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所有黑影都已经被拦腰斩断,附近已经空无一人,可我依旧保持着绝对的进攻姿态,抱着盒子,缓慢的在雨中,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雨水落在我的身上,发出水落在火炉上的声音,一刹那变成了蒸汽,远远的看过去,好像一个浑身冒烟的蒸笼,我却透过烟雾,直勾勾的盯着雨幕中的纤细身形。
也许很远,也许很近,但是只要我的脚步没有停止,就终究会有一日可以到达。
我一步步上前,远处楼层的黑影在夜色中折射出绿色的光芒,应该是安全出口?绿色的光芒闪烁着,让我有些恍惚,今夕何夕。
将它围在中间的黑影再度出现,它们惨白着脸,转过身,面无表情的看着我,那双赤红色的眼睛也转过身看着我,好像很久之前就这样看过我,如同狂信徒和旁边路过的不屑者。
天地之间,只有暴雨落下的声音,想一想,被所有人无声的注视,被发现的一瞬间想必连心跳都会惊骇得停止吧?
白色的棉袜踩在地上,溅出一层水花,我身上的气息在不知不觉间暴涨,吞吐的红色刀光指向站在中间的纤细身形。
接下来就剩下杀戮了,没什么好说的,在场的人都该死,因为他们……
因为什么?
因为……
总之,他们都该死,无论是人类,还是妖怪,都该死!
赤红的刀锋带着森森杀意,再次划破雨幕,每次挥刀都带起浓郁的白雾,在雨幕中留下暗红的刀光,每次挥刀都如同闲庭信步,又仿佛在山水之间泼墨执笔,刀锋上的血迹很快被尖利的刀光吸收,血液在每次挥刀中如同红雨瓢泼落下,一把如同死神的刀在舞动,每次都如同砍瓜切菜,收割无数性命。
在密集的雨幕中,我如同幽灵般穿梭于战场。雨滴沉重而急促地击打在我的身上,但它们无法掩盖我手中的刀光。刀锋在雨中划过一道道寒光,每一次挥舞都伴随着雨水的飞溅,仿佛连天空也在为这场彻底的屠杀而哭泣。
拦路之人,杀了就是。
我已经分不清自己身处何地,身在何时,只记得自己脑海中唯一的念头,那就是战斗,战斗下去,将一切斩断!
“铿——”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彻四周,那白绫与我的刀锋相撞,竟发出了铿锵金石之声,仿佛是两块坚硬的金属在激烈碰撞。这声音在雨幕中显得格外刺耳,下一刻,眼前纤细的身形如同一道墨痕,融化在夜色中。
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一般。
我摇摇晃晃的顺着河边的栏杆往回走,河里的荷花或含苞待放,或盛开如盘,粉色的花瓣在雨幕中显得暗淡许多。它们在暴雨的打击下猛烈摇曳,之前散发出淡淡的清香也被冲刷得一干二净,这香气曾经在夏夜的空气中缓缓弥漫,令人心旷神怡。
道旁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将我的影子拉得老长。雨也小了很多,我的脚在湿袜子里滑动,每一次抬脚都伴随着轻微的“噗嗤”声,那是袜子与皮肤之间因为湿气而产生的摩擦声。这种声音在宁静的夜晚中显得格外清晰,甚至有些滑稽,但我却笑不出来,心里只想着快点回家。
树木在狂风暴雨中挣扎,路灯投下斑驳的树影。身后,一束明亮的车灯突然划破了夜幕,照亮了我的背影,那光线强烈到让我不得不眯起眼睛。
一辆黑色的车缓缓停在我的旁边,车窗落下,车门无声的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驾驶座上跳了下来,娇小的身影,乖巧的妹妹头,穿着荷叶边衬衫和长裤,很像日漫里的乖巧少主。她的动作迅速而充满焦急,脸上的表情在车灯的映照下显得既紧张又释然。
是小小周,她的声音带着些许慌乱,上来一把把我拽到副驾驶上,照着我的胸口就是一拳,带了些哭腔:“你怎么突然关机了!?”
