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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分琴瑟(二)

祁茗脸色铁青,“当着大人的面,你怎么能如此粗野?”

乐小娴哼了一声,脆声道:“祁夫人是文雅,早就知道我学不会你那套花花肠子,向来和我说不上两句话,何苦还来求我!”

孟嘉假作低头喝茶,心里暗道,看来这并不是母女,看这情形,连亲友也不像。这老妇肌肤殊色,倒不知扑了几层粉,才勉强遮住眼下的乌青。方才她同自己搭话时,眼神是难掩的疲惫憔悴。若说她有事相求,说话又诗词文卷绕得太远,云山雾罩地扯不着正题,一味凸显自己的卷上识见,显见得并不常经过这等应酬的场面。

至于这位乐夫人,就更加奇怪了。看着像这次雅集的主人,却年纪甚轻,言行皆是泼辣干脆,太过于直接,不像是惯常独自外出交际的正头夫人。

正这样想着,就听底下祁茗忽然道:“夫人恕罪,老妇失言了。”

乐小娴倒也没有继续着人轰她走,也不再保持沉默,笑对孟嘉道:“妾没有见过大人这样要紧的人,让您见笑了。”

孟嘉淡淡一笑:“夫人性子爽直,正是难能可贵之处。但不知夫人延我来此所为何事?有话不妨直说。”

乐小娴道:“我并没有什么事情要求大人,只是一位旧友因着遭人诬赖,碰上了人命官司,他家人求告无门,竟找到我这里来,既然遇上这等不平事,总是不忍心他就此遭了难,想请大人细审一审,要是当中有什么冤情,别使他蒙冤受屈白丢了一条性命才好。”说话时,她瞧了一眼祁茗,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祁茗不傻,乐小娴说完,她接着就起身往堂前扑通一跪,哭诉道:“大人!夫人话中之人就是老妇的儿子!他从小斯文儒雅、饱读诗书,绝不可能做出杀人的事来啊!请大人明鉴,还我儿清白,让他早些回家来吧!”

孟嘉抬抬手,“起来。”见祁茗并未遵言,反而泪眼朦胧地盯着自己,她又淡淡道,“朝廷办案自有法度,若此案已经递交了刑部,便有人去还无辜之人的清白,你求我是什么意思?”

既然是命案,少则过了京兆府,重则经了大理寺,她们能搭上齐远算是本事,只是齐远为什么会把这档子事儿甩给她?按道理来说,他既然和夏深有来往,刑部不会没有相熟之人,刑部里的人随便拣选,谁不比她一个初入官场之人周全?

难道是夏深授意……那就是长公主授意?不好说。

祁茗听出连连磕头,呜咽道:“大人,皇天后土为证!老妇一片爱子之心,却并非要大人徇私枉法,我儿实在冤枉,他们十几个人里,保得齐谁做的这丧德败行的事情?却把痕迹抹的干干净净,硬生生连累了我的儿子!他从小就是个腼腆孩子,读书识礼,话都不敢高声说的,连只蚂蚁也不舍得捏死,看见条案上挣扎的活鱼都说可怜,这么一个好孩子,怎么敢杀人哪!”

若说案卷,她看过不少,十余人同犯的没有。

她见过的,只有一个。

孟嘉想起刑部大牢那一瞥,眼皮又跳了一下。

她拇指在食指第二节轻轻摩挲了一下,“令郎作何营生?”

祁茗似乎有点犹疑,“小儿……镖师。”

“哪个镖局?”

“陆兴镖局。”

“何时案发?”

祁茗见对方问得如此详细,只想是儿子的事情有了头绪,忙道:“两年前,清明后。清明时节他回了一趟家,说到有一趟远镖要走,去了没几天,却在华州——”

话没说完,又伏身呜咽起来。

孟嘉道:“不必多说了,我帮不了你。”

开什么玩笑!两年拖下来,中间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人的手,还查不出个头绪来,她要资历没资历,要人脉没人脉,连案犯清白与否尚不可知,拿什么去翻案?

