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季总觉得我哪儿好啊？

清晨的冷风顺着没关严的窗缝吹拂而过。

季舟看着眼前的江霆，一瞬间觉得似乎曾经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东西真的不存在了。

可好像也不是。

他下意识的想要回避那些不愉快的记忆。

昨晚的断了片的画面像是粘得化不开的糖，季舟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食指和拇指摸索着，有些眷恋。

他不去提，江霆便也不提。

两个人默契的略过那些不愉快，自欺欺人似的当那些事情从未发生过。

可已经溃烂的腐肉如果忽略不管，只会烂得更快。

除非狠心剜掉，否则那片皮肤永远都不会愈合。

“是，那就麻烦季总了，”江霆推着季舟往卧室外走，“季总可得多做一些，我饭量还是很大的。说不定还会把季总家的冰箱吃空。”

江霆手掌的温度很高，两只手搭在季舟腰间，掌心的温度透过单薄的睡衣传到人腰侧的皮肤上，烫得季舟忍不住抖了一下。

季舟心跳的飞快，陌生又熟悉的触感莫名让他回想起昨晚的窄巷。

冷风刮过的时候，江霆也是这么抱着他的。

“你在发抖，季总，”江霆微微弯下身子，贴在季舟耳畔小声轻笑，“好端端的，季总抖什么？”

季舟触电似的甩开他，往厨房走的时候急匆匆的。

江霆没急着追上去，眼神却黏在他身上，甩都甩不掉。

厨房里，季舟把面包片丢进吐司机里，又从冰箱里拿出鸡蛋和培根，一起下进锅里。

培根的油脂很快就被高温逼出来，煎蛋在锅里被培根的油脂煎得发出“滋滋”声，烟熏的香味飘散的满屋都是。

江霆把热好的牛奶从微波炉里拿出来，走到厨房递到季舟嘴边，“给你加了勺蜂蜜，尝尝。”

“我自己来，”季舟往后撤了一步，红着耳根想要接过江霆手里的杯子，“你去餐桌那等着吧，一会儿就好了。”

江霆却没松开手，仍旧用一只手握着杯子，另一只手则悄悄搭上了季舟的腰侧，“为季总分忧解难，都是我应该做的事，季总害羞什么？”

厨房的空间不大，两个人紧贴在一起。江霆说话时的热气打在季舟耳尖，麻麻痒痒的。

季舟下意识的想要躲开，可刚一挣扎，男人环在他腰间的胳膊便收得更紧一些。

“江霆，你、你松开一点，”下一秒，季舟握紧了手里的筷子，说话的声音带着点慌乱，“抱得太紧了。”

