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凛然有些不可置信：“后来呢？班主任是怎么处理你们的事情的？”
卫子豪回答：“班主任在我们班算得上和蔼，恩威并施的那种。她处理我们的事情主要就是缓和我们之间的关系，减少矛盾。”李明杰也接着说道：“那一天刚好是周五，因为我们学校是私立住宿式的学校，这一天下午放学刚好是两周一休的学生们回家的时候。我们几个回去后，就没管他。等到周末和周一返校的时候，班主任就出面打电话给我们，也叫我们到办公室，在我们和时厌之间调解。”
具体的事情，肯定只有当事的他们还有时厌才清楚，他们也只不过是概述一二而已。
王志强：“后面，我们和他的关系也还是和以前一样，他依旧独来独往、我行我素。好像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一样。”“我和他的关系，也好像隔着一堵墙咯。反正，我是打从心眼里瞧不起他的，我觉得肯定是他偷的。”许浩宇眯着眼睛，态度不恭。
陈博说道：“到了高三，有关他偷过东西的传闻到现在还流传在校内。”
李明杰：“也亏得他心大，居然到现在还死不承认，一副不当一回事的样子。”
何凛然抬眼：“所以，就连班主任也不知道时厌究竟有没有偷过你们的东西么？你们有谁看到他偷了？”
卫子豪眼神强硬傲慢：“是他。不会有错的，他那么孤僻。”
其他人几乎都用同意的眼神传递，只有戴着眼镜、相貌平平的杨凯文低着头，全程未说话。
……
许浩宇等几个人从询问室走后，何凛然等人开始讨论起刚刚的事情。
警局办公区域。
王兴城对何凛然说：“IP地址大体就在上海市宝山区，但是一个区的面积实在太大，想找到地方和人谈何容易。”何凛然点点头：“我刚刚问过了王局，警力就算分布前往再多，根据IP地址和一个区的范围，要搜寻的难度也是成倍剧增。”张泽辽看着办公区域一处的竖版地图的上海市宝山区的占地面积，此时也严肃道：“IP地址有可能是假的，更别提一个区人口规模就有3-5万人，不同规模的小区用地也有90,000平方米到1,200,000平方米不等。”
叶旭凡：“还找吗？”何凛然沉默了一会儿，开口：“我待会去审问时厌和周以轩，看看能不能从他们口中套出什么。”叶旭凡跟了上去：“带我一个。”
何凛然：“还有一个好消息，上头批准了我上交的搜查令，我们现在可以搜查张佳慧入警局前的随身物品了。”
张泽辽：“时厌和周以轩的怎么办？”
何凛然眼神复杂，他回道：“那也只能后面再搜集证据，目前关于他们两个的指控物证并不存在完整证据链，也没有物证直接证明他们与本案有关。”其余人闻言，也一时缄默不语。叶旭凡皱着眉头：“这起案子有点古怪呐。”
……
警局，实验室。
张佳慧入警局前的随身物品已经被放在了警局专门保管区域的随身物品保管柜，这个保管柜被24小时全程监控着。何凛然叫负责监督的干警拿出了专门存放张佳慧随身物品工作证、钱包、钥匙、口罩、护手霜和润唇膏这些全部物品放在实验室，原本也在实验室的张佳慧的手机也一起转移了过来。
何凛然开始查看着这些物品。张佳慧手机里的通讯录里面，包括一些认识的法医鉴定所同事、她的父母、她的闺蜜林茜和同学等人。经过调查，这些社交媒体活动记录没什么特别之处，张佳慧的相册照片有2000多张，但是多是一些生活照和美食照。她的手机短信软件中，毫无疑问，短信发送人并没有把威胁短信发送给她，她目前还很可疑。
手机微信里，她的余额也有十余万存款。工作证是张佳慧在法医鉴定所的证件。口罩装在密封袋里，是没用过未被拆封的。护手霜和润唇膏都留有张佳慧使用过的指纹。都没什么特别的。钱包里放着几张农业银行的银行卡，里面的额度经过在银行查询有十万存款。这些东西经过检测都有张佳慧的指纹和皮肤细胞。微信和银行卡的余额加起来也一共有二十余万存款。
何凛然看着这些物品，尤其是那可疑的手机，对叶旭凡招招手，向他说明了张佳慧手机的可疑之处，然后怀疑道：“小叶，你觉得她会不会有可能是时厌的同伙？”
