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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送凤还昆丘(贰)

崔宜虽爱好在巢屋吹风,却不好领唐慎去前坞——她裹的衣饰太繁重,要是骑马,不得全颠散?更何况,看她的拘谨样子,恐怕也不会骑马。无法,崔宜只得拿丝囊装了雄黄,领着这位小伴在山里走。

慢慢地,两人把山越登越高,唐慎不讲话,崔宜便把手指来:这一处,是山南的斋堂;这一方,是祖师殿,喏,后面的黑影子,是拙讷楼,大师姊在里面观星……未经许可,是不能进的;北面的高峰,众妙师傅常隐到里面闭关,也正是它,隔开了山南与山北;对了,山北是男弟子住的地方,我们也不能随意前往。

崔宜这边讲,唐慎那边顺着她的手指左侧头一望,右拗脸一瞧,听得很认真。

两人从南面择了一条小道,绕过拙讷楼,涉进没膝的长草荆棘里。好在两人都配了雄黄,仲夏的季节,虫蛇来了也不怕。拙讷楼后头是什么,崔宜还从不知晓。山间鸟鸣蝉嘶,日光暄暄。走了片刻,便见草木里流过一道半丈高的粉墙,在太阳底下,白亮如遥远的河流。

两人蹙近墙边,崔宜把手贴上墙面,摸到满手细绒绒的青苔,与潮濡濡的凉气。

墙太高,硬生生把景致截在了此处。顺墙根,便是向北走。两个女郎,都好奇墙外是什么,便摸着墙,一边张望有无镂空的窗户,一边扫看有无垫脚的石头,可供她们踮脚立上去,趴在墙头,远远地向外眺一眼。

忽然,唐慎“啊”地叫一声,把手指草木里。崔宜扭脸来看,正见败叶烂柯之中,卧着一尊巨大的岩石,若能搬到墙脚,再踩上去,许能漏出一双眼睛去望外面的景色。崔宜瞅了瞅那石头,又回头看了看墙,心里量一量距离,无奈摇摇头,道:“太沉啦,我们搬不动的。”

唐慎却道:“滚、滚过去。”说着,她从广袖里抖出双手,弯下腰,也不顾露水泥泞,径直把手抄进石底的缝隙,崔宜见状,也赶上前,把手去托巨石的底,使出浑身的劲,要将巨石抬立起来。

那巨岩被她俩一搬动,“呲啦啦”,缠在上头的细藤蔓纷纷绷断,一时灰烟呛鼻,另有小虫,长长短短的,从石底荫凉下游了出去。巨石立起时,高直至崔宜胸前。她惊愣一下,心想,自己近来竟有这么强健了?

“你们在做什么?”

一个轻快的声音好奇地凑来。崔宜脸一侧,竹木后,白衣长辫的青年背着手,微微曲腰,带笑地望向她——正是师兄在清。

这巨岩着实有些分量,崔宜连气都喘不匀,勉强挤出几个字答他:“搬石头,去墙边,垫脚。”

“嗯?”在清睁大眼,他笑道,“不必啊,这墙上有门的。”

闻言,崔宜手上力气一泄,那巨石还立了片刻,等唐慎松了手,它才“訇”一声,扑倒在地,扬起尺高的灰尘与落叶。

“这位居士是?”巨石倒下,露出高髻华服的年少女郎。她正把脏污了的手在裙面上揩,额上细细冒汗,洇溶了面上厚重的铅华,在清打眼一瞧,一时没能认出。崔宜忙道:“这位是上党唐公家的小娘子,桓夫人的爱女,唐慎。”

在清恍然大悟,端详唐慎片刻,脸上神色一时惊诧,一时又惋惜,末了,仍转回平平常常的笑容。他向唐慎行了一礼,唐慎也忙回礼。

既然在清说墙上有门,二人便由他领着,一道儿与墙并行向前。在清笑道:“你们不知,现在已是山北了。”崔宜讶异,但心里略一算方位,其实大约半炷香前,她与唐慎便越过了线,不然,也不会遇上在清。

山南与山北,平时只以山腰正中的祖师殿为界,其余地方都相通,两边弟子若想来往,都是自由的。但观中几十位弟子,少有出身平常人家,父母亲戚大都有来往。恪守南北之分,主要还是出于尊敬。

山路高低不平,深一脚,浅一脚,莫约行了十来丈,果见那墙上开了一个洞,铜钉纵横的铁门正封在当中。据在清说,这是山北某位师弟想溜出去耍,拿长钉与小锤拆出来的。后来事发,龙慈遣人打了一扇铁门,钥匙由在清管,每日卯时开门,酉时上锁,叫弟子们来去随心,但给了一个时辰上的禁制。

门推开,两个女孩儿都把脑袋探出去看。只见千顷的烟碧树色,轰隆隆地顺山坡滚流,更远地看,可见暗的是山,亮的是水,山川开合,千里苍莽,直接到天际。两人一时看呆了,久久不愿缩回眼光。

在清问道:“你们要不要出去玩?”“可以么?”“当然可以,”在清把手指往山坡上一点,说,“山里正有人办宴会,你们要不要去瞧一瞧?”顺他所手指,隐约可见竹林中竖出几杆旗,青的、玄的、紫的、白的,如游鱼,如飞鸟。少女们跃跃欲试。

“记得,酉时前要回来,”见两人已拎起裙袍,预备向山下奔,在清忙吩咐,“你们回来时,在门锁边的墙上刻一枚‘归’字。若是没有,我可要去找你们的人了。”

