后,倪沫又将话题转开,对韩潹说道:“对了,今晚上我男朋友请吃饭,你把其羽带上吧,我好几天没看到他了。”
相亲看来是有点效果的。
韩潹忽然有了点其他的主意,他一走神的功夫,倪沫已经不给拒绝机会:“位置定好了,你记得带人来。”
“倪姐……”
没有回音。
包房是预定好的,倪沫叫来的人不多,就只是她几个好朋友,还有医院跟她关系不错的两三个医生。
严其羽姗姗来迟,进屋还带了礼物,把东西放下后,自来熟地嬉皮笑脸迎过去,他长得太好看,让人自动忽略掉有时候也会反感的自来熟。
嘴巴甜的人到哪儿都混得开。
韩潹算是在严其羽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了。
施施然起身,严其羽走了个过场,居然敬起了酒,完全忘了旁边还有个韩潹,走到韩潹身边才愣了愣,他的脸很黑,浑身写着不悦。
“你跟我出来一下。”
韩潹往外走,严其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倪沫,对方只是一脸磕到了的神色。
把人拽进休息室,韩潹反锁了门,环抱着手开始教育人:“你怎么那么不听话,敬酒?亏你干得出来。”
“我不寻思着在你同事面前拉点好感嘛。”他越说越说,声音逐渐小了下去。
“好感不是敬几杯酒就来的。”韩潹说道,“严其羽,你能不能别作践自己?”
“我怎么就作践自己了!”拔高音量,严其羽开始申诉,“也就只有我犯错了你才会理我。”
“哥哥——”
他说:“我也是会累的,可是我太喜欢你了,你就仗着我不会跑,一点都不关心我。”
过度关心不可以。
韩潹再回神,严其羽人都跑没影了。
两个人都没回席。
严其羽生气了,往外跑得飞快,车飞得急促,人潮拥挤,韩潹静置好一会儿,本打算让他自己缓解,最终大脑不受控制,还是没忍住追了出去。
人倒是没跑远,蹲在偏僻楼层的台阶上,手指中间夹着一根刚点燃的烟,还没来得及送进嘴里,被韩潹掐灭了扔在旁边垃圾桶里。
“起来。”
严其羽没有反应,赌气扭开脑袋。
“跟我回去。”
“不去。”严其羽瞪了他一眼,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哥哥,我生气了。”
哪儿有人生气了还说出来,分明是想让自己哄他,韩潹说不了安慰人的话,憋半天才绵绵说道:“你下次收敛点。”
反正自己就是没错。
“你气死我算了。”严其羽站直身子,恨恨跺脚,在他身边嘟哝两句后,站起来就准备跑。
趁着夜黑,韩潹咬咬牙,冲上去把人从后面拦住,行云流水般一拖,严其羽被他扛在肩膀上。
“你别动。”韩潹警告似的开口。
“我没动。”严其羽老实了,心里暗爽,都不用韩潹哄,自己就愈合所有不快,顺道在韩潹后背抹了一把,“潹哥,你好有安全感。”
“……”韩潹有点后悔。
他为什么要把这人扛起来。
是为了方便被他调戏?见鬼了。
把人塞进车里,韩潹给倪沫发消息道别,随即示意:“你别趁着我不注意又跑了。”
“哥哥。”严其羽眼睛里亮晶晶飞小星星,期待道,“你要对我来硬的吗?”
“想什么呢。”韩潹在他脑门子没有力度的呼了一巴掌,“送你回家。”
“我家那儿不好住,我退租了。”严其羽摊开手,“你把我往前面随便一个酒店扔就可以了。”
车停了,韩潹侧头看向副驾驶的人:“怎么忽然退房了?”
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严其羽努努嘴:“昨天舞团差个女生,编舞老师没找到合适的,让我男扮女装,跳完回来忘了摘假发了。”
他无所畏惧道:“过道里有个男的,抱着我就揉,一口一个美女,又不听我说话,非得说我好看归好看,就是太平了。”
严其羽挺了挺胸:“这不挺好看的。”
“你说重点。”韩潹抹了一把脸,表情变得着急。
“嗷。”严其羽继续喃喃道,“然后就缠着我,发现我是男的,还说也不是不可以,我肯定得保护好自己的屁股等潹哥呢。”
对他随口就说的话已经免疫,韩潹也不叹气了。
反正并没有卵用。
韩潹目光落在他的胳膊上,无袖衫暴露在外的皮肤被浅紫色占满了,看来没骗他,确实碰上麻烦了。
“怎么不叫我一声。”严其羽学舞蹈的,比他矮一个头不说,就连带着身板都手许多。
还真可能让人占了便宜。
韩潹的担心刚结束,又想起严其羽高二那年,跟人约架被记过,就是因为对方小觑他。
这家伙远远不止自己看到的那么柔弱。
或者说,压根就不存在柔弱一说。
又去拿药箱给他擦药,眉目中的担忧渐渐放开了,韩潹小声道:“有事记得跟我说一声,别傻乎乎跟人硬碰硬。”
“我才没那么傻。”严其羽伸了伸手,“你先给我涂药。”
“自己涂。”韩潹把药箱往他面前推,噤若寒蝉,看着他笨拙地往手臂上把药膏揉匀,忽然觉得严其羽似乎只是年纪长了。
心智依旧没有那么成熟。
“不会。”严其羽把手撑在他眼前,“要潹哥给我涂。”
轻轻瞥了一眼,韩潹接过药箱:“笨死你算了。”
“我不笨。”严其羽表示不服气,“你老是觉得我笨,我不就是数学考了三分嘛。”
“我没有侮辱你智商的意思。”韩潹想着那个骇人听闻的数字,到底是没憋住笑容。
跟侮辱也所差无几了。
给严其羽受伤的位置都涂好了药膏后,韩潹问道:“还纠缠你吗?”
“嗯?”严其羽愣了愣,随即知道他是在说什么,赶紧点头,“对,还缠着我呢,我昨天刚开门,那男的扑过来在我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说我一看就特别好操……”
“打住。”韩潹伸手,“你可以不用那么细致。”
“我这不是实话实说嘛。”
开启了静音模式,韩潹耳朵边终于没有严其羽呢喃的声儿了,他长吁短叹,有些懊恼。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才会把好好的人养歪了。
“潹哥,别走神。”严其羽拽着他的胳膊,拿出了撒娇的姿态说道,“你是真不知道我心里想什么啊。”
听不出来就怪了,韩潹想。
严其羽嘴巴一张,他就知道这家伙嘴巴里会说什么了。
无非在等他松口,然后顺势住到一块儿,近水楼台先得月,兔子吃掉窝边草。
“正好,罗徐成过几天要过来,让他陪你住,保险一点。”
“不行!”严其羽希望落空,“你让个直男跟我住一起?亏你想得出来。”
韩潹说:“他是健身教练,战斗力应该还可以。”
“谁说的?”严其羽反驳,“光是肌肉大块有什么用,万一中看不中用呢?”
“那你申请一下,继续住寝室去。”
“我不。”严其羽闹性子,又看说不动韩潹,最后赌气道,“那我跟詹遥住去。”
他拽开了那层蒙住羞涩的幕布,只剩下各自的烦躁:“正好他让我住过去。”
看韩潹表情不太对劲,严其羽又嘻嘻哈哈:“开个玩笑嘛,别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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