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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动物开会

“安杰丽卡小姐,您有事情要说吗?”

冉阿让被朱诺安盯得浑身不舒服,他情不自禁摸摸自己的脸,又看看衣服,没问题吧。

今天她见他,脑子里全是他穿老头白背心插秧的样子,好像他那样比眼前衣冠楚楚更合眼?朱诺安瞄他的大臂,想想手摸上去的触感,不穿短袖显摆肱二头肌真是太可惜了……

再一次先赶瑞尔威走后,她已经在他房间里待了一会儿了。

“明天就是新年了……”朱诺安决定讲重点,“主教先生可是邀请您了。您不会要主教先生亲自来请吧?”

这是真的。朱诺安这几天不回家吃饭的行为已经让主教挂心“马德兰先生”了,以前医院再怎么样她都是到点回屋吃饭的。

“明天让你的朋友马德兰先生也过来吃饭吧,他一个外地人在迪涅多孤独。”主教在早餐时顺口一说。“不然你就要跑过去陪他了。”主教瞥瞥她。

朱诺安赶紧低头喝牛奶。

明天的新年聚会从午餐开始,马格洛大娘磨拳擦掌准备食材了好几天。这几天雪封了路,自然定期的农贸集市也没有了,幸而大娘有囤粮的优良习惯。当朱诺安在担心粮食问题时,大娘让她看了储藏室和地窖。看到那梁上挂的风干羊腿和腊肉,以及两大袋子干玉米粒和面粉,朱诺安觉得吃到开春都没有问题。

马格洛大娘研究了一下朱诺安给的中国食谱,发现可行性还是不错的。大娘就菜单安排问了主教,主教表示双手支持:“既然是安杰丽卡写的,那肯定是地道的中国菜了,难道你们不想尝尝吗?我反正是迫不及待想尝个新鲜啦!”

教士有新年假,这是主教一年中难得真正休息的时刻。

“难道您要自己一个人过新年吗?”

朱诺安见冉阿让在假装忙手上的活儿回避这个话题,于是她站在桌边凑了过去,看到他在画关于手镯的图纸。

“嗯?您在设计新的款式吗?”朱诺安好奇地问。

冉阿让见她转移了注意力,不再死咬聚餐的话题,他松了一口气,转头对她说:“对,我发现市场上现有的手镯款式很容易产生滞销,因为都是它们固定了圈口的,有人看中了设计却因为手围不合适而放弃购买,所以我想改进一下,看能不能做到适合大部分人佩戴。这样销路就能打开了。”

他拿起一个他在滨海蒙特勒伊买的当下最流行的一款手镯,“您看,这根本不适合您这样的手围。”

冉阿让把那个圆手镯轻轻松松套在朱诺安手上,甚至不需要她并拢手指。“您的手太小了。”

朱诺安垂下手,那个串了玻璃珠的金属圆镯子就要掉下来,像松松垮垮的呼啦圈一样。她突然想到了一个曾经戴在她手腕上的东西,又想到现代百花齐放的饰品,现在她脑子里有很多想法。

“确实。所以您想怎么改进?”她手捏着手镯仔细看,圈底是全部焊死的。

冉阿让给她看他的设想。朱诺安接过图纸一看,居然和她要提议的设计**不离十,冉阿让这脑瓜子还是挺聪明的嘛。

“我把材料分割成一块块的,用可以拆卸的铆钉连接,这样它们可以灵活地改变圈口了。”冉阿让拿了另一个他自制的粗糙树脂样品给朱诺安。这其实是手链而不是手镯了。

她看这设计就是简单的方块相连,可以活动而已,没有什么美感可言,果然是直男设计。她把那手链在手上围了一圈,发现没有扣子。“您没有设计好如何开合吗?”