江霆现在就像是块紧贴在他身后的年糕，扯也扯不开，拽也拽不掉。

要光是粘着也就算了，偏偏……偏偏他手上还不老实。

季舟只是站在那儿任由他抱着，脸上的温度就一直没降下来过。

……

【吃瓜前线：我艹我艹】

【吃瓜前线：梅开二度啊，兄弟姐妹们@全体成员】

【吃瓜前线：今天季总和江助理又是一起来的。】

【吃瓜前线：江助理又穿了和昨天一样的衣服。】

【匿名摸鱼：@吃瓜前线穿一样的衣服怎么就能说明人家有情况了，万一江助理只是平平无奇的拥有两件同款呢，对吧[doge]】

【匿名摸鱼：独家消息，江助理还没追上人家季总呢。就江助理那个进度，估计还得好久。】

【江助理：@匿名摸鱼李总监好像很懂啊。】

【匿名摸鱼：！！！】

【匿名摸鱼：有内鬼，取消交易（bushi】

办公室里，季舟把处理好的文件放到一边，给郁泽尘发了条消息过去。

昨天晚上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他实在想不起来了。

不过就江霆那个脾气，他不用问也知道，肯定发生了不少不愉快的事情。

【郁泽尘：也没什么】

【郁泽尘：也就是，你喝醉了。我本来想带你去附近的酒店安顿的，结果半路遇见了个男的，说是你助理。】

【郁泽尘：是你助理没错吧？我也不认得他，他好像误会了什么，态度还挺强硬的。】

【郁泽尘：幸亏你给我发消息了，我昨晚回去之后还有点担心，不该那么轻率的就把你交给他的。万一是个坏人呢。】

季舟的目光停留在郁泽尘的那句“态度还挺强硬”上。

以他对郁泽尘的了解，两个人多半发生了点矛盾。

大概，还不只是口角那么简单。

他依稀记得昨晚在窄巷里，江霆抱着他的时候，郁泽尘好像就在旁边。

想到这里，季舟停留在屏幕上方的手指微微停顿了下。

那郁泽尘现在是不是也知道他和江霆之间的关系了？

季舟心里有点忐忑。

他从来没和郁泽尘提起过自己性向的问题。

【郁泽尘：对了，你那个小助理看着挺冷的，你没受过欺负吧？】

【郁泽尘：你要是对这个助理不满意，又害怕找不到合适的，我可以从我这儿推几个人过去。】

季舟刚想给郁泽尘把消息回过去，他那边就打了电话过来。

“……我真不用，”季舟以便拒绝，一边不自觉地抬眼看向旁边正低着头玩手机的江霆，“江霆，他挺好的。我和他是高中同学……之前是有些误会，但已经解开了。他不会欺负我。”

原本还在和李清言插科打诨的江霆听他那么说，手上打字的动作一顿，朝着季舟那边抬头看过去。

两个人正好看了个对眼，季舟耳根红了一下，很快就转过了目光。

又和人聊了几句，季舟才挂断电话。

“难得听到季总夸我几句好话，”江霆从沙发上起身，凑到季舟跟前，“原来季总对我这么满意啊？”

他边说，便俯下身去，进一步缩短自己和人之间的距离，“那我现在要是欺负欺负季总，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江霆一再逼近，两只手撑在电脑椅两边的扶手上，几乎就快和耳根红透的季舟贴到一起去了。

季舟下意识的想要往后躲，可身下的椅子却被江霆紧紧拽着，退无可退。

目光在空中交汇了一瞬，他便不自在的错开了脸，心脏剧烈的跳动着。

“季总怎么不敢看我？”江霆轻笑着低头看他，问起话来慢条斯理的，像是盯上了猎物的野兽似的，“季总这是怕我，还是……心里有鬼？”

季舟被江霆灼热的眼神盯得有些受不住，被迫转过头来和他对视。

四目相对之间，房间里的空气都像是凝固了下来，季舟下意识的放轻了呼吸，心跳快得让他莫名有种濒临猝死的错觉。

是他自己心里有鬼。

“咳咳，看来季总现在正忙着呢，应该是没工夫听我这些乱七八糟的汇报了。”

李清言的声音从门外响起，期间夹杂着揶揄和调笑，边说就边转身往外退。

亲密的暧昧被打破，季舟慌乱的将人从自己跟前推开，脸涨得通红。

那种感觉就像是偷情现场被人撞破一样。

季舟高中那会儿和江霆悄悄在学校的小树林里亲昵，被教导主任差点撞破的时候心里都没这么慌。

“江霆，别闹了，”他用力推着几乎快压在他身上的江霆，眼神都不知道该看哪，“有人来了，你松开我好不好？”

江霆却没急着松手。

他仍旧紧盯着季舟，眯起眼睛的样子看上去和正在锁定猎物进行扑咬的大型野兽更像了几分。

“松开可以，不过季总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不多时，他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

季舟心里一紧，看向江霆时的眼神多了几分警惕。

像只被吓得奓毛的幼猫似的，明明脊背都拱了起来，软毛竖起，可就是不伸爪子。

也不知道是不敢，还是不会。

“我订了午夜场的电影票，是部恐怖电影，”江霆勾着嘴角笑笑，略微直起身来，给就快窒息的幼猫留下几分呼吸的余地，“我可不敢自己去看，不知道季总肯不肯赏脸呢？”

只是、看个电影？

季舟放松下来一些，目光在江霆脸上流转，似乎是在思考这个要求的真实性。

“咳咳，”原本已经走开的李清言，这会儿又抱着文件靠在门口，懒散的看着仍旧闹作一团的两人，“季总要不等会儿再继续潜规则江助理？文件有点多，我快抱不住了。”

