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队，我们还在那个□□网站搜集到了有关张佳慧接过的所有客人的信息，都在这里。”一名在附近的技术人员坐在电脑椅上转过身，指了指电脑屏幕上的若干个人资料信息道。
电脑屏幕的警局系统上，显示着诸多中年男子的一寸照片还有各异的信息。其中就包括王福，这个男人顶着一片乌黑的寸头、双鬓角微翘，脸庞宽阔。
“但是，经过我们调查发现，这些人在案发当时都有确切的不在场证明。”
“都经过核实了吗？”何凛然问。
“是，都已经确定不在场证明是真实有效的。案发当时，有一些人甚至在外省的飞机场，作案嫌疑很小。”
何凛然看着技术人员切换着电脑屏幕上的数个不在场证明记录——
张自强，在一家知名餐厅担任主厨的厨师，经验丰富。案发当晚，经过餐厅的监控录像和同事的证词，张自强当时在餐厅准备晚宴。
李明生，资深出租车司机，驾驶经验超过20年。案发当晚的时间段，他在市中心区域载客搭客，出租车公司提供的GPS记录和乘客也可以为他作证。
王福，房地产开发商，属于商业人士，开发了多个项目取得了成功。案发当晚，王福正在公司加班工作，办公室的监控录像和他的秘书的证词确凿。
张百万，互联网新贵，互联网行业创业者。事件发生的当天晚上，张百万正在公司的会议室召开公司成员开会，期间没有离场。公司会议室的监控、会议记录和公司员工可以作证。
陈平，办公室职员，在公司担任中层管理职位，负责公司团队工作和项目管理。陈平案发当时正在家中，期间邻居来访，他的邻居可以为他作证。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其余张佳慧接待过的客人，目前正在核实其不在场证明，电脑屏幕上的信息一目了然。
“王福现在已经在拘留所了。”叶旭凡也走过来，向何凛然报告着。
何凛然点头，直接走向拘留所。
拘留所的走廊狭窄，灯光昏暗地打在冰冷的灰色油漆墙上，王福被关在黝黑的钢材栅栏内的褊狭空间。
王福原本在进入警局之前，和一个中介对接谈话，正要联系合作伙伴安排房地产的下一个交易时，恰巧被民警押走。
何凛然走进来时，里面的王福立刻支愣清醒着，一抬头：“我这是犯什么事了？”何凛然冷笑一下，缓缓走向他：“你认识张佳慧吧？”
“张佳慧？”王福闻言，眼神有了细微的变化，讪笑一下，“警察同志，你在说什么呢？”
何凛然徐徐说：“看来你是不打算招了，张佳慧——近期的废弃仓库杀人案没听说过？”
“警察同志，我最近忙得很，还在处理一个商品房交付的事情，哪有空关注什么新闻……”王福看上去面相老赖油滑，解释着。
“少跟我耍嘴皮子。”何凛然抬眼审视他，“我们已经在□□网站查到你和她的交易记录了。”
王福一听，脸色大变，握紧栅的栏手心都出汗了：“什么？！”
何凛然没闲暇跟他多费工夫解释，便直接拿出手机，打开那个网站，还有王福个人的资料以及张佳慧的小红书主页给他看。一段刺激威吓的时间，一系列的证据摆在他面前，让王福接受心理落差后，他知道自己参与聚众□□逃不掉了。
王福却还在狡辩：“警察同志，这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顿了顿，又说：“一定是她胁迫勾引我的！”
“我看你俩挺情愿啊。”何凛然淡淡道。王福脸色微妙变幻，他咬紧嘴唇，感觉自己的老脸面都要丢尽了，霎时间无地自容，抬不起头来。
何凛然继续审问说：“所以案发当时，你和张佳慧合伙作案？”
“不是。警察同志，怎么可能是我呢？”王福宽阔的脸庞一白，低头思考，“案发当时，我想想……当时，6月15日……6月15日……那一天，正好是我们公司的年度月绩项目总结，我要确保我们公司的财务项目按预算执行，所以还在加班。”
何凛然眸色渐渐深邃，思忖着什么。逼仄褊狭的看守所内，悬疑的迷雾仿佛笼罩在半空，不见全貌的谜团愈发扑朔迷离。
……