“嗯,这就是问题。”冉阿让手指挠挠脸颊,他就在愁这个,因为市面上还没有跟他的构思匹配的卡扣。通用的饰品扣子只是圆环扣或者小钩子,多用在项链上。而手链一般采用丝带系在手腕上,非常容易松动掉落。

“您有什么想法吗?”他期待地看着她,女孩子的想法肯定跟他这个大男人不一样。而且在他眼里,朱诺安比其他人都聪明多了。

朱诺安当然有想法,但是……

“我帮您改进,您得答应我一件事。”

冉阿让一下子就猜到她要说什么了,但是他好像也没有拒绝的立场,毕竟是好心邀约,而且他现在用的创业资金还是来源于主教呢,相当于主教是他后半生的投资人。

朱诺安见冉阿让又不说话且眼神躲闪,她把他从椅子上拉起来,然后自己坐下。她决定先把活干了,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她在纸上画出了她的手表表链的折叠式卡扣设计,她每天脱戴手表好几次,对它的卡扣开合不要太熟悉。而且以前无聊的时候,她就仔细研究过自己的手表,朱诺安敢说这个设计在200年前绝对是前无古人的创新。

其实她脑子里还有其他的想法,但她不打算一次性放出来,自己还是得留几手的。

“喏,这里安装一个小弹簧片,两边一按就会松开,然后……这样折过去,把上面的凸起按进卡槽里,就固定住了。”

朱诺安把开合过程也简单画了一下。现在欧洲造怀表这种精细物件的工艺已经很发达了,造小弹簧片应该不是难事。

冉阿让脑袋凑在她旁边仔细看。

“Nuoan,你真聪明!你是个天才!”他眼睛闪闪发亮,大手一拍,搂住了她的肩。朱诺安听到赞扬,心里的小尾巴立刻翘起来,这种马屁请摩多摩多。

“不过,这里折叠可能会耗多余的材料,成本会增加……”

朱诺安撅起嘴来,好吧,甲方提意见了。

冉阿让拿过笔,“这片就不需要了……直接两头靠拢就好了。”

她看着他在自己的图上涂涂改改,好像是他说的这样哦……

“您满意吗?”乙方朱诺安问。

“不能再满意了,Nuoan,你好聪明!”甲方冉阿让打了五星。

“那就明天来吃饭。”她图穷匕首见。冉阿让想绕柱走,无用。朱诺安见他的笑容僵了,又变成一种委屈拧巴的模样。

“您上次都见过主教先生了。”朱诺安乘胜追击,“您的装扮很成功,没人认得出您,马德兰先生。”她轻轻扯了一下他的假发,还好,这次戴得牢。

“您是马德兰先生,明天第一次去主教屋子。”她明白现在的冉阿让心理负罪感太重了,毕竟事发仅三个月后洗心革面的犯罪嫌疑人重回案发现场,是会羞愧至死的程度。

冉阿让垂着头退到床边坐下。朱诺安赶紧起身过去,站在他面前伸手安抚地摸摸他的肩背,她现在就是他的心理辅导员。

她感受手下的触感,脑子里全是他“汗滴禾下土”的模样。她忍不住用鼻子哼哼地笑了一下,一个法国人穿中国农民套装咋一点违和感都没有呢?

“您笑什么?”冉阿让听到她的怪声抬头。

朱诺安看他一副不情不愿又无可奈何的表情,莫名觉得有点好笑。她停下动作,他肩背太宽摸得她手累。

“我笑您,嗯……很可爱。”确实,这么大年纪了还至真至性的,没有中年男人的油腻劲,甚至清新脱俗,算得上可爱了。

冉阿让没料到这个回答,嘴巴张了张,耳朵连着脸颊开始发热。他……可爱?冉阿让没想到有一天这个词会用在自己身上。

“您会来的吧?就当跟我一起过新年?”朱诺安再劝,刘备当年拉诸葛亮出山也没这么难啊!“明天我可不会把新年大餐送到您这了。”

冉阿让没有说话。他感觉自己面上都热了,他把朱诺安拉近,然后环着她,把脸埋进她的袍子里。

朱诺安等了一会儿,见冉阿让的头点了点。“嗯”,一个模糊的鼻音。

终于劝动了,她吐出气,“明天午餐时间就过来,知道吗?”

