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华影娱乐传媒出来，黎羽开着车先去了趟顺义的山姆超市，然后才回了家，比起在公司的办公桌前待着，他更喜欢居家办公，平时出门的次数不多，在北京，他住在朝阳区的远洋LA VIE。
这个2倍于故宫占地面积的高端小区，依湖而建，仅有的190幢独栋别墅采用临湖岛屿式布局和非集成统一式设计，每一幢都享有自己独特的景观，选择住在这的人，大多是对精致生活有极致追求的人。
当初，黎羽就是看中了这边的私密性和生态园林风格，挑了幢景观最为开阔的买下，论面积和装修虽都不是小区里的楼王，但赢在独享了一座小岛，与周围的房子多一条水道相隔，颇有一种世外桃源的感觉。
今天下午跟田颖的见面，在黎羽看来谈得不算顺利，即便带回了几个自己有兴趣的故事，可真要合作，还得多掂量一下那份可商议条款的「对赌」的影响力有多大。
本就生在电影世家，还是被宠着培养的豪门独子，黎羽傲娇惯了，尤其讨厌被人裹挟，《Holy Maze》的前车之鉴，让他对与大制片公司合作心有余悸，那时候主动退出《困兽》项目也是担心话语权旁落，被资本指手画脚后要悲剧重演。
黎羽踏进家门的时候差不多6点半，屋外的天色已经沉了下来，他把带回来的项目书先送进了书房，然后才回到车库去取从超市补的货，刚进厨房思考晚餐菜单，紧锁的大门就有了动静。
知道黎羽住在这的人不多，能熟门熟路地找过来，堂而皇之打扰他的，也就只有发小曹景尧一人，在黎羽面前，他从来不把自己当外人，来这就跟回家似得，无需打招呼也不怕吃闭门羹。
“阿羽，怎么都不出来迎接我一下？”
曹景尧的分贝高得黎羽耳膜略微有些刺痛，他没分神去招呼寒暄，只是默默转身把刚刚放回冰箱的牛排又拿了出来。
“差不多得了，又不是没来过。”
“这跟来没来过没关系，”曹景尧拉开了中岛台前的椅子坐下，“来者是客，你当主人的，做做样子也是要的吧？”
黎羽撇了他一眼，处理食材的姿势没变：“我家的门锁在入住那天就被你厚颜无耻地录入了指纹，今天这么反常，是被人砍手指了还是撞坏脑子了？”
“能不能念我点好！”曹景尧顾自起身去冰箱取了瓶巴黎水又坐回到原位，“你怎么跑华影去了？”
“还债，”黎羽之前受邀去做《困兽》，结果中途离场，算起来他是欠杨露一个人情，“他们又拿我当幌子，去敲你的档期了？”
从20岁与黎羽一起奋斗第一个电影《笼》开始，曹景尧已做了在圈子里待了12年，托好兄弟的福，一路从玩票公子哥晋升为金牌制片人，
如今递到手里的项目数不胜数，全凭心情接与不接，唯一能让他不看具体条件就点头的，只有黎羽参与的项目。
“没有你的点头谁敢提前造次？”
“那你是从哪捞到的消息？”
“这就得赖你在华影干的好事了。”
曹景尧卖了个关子，故意逗黎羽好奇，这招虽弱智，可效果极佳，黎羽停下了切萝卜的手，
他在华影娱乐传媒的确经历了几件值得拿出来跟曹景尧聊的事，但看对方的表情，好像这件事并不是自己想得到那种。
“有话直说，有屁快放。”
“说是你离开华影的时候拿错了一本项目书，一个助理策划急得团团转。”
曹景尧没提助理策划的名字，但黎羽立刻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林乐璇。
“那怎么找到你这来了？”
“她第一时间就跑去你公司了，结果那边根本没营业，人家以为你跑路了，后来话被私下递到了我这，让帮忙联系一下。”
“一通电话就能解决的事，值得你这么大老远跑一趟？”
“你终于也发现自己住得远了？我早说了让你把公司的牌子挂在我那，起码有照常运转的员工能处理这种小意外。”
曹景尧名下有一家叫C Vision的影视传媒公司，在朝阳区高碑店的传媒产业园有单独的一栋厂房做办公室，既气派又张扬，他一直想让黎羽把灵羽影业搬到一起打理，但黎羽嫌麻烦没动弹。
“只不过是个配合工商登记的门面，在哪都差不多，拍电影写剧本又不需要去办公室打卡上下班，真有事要谈，又不是联络不上我。”
黎羽转身把鱼放到了炉灶上去蒸，然后打开了抽油烟机，试图用恼人的噪音结束话题，曹景尧轻松识破了黎羽的意图，起身绕到他身边，以恰好能被听到的音量回着话。
“东西确定在你这的话，我就回复人家了，让她明天去我公司取。”
“从华影带回来的资料都在书房里，我也没仔细看，”黎羽取了平底锅预热，然后把一大块黄油丢了进去，“让她明早再去一趟灵羽。”
“嗯？等等！”曹景尧半挑着眉，像在看个陌生的怪物，“你要亲自给她送？”
“我得去趟公司，证明自己没跑路。”
