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真愣了一下，点点头，回答道：“好，等我和刀叔说一下。”
说着，他就转身进了厨房。
疤刀子已经好几日没有进山看之前设下的陷阱了，也不知是否有收获。昨日因救人一事耽搁了，今日无甚大事，他自然是要进山去看看的。
疤刀子没少往周围县城走，对于附近的路线还算是熟悉的。凌云县与临川县相邻，与此处更是相近，沿着伏波河往上走，约莫一个时辰，便到了凌云县东平街。
两个孩子年纪也不小了，有他们作伴，疤刀子没什么不放心的。只是该叮嘱之事还是得叮嘱一番。
疤刀子说：“勿要靠近江边走。记得看住花花。”
怀真经过了这一遭，对于水，自然是会更加敬畏，自然不会再靠近汪洋大河。疤刀子只是担心调皮大胆的花花。
怀真点点头，说：“刀叔，晓得的。我会看住花花的。”
疤刀子强塞给怀真几个铜板，把他打发出了厨房。然后自己也紧跟着出了厨房，嘴里不忘叨叨：“花花，别顽皮，少靠近水域。”
白花花闻言，转头看向疤刀子，回答道：“刀叔，放心吧，我们小心着呢。”
寒暄一番后，白花花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便匆匆与疤刀子道别，拉着怀真，走出了院子。
白花花按照记忆中的路线一路沿江走，期间少不了被怀真拦着，说是要离伏波河远些。
白花花没办法，看出了怀真的担忧，也不好再好奇地往水里瞧，乖乖地赶起了路来。
就这样，怀真走在近岸一侧，护着白花花，一路沿着伏波河，走到了一块大石头前。
白花花是不识字的，以前一看到那块大石头就把它当做了凌云县的标记。而怀真却注意到了大石头上的三个字——凌云县。
怀真看着那三个字，嘴巴不由得念了出来。
白花花发现他是看着石头上的鬼画符念出来的，便惊奇道：“怀真，你识字？！”
怀真虽然丢失了记忆，但是字的确是识得的。这种感觉有些微妙，就好像是自己目前好像并不是一无所有，至少他还能识字。只是具体识多少字，他目前就不得而知了。
怀真点点头，有些骄傲，又有些羞涩道：“好像我确实识得这几个字，只是不知自己到底识得多少字。”
白花花向来不吝赞美，更何况面对识字的人：“哇，那你也很厉害啊！我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怎么写呢。”
怀真有些惊讶，没想到她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不过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花花的胆子比他大，在识字方面逊些也没什么，大不了他教她嘛。这么一想，怀真就释然了。
眼看着凌云县就在眼前，怀真也不急了，就弯腰捡起了一根树枝，回忆了一下，准备在沙地上写字。
怀真说：“花花，我教你。”
说着，他已经写下了白花花三个字。
白花花绕着沙地上的三个字走了一圈，惊奇道：“这就是我的名字？”
怀真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就是这三个字——白花花。”
白花花拿过了怀真手上的树枝，在旁边照着怀真的字画了起来。
白花花第一次写自己的名字，还不太熟练，像是几条小蚯蚓扭在一起。
画完之后，白花花对比了两人的字，没忍住，扑哧一笑，说：“你写的字像龙在游，我写的字像蚯蚓在爬。”
怀真怕她难过，安慰道：“或许这是我失忆前练了好久才能练出的水平呢。你才第一次写就能写出形来，已经很不错了。要是你以后勤加练习，假以时日定能超过我。”
白花花听得出来怀真的安慰之意，不在意道：“写字就是用来看的，若是能看懂，其他的东西并不是很重要。你不用安慰我啦，我并不是很在乎的。”
怀真看她神色如常，不似作伪，便心下感叹道：还是花花看得开些，倒是我方才了。
怀真心念一动之间，白花花已经在另一块空地重写了自己的名字。
怀真就静静地等着她练习。
白花花练习了三遍之后，便兴致勃勃地让怀真帮忙把地上的字擦了，然后在地上默写起来。
白花花指着刚写出来的三个字，问道：“怀真，怎么样？我写得对吗？”
怀真点头，赞叹道：“花花，你不仅写对了，还写得比之前流畅了。你可真厉害！”
白花花不懂得谦虚为何物，仰头道：“那是当然。”
