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升似笑非笑地抿了一下嘴，想要往大厦那边去，被苏锐伸胳膊拦着，“先生，鹿总这会儿要和一个重要的客户谈合作，您有什么事的话我可以代您转达。”
“这栋大楼是你家开的？”孔升眼神里有刀，苏锐嗅出一点冷意。
“不，不是啊，”苏锐放下胳膊，“我不是那个意思。鹿总下午时间已经安排满了，恐怕没时间见您。您要不留下个联系方式，晚些时候我让鹿总打给您。”
孔升清清嗓子，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有多晚？”
苏锐：“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晚上九点后可以。”
“不行，太晚了，”那个时间点恐怕也没飞回宁江的航班，孔升接着道：“我就在这等着，下午总要吃饭吧，吃饭总有空闲时间，我就等着你们鹿总休息时，和他见一面。”
苏锐表情有点为难，短暂纠结了下：“可鹿总晚饭也是和客户一起吃…”
孔升不耐烦了，想要在鹿尧车上等，又觉得傻傻一个人坐里面不合适，于是他动了其他的心思，“喂，你们鹿总家总在本市吧？”
苏锐尴尬了下，脑袋里全是问号，但作为一个合格的助理兼职秘书兼职司机，他保持着良好的操守，让自己心态平稳，“鹿总的家离这开车大约一个多小时。”
孔升当即决定，给老板打电话，等了一会儿对方才接通。
“是我，老…没有，就是想和您说个事，不是项目上出了问题……对，小张一直跟着我做个项目，他也可以一起……今晚有一件不做我会死的事，请三天假……不是我要寻死……现在说是耽误您时间…对，让小张跟着您也行…我现在不在宁江…真的没有想不开去死……好，谢谢您。”
打完电话，孔升仰头看了一眼大厦，然后和苏锐说：“你们鹿总家的地址在哪，几栋几单元几层？”
苏锐被孔升刚才那个电话说的一愣一愣，半天没反应过来，“啊？地址……哦哦哦，”不过转念一想，他对孔升又不认识，万一对方是个别有用心的，岂不是给鹿总造成困扰，于是说了一个假地址，假地址离鹿尧家还有半个小时的路程。
下午的会议进行的很顺利，鹿尧合上笔，肚子传来一阵一阵咕噜咕噜，中午的饭吃的匆忙，下午又说了那么些话，总算是结束了。
“苏锐，餐厅安排在哪了？现在我和齐总就过去。”鹿尧起身道，又和旁边的齐总笑着说：“您不介意我现在就带你去用餐吧？”
齐总是个四十出头的女士，但保养的不错，脸上看不出来岁月的痕迹，倒像个三十左右的女人。
“当然不介意，我不仅听到了鹿总肚子的叫唤，也听到自己的肚子在‘控诉’。”齐总眉眼展笑。
苏锐和鹿尧说了餐厅名字后，齐总说之前在那吃过一次，菜品不错，餐厅也很有格调，夸鹿尧的小助理会挑选位置。
用餐的人除了鹿尧，齐总，还有一个齐总的朋友，以前也是沈韵的合作伙伴，所以见到鹿尧很开心，三人不知不觉聊了很长时间。
晚上这顿饭，鹿尧只喝了一杯红酒，前几天胃突然又疼了，所以不敢喝太多。
从餐厅出来后，鹿尧送走齐总和她的朋友，站在路边，看着车辆驶去的背影，让苏锐也赶紧把车开过来，那一杯红酒似乎在他胃里作乱。
“鹿总，要是太难受，不如我们直接去医院吧，您只喝醒酒药，好像也不能缓解呀。”苏锐边开边道。
鹿尧揉着太阳穴，倚靠着车座，“没事的，今晚的酒不多，我等会儿回家喝点热水就行。”
听到鹿尧提到家，苏锐半开玩笑式的说：“今天有个奇怪的男人非得在大夏里等您，哦，就是跟踪您的那个，他说是您的朋友，可是连您的联系方式也没有，还向我打听您家的地址，真是太奇怪了，难道是多年不见的朋友吗？”
鹿尧半眯着眼睛，“嗯，很多年没见了。”
苏锐眼睛睁大，“真的啊鹿总？”
“一个同学的哥哥。”
苏锐咽了咽口水，心虚地自言自语，“那我……岂不是闯祸了？”
刚好被鹿尧听到，“在说什么？”
苏锐虽然知道鹿总是个脾气很好的人，对他也好，但不能向他撒谎。
“我以为他是骗子，就和他说了一个假地址…”
鹿尧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外面飘起的雪花，没有苏锐反应那么夸张，淡淡道：“那现在，他应该会在假地址那等着我。”
苏锐：“要把车掉头吗？”
醒酒药起效果了，鹿尧胃里缓解了很多，但心里燃起的燥动怎么也平复不了。
“鹿总？”
见鹿尧低头看着手机没说话，苏锐不敢开的太快，因为照正常的车速，只会和假地址越来远。
孔升的手机号存在便签里，鹿尧的手机号早在出国后第一年就换了。
“他等不到我会离开。先送我回家吧。”
“哦好的。”
孔升在宏盛一号院小区门口被保安拦在门口，没有业主的同意，任何来找人的朋友都不能进去。
孔升拍着保安的窗户，已经气得没有力气再喊了，“下雪了老哥，让我进去暖和一下总可以吧？”
保安是个三十多的男人，对于下午来的男人无奈地叹了口气，“你等了一下午，和你怎么就说不明白呢，大兄弟，你说的那个楼层没有业主在那住，业主现在在国外，我已经打电话问了，这家人都五六年没回来了。你就算是等到半夜，我也是这么说。”
孔升：“你们电脑里的信息不更新的吗？人家都回国那么久了，什么在外面住，我进去不做什么，就是等他回来。我保证，不乱跑，也不乱敲别人家的门，就等我朋友。”
“我们有规定，非业主禁止进入，这是高档小区！”
孔升着急了，“什么破高档小区，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不行！我今天就要进去！”
