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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春朝宴(三)

太和笑道:“想必叔父跟您提过,侄女近日封了一个刑部郎中,就是她了。”

李慕仪皱了眉头,不悦道:“殿下,如今朝廷上的事情是你管着,你三叔虽然一心助你,但你执意要提拔人上来,你三叔和我自然不好说什么。三年一场的科举选上的饱学之士怎么也有几十,怎么弄一个女儿家上前朝去颠倒阴阳。我听说为着此事坊间传得很难听,长此以往,对咱们天家的名声大为不利。此事,还得再斟酌斟酌。”

这话,按说是极不知道好歹。且不说孟嘉是太和亲封,如今事情已成定局,满朝文武皆已束手,她一个内宅妇人说什么皆是笑话。单单就定王妃这妄议朝政的架势,俨然已将天下作自家天下,将太和当作了一个不懂事犯错的小辈。

然君即是君,臣即是臣,即使太和长公主是个女人,不管是否得位不正,究竟捧着先帝的遗旨辅佐君王,她便先是与定王分庭抗礼的摄政长公主,然后才论得着一家子的骨肉情分,贸然逾矩,分明是引火烧身。

但定王妃说得轻轻巧巧毫无愧色悔意,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且并未吃过什么教训。

定王之势,可见一斑。

孟嘉什么也没说,低眉顺目地恭立下首。倒是甘春出言替她不平:“孟嘉这官职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岭南这事僵持了那么久,几个人有胆子去解决?”

“小春!不可以这么跟叔母说话。”太和不高不低斥了一句,转而向李慕仪笑道,“小春还小,不知道轻重,她一向得姑姑宠爱,叔母别怪她。”

李慕仪脸色不怎么好看,却仍勉强道:“罢了,罢了!说起岭南来,这事你叔父一直生气,道封时家那孩子做岭南节度太莽撞了!他刚没了父亲,年纪又轻,恐怕镇不住岭南要再出乱子!日夜替你悬着心,昨日里又说,要是有一天那孩子真出了什么意外,叫外人说咱们皇室无情,怜惜他还有个妹妹,特特地把他妹妹接来了王府,让我收做个义女,封个郡主名头,以后就好生在府里照看着,也好叫他哥哥放心。”

李慕仪这番话听得孟嘉面色变了几变,却什么也说不得。

这个结果,她料到过。

时晙守岭南,时瑆就是最好的筹码。当日于时晙和太和谈判是,如今于太和与定王折中是,以后不管谁要钳制时晙,都是。时瑆在谁手里,岭南就在谁手里。

如果有一天真到了撕破脸的地步……

太和笑得柔顺,应得爽快:“三叔考虑得万全,就按您说的办。”

甘春哼了一声,拽着孟嘉出来。见又有一拨贵女团团簇簇地从不远处过来,遂另走了一路,好不与她们碰面。一众少女袅袅婷婷边走边笑,只有个别眼尖的瞥见那面柳影处匆匆转过一青一翠两抹人影。

甘春心里憋着气,吃饭也不痛快,干了一杯酒,直道:“我这三舅母,真是把自己当成王母娘娘了!”

孟嘉夹了一筷龙须菜放她碗里,劝道:“生什么气,吃点儿再喝。小点儿声,幸亏这儿就我们俩,要让别人听见了还了得?”

甘春道:“自从我封将军之后,她每一次见到我,都是‘黑了’‘瘦了’,要么说‘没个女孩儿样子’,要么就说我投错胎了,应该托生成一个男人!我真是奇怪了,我又不是天天宿卫,又不是整日校场操练,连我娘都看不出我黑了瘦了,她眼睛就那么尖!我生成男女关她什么事情!”

孟嘉又夹了一筷鱼给她,“是不关她什么事情。可她要说,谁也拦不住是不是?”

甘春又愤愤不平一饮而尽,“她还撺掇着我娘,说我整天在外头乱晃,名声传出去不好听,恐怕以后不好找郎君。弄得我娘也紧张兮兮,三天两头地打听哪家的儿子适婚,哪家的姑娘不好相处,再这么下去,整个京城都要以为我害怕嫁不出去了!”

孟嘉同情地又夹了一块绿豆糕,安慰:“降一降火气。”

甘春突然低头,又看了看孟嘉,面色十分古怪。

孟嘉睁着无辜的双眼,不明白她为什么转变如此迅速,难道,绿豆糕这东西,看一眼就能降火?