他心中暗自懊恼，当时在实验室，从技术人员那里接过几台手机的时候，没有想到张佳慧是六名嫌疑人中最特殊的那一个，这才忽略了她。
叶旭凡也露出认真的神情：“很有可能。周以轩不是说过吗？几名嫌疑人基本都收到了威胁短信，但是，她是例外。偏偏就她没有收到。”
何凛然的眼神霎时间冰冷下来。叶旭凡看着他：“这下有好戏看了。”
……
很快，何凛然就带着叶旭凡，单独叫了时厌和张佳慧两个人到审讯室。但是，时瑄为时厌花重金聘请的曾思远曾律师也在场，此人乃是业界鼎鼎有名的刑辩律师，他一双剑眉、一袭深灰高定西装，坐在时厌旁边的椅子上，向何凛然镇静地问了声好。而时厌那边因为时瑄向王局和上级法院申请保释，就算短期内不可能，恐怕也会造成些许牵扯。
何凛然看了曾律师一眼，颇有些不悦，又看着面前的时厌、张佳慧二人，继续冷声质问：“我已经向上级申请了搜查令，搜查你的随身物品。”说着他目光转向张佳慧，对方闻言，身子一滞。
“上级已经批准。而你，张女士，你的手机和其他五名嫌疑人不同，偏偏只有你，没有收到威胁短信。”
何凛然话音刚落，张佳慧瞳孔明显微缩了一下。时厌回过头看着张佳慧，说道：“何警官，所以你怀疑？”
“我怀疑你们两个是同伙。”何凛然冷峻道，他挥了挥手，叫门口的两个干警出去，时厌和张佳慧还以为他要干什么，过了片刻后，周以轩也走了进来，被Gan警带到被审问的二人旁边坐下。张佳慧在听到何凛然的话后，举止就一直保持着僵硬，现在她又见周以轩也走了进来和他们一块，眉头一蹙。
周以轩：“你们怎么也在这？”二人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在何凛然一旁候着的叶旭凡打断周以轩：“你们三个都有嫌疑，很大可能都是同伙关系。”
周以轩刚想回答，就被张佳慧面色不霁地抢先打断，她情绪激动起来：“不是我！我和时厌他们才不是同伙！”
“安静。”何凛然拍了拍桌子。
张佳慧这才停下来，周以轩看向旁人，最终对何凛然说道：“何警官……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何凛然看着三位嫌疑人，目光在他们身上游离，然后低头对着一侧的叶旭凡交代几句，叶旭凡应了声，出去了短暂的片刻后折返回来，然后手中拿着那一瓶装着大半紫色药丸的药瓶递过来。何凛然接过东西，拿着药瓶解释着：“经过我们实验室的人员检测，这瓶药物含有对身体有害的药物成分铅和砷。而这瓶药物，也是周医生在给患者候昌看望的监控录像中出现的药物。”
周以轩看到那瓶熟悉的药物后，神色忽然变化，眉毛大幅度地一挑。一旁的时厌和张佳慧隔着他不远，此时也在回头看他。
“周医生，解释一下吧。”何凛然淡淡地道。
“没有那回事。”周以轩清秀的五官出现了短暂破裂的生硬，他静默一会儿，然后继续狡辩着。
何凛然见他如此，无声地冷笑一下，然后叫叶旭凡在身后的大平台调出了当时市立医院门诊房109下午16:47分的监控录像，画面中，周以轩穿着医学白大褂，给患者候昌看病的画面尤为突出明显。这其中，那瓶大小适中、未带标签且通身透明的药瓶，也出现在了画面里。
周以轩看着眼前的监控录像，始终沉默不语。一侧的张佳慧看向周以轩，眼光中暗含同情。他深吸一口气，身子微微颤抖。
“你可知道，新型药品的安全性和有效性是临床试验项目中的重要伦理考量。如果临床试验中，新药存在着安全隐患或未经充分测试，极有可能会引**理争议。所以，候昌才告发了你。”何凛然直直地盯着对方，语气冷厉。
时厌打量了一边的周以轩一眼，周以轩企图让自己强装镇定，执拗地紧抿着双唇，他微微张口，想要辩解些什么，却带着三分气息不稳，似乎一切都已然不言而喻。最终，他还是保持着沉默。
很难不让人惊讶，周以轩原本还保持着儒雅随和、镇定自如的态度，如今被揭穿，他的假面顿时土崩瓦解。
时厌、张佳慧、包括一旁的叶旭凡和曾思远都在默不作声地看着他。