“想都别想！”保安气势也不弱。
孔升要推开保安室的门，被屋里的保安死死挡着，双方像小时候不肯让同学进教室的皮孩子互相争执。
“要不是我穿的厚，这么冷的天，我他妈真的会冻死在你们高档小区门口保安室外。”
“谁让你来的，你找谁去啊！”
“嘿，你还来劲了！”
“就不让你进去！”
“我…”孔升没说完，听到身后熟悉的声音喊他。
“小升哥。”
孔升忘了因为推着冰冷的门而也没有温度的手，紧张的回头。
看见鹿尧站在车前，冲他微笑。
“小升哥，下雪了，和我回家吧。”
到了车上，苏锐坐在主驾驶小心翼翼朝着孔升点了点头，“您好，先生。”
孔升挨着鹿尧坐，能闻到他身上若有若无的红酒味，但因为太长时间没见了，鹿尧已经不再是几年前那个身形消瘦，脸可可爱爱的小男生了。现在的鹿尧，气质冷冽稳重，西装革履，眼神里透露着坚定和自信，连身上的气息也闻的完全不一样，纯净优雅，真像外面飘摇而落的小雪花。
孔升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就先拿苏锐撒气，“那个什么一号院不是你们鹿总家吧？”真是后知后觉，孔升觉得自己像个蠢蛋。
苏锐道歉：“先生，是我的错，我以为你是来找鹿总麻烦的，所以…真不好意思。”
孔升余光瞥见沉默的鹿尧，觉得真发脾气也不好，于是说：“下次注意点，说不定有人是真的想见…”他也不好意思地说，“想见你们鹿总了。”
鹿尧不看他，和苏锐说：“送我们到楼下，车你开回家，你也不好打车回去，明天不用那么早接我。”
苏锐通过后视镜，看到脸红耳热的孔升，皱起眉头，道：“好好的鹿总。”
到了鹿尧家小区里，孔升下车后就跟着他走，谁也没说话，在电梯里两人也是直愣愣地站着。
进了门后，孔升发现这间房子只有鹿尧一个人住，房间不算很大，但装饰和摆件，一看就是鹿尧喜欢的，孔升总算是从这些东西上给自己一个定心丸，至少鹿尧没有完全变成另外一个陌生人，还能从熟悉的物件上看到曾经的鹿尧。
“左边卧室是衣帽间，里面有新睡衣，小升哥你先去翻一下，看有没有合适的，我先去洗澡。”鹿尧说。
进门口孔升已经有点后悔了，不知道这么做是不是对的，但内心某个东西一直在牵引着他。
“额……好，我看看。”
鹿尧脱掉外套，拿了换洗衣服进了浴室，孔升一屁股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摊在上面。
这里一切都属于鹿尧，一切的东西都经过鹿尧的双手，想到这里，孔升蹭了下沙发。
很快意识到这个动作像个变态一样，孔升扶额，让自己冷静再冷静。
鹿尧的衣帽间很整洁，每件衣服都被精心地叠放、挂起、分类，鞋子也摆放的整齐。
孔升环视衣帽间，找到柜子里的一排睡衣，居然真的被他找到了一个大号且合身的。
在身上比划了两下，孔升捏着睡衣坐在凳子上，从他的角度透过门缝看客厅，刚好有一张鹿尧的照片。
是鹿尧和几个外国人合拍的。照片似乎在不停提醒孔升，鹿尧离开宁江的那些年，并没有过的不好。
孔升把睡衣重新挂在衣柜里，发呆了一会儿才出去，刚好看到洗完澡冒着香气的鹿尧。
“那个……我要回去了，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孔升不敢看鹿尧的眼睛。
鹿尧擦完头发的毛巾随意挂起来，头发湿漉漉的，额前碎发遮了点眼睛。
他随意地坐在沙发上，拿起遥控器就随便打开了一个节目，许久才道：“嗯，路上小心。”
孔升走到门口，顿住，深呼吸，绷不住了，“阿尧，你没有话想和我说吗？”
鹿尧一脸淡然，微微仰起头，“说什么？”
“说…”孔升折回去站在鹿尧面前，鹿尧不由得把头抬的更高一点。
“就当是朋友叙旧，不可以吗？”孔升道。
鹿尧不紧不慢说：“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你先坐下来。你太高，我仰着头不舒服。”
孔升没坐，蹲在了鹿尧面前。
这个动作令鹿尧内心触动了一下。
“现在可以说了吧？”
孔升连声音都软了不少。
“你想听什么？是我在这个城市过的怎么样，还是在国外过的怎么样，还是其他的…什么？”
“我想听…”孔升缓缓吐出气息，“算了，那个先不问你。”
他转念一想，觉得都堵在心里那么多年了，还怕现在鹿尧的回答吗？
“阿尧，明信片一直被我保管着。”
“是吗？那谢谢你，小升哥。”
“谢什么？写给我的，我难道不应该保管吗？”孔升说完，慢慢抬眼去看鹿尧的反应。
鹿尧却微一微笑，“那也谢谢你，没把它扔了。”
“所以，你不想亲口告诉我明信片上写的那句话吗？”
画风一转，变成了孔升微微仰起脑袋，等待鹿尧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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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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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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