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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送凤还昆丘(叁)

那些个道人见被识破,顿时乱作一团,争吵指责声愈发大,却无一人离开。片刻,当中有一女冠向侍从遥遥地施了个礼,高声道:“居士,我几人是黄庭教门下,怕不能取信贵人,这才仿冒,还乞见谅。只是我们确有急事相告,还请居士上报!”

闻是黄庭教,胡庄的教训历历在目。黄庭教众服饰与紫薇观向来无甚分别,恐怕就是为了假冒伪装。崔宜一下子警惕起来,向侍从低声道:“他们是坏人,不能叫他们进来。”

侍从把头点一点,向下问道:“什么要紧事,不能当面说,一定要见家主?”

闻言,道人们又是好一番拉扯,既有说“和这仆从说,哪里能把钱要回来”,又有说“毕竟人命关天,是钱重要,还是命重要”,叽叽咕咕,终于似是商讨定了,又推出那女冠。女冠颇不情愿,横了同伴两眼,才仰头向侍从道:

“我几人闻说有山贼,要袭击诸位贵人,还请诸位多加防范!”

“山贼?”侍从半信半疑,“你们哪里得来的消息?”

道人们面上露出为难之色,又各各把头攒近去,低声商议了一番。依旧由那女道传达:“居士,只因那伙山贼强人,挪走我们买地建观的银钱,去购刀兵凶器,我们一路追赶,这才得知他们的企图。”

侍从仍在踟蹰,崔宜却觉奇怪:既然是山贼强盗,为何这女冠不说“抢”,而言“挪”呢?乍听上去,似乎这群黄庭的道人私底下还与那伙“盗贼”颇有牵扯。

她正要把猜测说与侍从,不料,身后竹林里掠出一霎尖利的哨响,紧接着,便是众人惊恐的喊叫。变故陡生,崔宜与侍从也顾不得黄庭的道人们了,急急转身回赶。侍从是为护主,崔宜却是担忧唐慎:她一个繁衣重饰的年少女郎,若当真山贼来了,她哪有手段应付?

奔下亭台,直往林中去,抬眼,只见那山坡上滚下几道烟尘,定睛一看,当真是有几十余人手持白晃晃的刀刃,面绑布巾,汹汹地,一路铲滑下坡,扑进手无寸铁的游人群里,直如碎石溅水。山贼下得坡来,挥开刀剑,见着人,便一阵胡乱劈砍,另有的强人,手里扯着长绳,跺翻了游人,便把绳子捆住那人手脚,一道拖在手中——那伙山贼并未从正道突入,而是翻登山头,只为此时倾泻而下。

林中惊喊声一片,众游人翻了果盘,弃了琴瑟,发散衣乱,匆匆逃命的,跌扑在地的,互相提挈的,乱作一团。族中有武器的青壮们,此时逆着人流,要迎上去,却被长辈劝止,直道性命要紧,先走为上,叫侍从们留下应对。

护卫们已闻声赶来,拨出刀剑,结成长阵,挡住山贼,好叫游人们撤离。

踩踏尘灰里,崔宜焦急地张望唐慎,一眼看向两人先前席坐的地方,却见那地上空无一人,仅两只空碟弃余在地,唐慎竟是不见了踪影。崔宜心中“咚”地一下,冷汗冒了出来:桓夫人在山中与众妙师傅闭关,出来后,若是失了爱女,此事该如何了结?

她正要奔下亭台,喊叫唐慎的名字,却被人一把抄起,扛在肩头。那侍从担心她,竟把她扛抱起来,向护卫们的阵后躲。

眼见山贼冲势被截住,忽然,几个贼人把手掏进褡裢,握出几枚圆溜溜的黑丸,望地上着力一摔,一蓬一蓬炸起丈高的黄烟。霎时间,日色昏沉,灰烟迷眼,那些个护卫始料不及,都陷在烟雾里。咳嗽声里,烟中各处,又听有惨呼冒出来。那些山贼蒙了面,不惧黄烟,竟趁此时偷袭众护卫。

活命的护卫跌撞着从烟中滚出,一张张脸,发眉都被烟熏作雌黄。游人们见状,心知情势凶险,纷纷从道上抢挤出去,要乘马逃跑。崔宜全幅心神都在为唐慎着急,她伏在侍从肩头,惶然地左右扫看,大声叫喊唐慎的姓名,但声音叫出去,都溶在众人的惊呼、刀刃的撞击声中。

护卫与山贼们边斗边退。此时,那烟略略散薄了,当中走出一人,袒着上身,一身白条条的,只系了一条阔袴。他发髻高束,脸上也围了布,手里掇着一条大斧,打扮与荆州闾阎中的游侠儿极为相像。与旁的山贼不同,他走得慢悠悠,直似闲庭散步,见到席上碗碟里还有肉菜,直接拿手抓了,撩开脸上巾布,送入嘴里咀嚼。

侍从扛着崔宜,随人群后退,直退出竹林。一路上,崔宜把每个人的脸都瞧遍了,惊惧的、憎恶的,忿恨的,一张张,一个个,都是生面孔,那抹铅粉、点花钿、头顶大髻,身着绛色上裳的唐家娘子,楞是不见踪迹。

林外是旷野,大户出行,备了许多车马。慌乱踩踏中,有人望车厢里挤,有人掣低马头,要翻登上鞍,人呼声,马嘶声,纷乱作一团。还有人掣住马上的族中青壮,快声吩咐道:“快!去报官!辛戍主正在城里,叫人去寻辛戍主!”