“可是,我没有带礼物给他们……”冉阿让根本没想到这次来会跟主教见面。

“谁说您没有,您一直准备着呢。”朱诺安拍了拍他的肩。毫无疑问,冉阿让会用一生回报主教的善举,而爱心的传递对主教来说绝对是最棒的礼物。即便冉阿让没有那个宏伟的心愿,只是计划在余生里做个本分的老实人,那也够了。他的灵魂向善,对主教来说,已经够了。

冉阿让知道她在说什么,只是叹气,“你真好。”他闭着眼,侧脸贴着她的肚子。他决定把这些天的快乐都储存在脑子里,像松鼠收集榛果,好抵抗一个人在滨海蒙特勒伊的孤独冬季。

然后……

“咕咕”,朱诺安的肚子又叫了。

“您饿了吗?”冉阿让直起身体,放开了她。他们才刚刚吃完饭啊。

“……这是消化的声音。”她对她的肚子深感无语。众所周知,肚子不归大脑管。

冉阿让也抿着嘴,学她用鼻子哼笑了一下,“您……很可爱。”

这是他第一次对一个姑娘说这个词,他感觉自己还没冷下去的耳朵又烧起来了。

“哦,谢谢。”朱诺安毫无波澜,缓解尴尬的客套话嘛。

冉阿让抬眼看她,她每一次的表现都出乎他的意料,正常姑娘听到这话不是应该害羞吗?

“咱们说定了,明天您必须出现。不然我就过来拖您了。”朱诺安临走前嘱咐。

冉阿让只是看着她离开。

———————————————————

“新年快乐!”

朱诺安起床时看看窗外,怎么又下雪了。好吧,瑞雪兆丰年。

“新年快乐,安杰丽卡。”

即便是新年,主教屋里的早餐依旧是雷打不动的面包加牛奶。朱诺安好奇奶牛一年365天都产奶吗?为了不让牛棚里那两头花母牛受冻,马格洛大娘把稻草麦秸全给它们堆上了。

朱诺安叹气,这就是她来这里的第一个新年,不知道自己未来在这里还要待多少年。想家。

“我的孩子,你为什么叹息呢?有什么可忧愁的?”主教看过来。

“我想到中国的新年。”手边没有农历,朱诺安不知道1815的除夕是哪天,只能庆祝公历元旦这个新年了。

主教顿时就感兴趣了,“听说中国每一年的新年日期不是固定的。传教士亚当·沙尔曾经受中国皇帝之命修订历法,现在中国还在使用他的历法吗?”

“嗯?”朱诺安有点不懂,哪个洋人修了历法?利玛窦吗?

“你在中国不曾知道他的名字吗?”主教想了想他看过的耶稣会报告,“他曾经为你的家族工作。”

啊?为明朝工作?朱诺安想来想去,明朝有名的传教士也就利玛窦吧。“他们到中国来都取了中国名字,中国人一般不知道他们的本名。您说的亚当·沙尔是哪国人?”

“他是德国人。”主教了然地点头,“可惜我并不知道他们的中国名字,在这方面我没有约瑟夫研究得深入。”

“笃笃笃”,没等主教答话,餐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老师新年快乐!安杰丽卡还有巴狄斯丁女士!马格洛大娘!”杜布瓦进门先抖了抖身上的雪。朱诺安好几天都没见他了,她想他不是要回老家吗?看来一同被困在迪涅了。

“约瑟夫,我刚跟安杰丽卡提到你,你就来了。”主教笑眯眯的。

“你没有走成?”朱诺安问他。

“路还没通,这是我第一次留在迪涅过新年呢。”杜布瓦熟门熟路地坐下,大娘给他上了一杯热咖啡。“谢谢大娘。”

“老师你们刚才提到我什么?”杜布瓦赶紧喝点热的东西暖身体。

“我们刚才讲到中国历法。你知道传教士亚当·沙尔的中文名么?”主教不耻下问。

“哦哦,那个在中国做了大官的德国人,他也很厉害,他的中文名叫……”杜布瓦挠挠脑袋,他首先想到的是中文的拉丁语注音,“汤…若…望……嗯,应该是这个名字。”

“汤若望?”朱诺安想起来了,这个人确实跟利玛窦差不多有名,至少历史课本里都提了一嘴他的《崇祯历书》。

他编订的农历,现代中国还在用呢。

“中国人确实还在用他编的历法。可是没有历书的话,我不知道今年的新年是哪一天。”朱诺安再次感叹教会卧虎藏龙,传教士都是多方面的高精尖人才啊,虽然在中国传教碰壁,但最后都以副业留名青史了,还有绘画大触郎世宁呢!

