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你不适合练剑。”
“第二,你练不出修为。”
“第三,我从不收弟子。”
琅韵态度很坚决,他轻轻抿一口茶水,低再在抬眼都是凶相。全然是论谁都不入他眼,一文不值的样子。
“还要拜吗?”
玉溪生仰头想了好一会,视线游离,最后果断摇摇头。
“强扭的瓜虽然解渴,可终究不甜,仙君都这样拒绝,我怎么还能继续好意思呢。”
“好孩子。”
琅韵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不吝夸奖多讲了两句,甚至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晴云,玉溪生也投来意味不明的目光。
晴云视若无睹,看向了唐昭。
唐昭才感觉氛围很是微妙,宗主也终于发现了抱书的晴云。
“这位是?是我们新招的小师弟吗?”
唐昭
“药坊新来的小兄弟,很勤快的。”
琅韵
“前几天捡回来的难民。”
玉溪生听完笑了起来
“我们路兄弟会的还挺多,他会万剑宗的剑招,我不会看错。”
一时之间,三道声音互相交叠,勉强完整的拼凑出了晴云的来龙去脉。
听到提起剑招时,所有人都不免得多看了他一眼。
晴云只得草草代过:“剑招是沧浪兄教的,”又简了把迷阵推了出去:“万剑宗门外应该是百年平安,但我回来的路上看见一处荒废的迷阵,玉溪也见过。”
“嗯,确有此事,虽说伤害性不大,但是在门口侮辱性很强。”
话题终于回到正轨,和乐的气氛也跟着严肃起来,玉溪生又详细诉说了关于迷阵的一些细节,至于看书的那段很自然的隐瞒了过去。
唐昭很是认真,还拿书本笔墨详细记了下来。
“今天下午刚布就被玉莲拆了,但没善后,看来给你们添麻烦了,还有别的异常吗?”
晴云:“……厉害的。”
“估计是冲我来的,最近我不能出万剑宗,最好路兄弟也别出去,我想他们不日就要混进来抓人。”
说到这里玉溪生无奈叹气,也许是话多了,那副冷艳的皮囊也柔和下去。
宗主随即回应:“最近玉莲都在宗门,所以至少拜师大会之前你都不必担心。”
琅韵似乎是附和宗主话一般点了点头。
“可以是可以,这是另外的价钱。”
玉溪生:“仙君说笑了,溪谷金矿丰富,改日我送来?”
琅韵:“没事,这死老头富裕着,还不用接济。”
晴云在几轮足够称得上让他大为改观的对话后,很识时务的选择闭口不言。琅韵之前从来不像缺钱的人,至少不会把工资提的那么露骨,仙气飘飘,剑法超尘才是他的代名词,宗主更是和蔼可亲的大代表,现在这俩讨价还价的俩人又是谁。
晴云不解,也不打算理解了,他的沉默就反衬出了唐昭哈欠连连。好在也要接近尾声。
时间太晚,明日还有繁杂的公文。
“今天先这样吧,剩下的明天细说。玉溪公子随我走,我会安排住处和吃食。”
“有劳了。”玉溪生拱手一礼。
“最近除非快灭门了,否则宗门大会之前别开会,再见。晚安,祝福。”
宗主像是解放一般当场伸懒腰,随手召出一柄飞剑现场表演原地消失。因为过于迅速,玉溪生卡在喉咙里的半个字硬是只出了个气音。
“哎——”
见此情景唐昭轻轻摇了摇头,同刚来的几个夜班弟子交接之后也和玉溪生一同离开了律堂。
偌大的会客厅便只剩下两个人,静谧的氛围一时也无人打破。
“那我也走了。”
最终还是琅韵开了口,他站起身来却没立刻消失,只是要走不走堵在门口,一口欲言又止的表情。
晴云这才记起来,他的剑断了,那么回去必然不是御剑飞行。昆山莲池又是离主峰是最偏远的一处地界,哪怕是长老用轻功要做到立刻消失也是有些慢的。
晴云很知趣,琅韵不走他先走。
奈何偌大的门槛,琅韵站了一半,气场八米八,另一半就显得那么么拥挤。
晴云走的小心翼翼,心里还在琢磨要不要临走行个礼刷一刷好感度,又觉得可能也不要这些虚的,手上的书册已经被汗湿。
于是走到门槛时,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就显得那么突兀。
“你会用剑?”
