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明轩问:“宋……小姐?可以这么称呼你吗?”
宋无疏答:“当然!”
范宗晨问:“这栋房子,你一个人住吗?”
宋无疏答:“不是,还有大姨,我的保姆。”
“保姆?”不是!从一脚踏入这栋豪宅开始,代明轩范宗晨就把这里全部观察一遍了,怎么可能会有第二个人的信息?豪宅虽大,但也空旷简约,要是有人,不可能不会看到。那么就只有三种原因:第一,保姆外出;第二,保姆有意躲着不出来;第三,宋无疏在撒谎。
但是,宋无疏没必要撒谎吧。有没有,一经调查便知。只是现在最大的疑点是,“为什么不是父母?母亲?而是保姆?”
半久,宋无疏却不急着作答,宽松的蓝白格子居家服内薄薄的腰背好像有那么一瞬间坐的更端正,浅墨双瞳一眨不眨地望着两个比自己大差不多一轮的男人。道:“在问我话之前,你们难道没有提前调查过我的生平吗?”
是指?
她父母吗?
“居然还真不知道……”看着二位警官一脸茫然,宋无疏表现有些无语,但是却又不是很明显。
宋无疏父母离异,父亲远在美国,母亲……
“咳咳!嗯,我们此番前来,是为大丽村屠村一案。
宋无疏答:“早料到了。”
范宗晨道:“那好,我们开始吧!”
……他们你一言我一句地交替询问作答,宋无疏听后忽然捂嘴嗤嗤一笑,笑道:“你们是商量好的吗,一人轮流问我一个问题?”
宋无疏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举止全程淡定从容,忽略那个无语表情。就像是与普通朋友聊天一样,聊到开心的地方就忍不住笑,完全没有丝毫疏离与不自然感。代明轩承认,有很多富裕家庭出身的公子千金都被培养得相当优秀,这份优秀也会使得他们面对陌生事物表现地更加从容淡定。
“……啊?哈哈!要不是宋小姐提出,还真没发觉呢!”
“是吧,是真的好笑……哦,不对不对,我的意思是你们刚才说话很有意思!”
“宋小姐还真是幽默呢!就当你是在夸我们,呵呵呵……”
“咦?二位警官怎么不坐啊?我不招呼二位坐下,你们难道打算一直站着跟我说话呢?”
“哈!?”
……听到这话,代明轩范宗晨两位的眼睛登时睁大,不可思议,笑而不语,尴尬磨牙。因为这地方根本没座。虽然摆了许多花样不一的家具,但是实用性却不强,花瓶、毛毯、柜子等等摆了好多,凳子也只有宋无疏屁股坐下那把。矮桌子倒有四张,但是总不好坐人家桌上一说。
人尴尬无语极了,是会笑的:“哈哈哈……”
“哦!?”宋无疏小小的脸上露出特别惊讶的表情,望着他们时,一双小鹿灰瞳波光盈盈,显得特别无辜,道:“还请麻烦二位警官将就坐矮桌子呢。”
……
“……好的,先干正事吧!”
代明轩与范宗晨在宋无疏正对面的矮桌子坐下,他们中间隔了一只画《清明上河图》的花瓶。倒也不大,只是花瓶上端插的百合花太过盛大,阻碍彼此眼神交流。
“第一个问题,为什么去大丽村?”
“暑假看奶奶。”
“好!第二个问题,事发当日,你在干嘛,看到了什么?”
“我在睡觉,听到动静,藏了起来。”
“可有看到什么?”
“没有。”
“认识闵以安和章初月吗?”
“……知道,但不认识。”
“你犹豫了?”
“只是在努力回忆这两个名字而已。”
“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还活着?”
“……这什么问题?因为我藏了起来啊!”
“那他们还活着你知道吗?”
“谁?”
“闵以安,章初月。”
“……我应该知道吗?”
“他们是什么关系?”
“不清楚。”
“想知道他们在哪吗?”
“……他们和我有关系吗?”
“你究竟在犹豫什么?”
“我说过,我只是在努力回忆,仅此而已。”
“认识巡警唐玉吗?”
“不认识。”
“你说谎了。”
“……”
“你外婆被蛇咬一事,可还记得?唐玉巡警亲自送医院的啊,那时你也在,签了字的啊!”
“事情发生不久,你不该忘啊!”
“……”
视线中,一张类似检查单子的纸张向她递了过来,大致往上面扫了一眼,是一张医院的病情报告单。
“宋小姐,还请你配合警方调查!”
“问话太快,一时说错话。其实认识的。”
“……咳!前面的问话内容,还有说错的吗?”
“没有。”
“宋小姐,我想有必要提醒你一句,隐瞒真相,情节较轻会被处以拘留罚款,情节严重,可能会承担刑事责任!”
“句句属实,我确实什么也不知道。”
“……”
一时之间三人不约而同沉默无声,寂静的豪宅更显寂静。因为语言情绪激动而一直快速跳不停的心脏,就像是有杀人不眨眼的黑衣蒙面人举着机关枪抵在脑门上,只要不听话,随时准备扫射丧命。心跳声贴在耳边一下一下地往心里撞。
“咚!”
“咚!”
“咚!”
“……”
“叮叮叮叮铃——”
就在这时,空旷诡异气氛的客厅被一阵急促的铃声打破,三人齐刷刷的转头望向声音来源之处,
客厅电话铃。
半晌,宋无疏微微歇了口气走了过去。
一串陌生的号码。
看着二位警官的视线,轻轻拿起,缓缓放到耳边。不久,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你好,请问是宋无疏吗?我是章初月。”
“……”
“喂?你好?”
“喂?”
“有人吗?”