恍若云迷雾锁之间，何凛然走出拘留所，命人继续看好王福，然后来到警局办公区域。
“时厌的资料查到了，都在这里。”张泽辽起身向何凛然走来，带他到电脑更新的资料系统前。
目前侦查小组进展马不停蹄、正在加班加点侦破案件，也在派出人手继续调查更新嫌疑人的资料。
何凛然走过来看着警局的资料系统，过滤掉除了已知的信息外，查看信息——
时厌，男，26岁。在法医界有着很高的知名度和突出的研究成果，受邀请参与大案子的次数不少。因为法医的从业经历，在解剖尸体、对待错综复杂线索时具有敏锐分析的能力。
性格内向稳重、工作负责，专业知识非常扎实。他对尸体和动物等生物的解剖极度感兴趣，甚至到了痴迷、狂热的地步。
他出生时因私生子身份被领养在一个不幸的家庭，父母吵架，家庭暴力更是家常便饭，高中时期还遭受过校园霸凌，后来才被原生的时家接回去。
以下是医院法医科同事的证词：
法医部负责人段金韦：“他是我们医院的法医，平时主要负责尸体。时厌认真负责，他也对解剖尸体非常感兴趣，每次都会花很长时间来研究。而且，他的解剖技术也十分高超精湛，解剖过很多重大案件的尸体。”
干警陈铭哲：“他平时不和别人交流吗？”
法医部负责人段金韦：“没有，他平时就是一个工作狂，每天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几乎很少跟别人交流。”
法医部同事李鑫：“还有，他以前在学校里基本没什么朋友，经常独来独往，是个十足的怪人。”
……
何凛然看完这些资料，脸上泛出一抹掩饰不住的凝重之色。
张泽辽也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些信息，然后说道：“他的家庭背景也比较复杂，时家现在是国内数一数二的豪门世家，时厌作为时家私生子，他的处境可想而知。”
一旁的刘昌茂也凑了过来，手指敲了敲电脑屏幕上的一栏信息，低头看着：“他很可疑啊。”
“你说，这种人，会不会有种反社会征兆？”张泽辽也认同地点点头，说道。
“查一下他现在在时家的处境，还有时家现在的家境状况。”何凛然托腮沉吟着，而后淡淡下令。
时厌……真是邪乎。何凛然微微蹙着眉头，眼底带着怀疑审视的光芒看着这些信息。直觉告诉他，事情愈发不简单，这个人给他的感觉也不对劲。
“对了，我们还特意查了他以前的那个家庭，养父赵立业，是个自由职业者，做过很多不稳定的工作，经常在家中酗酒家暴。养母林淑芬，是一名家政服务人员，由于性格问题经常更换雇主。”张泽辽看着电脑屏幕，继续叙说着。“而当时的校园暴力事件，跟宿舍纠纷矛盾有关，七名同一宿舍的舍友当时和他起了冲突，然后几人合伙孤立他。”
侦查人员没少下功夫，时厌资料里可疑的地方都去询问了相关老师和同学。
“能查到是具体什么冲突吗？”何凛然问。
张泽辽：“似乎先入为主地认为时厌背后说他们坏话，而且他独来独往之类的。这在当时只是属于民事纠纷范畴，通过了班主任在其中协调。”
“更可疑了。”刘昌茂轻哼一声，眼势锐利。
“还有，周以轩的资料。除去他原本系统里的资料，我们还调查到了……”张泽辽继续在电脑屏幕上切换到周以轩的个人资料。
——周以轩，医学硕士兼内科医生。现任内科教研室主任，市内知名中医药大学医院大内科副主任，神经内科医生，目前处于停诊状态。即使如此，他过去在医院的声誉和影响力依然存在。
因其积攒了丰富的临床经验，为人性格温和儒雅、善解人意，门诊费用也是拔高，很多患者都很信赖尊重他，在医学界风评也很不错。
他的人生几乎没什么差错，又出生于一个中产阶级家庭，家境水平已是小康偏上，为他提供了良好的教育资源和成长环境。
“我们发现，周以轩近期就曾参与多个医学和商业上的项目，但是，这些项目在医学伦理上，存在着争议。”刘昌茂这时说道，沉默片刻，他继续开口：“根据我们的深入调查他进看守所前的近期行踪，一名自称是周以轩病人的男人向我们口述，当时周以轩在给他看病的时候，拿出了一瓶没有医学标签的药品让他服用。”