马蹄踏响,崔宜回脸看,只见已有马匹四散地冲射。赶到平地,侍从显是想一路把她送上逃命的马车,可崔宜在张望之际,忽见溪水石间拦着一团乌黑的东西,着眼一瞧,竟是一团假头。

崔宜忙央求侍从,那侍从不得已,只得屈膝将她放下,末了,还叮嘱她先跟着车马逃脱,之后等靖了匪患,再回紫薇观。崔宜哪里听得进去?她匆匆道个谢,顾不上自己的安危,在众人挤撞中,奔到溪边。

细看那溪中假头样式,崔宜暗叫不妙。那假头与唐慎所戴的大髻别无二致,更何况,上头还簪着鹿角金步摇。崔宜浑身发抖,只恐唐慎已遇不测。抬脸望向林间,那地上已横七竖八躺倒不少人。护卫们被烟雾挫伤锐气,已无人向前冲锋,只是一味地后退,而山贼们一面驱赶护卫,一面掣动手中长绳,绳后则是缚了一串的俘虏。

还有贼人高喊着:“抓衣裳华贵的!到时好换赎金!”

趁乱,崔宜手足并用,翻上侧面的山坡,猫着腰,向亭台里潜进,要居高向俘虏里望一眼,确定唐慎的方位。但山贼与俘虏胡乱挤作一堆,有男有女,哪里辨得出人来?显是劫掠够了,几个持刀的山贼分流向两侧,把护卫迫到边上,正中辟开一条道,供牵俘虏的贼人快步抢下山。

崔宜在高处,奔入竹林,扶着竹竿,一路看,一路赶下去。

前面走得快的,已出竹林。外边大户里的贵人已逃得差不多,仅留几个侍从把惊走的马牵拢来。贼人见有马,跳进侍从当中,又是一阵劈砍驱逐,侍从们不敌,只得四散逃开。

忽然,“嘚哒哒哒——”,一阵马蹄响,一袭绛衣驰马闯出来。风鼓起那人衣袖,振振如赤色的凤凰。崔宜打眼一看,绛红的上裳,纷散的发髻,似是假头脱落,分明是唐慎的打扮,显然是这唐家小娘子从俘虏堆里逃了出来。

唐慎会骑马?崔宜愣怔一下,忽想起方才她谈及杀豕——她对唐慎所知甚少,这个上党来的小娘子,说不准,当真会弓马呢?

她正要喊叫,却怕惊动山贼,只得从竹林里快步穿下。临到坡边,把眼向下一瞧,那道上走着两匹马,贼人们还不曾发觉。只是这坡有半丈高,走两步,坡壁上沙石滚落,劈里啪啦砸一地。崔宜咬了咬牙,屈了膝,纵身一跃,落在地上,收不住势头,向前扑跌,滚了两滚,好在及时扯住道边藤蔓,这才没一路滚滑下去。她顾不得身上疼痛,爬起来,赶上两步,掣住马缰绳,奋力登上马背。

这些贼人还要赶俘虏,定然逐不到唐慎,而她只要冲得出去,追上唐慎,把她领回紫薇观,这一场,就算有惊无险。

缰绳一振,那马还算温驯,听她号令,发足驰出山林,骋入平野。崔宜伏低上身,顶着风,看准前方一点绛红,驱马跟上。

拗回脸,贼人们还在竹林出口处推搡俘虏,不曾发觉她的行踪,她心中大为安定,干脆放声大喊唐慎,只盼她能听到。可惜唐慎纵马太快,又是先行,把她落得太远,兼之风望后刮,扯散了声音,无论她如何叫喊,唐慎似乎也听不大见。

赶了约有一炷香,回头看时,云烟里,紫薇观的山头已小如青螺。崔宜头一次独自离观如此遥远,虽坐下有马,但仍有些惴惴不安。她不禁想:唐慎分明知晓紫薇观方向,怎相反地驱马,驰了这样远?难不成,她不识得路,或是不会勒马掉头?

眼盯着绛色衣袍,刚开始,那人与马只有拇指大一点,渐渐的,拉长变宽,此时已有半边巴掌大小,竟是叫她赶上了。崔宜正要呼唤唐慎,不料,唐慎的马长嘶一声,两只前蹄几乎腾空,长身一拗,竟转了方向,向一处山坡上登去。

崔宜大为困惑,只得也勒慢马,调过马头,冲坡上奔。刚纵上坡,便有长条的枝叶来绊,崔宜不得已,为不惊马,只能轻拍马颈,叫它缓步地踏。

刚安抚完,一抬眼,她不禁心漏了一跳,额上密密地冒出汗:白亮的日光咚咚地捣着,蝉嘶把寂静割成一条条,四处都是荒芜的、辣汪汪的绿——

哪里还有唐慎半点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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