我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呆呆地顺从她的动作,老老实实打坐在副驾驶上,如果现在的我很清醒,就会意识到自己把这辆一看就买不起的豪车弄得到处都是血水。
见我没有回答,小小周也不恼,只是絮絮叨叨的说:“我刚刚出去就报了警,结果警察进去抓了几个□□的,说什么包厢里没有人,然后说是调监控,结果监控好死不死坏了……我怀疑是饭店的那群人故意把监控删了……”
“然后我说窗户坏了嘛,说不定是黑涩会什么的,结果那个老板说我放屁,我一直给你打不通电话,后面还直接关机了,我就开着车在这附近转了一圈又一圈,寻思你肯定不是那种乱跑的人来着………”
“你说你暴雨天跑什么啊……”
小小周带着哭腔的碎碎念在我耳边回荡,我想着刚刚在饭店外的杀戮,事后只觉得很痛,痛得我几乎不能呼吸,表面却没有什么表情,只忍痛深深地呼吸一口,叹了口气,轻声道:“停车。”
车猛地停下,车的隔音很好,车内只有小小周的呼吸声,我只能看到天窗外的雨水落下,好像整个世界的雨水都流入我的眼中,又像是梦中的母亲在我沉睡时流下的眼泪。
小小周凑过来,听着我在唇边的声音,那声音很轻,很浅薄,似乎只是说给我自己听的一般,我好像只是摆了一个口型。
我的眼睛无神的透过天窗,看着乌云密布的夜空,只重复着一句话:“我的心脏好疼……我的心脏好疼……”
我的心脏好痛,仿佛自己的心被掏出来碾碎了一般,又好像心头插入了一把匕首,久久的不能痊愈,反而随着时间的推演逐渐溃烂生蛆,在发炎的疼痛中永远篆刻在灵魂中。
身边的人着急的扒开我的衣服,她一边脱我的衣服一边询问,最后演变成了吐槽:“老张你受伤了?要不要去医院……,你怎么穿了这么一条裤子……你没穿胸罩吗?居然会穿这种老式的肚兜……”
也不知道哪个字突然触动了我的情绪,我一把推开了小小周的动作,直接打开车门,冲了下去,一把撕开刚被小小周解开的白色长裙,只穿着肚兜和白色的七分裤,还有那个款式有些旧的长命锁,在风雨交加的夜里,对着路边的大树,抱着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呕吐,似乎要将自己的心肝脾肺肾通通吐出去,吐一个干净,吐得个天翻地覆。
我感受到自己的手很凉,四肢百骸都冰冷无比,在暴雨中微微颤抖,头越来越低,没有看身后的小小周,也没有看附近的任何一个景物,只一心低着头,无法抑制胸腔内的血腥气息,对着树根呕吐。
雨水淋在身上,我却没有感受到一丝丝清爽,只是觉得自己被再次包裹住,心脏跳得很快,像是在做最后的挣扎。
刚刚的战斗中,让我受伤最重的不是那群无声的拥有苍白鬼脸的黑影,而是和那个纤细身形的一击,只一击,我浑身的骨骼都叫嚣着痛苦,仿佛打断了全身的骨头,也许我的颤抖是因为情绪问题,又或者,我现在是真的撑不住了。
我的灵魂受到的震动,绝不是可以用语言进行描述的伤害。
我不是生来就拥有强大无匹的力量……我是……我是和……和………一起在妖冢厮杀出来的,唯二活下来的妖……我吞噬同类……我……我……
心脏的疼痛让我喘不过气来,钻心蚀骨,痛彻心扉,疼痛从我的胸腔深处蔓延开来,像是有无数根针在心脏上不停地刺扎。这种痛,不是简单的□□上的疼痛,而是一种深入骨髓、几乎要将我的灵魂撕裂的痛苦。
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一阵剧烈的抽搐,仿佛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握住,然后又突然松开,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我用手紧紧按住胸口,试图通过施加外力来减轻这种痛楚,但似乎无济于事,疼痛依旧在那里,顽固而强烈。
疼!好疼!好疼啊!
我为什么还活着?!
我早就该……
我为什么去死?!
我凭什么去死?!
我永远都不会选择去死!!!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我的胸腔里燃烧,灼热而猛烈,几乎要将我的心脏烧成灰烬。我感到自己的呼吸变得急促,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吸入冰冷的刀刃,切割着我的肺部,让我的每一次呼吸都充满了痛苦。
我的手捂住鼻孔,两行鼻血缓缓留下,不仅仅是鼻血,我的耳朵,我的眼睛,都有血液渗出,乃至于嘴中都是一股血腥味。
七窍流血。
我试图集中精神,想要忽略这种痛感,但它却像是一种无法摆脱的诅咒,紧紧地缠绕在我的身上。我感到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视线中的一切开始旋转,周围的世界变得扭曲,而那钻心蚀骨的痛感却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强烈。
我抱着树干,缓缓蹲下,身后的小小周说了什么我一概不知,只是疲惫的陷入也许是永恒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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