电脑屏幕画面切回到这些调查过的项目，附带着根据周以轩参与这些项目的证人照片以及询问笔录的归档。
其中不乏临床研究、医学讲座和培训、药品代理、医疗器械销售，而且周以轩还投资了健康咨询公司。
刘昌茂冷哼一声：“这人有问题。”
何凛然也说道：“查当时门诊房的监控，咨询他的同事以及病人，问他有没有可疑的地方。”
……
临近半夜，警局专案组办公区域内。
办公区域中央平台放着测谎程序全过程的监控录像。
“时厌的表情冷静沉着，没有任何的紧张和不安。”叶旭凡在平台旁站着，看着平台播放的录像，播放到时厌抬眼看着何凛然回答问题的时候，点了暂停，拿着平台遥控指着屏幕得出结论道，“还有，他这里说不知道如何定义‘撒谎’，可能是一种拖延时间的方式。”
“并且，因为监控的分辨率、音色都很清晰，测谎全程画面比较直观明了，可以观察到，时厌的微表情很弱小，目光也是直视着何队。他到后面愈发适应测谎过程，应对自如。”
一旁围着办公区域的大桌子坐着的专案组几人，包括何凛然面色认真专注，却带着几缕沉重。
“微表情微反应，几乎可以说是微乎其微。心理分析，出乎意外的镇静。”叶旭凡平静总结的声音起伏着。
张泽辽在对桌托腮沉思，微微蹙眉，开口道：“他怎么可能会那么冷静？除非提前预知，干扰了结果。”
“假设他是犯人，又把周以轩、张佳慧、赵明等人在测谎过程中比作是在站台上临场发挥，那他就是提前准备了‘演讲稿’。”何凛然在一旁坐着，目光尖锐幽深，“继续调查他、继续审问。”
一旁的人了然，叶旭凡沉默片刻，继续说：“在回答撒谎问题的时候，时厌带着微微的微笑，这可能是一个防御机制，试图掩饰内心的不安，或是……对我们调查的轻视。”
话音刚落，周围的人明显眼神犀利起来。
叶旭凡又继续切到张佳慧被测谎的监控画面，继续指着屏幕分析：“张佳慧的态度轻松，甚至有些不屑，可能也是一种保护机制。她表面冷静，内心实则不安，在某些问题的回答矛盾又割据。具体是否撒谎，还有待考究。”
何凛然：“或许，她是在争取时间，回答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以免失了方寸。”
“她的某些回答可能不完全真实。”张泽辽也点点头，思索片刻，却紧皱眉头：“否认杀害刘佟，却承认和刘佟发生口角的关系。她的目的是什么？”
叶旭凡继续切到周以轩被测谎的监控画面，解释道：“他在‘考试作弊’这个问题时，情绪就出现了起伏波动，明显犹豫，说明他感到了压力和焦虑，不再从容。而捡着掉落的钢笔——试图用开玩笑的方式营造气氛，或许也是在缓解他自己的紧张情绪。”
“他在某些问题企图掩盖自己的真实想法和情绪。种种迹象表明，周以轩可能撒谎了。”
“看来这两个人是重点关注对象啊。”张泽辽闭目着，双手环胸，语气揶揄。
“这三个都需要好好审问。”在对角坐着的杜峰这时开口，“关于周以轩的测谎程序进行时，我当时在场，他给我的感觉也很奇怪。”
紧接着，叶旭凡切到吴成弘被测谎的画面：“出现自我辩解、情绪波动或许受到了个体的内心压力、以及恐惧。在面对是否杀害‘刘佟’的问题时，强烈否认且语气急切，虽然有些紧张的情绪波动，但需要更多证据来判断。”
周围的人点点头，继续聆听。
叶旭凡拉着快进到韩梦萱被测谎的画面，语气平铺直述：“自我维护意识强，在张佳慧对她动手的问题上也表现出慌乱。虽然大多数问题都维持在正常生理指标，但在提及张佳慧关系问题时出现巨大反应，有可能在暗示、隐瞒着什么。”
刘昌茂鼻子轻舒一口气：“看来有得忙了。”
“嗯，韩梦萱也得再继续审讯。”张泽辽点点头。
叶旭凡切到最后一个被测谎者赵明的画面，陈述说道：“强烈否认，出现心理防御机制，某些问题上没有谎言倾向，但不排除隐瞒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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