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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送凤还昆丘(陆)

“戍主,就是这座山。”

夜雨滂沱,众戍兵都身披蓑衣,手执刀剑,随在辛拓身后。荆州大户遣了两个仆从,一人一手拎装赎钱的褡裢,一手替辛拓擎伞,一人挑着灯火,为戍兵引路。

山间林木繁密,雨落下来,嘈嘈切切,响得闹耳,说话也要扯开嗓子。那仆从道:“赎命帖说往这座山来,到了山上,能见一间荒屋,屋中无其余布置,仅有一台土灶,灶上有一口铁锅,往锅里放赎钱,大概一两个时辰后,落在贼子手里的人便能归家。”

辛拓一面打手势,叫戍兵登山,在荒屋边埋伏起来,一面问仆从:“他们当真会放人?”

“回戍主,城东刘家比我们先在大门前拾到赎命帖,我们出发前不久,他们就来相告,说来的也是这座山,进的也是那间荒屋,交了银钱,转回去后,等了一个时辰左右,他们家行三的郎君忽被人送至府后小门,大体平安,只是神情呆滞,浑身叫雨淋得透湿,问起从哪儿逃回来的,只可惜,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送人的不可疑?”

“都是府宅附近的清白人家,说是归家途中撞上了刘三郎君,故相送了回来。”

“还有别的异样吗?”

“有!”那仆从忙道,“据刘家送赎银的说,他们到了那间荒屋里,在锅里放了银钱,依照赎命帖上的指示,盖上锅盖,四周张看,见没有贼人踪迹,他们又悄悄把锅盖揭开,把眼往里一觑——不得了,那铁锅中空空荡荡,一整褡裢的赎银,竟不翼而飞。当真如妖术一般。”

“眼没离开过?”

“没离开,前后放钱、上盖,再揭盖,人一直守在那灶前呢。”

辛拓沉吟片刻,点出属官与另外一人,向仆从道:“我们三人随你一道去放银钱。”

沿小径登山,松柏荫下,黑雨帘中,灯火幽暗处,山腰上荒屋影影绰绰。仆从推门,四人随之而入。烛火跃动,屋内矮浅,果如赎命帖上所说,内间一样多余的家具也没有,只角落里砌着一台灶,灶上嵌一只锅,锅上扣着木条箍的盖。

辛拓把手一指那锅,道:“你先放钱,不要上盖。”

仆从依言而行。那褡裢中银钱很有些分量,落到锅中,“咚”的一声。四人双双眼睛,都向锅中盯紧了,要看当中有何花样。静待了片刻,那钱还是盛在锅内,一动也不动。

辛拓皱眉,抬手打个手势,仆从领会,把木盖掩上。“哐当”一声,过一会儿,又“咕咚”一下,那仆从忙去掀盖,见了里头情状,不由惊叫出声:“果真是闹鬼了?”

——正如刘家所告,不过眨眼的功夫,那锅底已空无一物,竟像是这口锅吞吃了银钱。

辛拓从不惧鬼神。他把手探入锅中,五指揸开,在锅底轻轻地按,想试一试当中机关。谁知,那锅竟嵌得十分牢靠,几下按压,都纹丝不动。见状,他又屈起指节,在锅底敲击。“咚咚——”,屏息聆听,似有回音降下去。

“戍主请看!”听属官叫喊,辛拓回头,见属官把手指一圈灶台,“这不是炉灶。”

辛拓掸一掸指尖的灰,退后一步,定睛细看土灶周身。与寻常灶台一般,这灶是黄泥抹的,内里砌的该是砖石,囫囵一墩,矮矮胖胖,打眼一瞧,倒是看不出稀罕。恍然,辛拓领悟:这灶身上竟没有一处递柴生火的小窦,整个灶台,直似一块实心的巨岩。可是,回想方才试探锅内,这锅底分明还有空洞,不然也不会有回响。

想罢,他指挥身边人,道:“把锅拆了。”

“慢、慢着!”闻言,那仆从急扑到辛拓跟前,哀求道,“戍主,若是那些个贼子见布置被毁,我家娘子哪里还能留得性命?”