祁茗哀求道:“大人!老妇只求能保住小儿,请您发发慈悲!咱们都是女人家,有一天您也做了母亲——”话未说完,一眼瞥见孟嘉冷了神色,忙住了口,自悔失言。

孟嘉笑了笑,“原来,夫人如此费心,只是因为我是个女人。”

……

甜缨把从市上买来的红桃一个个洗净,用竹篮吊在井里湃着,一个时辰后捞了出来,把竹篮提在手里,双手握着提手,略为吃力地掂了掂,把水沥净,正想取个盘子摆上,扭头就见孟嘉走了进来。

孟嘉伸手一捞,擎了一个桃子在手里,咔嚓一口,往屋里走,“不错,挺甜的。”

甜缨忙跟了上来,“是!听果行的岳老板说,这桃子是从华州现采了运来,离得近,再催紧些行程,才有这么新鲜。我瞧着不错,多买了几个。”

又是华州……孟嘉再咬了一口,敷衍道:“哦。”

见她兴致缺缺,甜缨没有跟进房,只把两个新柳小筐盛了桃子和煮好的粽子搁在桌上,就出门忙活别的了。

孟嘉在贵妃榻上翻来覆去,扇子晃了半天,没消下热去,反惹闷闷的一身汗。索性将扇子一扔,闭目养神起来,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醒来的时候,身上盖了一件外袍,想是甜缨进来过。

再看看天色,已近黄昏了。屋内发暗,抬眼一看,黑漆案上竹筐上两拳大的桃子幽幽艳艳地发红。

孟嘉向外喊了一声,甜缨应声进来,端着一只青铜烛台,小心地放在桌子上,罩上了细纱灯罩,一边做这些一边道:“大人醒了,可要现在摆饭?”

孟嘉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你们吃吧,我没有胃口。”

甜缨道:“那我给您房里摆些点心?”

孟嘉点点头,欲出门去,甜缨却忽然想起来了,叫了她一声,从高几上拿起一张请柬,向孟嘉道:“大人,您回来后,有一位姑娘上门来找,我说要来唤您,她说不必打扰,只要把这个交给您,您自然就明白了。”

什么姑娘?自入京来,她只今天识得一位齐四小姐,齐萱登门时甜缨见过了,既然不识得,那就不是她。

孟嘉疑惑着,打开请柬,笑了:“原来是她。”又向甜缨道,“傻丫头,明明是一位夫人,怎么说是姑娘?”

乐小娴的帖,请她明日乌芽馆吃饭。

她今日早早离去,乐小娴竟也没有多说什么,似乎就只是因为旧友的缘故帮着祁茗搭了个台子。剩下的事,的确是一点也未多做置喙,一副事情成不成都无所谓的样子。

第二天一早,又有人备车来请,孟嘉叫甜缨拿了请柬出去,回话:“我家大人说了,无功不受禄,无亲不领情,不敢领受,你们请回吧。”

丫鬟打起车帘,扶出一位翘红衣裙的簪花美人,正是亲来的乐小娴。

乐小娴向甜缨道:“姑娘,我知道这帖子递得仓促,只怕大人贵人事忙,节后忙了起来,更将我这无足轻重的人丢在了脑后。少不得请姑娘多跑一趟,即使饭不吃也是无妨,我有两句要紧的话想同大人说一说。”

孟嘉听了传话,笑道:“也好,让她进来。”

片刻,乐小娴一个人进了屋子。孟嘉一见她,就知道甜缨为什么称她姑娘。

她今天的衣裙依旧是一色翘红,却非是广袖宽裙,剪裁十分利落合体。头发没有全部梳髻,圆髻裹着水红巾,插着一支木簪。从头到脚没有任何金银器,发间插了几朵红艳艳的龙船花,就像一个寻常人家的美丽姑娘。

孟嘉笑道:“乐夫人,你有什么话说?”

乐小娴跪道:“妾身卑贱,当不得大人称呼一句夫人。您不嫌弃,唤我一句小娴就好。”

孟嘉挑挑眉,“怎么,你不是言辞善的夫人?”

