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清晚膳后依旧每日在练武场练武。今日天气晴好时,练武场上洒满阳光,林芸瑶抱着瑶琴相伴。她在练武场边的石凳上坐下,轻轻拨动琴弦,悠扬的琴声如潺潺流水般倾泻而出。凌清在练武场中身姿矫健,剑影闪烁,琴音与她练武的身影相互交融,当凌清舞剑至酣处,林芸瑶的琴声也随之变得铿锵有力,为她的招式增添了几分豪迈;当凌清稍作休息,琴声又变得轻柔婉转,仿佛在诉说着绵绵情意。周围的花草树木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也沉醉在这美妙的琴剑和鸣之中。
凌清收剑而立,额前碎发被汗水浸透,她仰头饮尽石凳上的清茶,余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场边——林芸瑶正垂眸抚琴,素手在七弦上弹奏着《平沙落雁》的曲调,她今日换了件缃色纱衣,外罩比甲,腰间系着的玉坠随着拨弦的动作轻晃。琴声飘来,几瓣早开的木槿花也悄然飘落。
一曲终了,林芸瑶抬眼撞进她的目光,耳尖瞬间染上绯色,她垂眸避开那道视线,轻声问:“要歇会儿吗?”
话音未落,凌清大步走来,汗湿的玄色衣摆扫过她黄白裙角,惊得琴弦发出一阵嗡鸣。凌清伸手按住她欲要起身的肩头,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你这琴音扰人,得赔我三招。”
说罢突然旋身出剑,却刻意将招式放慢半分。剑光如银蛇游走,却始终绕着林芸瑶身侧。林芸瑶却不慌不忙起身,广袖轻扬间,含笑望着那道逼近的寒芒。凌清见她眸中不见丝毫惧色,反而含着盈盈笑意,越发起了逗弄的心思。剑尖一转,竟精准地挑住她发间玉簪,动作轻如拈花。
“呀!”林芸瑶下意识抬手摸向发髻,散落的青丝如墨瀑倾泻而下。凌清望着她慌乱的模样,手中玉簪却已轻巧地插回她发间。指尖掠过她温软的耳垂,两人近得能听见彼此交错的呼吸,近的二人都有些愣神,凌清突然想起了除夕那夜的吻,咳嗽一声,“得罪了。”后退半步。林芸瑶别开脸整理发饰,余光瞥见凌清耳尖也染着薄红,练武场的鸟鸣突然变得呱噪,连天边的晚霞都烧得愈发浓烈。
在户部上值的凌清调来林玉堂早年在平江兴修水利,良田增产。以及百姓被郡王强卖良田上告州衙的卷宗,林大人秉公执法判还了百姓良田的案宗,证明林玉堂也是被恶意陷害。和刑部张大人二人来到御前。说服皇帝让林玉堂戴罪立功即日启程,限三月内重启大坝修缮,需每日亲至工地监督,若再出差池则罪加一等。林玉堂接旨后,蓬头垢面叩谢君恩。
林芸瑶得知父亲林玉堂能戴罪立功,眼眶瞬间泛起泪光。声音发颤:“若不是你在御前力陈父亲水利功绩。素日清廉……”
凌清轻拍她后背,从袖中取出帕子替她拭泪:“林大人虽有失察之责,但品性端方,陛下亦念及他治水补过的苦心。”林芸瑶深深福身:“多谢你仗义执言,也多谢流苏玉儿。芸瑶实在不知该如何报答这份恩情......”
凌清赶忙扶住她的手肘:“林大人两袖清风,替这样的好官说话,本就是分内之事。若真要谢,便盼着林大人早日完成河工,还吴江一个太平安定。”凌清望向窗外渐渐黯淡的天色,眼中带着期许,“这,便是最好的回报。”
次日清晨,林芸瑶亲自下厨熬了参汤,央凌清快马送往林语堂暂居的官驿。临出门时又追至廊下,往凌清锦囊里塞了银子:“父亲素日节俭,到了吴江工地粗茶淡饭恐难支撑,你替我悄悄给他。”凌清笑着摇头应下,上马前却见她忽然红了脸,低头捏着裙角道:“我、我今日想与你同去送汤,我就远远的看一眼父亲可好?绝不会让人知道我是吴江府尹的女儿”
凌清沉思片刻说:“无妨,上来吧!”