“师尊先请。”
有什么词汇能形容晴云的心情,那一定是心虚。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东西,下意识的恐惧和敬畏是一道起的一句先生又顺成了师尊。
好在宗门律堂偏僻,也没什么人在意。
“眼光不错。”
”就是那么想拜。“
琅韵也没细究。又道
“想当万剑宗的弟子,会不会剑其实并不重要,但是拥有修习的体制却是决定性拜师的关键,我有件事要问你。”
“帘溪峰的小徒弟,祁阮。他的杂病是你治的。”
着语气一出便不是问句,话锋没有余地,就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是我治的,那天他来买的是止血丹,但以当时的情况,魔气入体引发真/气暴乱,险些发狂,还有各种毒素混在一起,若不即可处理,怕是凶多。”
琅韵正在目光灼灼的盯着他。晴云即刻顿住,随后他又改口道
“我当时在整理草药,祁阮他连最基础的情尾都不知道,所以我猜大多的毒便是误食。”
“我本来就会一些岐黄之术,”
晴云隐没一些细节后便如实说了,琅韵听完则是难得的轻轻点头,夜色浓重,背光的氛围竟有些看不真切,恍惚间有人轻笑了一声。
“若是你此生不修剑道,或可,我会给你一个机会。”
“你说什么?”
一声质疑带着惊诧,一时间晴云声音颤抖。满眼之间却不再是欣喜,而是逐渐蒙出一层憎恨。
上辈子,他确实医术卓然,三指银针就能掌控死生无数。治病能医死人,肉白骨,杀人也能一针毙命,道陨身消。
而晴云的这身本事也都要拜他师尊琅韵拼死一剑所赐。为了他所深爱的一介凡人,就要亲手用剑葬送自己的徒弟。
一剑穿心晴云没死,反而以针代剑开始行善积德。多情至情,修为更上一层,他确实高兴。
可总归食不知味,情道两空,只有胸口的剑伤隐隐作痛。
为了弥补这份心痛,他宁可身痛,每一个天雷和因果催折的不眠之夜,他总会隐隐感到宽慰。有时晴云也怀疑琅韵修的到底是不是无情道。
可就算是最后饮毒而亡,晴云也没能问出口,而送上路的也是他亲自三扣九拜的师尊。
晴云狭隘的想:只要是人都双标的一面。
同时也觉得不管是是从修剑,到得道。再到习医,所有东西一开始都标好了筹码,那么他这重生也许就是另一种他受罪孽鞭打的轮回。
但也有诸多好处,至少这辈子不会再被心系之人一剑穿心后再习医。
晴云轻轻叹了一口气,他轻轻拱手,眼底的憎恨也随之淡去,褪出一层发自内心的敬畏。
上山时他总觉得自己既然所遇到的已经有所改变,甚至从和琅韵最开始的相交都要更为真实,可是这习医的开端仿若一场幻梦,一如许多年前。
同样的身影,却是不同的面色,琅韵先前的冷眼终究是被现在的温声所取代了的。
他们之间尚未隔着恨,于是晴云轻轻一拱手,再把腰压的极低。
“上山之前我便说过了,多谢仙君抬爱。”
“我一定会拜你,而我一定会修剑。”
几岁大的少年总不该是深思熟虑的,但能从一而终的坚持也值得赞赏,琅韵看不出少年的复杂,只是轻轻甩甩手,前脚搭门是真的要走了。
晴云还要浇他的花,两人一前一后,分别两端,那么决绝。
“这是什么?”
只见夜色之中,有人轻轻俯身捡起一本书册一样的长卷,湛蓝色的封皮就显得格外刺目。而左上角之上就赫然大刺刺写着那本书的书名。
修士的眼神都是极好的,在白色的字底那两个黑字更是灼人,晴云随着那声发懵似的愣在原地。
我什么时候掉的?怀里不是还有一本?这下真要碎尸万端段了。
捡起书册的不是别人,正是要走的琅韵。他修长的指节拨弄封面,本来就是习武之人,那黑墨提字的《剑仙》二字便越发映的他手腕白皙。
晴云的心随之也提到了嗓子眼,琅韵的年纪看不出数,但样貌却是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的一个交界,生的是温润杏眼,一抬一闭皆是宽和,额心一枚朱砂更添稚气。
在别人眼里或许就是一副清雅少年看书的养眼模样。晴云却是心下发凉,战战兢兢。他见过这慈悲的杏眼满眼生仇,修长又漂亮的手沾满血腥。
而这样一个人,正在看他自己的风流外传。
等待死刑的时间总是相当漫长的,也许是几秒,也许是一生。
琅韵还没看,他只是端详着书皮。他有个毛病,看见字多的就头疼,余光瞥见站在门框的小孩已经浑身僵硬,南风竟然有些寒凉来。
琅韵翻看书皮轻声道:
“哦,想不到你竟这样崇敬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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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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