甘春顿了顿,面无表情:“我吃龙须菜会长疹子。”

孟嘉:“……哦。”

“吃鲥鱼每次都卡住。”

孟嘉:“……巧合。”

“吃绿豆糕一般会拉上半天。”

孟嘉:“……”

正当两人两两相望唯余失望之时,却听不远处临水的轩亭方向传来一阵清脆笑声。

夫人们和小姐们的宴是分开摆的,夫人们随着长公主和两位王妃在内殿,是显示着尊贵,也是方便彼此闲话。小姐们是爱玩爱闹的,席面就摆在临水亭中和连廊上。独孟嘉和甘春身份尴尬,所以甘春叫人在对面停云阁的二楼上另设了一席,上有绿荫遮蔽,下面湖色如翠,俯身在栏杆上看水看花都好。因离水近,离那边各位大人的千金自然也不远,若不说话时,能隐隐约约听见那边一些笑谈。

甘春拿起酒杯起身走出房门,叫孟嘉:“出来看看,里面怪闷的。”

孟嘉便也起身出来,只见对面亭中坐了一圈,侍女折了一枝海棠,奉于亭心站立的一位小姐。又有人持一面红漆小鼓一旁站定。

孟嘉向甘春道:“看来是要行击鼓传花了。”

甘春:“也没什么新鲜玩意儿,她们行令,我们只管白看个热闹。”

那边中心站定的小姐似有所觉,抬头望来,对着她们笑了一笑,随即对身旁的侍女耳语几句。便见那侍女小跑上楼,来寻她们,福身道:“二位姑娘,我们家姑娘说,想请你们一道同乐。”

甘春果断拒绝:“告诉张霁,本郡主不爱和她一道同乐。”

那侍女又福了福身子,道:“我们家姑娘说,郡主不去也无妨,若这位姑娘愿意,独自前去也可。”

甘春又看了看那亭中女子,漠然道:“让你们家那位三姑娘死了这份儿心思,她想讨谁的喜欢我管不着,别在这么好的日子给自己找不痛快。”

那侍女垂首,犹豫一番,惶恐去了。

甘春显见得是在维护她,孟嘉不便出口驳了她的好意。且张霁性情如何孟嘉见识过的,也不想去找这份麻烦。

因此,侍女走了,孟嘉才纳闷道:“怎么?那亭中女子就是张三姑娘?你们有过节?”

“你还知道张霁?”甘春诧异地看她一眼,才道,“过节倒没有,但她一向跋扈,得罪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如今许了我三舅舅那位好世子,重彻瞧不上她,她却跟定王妃关系不错,连定王也对她颇为宠爱,连平日赐下的节礼都要比旁人多添一倍。我跟她一向不怎么对付,如今找上我们,肯定没什么好事。”

孟嘉挑挑眉,“既然她和定王妃关系不错,还是准儿媳,这么直白地拒绝,没关系吗?”

甘春道:“不拒绝恐怕更麻烦,她这个人让她爹惯得什么事都敢做,刚才你也听见了,明摆着是冲你来的,说不定是定王让王妃给了她什么授意,她才盯上了你,要给你点儿颜色看看。”

孟嘉沉吟道:“唔……要真是这样,那恐怕拒绝也没什么用……”

话未说完,就看见甘春脸色沉了下来。孟嘉扭头一看,果然如她所想,那边鼓声和笑声已经响起,那站着的小姐却踏过小桥向这里来了。

甘春捏着细瓷杯,“这个张阿娇!真是阴魂不散!”

甘春是好意帮忙,孟嘉却不能一味倚赖着她,在这样小事上给她多添麻烦,遂叹道:“看来,这一劫是躲不过去了,我倒想看看她会玩儿什么花样。听人说她长得随了张尚书,方才隔得有点儿远看不仔细,待会儿倒要近着瞧瞧。”

甘春“扑哧”笑了,“谁说话这么缺德,张尚书那张脸,真是……”

京中几乎人人皆知,户部尚书张浃长了一张丑黑怪的面孔,有一阵子,每每家中有小儿啼哭,父母无法,便将张尚书画像稍作改动贴在小儿床头,磕头保佑吓退邪魔。也有灵的,也有不灵的,谁知有个孩子略大了,爬起身来反看见了张浃画像,吓得哭到直打嗝,从此这个方法才不用了。

听见人上楼的声音,甘春遂改为低语和孟嘉谈笑。

“郡主和孟姑娘好兴致,我想请你们一同玩一玩也不能。丫头请不来,我只好亲自来请了。”

孟嘉闻言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但见一女子穿着藕荷色襦裙款款行来,其实模样并不十分丑陋,只是肌肤不怎么白嫩,眼睛略微小些,吊成三角显露一点凶相,唇片稍厚,可谓平平而已。但在一众贵女之中,这种平平大概就颇为扎眼了。

甘春转头,嗤道:“张阿娇,说话客气些,你一个无品无阶的官家小姐,见了朝廷命官不跪不拜也就罢了,一句大人也不会叫?什么姑娘姑娘的,要是我没猜错,这是你第一次见人家吧?少装熟络模样。定王妃身子不适,你还是赶紧陪你未来的婆婆去吧。”

张阿娇脸色红了又黑、黑了又黄,说话也硬了许多:“王妃我自然一句探视过,已无大碍,不劳郡主挂心。只是方才入内探视时,见郡主和孟……大人刚刚离去,想着同二位打一声招呼,不想二位去的急,便没赶上。方才又见,可见是有些缘法,便要请二位一聚,郡主如何冷言冷语以待?难道我得罪了你?”

甘春道:“你不是一向不爱和我打交道么?今天出门吃错药了?”

张阿娇道:“郡主身份尊贵,我自是不敢高攀。因见这位姑娘、这位大人眼生,想必就是新上任的那位刑部的女郎中,我心中敬佩,想结识一二,怎么,不可以吗?”