说完拉着林芸瑶上马。
马蹄踏过青石板时,林芸瑶坐在凌清身后,听他低笑一声:“夫人可抓紧了,莫等会儿颠得参汤洒了,岳父要怪我了。”她耳尖发烫,却悄悄攥紧了凌清腰间的玉带,看沿途柳丝拂过她握缰的手,想起她说的‘市井人杂,莫要离我太远’忽然觉得这世间风雨,终有一人可共担。
官驿外柳树成荫,凌清勒住缰绳时,林芸瑶已远远望见林玉堂正坐在官驿客栈望着窗外,攥着参汤的手微微发抖。凌清扶她下马,低声道:“我和守卫攀谈,这是驿站不是监狱,你速去速回。没有关系的”
林芸瑶连忙点头,攥着裙摆踉跄奔到父亲的住所,轻唤:“父亲……”林玉堂抬头见是女儿,惊得站了起来,青衫下摆沾着泥点,发间竟添了几缕白发。“瑶瑶?你怎么来了?”
她眼眶湿润,“父亲,您不要问我的事,女儿很好,有人问起,就说是故友之女来探望”
“参汤煨了两个时辰,”林芸瑶不敢看父亲眼底的血丝,低头替他掀开棉套,“还有您爱吃的糖蒸酥酪……”
林玉堂忙不迭用袖子伸手接过她递来的食盒,喉结滚动着:“傻孩子,这时候还记着这些……”风卷起他鬓角的白发,想起儿时父亲抱她看灯会上的走马灯,掌心也是这般粗糙却温暖。
“父亲坐下慢慢吃”
“不急,你何时来京城的,我在狱中有人送来“暖胃散”也是你吗?”
林芸瑶竟不知原来凌清早已私下做了很多。
远处传来凌清轻咳声,林芸瑶慌忙掏出锦囊里的银两塞给父亲:“别苛待自己,回了吴江要保重身子……”林玉堂正要推拒,却见她红着眼眶后退两步,福了福身:“女儿告退。等您回了吴江母亲会告知您详情。”
暮春的风裹着柳絮掠过官道,林芸瑶攥着空了的食盒踉跄上马时,想起父亲说的,那些暗中递去的暖胃散、托狱卒换的棉褥,原是她是想的这般的周全。
马蹄踏碎一地金辉时,西斜的太阳将两人影子叠在青石板上。林芸瑶望着那交缠的轮廓,鼻尖萦绕着凌清衣上淡淡的沉水香,才惊觉这桩桩件件细心的安排都像投入心湖的石子,此刻才荡开层层涟漪。
“方才在驿站外,”凌清的声音忽然透过风声传来,“你父亲望着你的背影,眼眶红了。”凌清顿了顿,指尖轻叩马鞍,
“等你父亲修好大堤,皇帝应该会改判。”
林芸瑶猛地攥紧凌清腰间的玉带,掌心触到她衣□□温,心跳如鼓。她原以为自己只是感激,是乱世中寻到的庇护,却在沉沦在她的关怀里,忽然明白为何每次见她练剑时额头出的细汗会想替她拂去,为何听她说"莫离我太远"时会觉得心安。不是报答,不是依赖,她望着凌清策马的背影知道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悄然滋生的倾慕。
“凌清...”她轻声唤她,喉间有些发紧,“谢谢你给我父亲送了要和被褥,你原不必做这些?”
凌清勒住马缰,转身时夕阳正落在她眼底,碎成点点金芒:“因我见不得好官蒙冤遭罪,更见不得...”她笑了,眼底的金芒晃得她心慌,“更见不得有人担心父亲掉眼泪。”
林芸瑶望着她眼中清晰的自己,鬓角的碎发被风吹乱,脸颊因羞涩而泛红,却清清楚楚看见自己眼底的情意,从凌清此刻含笑望她时,那份深藏的情愫早已在心底生根发芽,长成了大树。她伸出手,轻轻环住凌清的腰,在暮春的晚风中红了眼眶,却笑得比天边的晚霞还要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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