辛拓却道:“杀人也得有空。万分之一,贼子与俘虏一道藏在灶下,听到上边异动,贼子也只会逃走,哪有闲心杀你家娘子?若贼人在外窥看,我领着戍兵围山这一刻,他们要灭口,就该赶回去杀人了。如果你家娘子当真被杀,也只能怪你们不服气,一定要叫我来。”

一番话,噎得仆从哑口无言,只得闭眼认命。

辛拓侧脸看向身边人,道:“动手吧。”那人得令,从腰间拔出宿铁刀。噌然一声,烛火下,刃铁青寒。

单手握刀柄,那力士把刃试准铁锅中线,胳膊高高扬起,挥刀斫下。冷光一闪,似掣出一道蓝电。紧接着,“訇”一声震响,铁锅连带整台炉灶,都被从中劈开。霎时间,灰烟腾满半间屋子。

辛拓与属官都挡住口鼻,早早避开,但见了这千钧的力道,仍不禁互觑一眼。仆从哪知会有这么大动静,不仅被扑了一脸灰,更是被这开山般的巨响吓得跌坐在地。

力士提脚,蹬翻一半灶台。几人都凑上眼,向当中瞧——

果然,灶底露出一管漆黑的洞道,像一只失了眼珠的眼眶,内里不知通向何地。

*

又是一处溶洞。

傍晚时分,众贼起身,说要去收赎钱,崔宜自然也跟上。临走前,她想到在清酉时若见不到墙上的字,一定会出来寻她。可茫茫的山川,搜寻起来,哪里能定得准她的方位?崔宜见茅舍中有锅灶,便借口烤一烤冷馍,偷偷把炭火掀进了柴堆里。荆州暑日潮湿,火一时烧不旺,跟众贼走出茅屋,她暗祷那火识相,等他们走后,便汹汹地烧,把众贼的行踪曝出一个点。

此外,她不放心,还悄悄撕下衣角,丢在荆丛上,只盼在清能认出来。

众贼牵马,在山间穿行。七弯八拐,虽没有绕晕崔宜,但眼见遁入深林,只怕后来人追起来更加吃力。崔宜本想再撕几条衣布,抛在岔路处作标记,奈何贼人把她夹在当中,拥着她向前,叫她根本没有行事的时机。

夜色赶着脚步上来了,淅淅沥沥,山林之中有细响。忽然,腮上一凉,崔宜拿手去抹,指尖微湿,不巧,竟是下起了雨。她心中叫苦:这天气,恐怕那茅屋的火难以烧大了,也不知究竟能否传出讯息。

一面相记盘曲的路,一面思索脱身对策,不知几时,天已全黑了,只耳中有雨的沙沙声。头顶枝叶繁密,截住了雨流,仅发上与肩头淋湿,还算不得难受。终于,众贼点起涂油火把,一串橘光,照出空中雨丝如金线。

又行了片刻,领头人忽道:“到了。”

听得一阵拨动草木、撕扯藤蔓的响,众贼把马系在一处,一条队,火光一簇接一簇,没进暗里。轮到崔宜,她把眼往前一瞧,见那山体上塌出一方漆黑的洞,雨水从披拂的藤草上垂落,在洞口挂出一道水晶帘,在火光中明了又暗,暗了又明。

入到洞中,寒气更甚,衣裳里的湿凉往肌骨里渗,崔宜缩紧肩膀,不住地打哆嗦,腹中更是一抽一抽地疼起来。

耳中点点答答,是水滴的清响,火光明亮处,两边洞壁上岩石洁白如乳酪滴垂,与拙讷楼底的洞府是一样光景。崔宜已见怪不怪,但众贼大多是第一次见识,个个东张西望,连连惊叹,一两个还称赞起游侠儿,说,也只有他能探知这样的绝境奇景。

洞道时宽,时窄,时升,时降,有时还要趟水而行。崔宜腹中实在疼痛,把手来按压,也缓不了半分,越走,她额上越是冷汗涔涔,只觉这洞中九曲回肠,无穷无尽。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前方脚步声停了。领头的贼人不知向什么人问道:“收到几家的了?”

洞穴深处,一人尖利笑道:“回道爷,已有两家,四囊银钱了。唉哟,咱这辈子从未见识过这多金银。”

炬火映出穴底那人,他向前伸着细脖子,尖嘴猴腮,生得如一只骨瘦嶙峋的鼠。他说一个字,眼角就不住地抽一下,分外面目可憎。崔宜只瞧了一眼,便厌恶地撇开脸。

那人手里攥着几只褡裢,一只一只递与领头人,说这一袋是赎这家这人,那一袋又是赎那家那人。领头人接过,扯开一袋,向里瞥一眼,狐疑道:“你没贪墨吧?”