白花花高兴，连带着怀真的情绪也被调动了。他兴致勃勃道：“你还想学什么字？”
白花花看着他，笑眯眯地看着他：“当然是你的名字呀。我还不知道是哪个‘怀’，哪个‘真’呢。”
没想到她会想知道自己的名字。但是花花愿意多了解自己，怀真当然是乐意的，捡起另一根是之前，便在“白花花”三字旁写下了“怀真”二字。
白花花如同之前一般，写了三遍就能默写出来了。
后来，怀真又教白花花写了“青娘”“刀叔”这几个字。
白花花学会这几个字之后，明显比之前高兴不少，连他们走向东平街时，她连步伐都透出一股雀跃的劲儿。
一旁的怀真看在眼里，心想：以后有空得多教她些字才行，让她多高兴高兴。花花是他苏醒后的第一个朋友，他很珍惜。
来到了东平街，白花花开始找人套消息。
“小哥，你有听说东平街谁家丢了小孩吗？”白花花问眼前的乞丐。
那乞丐经常在这块地乞讨，消息自然灵通，说道：“当然知道。刘家前几天丢了个独苗苗，那家老太太成天哭天喊地的，我在外头都听见了。”
白花花接着问：“你见过那孩子吗？”
乞丐像是回忆到某些不好的事情，神色不虞道：“当然见过。那小子欠揍得很，平日里往我碗里不知投了多少颗石头，愣是一个子儿都没给过我。你们俩问这做什么？”
说完，他抬头看着两人，眼底只有陌生。
看来他并不是刘家丢失的孩子。那他是谁家的？怀真想。
白花花讪讪一笑，含糊道：“没什么，就是好奇罢了。多谢小哥啊。”
说完，她就扯着怀真离开了。
白花花分析道：“一人之言不足信。万一你就是刘家的孩子，只是那乞丐记错了呢。我们再找其他人问问。”
白花花主动出击，问了不少人，问出来的就是东平街街未的刘家丢失了唯一的孙子。
套出了有效信息的白花花，拉着怀真，直奔刘家。
刘家门户紧闭，但街坊邻居确是有不少人进出往来的。但是他们看到怀真，也只是扫了一眼便作罢，眼里尽是陌生。就连后来刘家走出一个人，看到了门口的白花花和怀真二人，也只是扫了一眼便低头，神色沉郁，步履匆匆。
看来怀真真的不是这家的孩子。白花花终于开始认清事实。
白花花有气无力地说：“怀真，看来这你不是你家。下个月我们还是老老实实去县衙做个登记吧。”
怀真在经过乞丐那一遭后，早有心理准备，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是太过意外。况且他还想和刀叔学习耍大刀，教花花写字呢。现在的怀真并不是很迫切地想回家。
只是怀真借住在刀叔家，目前却无以为报，心里实在是愧疚。
怀真把白花花当朋友，便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他还隐隐期待着她能给自己提出点建议来。
白花花向来是个有主意的，听了怀真的倾诉，她沉吟片刻，想出了个办法：“既然你觉得借住刀叔家不好意思，倒不如给刀叔帮忙或者为刀叔赚钱。刀叔平时在山上捕猎，你倒是可以在家里为他帮个忙。你会打扫房子吗？你会煮饭吗？你会缝补衣物吗？”
白花花一连串问题，让怀真越听越惭愧。除了打扫房子能勉强做得到，至于其他的，怀真努力搜寻记忆，但是无果。
不用怀真开口，白花花从他的神色已经知道这不在他的能力范围内了。
怀真看起来瘦弱得很，也不是个能在捕猎之事上帮得了刀叔的人，而从方才怀真的反应来看，他也不是个擅长做家务之人，既然如此，与其在他的短处为难他，倒不如让他发挥长处。如今白花花能知道的怀真的长处，也就只有在识字上了。
白花花又生一计，说道：“怀真，既然你会写字，倒不如利用这一长处赚点钱给刀叔呢。不过具体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利用写字挣钱，倒不如直接去问问其他识字的人。”
怀真被白花花点醒，补充道：“我们可以去笔墨行问问。”
说干就干，两人回到临川县，来到了笔墨行。
进了笔墨行，独属于笔墨的香气扑鼻而来。白花花只觉得新奇，怀真却觉得熟悉。
白花花向来是个胆大的，进了陌生的地方也不怵，直接朝着柜台旁拿着书卷的中年男子问道：“掌柜的，你知道有什么识字的人挣钱的法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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