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点的闹钟响了三次。
孔升昨晚喝了太多酒，只记起新项目合作的王总就像个变态一样，疯了般给他倒酒，不喝就要当场找人用嘴喂给他喝。
一杯一口饮，每杯都辣得他喉咙痛。
上个月他还发誓再喝得烂醉如泥，就一头扎进宁江大桥下面。
宁江大桥下轮渡经常载着不少人往来两岸，他顶着个鸡窝似的头发坐在被窝里想象了下画面。
跳下去摔死的可能性最大。
不跳了，反正没喝死。
刷牙，洗脸，换衣服，顺手再涂了点护手霜，味大，他又赶紧到水龙头底下冲干净。
上午十点玫瑰餐厅有个约，在熏死别人和恶心别人的选择中，他选择迟到。
迟到了整整五十分钟。
又是大冷天，外面冰天雪地的，男人走路缩脖子，女人走路蹦跶着，应该没哪个傻子能等不认识的相亲对象，等五十分钟。
孔升在一棵光秃秃的老银杏树下抽了两根烟后，终于冷得打哆嗦，受不了了，这不是折磨相亲对象，这他妈是自找苦吃！
第三根烟抽了半根，掐灭丢进垃圾桶，他故意吊儿郎当的，踢了下垃圾桶。因为一抬眼看见玻璃窗后面有一双明亮的眼睛一直在盯着他这边看。
孔升推开门，走到约定好的五号座。
那双明亮的眼睛并没有因为他迟到了五十分钟而黯淡下去，反而有点激动。
“你是孔升吧？我是陈倩倩。”
陈倩倩是谭菲同学的女儿，见过孔升一次，年龄比他大两岁，得知母亲要让她相亲，对方是孔升时，她一口答应。
“嗯。”孔升懒得多介绍自己。
“你对我，就没有想了解的吗？”
陈倩倩不自觉身子向前倾，孔升不是没注意到她的姿体动作，加上怎么会有人无缘无故心甘情愿会等一个不熟悉的人五十分钟，所以孔升拒绝服务员递过来的菜单，直接道：“不用吃了，我们不合适。”
陈倩倩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我们……还没聊几句呢。”
“不用聊了，我不喜欢女的。”
“？”陈倩倩。
孔升看她点了杯咖啡，就让服务员算一下帐，他请客。
说完就走，走到门口后悔的想跺掉门口那雪人的圆脑袋，都是什么事，一个电话拒绝不就行了，他一定是被那三个闹钟吵的大脑失禁了，才会跑这么拒绝一个相亲对象。
脚踢到半空，又放下，雪人的圆脑袋看着也有点可爱，一脚踹了不仅显得自己没素质，还破坏了美好的东西。
一日之计在于晨，计不在生气跺雪人身上。
谭菲的电话来的很快，“小升，你和倩倩见面了吧？谈得怎么样？有没有约着出去看看电影呐？”
这已经是今年第五次相亲了，孔升相亲时间最长的一次。
“嗯还不错，咖啡十五块钱，不贵。”
“什么咖啡十五块钱？小升，你不会又让人家女生买单了吧？”
孔升在路上慢慢走着，仰头看着飘下来的小雪花，“当然没有。老妈，我是那种人吗？”
“行了，结果怎么样？”
“第六个相亲对象有着落了吗？”
那边的谭菲：“……”
电话被挂断。
孔升低头看了一眼，也行，省得他再费口舌解释。
可是。
挂完电话，他在街上站了一会儿，心底升起莫名的孤独感。
在雪花快落满头的时候，电话又响起来了。
边祺然在电话里急匆匆的，说在室外滑雪场给人欺负了。
孔升简单回了“嗯”后，那边长篇大论他们怎么输的，怎么摔的，怎么被人欺负的。
有很久没有去滑雪场了，久到孔升快要忘记心爱的滑雪单板放在哪里了。
室外滑雪场有很多，边祺然说的是最大的那个，不在宁江，在北方一所城市。
孔升说自己没时间，飞不过去，哪知，边祺然已经给他买好了机票。
在上了飞机后，孔升抓着自己头发，死劲揉搓，怎么就被边祺然那家伙蛊惑去另一所城市呢？
明天早上他可是还有一个重要的会议，老板器重他，早就和他打好了招呼，绝对不能迟到。
直到下了飞机，见到边祺然和付泽洋穿着雪服笑意盈盈的样子，孔升才知道他被骗了。
不过是想让他出来陪他们滑一场而已。
孔升想骂人，但还是忍住，只说了句：“滑雪场地址？”
“有车，要什么地址啊。”边祺然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说。
孔升拿掉他的手，装成工作繁忙的精英模样，“只滑一场，滑完我就回宁江。”
付泽洋：“先滑一场再说，说不定你会不想走。”
说完付泽洋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孔升嘴上说着只滑一场，但确实再滑完一大圈后又折回到起点，不过也没滑，是看，看一个身穿墨绿色雪服的男人。
男人滑的速度虽然不快，但稳定性很强，腿部控制力也不错，姿势谈不成是专业选手，但一定是经过专业选手的训练，才达成如此的效果。
