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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二十六

二十六

主显节过后,我随鲍德温回到了太巴列。

经过上次的治疗,鲍德温似乎变谨慎了,几乎没怎么表示反对,便听从安排坐了马车。布塞菲勒斯,他十三岁生日时得到的那匹白马,如今已经六岁了,正当壮年,屡屡挣脱马缰,在马车周围绕着圈子撒欢儿。于是出发第二天,鲍德温就换回了骑马的行进方式。那种伤口倒是于骑马无碍,但我觉得还是谨慎一点更好。

雅各渡口的防御工事仍在加紧修建,此时工程进度是由巴利安和若斯林两位爵士统筹,防务工作则是交给司厩长汉弗莱和圣殿骑士团大团长奥多安排,于是这个春天,鲍德温总算是兑现了之前与我说过的话,他在加利利海附近留驻,短暂休养了三个月。

“可我并没有攻下巴尼亚斯……”

太巴列的东方是湛蓝的湖水,鲍德温却总是望着北方的山脉。

三月,萨拉丁仍在摩苏尔一带采取军事行动,无暇顾及这边的战事,但他派来了使者,试图通过外交手段来中止这座城堡的修建。我听说这位苏丹一开始出价六万第纳尔,被回绝后又慢慢提升到了十万,但使者来回跑了许多趟,鲍德温依然是坚定地拒绝了。

“或许我们应该见好就收……”

圣殿骑士团的某位高级将领只是在会议上提了一句,后续的话就立刻被其他人用警告的目光给掐断了。算来这座城堡破土动工已经快半年了,即将投入使用,它建立在脆弱的边境线上,在军事上重要性不言而喻。这种时候叫停并拆除,国王不会同意,所有的基|督徒都不可能会同意——怎么能将到手的胜利果实拱手让人?

复活节的前一周,城堡宣布落成。鲍德温移驾雅各渡口,验收过这边的防御工事后,他关闭了那座铸币厂,还把地名改为“泉水谷”,连带新建成的城堡一并移交给圣殿骑士团管理。威廉大人也从提尔赶来,兴致勃勃地参观了城堡,还写了好几封热情洋溢的书信介绍给其他的大主教,称这里已经“彻底竣工”。

但在我看来,威廉大人叫好的时机未免有些过早。这座城堡远非完成,只是能初步投入使用了,它的地基尚未围拢,只有外墙和塔楼堪堪有了轮廓,内部建设还相当粗糙。此外,内墙因为石料不足,似乎已经放弃修建了。我向监工的巴利安大人求证,他同意了我的观点。

“确实。这座城堡只能说是个半成品。如果萨拉丁猝然来袭,我们真不一定能保住这里。”

鲍德温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四月初,在听说萨拉丁的侄儿法鲁克进驻巴尼亚斯后,他选择率军主动出击。

我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错,这场战役败了。

突发事件,猝不及防。

时隔两年,我再次随着后方部队前去收拾战场。而这一次,是我方失败的残局。

王国的司厩长,多隆的汉弗莱二世折于这一役。据说他最先发觉我方被敌军围困在谷地,率领亲卫拼死将鲍德温护送出去,自己却深受重伤,回来很快就去世了。

这位身材健壮、头发全白的老将军,我曾在担任御医的那些年与他有过交流,但卸任之后就很少见面了,看着他静静地躺卧在担架上,我竟然感到一种荒诞的不真实感,仿佛他音容宛在,四年的时光却打马而过。鲍德温的悲伤却是真实的,他摘下了面具表示哀悼,不顾周围的士兵全都在看,脸上带着或是惊惧或是同情的神色。

司厩长是最高军事指挥官,汉弗莱二世的离去使王国防务产生了严重空缺,目前只能由担任高级侍从的若斯林三世暂时接过责任。我听说下一任司厩长的人选是雷纳德,不由得感到些许焦虑。“公牛大人”目前通过与斯蒂芬妮女爵联姻成为了外约旦的守护者,同时也是汉弗莱二世的继承人汉弗莱四世的继父。那孩子才十三岁,还不到成人的年纪,鲍德温下令保证了他对多隆的继承权,并从自己的岁贡里拨出一部分给他作为抚恤。

五月,萨拉丁率军离开向他屈服的巴贝克,以一场和议结束了对摩苏尔的武力征伐,返回到大马士革。意识到两军之间早晚会再次发生战争,此后一月十字军都在加紧备战。

泉水谷的城堡又被加固了几轮,这次彻底放弃了修建内墙,只是对着外墙地基进行一圈又一圈的重复施工,还在塔楼上增添了一些给弓箭手藏身的城垛。鲁阿随着运粮队过去了,到达泉水谷之后就没有再离开,而是加入了当地的守卫军。我在耶路撒冷收到他的来信告知,仓促之间来不及写回信,就拜托带信的人捎去了一句表示肯定的“好”。