乐小娴撇撇嘴,“谁愿意做他的夫人!”那模样似乎很不屑,说完,却又觉得没什么了不起的,大大方方道,“我是言辞善的八房妾。”

按说,言家是商贾,家主言辞善没有品级,是不能纳妾的。但泽国立国多年,近年来朝廷为着稳定四海已然焦头烂额,自然顾不了这等小事。只要没在官府过了文书,别说纳八房妾,就是纳八十房,只要养得起,也就无所谓了。

而言辞善正是言家家主,他五十而无子,妻妾娶了七房,没有一个开花结果,五年前听信算命先生的话,看中了石榴巷子里一个远近有名的卖花丫头。

这丫头生得大气齐整的一副脸面,娘去世得早,从八岁就跟着爹过日子,粗活细活都得学着干,长到十六岁,身条已经又匀称又结实。父亲没什么大本事,单做些胭脂花粉上街去卖,他虽然为人勤谨,却十分寡言沉默,就算站在人流最多的位置,也不敢高声叫卖,更不会说什么好听话哄客人高兴,所以生意不甚理想。

丫头十三四岁还穿得破破烂烂,却已经很有模样。她性子要强,看不得父亲的模样,自告奋勇出来帮忙卖胭脂。她说话脆亮,模样机灵,脑子活泛,不止在摊子上卖,还向胭脂店里推销自己的胭脂。招揽了不少生意,只是父亲不大爱变通,做来做去都是那几样,虽然好,进项却终究有限,丫头要回去跟爹学着做胭脂好自己也有手艺,多学几年兴许能自己翻出花样来。可是两张嘴要吃饭,不挣足用度银子就得饿着冻着,胭脂用量有限,谁敢保证生意一直那样好下去呢?只能先凑合着,挣出一点是一点。

丫头想:“好吧!总有一天,我要开一家胭脂店,雇十个伙计当差,研制出一面大柜的胭脂,挣全天下人的脂粉银子,叫爹享福!”

胭脂卖了两年多,丫头也像花树抽条一样益发干净水灵起来。这些日子听说各地都打仗,她的胭脂生意已经不像最初红火。更让她苦恼的是,最近时常有市井游侠前来跟她捣乱,说些不正不经的浑话,不时上前来拿着胭脂问东问西,一个人最不正经,非说她的胭脂不香,涎皮赖脸地扳扯着她的腕子,要带她去闻闻言老爷家的胭脂铺子里头是怎么个甜香法。

丫头日常干惯了活,哪在乎这点儿欺负,正想甩开他,顺便踹一脚叫他滚,忽然不知道从哪里扑上来一个月白衣裳的裹巾小秀才,试图拉开两人的胳膊,涨红着脸道:“非礼勿动!你怎么能随便拉人家姑娘的手!快放开!”

小秀才倒是有两分力气,却也只是本力,显见得是日常未干过活的——百无一用是书生嘛!他拉不开,那拉扯的人不耐烦地回头瞪他:“你他妈的!老子不给你个教训是老子今天心情好,给老子滚!再招老子心烦,小心一拳打烂了你!”

小秀才只是推着他,“放手!放手!再不放手我要报官了!”

那人扬手一巴掌抽在了小秀才脸上,小秀才脸上浮起五个指印,却仍倔强道:“殴打无辜百姓,调戏良家女子,依律要笞一十!”

这次却是丫头格格笑了两声,“小秀才,你打得过他么?要是抓不住他,还说什么‘笞’不‘笞’!”

小秀才睁大眼睛,回头看着她,脸上红晕似乎更深了些,“姑娘放心,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有我在,一定不让他欺负了你!”

小秀才念着,却见眼前的女子绕过他,走到了那人跟前,笑若春华,动如雷霆,干脆利索地一掌抽在了对方脸上,“滚!”

那人怒了,“臭娘们儿——”

“他爹是京兆府的捕头,还不滚?”丫头不紧不慢地拍拍双手,“真想进去挨板子?”

丫头从来干脆爽利,不说假话,众人登时一哄而散。

小秀才结结巴巴:“姑娘……你怎么知道?”

“你们家住东市长平巷子,我去给那里的姑娘送货,瞧见过你。”

小秀才摸摸头,“我也……瞧见过你。”

自此,两人成了常往常来的朋友,小秀才如今在外头私塾里念书,他很聪明,完成当日课业就得到先生允准可以提前回家,往日他会用这一段时间自己走走或是到街市上看看,自从认识了丫头,他就把这些时间都用在了帮丫头干活上。

最开始,他提水桶有些费力,丫头笑着念叨他:“小秀才,爹爹知道么?爹爹就是要保护娘和一家人!像你这样子,以后怎么做爹爹!”

大年初一,本来想多更一点的,起太早了,一整天都犯困,就先这么多吧!祝大家新年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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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分琴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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