甘春把手里的酒杯放在栏杆上,“可惜……”

孟嘉截断甘春的话,笑道:“可惜我们有些小事要先走一步,以后有机会再跟张小姐畅谈,告辞。”

说完,拉了拉甘春,甘春知她不欲多做纠缠,遂越过张阿娇,直往转角去。孟嘉也向张阿娇拱拱手告辞而去,不料甘春刚走,张阿娇趁与孟嘉擦身之际,一把拖住了她,倒过身来,拉得孟嘉踉跄两步,背倚栏杆,一双胖硬黄黑的大手狠狠掐住了她的脖颈。

孟嘉被这一手弄得猝不及防,甘春听见后面有动静,低咒一声,立刻冲过来,大叫道:“你不是真吃错药了吧?!!”

孟嘉被掐住脖子,恍然间第一个想法是:这姑娘手劲这么大,不会是也随了她爹吧?

人被掐住命脉,本能就是反抗。

孟嘉只是抬了抬手扯住了张阿娇的衣裳,就见她翻身一落,直直堕入了绿水之中,炸出一朵巨大水花!

对面尖叫顿起!

甘春只来得及稳住孟嘉,“你没事吧?”

孟嘉摸着脖子,定了定神,摇摇头:“快叫人,救她!”

甘春抬眼一看,附近都是畏畏缩缩的小姐侍女并宫人,皆已吓得花容失色。而负责警卫的士兵是不会到这里来的,只得喝道:“谁会水,快下去救人!”

一时也有几个力壮的宫女跳下去,甘春又安慰孟嘉道:“不用急,张霁会水,应该出不了什么事儿。”

“她会水?”孟嘉愣了愣,“你怎么知道?”

户部尚书的掌上明珠,居然会水?

甘春道:“真的,她八岁那年登船游湖,掉下水去了,自己扒着篙上来的。”

虽然甘春如此说,孟嘉心里还是觉得不安定,她们急急下楼,站在岸边等着,只听湖中一声“咕噜”声响,有一个宫女浮上来惊叫:“找到了,快来帮忙,我拖不动!”

一时又是七手八脚地把人弄了上来。此时,张三小姐已经昏迷过去。

侍女巧珊忙上去迎着主子,哭号:“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我!小姐……”

甘春上前把她一把拉开,不耐烦道:“别号了!我来!”

甘春把人放平,才觉得张霁原本黄莹莹的面孔此时白得不像样子,脖颈上还有一道勒痕。她心中疑惑,探了探张霁后颈,又将两指测她鼻息,待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甘春霎时起身,往后退了两步,被孟嘉一把接住。

甘春一副惊掉了魂的模样,孟嘉看了一眼地上平放着而毫无波动的少女躯体,似乎也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什么,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果然,甘春回头看她,恍然道:“她……死了。”

有耳朵尖的听见了甘春的话,顿时大叫起来,一传十十传百,四处顿时被惊吓溢满。孟嘉放开甘春,蹲下身来查看了张霁的尸体,也一眼瞧见了那道明显发紫的勒痕,随即四下一望,沿湖疾步行去。

孟嘉这一动,所有惊恐的指责全部指向了她,无数双手高高低低地向她扭来,拨开一双还有一双。孟嘉被阻了行动,不由怒道:“肃静!都滚开!”

可是,谁会听她的呢?须知——张三小姐死了!这个责任必须有人承当,眼见着就是她,凶手倘或出了什么岔子,她们怎么跟自己家里和张家交代?

“是你把张姐姐推下水的,你就是杀人凶手!”

“是啊是啊我也看见了!”

“是她!别让她跑了!”

……

户部尚书之女遇害,还是在皇家池馆,这简直算得上今岁以来,京城的头一号大案。没多久,各位千金连同她们的侍女都被分别关起来,卫士把这里围起,太和长公主和定王也匆匆赶来。恐怕是吓到王妃和各位夫人,并没有叫她们过来。定王只带了大理寺和刑部的几名主官,另外把户部尚书张浃也带了过来。

张浃看见盖在尸身上的白绫,顿时跌坐在地。他此时不是尚书,只是一个痛失爱女的老父,抖着胡子喃喃道:“娇儿?是我的娇儿吗——”

张浃流下两行老泪,突然一叫,似是把肝胆撕裂:“阿娇!”

定王扶着腰间宝剑,面色阴沉得吓人,问道:“怎么回事?”

早有人把孟嘉和张霁“争执”之事向他叙了一遍,定王立刻冷声道:“把孟嘉鞭笞二十,即刻收押,交付大理寺审理。”

甘春拉过孟嘉,强道:“三舅舅,我当时就和她们在一起,这件事不关孟嘉什么事。是张阿娇,她——”

定王冷哼一声,“你还有脸替她辩解,当时你二人一同在场,我看在你母亲的面子上,已经对你网开一面了。难道你要说,三丫头一个尚书千金,以死来诬陷你们?”

甘春恼怒道:“谁知道她吃错了什么药!”

“甘春!”定王斥她一声,“滚回家去,停六月本职,好好反省!”

甘春不干了:“舅舅,你怎么不讲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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