此时,耶路撒冷全城居民惶惶不安,因为各地的兵马都在往这边聚集。圣殿骑士团、医院骑士团这两大宗教团体已经在驻地前点兵,就连城外的圣拉撒路骑士团也派出人马参战;伊贝林家的三兄弟、外约旦的雷纳德也都率军赶来,雅法和亚实基伦还支援了一些守军,吕西尼昂兄弟赫赫在列。之后,这队十字军就由鲍德温率领,沿着约旦河一路北上,到达太巴列后,又与雷蒙德伯爵率领的守军汇合。

进入六月没多久,第二场战役打响了。后来的人们按照惯例,用两军交战的场地为之冠名,史称“迈尔季欧云战役”。

对于这场战役,我不想用一个简单的“输”字来概括,因为它更多的是“损失”……圣殿骑士团大团长奥多被俘虏了,伊贝林家的鲍德温爵士也是如此,守护真十字架的修士团悉数殒身,而鲍德温的白马也折于这一役。迈尔季欧云一战,是萨拉丁的强力反击,它似乎证明了,所有煞费苦心的战略与布局,仍是难以抗衡压倒性的军事实力。

我听说鲍德温在混战中落马,尔后由一名骑士背负,随着一队步兵奋力冲杀出包围圈,从利塔尼河畔勉力返回。他带回了真十字架的碎片,还保全了当时能召回的全部有生力量。但布塞菲勒斯没有回来,那匹随他出生入死数十役的白马,永远留在了身后,留在了过往的荣光里。此后几年,鲍德温再没有训养过专属的坐骑。

战后,十字军迅速在太巴列组织回防,打断了萨拉丁攻城略地的节奏。而在这时,我们医生遇到了相当棘手的问题。鲍德温的左侧膝盖出现了骨裂,左手手指严重挫伤。在原有疾病的影响下,身体各处的皮肤损伤更是加重了。骨裂很痛,恢复时间很长,未来三个月内,他可能无法正常行走,也无法书写文书。更糟糕的是,鲍德温一贯保持的坚强乐观的面具,似乎被接踵而至的失败给冲毁了……他陷入了一种近乎自毁的反思情绪中,仿佛乘胜追击是严重的决策失误,落马则是导致军心涣散的罪魁祸首。尽管生还的将领多数同意两军存在实力差距,没有在会议上发言责难,鲍德温还是把战败的过错全部归咎于自己。

六月底,我们终于成功说服鲍德温离开太巴列,返回耶路撒冷休养。为防拉扯到未能长好的伤口,他甚至都不能坐马车,是躺在担架上被人抬回去的。

“今年七月是穆|斯|林的斋月,萨拉丁是绝对不会选在这时候发起战争的。”这是我能给出的理由。

如果说基|督徒的斋月强调“节欲”,那么穆|斯|林的斋月就是侧重“苦修”了。从早晨太阳升起,到黄昏太阳落下,这期间的整个白日,封斋的穆|斯|林都不可以进食,也不可以饮水,一直到不见日头的夜间,才可抓紧时间进食和沐浴。七月正当炎热的夏日,也是一年中白日最长的时候,萨拉丁麾下的军队度过这样一个斋月,虚弱程度可想而知。

这种建立在敌方立场的理由,丝毫无法令人宽心。我们都知道,不会有第三场会战了,基|督徒负担不起。圣殿骑士团集体选出了代理团长,因为他们无力支付大团长奥多的天价赎金,伊贝林家也有心无力,作为兄长的巴利安爵士为了赎回三弟,已经透支了名下领地未来几年的岁贡。北方的贵族势力主张与萨拉丁“议和”,比起先前的“见好就收”,这次的“及时止损”建议得到了更为广泛的回应。而鲍德温,鲍德温依然没有放弃,顶着各方压力一意孤行。征兵,筹粮,试图保卫要塞、应对来袭……他似乎认为再打一仗就会扭转局势,运气足够好的话,俘虏几名敌方的高级将领,所有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我的孩子,他在做梦。”威廉大人伤感地说,“上帝已经离开了雅各哭泣的地方,没有人能够在此得到救赎。”

而我劝说鲍德温安心休养的计划,也在推进时面临着重重阻力。鲍德温不肯在举行弥撒仪式时拄上两副拐杖,因为年迈的宗主教“也就才用了一根”,至于让人搀扶着公开露面,更是一口回绝了。他还不肯侧骑,“我四岁时就不再这样骑马了!”恢复运动的方式要么太激进,要么太保留,对此我们之间发生了争吵,这是之前从来都没有过的。最激烈的一次,鲍德温扔掉了我拿过来的药物,冲动地说了一句:

“我受够了!吃药根本就没有用!”

看着溅到脚面的碎片,我竟无言以对。

这时已经接近八月,是盛夏最热的一段时期。困于苦夏体质,加上严格执行封斋,我的体重跌到一百磅以下,简直是去到了死海那片的洼地。在意识脱离身体而去时,我甚至感觉到了久违的轻松,为着不用再回答这样的问题,内心生发出几分荒唐的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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