“哔!”“哔!”“哔!”“哔!”“哔!”……
“给挂啦!现在的小孩也不知道为什么脾气这么火爆……”
六月夏日炎炎,高考失意,心情郁闷的宋无疏被崇洋媚外的亲妈妈无情打发至农村的外婆老家。通往乡村的路上,远在国外的妈妈一直打电话唠叨没停。只是在心情烦闷的少女宋无疏看来,妈妈只是希望自己别给她添麻烦而已。
“疏疏啊!到哪了啊?外婆腿脚不方便,所以就没来接你了,自己应该知道路吧?我告诉你了的还记得吗?在家要听奶奶的话好吗?还有呀!千万别大小姐脾气,与人和善相处,这个我不止说过一次吧!人与人之间是平等的,别天天只盯着你那手机笑……”
“我有笑吗!你根本什么都不懂就随意胡说八道!”
不等电话里的妈妈说完,宋无疏便气愤地挂断电话,一路上板着脸到站下车。一个人拖着沉重的行李箱迈步在山野小道,怀里还抱着一只刚买的短腿小白猫。
田间绿稻青葱,蟋蟀长鸣,头顶上空稀松的电线杆子非常招惹叽叽喳喳的小麻雀们喜欢。纷纷一排一排地落在电线杆上跳来跳去,梳理羽毛。突然,因为一道凄厉的小女生声音一哄而散。
“呀!!!”
宁静的山间里头悲惨地冒出一声凄厉尖叫,宋无疏背着书包蹲坐在石子路上捧着右腿蹙眉头。
“嘶!好痛~”
狭窄的小石子路上不好拖运行李箱,不过一会儿,没有经验的宋无疏走了没几步滑动轮子便被一块石子卡住彻底拖不动了。由于实在卡的太紧,想了好几种方法怎么弄都弄不出来,无奈也就只好先提着行李箱走过这一段不长不短的石子道路再说。但是很不幸的是,路边的野藤蔓伸的很长,并且还特别有韧性,怎么扯都扯不断。猜怎么着,宋无疏穿裙子的白细小腿一不留神就被一片藤蔓上的尖刺偷袭,不由失声。
刺的很深,痛的挤眉弄眼。红血已经顺着小腿源源不断流到袜子里了,一块血淋淋的皮肉都被挑了出来。纯白的袜子被鲜血染红,蚂蚁游走般的感觉沁入脚底。仔细一看,被藤蔓刺伤的小腿伤口里面还残留有几根被折断的小刺。
心情更糟糕了!
用指甲小心翼翼地想把里面的小刺给扣出来,但是伤口长期暴露在外,被高热的天气晒得火辣辣地疼。手指还没靠近,灼热的温度便感觉很痛很痛了。
“你没事吧?”
忽然,身侧光影之下出现一道斜斜瘦瘦的人形长影。长影背光向她伸出手来,微微躬腰,短发随微风飘逸,身形弧度在睁不开眼的阳光之下颇为好看。宋无疏闻声转头仰视。
是一位穿着宽松干净黑T恤的窄脸少年。
少年见到她,笑得很明媚,轻薄的脸上漾起一朵桃花,歪着头耐心地询问宋无疏,不薄不厚的粉唇轻轻勾起,形成一个很好看的弧度。
“需要我帮忙吗?”
还未等宋无疏回答,桃花少年视线下移不经意“咦?”了一声,下一秒便忽然在她面前蹲下,高大的背影在阳光照耀之下骤然缩成一团。少年低头端详起来宋无疏小腿上的伤口,还没等宋无疏做出反应,少年没有任何言语,头部忽然靠近。稍长的发梢落在宋无疏小腿皮肤上,温热的气息一丝一丝轻柔地扑向伤口。
“……嗯嘶!”宋无疏拧眉闷哼。
“哈!弄出来了!”
少年开心地轻捏着扎她肉里的尖刺,对着宋无疏抬眸一笑,就像举着战利品等着被夸
夸奖的小孩子一样。还真是迅速又准确,干净利落。
少年似乎又像是发现什么惊奇的事物一样,眼中闪过一丝灵动,开心地道:“诶?你的眼睛好大好漂亮哇!所以你是混血儿吗?”
他一双清澈眼眸无比认真地望着她的眼睛,突如其来的夸赞很直接。被人这样真切地看着,宋无疏不好意思地不去看他,双颊上不由泛起红晕。
但是不是害羞,是尴尬!
少年见她扭头,又“咦?”了一声,抱头思索片刻,像是像到了什么,眼中突然瞳孔缩小,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失礼数,立马站起来跳出她的身边,鞠躬道歉道:“对不起!冒犯了!”
“……谢谢!”
“嗯?”
见她并没有为刚才失礼的事而感到不快,少年这才抬直身子。宽松的T恤,格纹的长裤,随意飘扬的头发,干净细腻的肌肤让他看上去不像是做过农活的样子。
“你要去哪儿?我载你?”
宋无疏四下张望,并没有看到什么汽车或者电动车摩托车的。只看到远处道路一旁的一辆白色自行车尚且停顿在那里。
……
“呀!好可爱的小猫咪啊!是英国短腿猫吗?怎么可以这么可爱,严重犯规了呢!”少年的下巴亲切地贴着白猫头,仿佛他就是那只小猫一般地嘤嘤学猫叫。
这个人还真是直接呢。
颠簸的道路上行李箱被拖拉的声音不绝于耳,一辆普通的自行车上坐了两人,最后一点空隙用来绑行李箱。少年少女被迫挤得很紧,但仍然摇摇欲坠。
“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宋无疏这句话似乎是在请求,不是询问。
“章初月,你呢?”
“宋无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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