5分钟之前，黎羽还在大谈特谈电影人去办公室打卡的形式主义，这会儿态度突然180度大转弯，不免让曹景尧觉得这中间有猫腻。
“阿羽！你不对劲！”
被这样质疑着，黎羽却是处变不惊，用镊子夹着牛排悠闲地在锅里煎烤：
“在华影的时候，听她分析了《困兽》，挺到位的，有些想法跟我们当初讨论的一致，所以想问问她对华影递过来的这几个项目有什么看法。”
“华影这么多人，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嗯，离开华影的时候，撞到人了，大概是那时候拿错了项目书。”
“我就说你怎么好端端地会拿错东西，不过这是他们公司的活，你真开口问了，人家也不一定愿意给出中肯评价吧？”
“在华影的地盘，她或许开不了口；但在灵羽，她想安然地把项目书带回去，总归得留下点什么。”
※※※※※※
电影人不开工的时候都是早起困难户，黎羽把见面的时间定在了熬夜过后脑子恰好能清醒的10点半，当他带着项目书出现在灵羽影业大门口的时候，林乐璇已经等在那。
她穿了件长袖棒球衫外套，大半张脸被戴着的口罩遮住，一只手里提了个写着「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同仁医院」字样的药品袋，手背上还贴着输液后的止血胶带。
“从医院过来？”黎羽一边开锁一边问道。
“嗯，烧得有点高，就去打了个点滴，”林乐璇的声音比昨天更闷了一些，“只是普通感冒，不传染。”
“先进来吧，”黎羽推开玻璃门伸手从侧面墙上开了灯，“我有事想请教。”
林乐璇愣了一下，等着短路的思绪重新接上线才回了个「好」，跟在黎羽进了灵羽影业。
因为在华影娱乐传媒工作的关系，林乐璇跟不少影视公司打过交道，灵羽影业的办公场所是她见过最简约的：
没有华丽的前台，也没有昂贵的沙发，空间有限，布置紧凑，除了公司logo外，最显眼的设计就是海报墙。
黎羽一路把人带到自己的办公室，开门见山表明了自己的意图：“昨天从华影带回来的四个提案，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上周五自己的口不择言还记忆犹新，这会儿林乐璇还哪敢随便给建议：“电影创作既需要技巧也依赖灵感，所以，项目的选择还是得以黎导的感觉为主。”
这样的虚晃一枪，黎羽显然不会放在心上，起身把烧好的热水倒进杯子里递到林乐璇面前：“原创古装谋略、原创民国谍战、原创现代喜剧、古典名著改编的半原创中式魔幻，以突破自我为目的又不以牺牲品质为代价，如果是你，会怎么选？”
昨天意外撞翻黎羽手里项目书的时候，林乐璇其实看到了他带走的是哪四个故事，现下也不好继续装傻：
“在我这，优先级从高到低依次是原创民国谍战、原创古装谋略、古典名著改编的半原创中式魔幻、原创现代喜剧。”
“理由呢？”
“虽说创作者不该重复自己，可完全跳脱到另一个风格，多少会让观众感到水土不服；
民国谍战和古装谋略都带有悬疑元素，是你的舒适区，叠加了不同于现代都市的时空设定会碰撞出不一样的火花，而且你手上的这两个项目都是群像故事，可发挥的余地很大；
至于其余两个，我觉得，跨度稍微有点大。”
回答完，林乐璇小心翼翼地看了黎羽一眼，想从他的表情里确认自己刚刚那番话是否有冒犯人的地方，但撞上对方视线的瞬间，又心虚地低了头，把杯子捧在手心取暖。
对林乐璇的分析，黎羽既没赞同也无反对，交叠着放在桌面上的手指无意识地动了两下：“颖姐提出了要签对赌，你觉得这个合作我应该接么？”
他再次把选择权交到了林乐璇的手上。
关于电影的对赌，其实大部分是做的票房保底协议，我发完上一章的那个部分，就发现最近很多暑期档的电影保底被爆出来，只能说幸好我发的早，不然说我抄现实案例。。。
以及，这个小型电影公司日常没人在，确实有这样的，尤其是个人工作室类的，通常不会有前台，有事才去公司，没事都在家里的电脑前面干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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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你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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