重要犯案的物证药瓶、关键监控录像也在，再加上告发的证人候昌，而且，周以轩又身处警局，目前达到了黔驴技穷的地步。
须臾片刻，审讯室的气氛就已经陷入了凝固的冰点。
……
这时，周以轩看着何凛然，突兀地开口了，他声音尽量稳定道：“你想要什么？”
何凛然皱眉：“你什么意思？”
周以轩：“我问你，你想要什么？”
何凛然双眸微阖，锐利的目光袭来。
周以轩原本平稳的语气陡然激动起来：“你想要什么？金钱？名利？美人？我都可以给你！”
顷刻后，他失控地将音量和话语猛地拔高，死死地瞪着何凛然：“放了我！”
周围的人见状，纷纷不可思议地愣住了，他们的目光顿时齐刷刷地定格在他身上，对周以轩的失态感到非常惊愕。
“放肆！这里是警局！胡说八道些什么！”叶旭凡看他已经陷入癫狂，眼神凶狠起来，猛地拿起腰间的警棍，直直指着他。
“哈哈哈哈……”周以轩咧嘴接近狂笑着。叶旭凡愈发狠厉地盯着他，握紧了警棍。何凛然依旧面无表情，张佳慧、曾思远看着失控的周以轩不表其态，时厌则微微皱起眉头。
何凛然不理会周以轩刚刚的贿赂，继续道：“你将面临着三年以下的刑事处罚，还要负民事赔偿责任。”
叶旭凡也冷冷地应和着何凛然：“何队说得没错，你这是生产、销售假药罪。”
曾思远在一旁持续看了好一会儿，打理了一下领带道：“是的，周医生擅自研发并使用含有有害成分的无医学标签药物，属于生产、销售假药的行为。根据我国刑法规定，生产、销售假药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处罚金。”
“除此之外，依据我国药品管理法规定，未经批准开展药物临床试验等行为，情节严重的，还会被被吊销执业证书等药品经营许可证。”
身为律师的他，话锋平静地补充解释着周以轩罪行未来的结果及其影响。而这似乎，还不是全部。曾律师话外有话。
“呵……”周以轩听着他的话，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轻笑，那一声笑带着深深无力的讽刺，然后他缓缓低下头。
众人见他这样，心中无一不带着疑惑和猜忌。
“……不！我不应该会是这个结果！”他带着激动与不甘心，忽然疯狂地叫嚣着，然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要告发！”
周遭人瞳孔微缩，皆是神色一紧，纷纷紧紧盯着他，生怕他下一步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
“！”
谁知道下一刻，周以轩动作猛地止住，他脸上的肌肉瞬间扭曲，额头滚落着涔涔的汗水，瞳孔惊人地往上翻，两眼一白，眼中满是惊恐与痛苦之色。他捂着自己的脖子，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咕噜噜……唔……！”
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变得惨白而毫无血色，最终以骇人惊悚的样子“扑通”一声跪坐在地。
“啊！”一旁坐得离他最近的张佳慧见到那骇人的场景，顿时吓得站了起来，惊恐地尖叫一声，往旁边移开几步。
“这是怎么回事！？”何凛然猛地站了起来，眼神瞬间犀利地扫向四周。在张佳慧身侧的时厌看着这副情景，眼眸划过一丝震惊之色。叶旭凡、包括一旁监控室里的杜峰和张泽辽也从监控室门口冲了出来。
一行人连忙上前，杜峰快速蹲下身子，伸手打探着周以轩的鼻息，又搭在他的手腕上感受脉搏，很快，他的脸色就变得异常复杂凝重，低声喝道：“不好！他的呼吸和脉搏正以惊人的速度衰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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