“道爷,这钱首先是你们的,再是咱大哥的,咱能喝上一口汤,就心满意足了。若敢贪心,欺瞒各位道爷,即便不会天打雷劈了我,咱大哥也得把咱脑袋揪下来。”

领头人不再睬他,把钱财掏出来,另拿布袋装了,余下空褡裢,盛一张写了姓名的纸,分给众贼,道:“你们回去,照里头的字条放人。”

四只褡裢分出去,贼人领命,往外走去了,洞内便只剩下两个贼子,加上崔宜与那穴中人,也仅有四个。借火光打量周遭,崔宜强忍腹中疼痛,问道:“各位道友,可否请教为何要在此处收赎钱?”

她讲话,那穴中人的目光就腻腻地黏了上来:“哟,道爷当中怎么还有这样粉雕玉琢的仙姑?”

一贼子闻言,把脚去踹那人膝盖,斥道:“再讲一句浑话,挖掉你的狗眼!”

那人扑通一跪,避开贼人的踢踹,依旧嬉皮笑脸:“道爷饶命,咱再也不敢了!”

此时,忽有“咚——”的一声,从头顶降下来,整个溶洞都隐隐有回声。那穴中人“腾”地弹起,如蝇闻肉膻,巴巴地抬眼去看洞顶。二贼也擎起火炬,向上张望。光亮里,崔宜也见洞顶有一管小孔,径长约有一人肩宽,孔内垂下一杆光秃秃的细竹竿。

不知为何,穴中人只炯炯地观望,却无任何举动,直到上头又传来一声“哐当”,他才露出喜色,忙奔上前,把手在竹竿底一托,竿向上伸几寸。只一下,他又把手撤开,那竹竿也自落回原处。

须臾,那孔道内响起“咕咚”、“咕咚”的动静,好似人的喉咙,把某物吞下来了。紧接着,一物扯着虚影,“砰”一声,砸落在地。穴中人忙去拾。递来一看,又是新一只赎命的褡裢。

这布置稀奇,崔宜一时忘了疼痛,问道:“上头是什么?”

“回仙姑,”穴中人覥着脸,比出三根指头,道,“上头只有三样东西,第一样,是一台灶;第二样,是一口锅;第三样,是一只木锅盖。”

“别卖关子,好生地讲!”

“是、是。”穴中人点头哈腰,“总之,交赎钱的人把褡裢放入锅中,就是方才‘咚’一声,这一下,咱不能轻举妄动,去举竹竿,否则,举了竹竿,松开抵住锅底的铁片,那锅翻覆过来,叫他们瞧见了,就识破了机关在锅底。所以,咱要等这第二声‘哐当’——这是他们合上了木盖。他们瞧不见,咱就可以暗度陈仓,举起竹竿,叫锅把赎钱翻入洞中。钱顺高低之势,自然就掉了下来,掉进咱的手里头。”

崔宜想象了一番,直觉不太牢靠,便皱眉问道:“要是交钱的人生疑,拆了锅看,会如何?”

“仙姑真聪明,一问就问到关窍!”穴中人面有得色,道,“这就是咱大哥的本事了。一回,咱大哥发一处陵墓,从中学到机关——这机关,只要不当心,动了不该动的地方,一眨眼,就会自行推出巨岩,死死堵住入口。咱大哥仿这机窍,在灶台里做了布置。只要有人动了锅,灶台便会填住锅底洞道。除非有人天生神力,把这砖石摞的灶台一下子给劈成两半,否则,神仙来了,也不知锅下还有洞天。”

“坏了机关,我们还怎么收赎钱?”

“机关都坏了,上头的人肯定是不饶不休了。咱也没有旁的办法,只得跑咯。”说着,他又把手一指褡裢,说,“道爷们这不已收到不少,应该回本了吧?”

崔宜一心只担心唐慎,忙问道:“那些没被赎回的人,又怎么处置?”

穴中人咧嘴一笑,把眼偷觑贼人,道:“道爷们要怎么处置,咱可猜不中。”

贼人正要开口答话,却听顶上又降下一声:“咚——”。

找人竞速赛正式开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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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送凤还昆丘(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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