“知道了!”崔宜高声答过,脸也不曾回,一屈膝,便跃进了山道,拧回腰,伸手让唐慎来搭。霎时间,山道上烟尘滚滚,草木折响,一转眼,无论是青袍,还是锦衣,都在树林里没得没影了。

林叶间,日色斑驳,柔柔的金光,一闪,又一灭。向山下奔了大约半里,忽听有琴声,铮铮的,像青竹叶子旋落,有人吹笛相和,圆劲的音在山林里跳跃。离那乐音愈近,愈能听到淙淙的泉水流声,也愈能听见人的言谈欢笑。崔宜与唐慎都很高兴,对望一眼,拔足往声音来处奔。

一出树林,眼前豁然开朗。只见一条溪水从林中潺潺奔出,把两边的岸冲得开阔。遮天蔽日的苍碧的篁竹擎在岸边,一脚踏在地上,全是枯软的竹叶。溪边嵌几方巨岩,岩上有人鼓琴,身后伴着人吹笛,岩下几人,宽袍大袖,一踏一踩,一前一退,袖子扬起来,又落下去——正结伴在跳舞。岸上高处撑出几伞相连的亭台,游者们有对弈的,有投壶的,也有铺着阔叶子,写诗作赋的。

有闲游者,眼尖,见宴上闯入两位小客,一打量,一个着道士的青袍,而来的方向又是紫薇观,一个头顶大髻,身穿襦裙,也是贵族打扮,心里确定了几分,上前来询问,果然如所料,便忙迎入宴中。略一闲谈,崔宜才知这宴会是荆州城里的几家大户,结伴出游,来山里消暑。

侍从们送上来两只长柄竹扇,又从溪水里捞起瓜果,拿冰块镇了,把小刀剖开,“咔”一声脆凉,甘沛的汁水四溢。

唐慎不便讲话,只把两只手捧着瓜瓣,慢慢地啖,吃完了,便把瓜皮整整齐齐地摞在一边。崔宜则与侍从闲谈,才知这林外是平野,正好供族里青壮好动的孩子纵马狩猎。

果然,两人吃了一会儿瓜果,便听得远处喧闹,几个着齐膝短衣的青年从林后绕出,有女有男,个个腰悬短刀,手拎长弓,手里各自牵着马,鞍上挂着箭筒,身后跟着的侍从,有拎着兔子长耳的,有手握好几条野雉脖子的,还有两个人把一根扁担,挑着四足捆缚的山豕的。

那山豕背上虽扎了几支箭,但仍是活的,被侍从捺在地上,不住地挣动,长嘴刨起满地的灰尘。一个贵族青年抽出短刀,跨过去,“呲”一声,把刀扎进山豕侧脖颈里,一手掰着它的嘴,拨动刀柄,要把豕头割下来。那豕吃痛,哀鸣一声,一阵乱扭,几人合力,几乎都未能押住。

唐慎见了,忽发言道:“不、不是这样、杀的。”

她一讲话,凡是听到的,都愣住了,谁人也没想到,这个严妆华服的小娘子,竟然是个口吃。还有几人,已交头接耳,掩着嘴,低低地笑起来了。唐慎皱了皱眉,仍说下去:“刀要、要攮在喉正、正中。”她话说不利索,干脆自己仰起头,亮出脖子,把手指点在咽喉处:“好、放、放血。”

那杀豕的青年许是见她期艾,心里不服,只一笑,道:“我们从来都是这样杀的。地域之分罢了。”

听了这话,唐慎沉默了。崔宜见状,引她去溪边濯手,不再理睬打量议论的众人。

幸得那刀锋利,切进山豕厚皮里,如入油膏。待仆从再押定山豕,青年喘一口气,揪住豕耳,手引刀柄,在豕脖子上绕一圈,几乎没有旁的声响,那豕头便利落地从颈上滚下来,跌在地上,被侍从拿脚拦住,而豕颈中的血竟还未来得及涌出。

拿滚水烫过豕身,褪了皮毛,仆从扯开四条豕腿,青年白刀子剖进山豕胸口,一路划到尾,把手掏进去,扯出内脏,丢进竹筐里。不必就地的枯枝,而是早备好竹炭,生起来文火香烟,细细地炙烤豕肉,一时,林中油香喷溢。

杀豕炙肉,唐慎一路目不转睛,直盯着看。崔宜问她可是肚饿,她却摇摇头。

这头唐慎正看人烤肉,那头忽有一侍从近前来,向崔宜拱一拱手,道:“小道长,山脚下有几位道长惠临,说是贵观的弟子,有要事向我们家主禀告,可否请小道长助我们辨一辨真伪?”

崔宜听说有师姊师兄拜访,便吩咐唐慎在原地等候,她去瞧一瞧情状。

随侍从登上高坡,步入庭中,依人指引,撩开竹帘,往下看了一眼,果见几位道人立在低处的山道上,神色焦急,窃窃私语,又是搓手,又是跺脚。崔宜凝神细看,她对山北的男弟子不眼熟,可这几位道人里还有一二女冠,分明十分面生,哪有一个是她的师姊?她不由皱眉,放下风帘,对侍从摇首道:“我一个也不认得。恐怕是假冒的。”

侍从领会了,跨前一步,向下扬声道:“你们究竟是何人?敢冒充紫薇观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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