仅存的暧昧被彻底打破，江霆不情不愿的站直了身子，看向李清言时的眼神带着仍未餍足的哀怨。

可李清言却不管这些，他径直走到季舟桌前，弯腰将抱着的文件放到桌子上，“怎么江助理一来咱们公司，季总那魂儿都快被人给勾走了。啧啧，我看江助理还是少说些扰人心智的话吧。”

季舟听他这么说，脸颊和耳根的位置烧得更厉害了些。

“咳咳，”他屈起手指抵在唇边，企图用干咳挡住生出的那几分难为情，“李总监还说说说工作上的事吧。这些……就是设计部最近挑出来的稿子？”

“对，”李清言点点头，“制版部那边的样衣我去看过了，进行了一些细节调整，不过具体能不能定下来还得您做决定。”

季舟应了一声表示知道。

这倒是不急，距离上新预告推出还有几天，等明天再定下来都来得及。

两个人交谈的功夫，江霆看了眼时间。

已经快到午休的时间了，要是再让两个人继续聊下去，估计午饭又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才能吃上了。

“李总监说完了吧？”

江霆又等了一会儿，才挑眉问道，“马上就该午休了，季总上午的谈话时间已经用完了，李总监有事下午再来吧。”

他说着，就扯着人的领子，把人往外拽。

李清言想要将人甩开，可又心疼自己身上的外套，生怕江霆这个莽撞人把自己新到手没几天的定制外套给扯变了形，只好跟着往外走。

“李总监中午多吃点年糕吧，也把你这张破嘴好好黏一黏，”江霆将人推出办公室的时候，忍不住小声冲人威胁，“下次李总监要是再乱说话，我可就要向季总汇报公司里那个八卦群了。我记得，李总监还是管理员呢，对吧？”

那可是打工人上班摸鱼最大的快乐了。

就是他没了，那群都不能没。

李总监悻悻的闭上了嘴巴，一溜烟的下楼回了设计部。

“所以，去看电影的事，季总考虑的怎么样了？”

江霆把门关上，凑到季舟面前，一把抽掉了人家正在看的文件，一本正经的问道，“季总要是出尔反尔，我可就要做点坏事了。”

“什么坏事？”

季舟大脑一片空白，盯着江霆的眼睛，开口反问。

江霆没回答他，只将文件甩到一边，再次弯腰朝季舟逼近，“亲你一口，算不算坏事？”

亲吻。

季舟没有回答，目光却从江霆的眼睛滑到嘴唇上，带着水汽的眸子看上去亮晶晶的。

江霆也不在意季舟到底回不回答，只伸手用大拇指反复的摸索着他的唇瓣。

他的猎物好像一点都不害怕。

那是不是意味着，他还可以做的更过分一点？

他俯下身去，一条腿抬起，屈膝抵在季舟身侧的椅面上，同侧的那只手撑着椅子扶手，隔着他覆在唇上的拇指亲吻上去。

这是对猎物的恐吓。

也是得寸进尺的纠缠和亲昵。

“季总要是不反对，我就继续了。”

江霆轻声笑笑，呼出的热气打在季舟耳根周围，惹的人控制不住的抖了一下。

下一秒，江霆笑得越发过分了些。

季舟羞臊的别过脸去，没再看他。

这实在太近了。

他能够清楚的闻到江霆领口和颈间传来的香水气味。

他甚至怀疑，这个距离，江霆是不是就连他的心跳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别闹了，你把文件给我。”

季舟屏住呼吸，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江霆，伸手就想要去够桌子上的文件，“待会儿就午休了，你让我……”

江霆突然起身，还没把话说完的季舟一不留神就踉跄着往前扑去。

“啧啧，季总，”江霆收紧手臂，阻止摔在他身上的人趁机逃走，“到底去不去看给句话啊，你再这样我可就得收保护费了。”

季舟的脸更红了几分，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保护费。

那是他们高中时候约定的暗号。

那会儿江霆每次说要收保护费，就是让他晚上去学校的小树林等他。

月光顺着树冠缝隙照射在他们脸上。

那是属于少年时面红耳赤的青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