而且，男人的背影总能让他想起一个人。
在国外大学毕业后第一年，鹿尧被沈韵安排在这座北方城市，这里有沈韵的分公司，鹿尧第一年来，先从最底层做起。
后来，慢慢成了分公司的总经理，工作之余请了专业的滑雪者来教授滑雪知识，第一年学了一个月，第二年学了三个月，现在第三年，只要忙完工作他就会来滑上半天或者一天。
室外滑雪场不比室内，如果不戴滑雪墨镜，很有可能摔伤碰到眼睛，所以在外面的滑雪者每个人都包裹的很严实，除了朋友，来的人谁也不认识谁。
这里区分初级赛道和高级赛道，只要交钱，就可以玩上很久。
鹿尧是这里的常客，所以早就熟知了滑雪场上哪个地方常是初学者去的，哪些位置专业滑雪者多一些。
他刚过来，滑了不过五十米远，就看见一个令他心脏颤抖的人。
——孔升。
黑色滑雪服，严肃的气质，滑雪姿势再熟悉不过，还有那淡淡的冷漠感，就算身边有女生故意凑过去，也躲得远远的。
孔升慢慢滑到鹿尧对面，嘴唇微微张开，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害怕听到陌生的声音，又害怕对方不肯回答。
周围的喧嚣和嘈杂似乎在两人耳边渐渐远去，孔升愣愣地站在那里，凝视着身穿墨绿雪服的鹿尧，心急速跳动，仿佛要冲出胸膛。
付泽洋和边祺然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孔升也不想管他们。
他不断地深呼吸，试图让自己镇定，但心跳的加快让他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
鹿尧目光紧紧盯着孔升。
时间过去了几分钟，谁也没有开口说第一句话。
忽然，这时，有一个穿黄白相间滑雪服的男人跑过来，小声在鹿尧耳边说了什么后，鹿尧转身就走。
孔升眼神中充满慌张，完全不顾形象，扯掉滑雪板就紧追了上去。
回去路上，鹿尧的助理，名叫苏锐的男生看到后面紧跟的人，小心翼翼问：“鹿总，有人在跟踪我们，要不要报警？”
鹿尧回头看了一眼哪个忙着躲藏的人，低声笑了笑：“不用，他只是来确认是不是我。”
苏锐疑惑：“是鹿总的朋友吗？那要不要停下来打个招呼？”
鹿尧看了下时间，“齐总不是在等着我吗，叙旧的事改天再说。”
孔升跟着鹿尧到了停车场，见到鹿尧坐上了车，小助理快速奔跑到主驾驶，当起司机的角色。
孔升四下看看，刚好有一辆停着休息的出租车。
“师傅，麻烦跟上前面那黑色的车。”孔升指了指前面。
司机师傅喝了两口枸杞泡的水后，发动车子，孔升瞬间感到一股推背感。
司机师傅一个中年男人，但穿的非常讲究，衬衫配着领带，倒是有从过政或从过尚的派头。
“师傅，能不能再快点。”孔升说。
“咋了？你要去捉奸呐？”
孔升重复：“捉……什么奸？！我朋友好像在那辆车上。”
“你朋友在车上，你怎么不在，我看那后座只坐了一个人啊。”
“……”孔升为自己说多余的话而后悔。“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总之，别跟丢了。”
司机自信道：“别怕小伙子，我这车虽然没前面那辆车好，但技术绝对比那辆车司机好！”
孔升拍了一下脑袋，听着司机说自己以前也追过什么什么人，每次都让乘客心满意足地下车。
他就有点后悔，干嘛说那么多废话。
“苏锐，我先上去，你一会儿停好车再过来。”下车后鹿尧说。
苏锐：“好的，鹿总。”
孔升下车后见鹿尧进了一所大厦，已经在车上换了一身西装。
而且，门口有接待他的人，看样子是去谈工作，不是什么赴约。
毕竟，他在网上搜了下，大厦也是个正经大厦。
正当他蹲在花坛边观望时，身后一只手猛然拍他的后背。
“这位先生，请问您找鹿总有什么事吗？”
说话的正是苏锐。
孔升还穿着滑雪服，下意识整理领带整了空，于是他板正着身子道：“你好，你说你们鹿总，那这位鹿总的全名是叫鹿尧吗？”
苏锐懵了下，觉得面前的人好奇怪，如果不确认是认识的人干嘛要跟踪，跟踪后看见了还要再问一遍。不过他还是老实道：“是的，先生。”
好吧，今天又是更了三千。（聚会吃火锅，一不小心耽搁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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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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