“不过我应该可以知道今年是什么年……”朱诺安想起天干地支纪年法。这个简单,套公式就能倒推。

“什么什么年?”杜布瓦有点不解。

“中国人用十二个动物标记年份,我们称为生肖,如果你在猪年出生,猪就是你的属相。”朱诺安想到现代老外基本都知道中国生肖。中国新年文化在海外传播挺广的。

“啊?我不要当猪。有哪些动物?我可以自己选么?”

“不可以,这是跟年份绑定的,你的出生年份可以随便改么?”朱诺安决定拿纸笔来现场推演,给他们展示一下中国文化博大精深。

“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

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

朱诺安在纸上写下两行字,然后指着它们问:“约瑟夫,现场考试,你能认出多少?”

杜布瓦脸都皱一起了,“假仪病顶……”后面的他就不认识了,“我知道这是中国的一二三四!”

“嗯,这是从一到十,非常古老的计数法,只用在特殊场合。”朱诺安点头,知道这个已经很不错了。

“那十以后呢?”

“……跟英国人一样,我们用十进制。”不像你们法国人这样变态。

朱诺安本来想在推演前再科普一下阴阳的概念,但忽然想到这一堆信上帝的人里推广中国人质朴的世界观,好像有点冒犯了。而且一讲阴阳就要讲八卦,她还没博闻强识到国学家的程度。

于是她只是简单介绍,“上面的十个字代表天,下面十二个字代表地,中国人用排列组合的方式计算年份,一共有60种,按顺序循环。第一个组合是甲子,所以中国人说一甲子就是60年……”

“等一下。”杜布瓦在心算,“不对呀,十和十二排列组合应该最少有120种吧。”

“……我们有特定的公式,交替着排列。你看着吧。”阴阳相配,朱诺安觉得解释起来太麻烦了,直接开始画格子排列。

她记得她穿过来时是己亥年,隔了204年,中间有三个甲子,那么1839年是己亥,又轮了两次十二生肖……她看着自己画的表往前数。主教也在旁边饶有兴趣地看。

找到了,1815年是乙亥,1816年是丙子!

“去年是猪年,今年是鼠年。”朱诺安在纸上算出年份。

“嗯?你怎么知道的?”杜布瓦一头雾水。

朱诺安才发现她忘记讲地支对应的生肖了,于是她在十二地支下用法语写出相应的动物。“这个就是中国人说的十二生肖,都对应着年份,今年出生的孩子都是鼠宝宝……”

杜布瓦的脸都皱起来了,“老鼠”代表疾病和瘟疫,中国人怎么会用老鼠做年份标记,不嫌晦气么?

“为什么这些动物里有老鼠……”

他还没说完就被敲门声打断了。

“请进”,门外的人听到邀请的声音才推开了门。“吱呀——”门被非常轻柔地推开,甚至有点小心翼翼了。

“新年快乐!”瑞尔威从门口蹦进来念了一圈人名。

“咱们的小瑞尔威过来了,来,还有热牛奶留给你呢。”马格洛大娘从厨房出来,抓了一把糖塞给孩子。

朱诺安看着瑞尔威,她昨天嘱咐过屁孩软磨硬泡也好,一定要把冉阿让拉过来。瑞尔威用眼神表示不辱使命。

“马德兰先生,您快进来吧!里面很暖和!”瑞尔威对门口说。

“……新年快乐,主教先生。”门再推开了一点,冉阿让的身影才显现出来。他感觉自己全身微微颤抖,喉咙都哽咽了。

朱诺安赶紧起身去门口迎接。冉阿让傻站在门外,他不敢进。

“哦!安杰丽卡,你不介绍一下你的朋友么?”主教当然很欢迎。

“您快进来吧!”在几双眼睛面前,朱诺安不能跟他拉扯。还好冉阿让自己动了,他跨进门的时候眼前都一阵发黑。

“咳嗯,这是来自滨海蒙特勒伊的约翰·马德兰先生。因为大雪,他被困在迪涅了,现在在医院疗养和帮忙。”朱诺安主要是跟主教介绍,巴狄斯丁和杜布瓦之前都见过他了。

“您能来正好,这几天安杰丽卡都快住到医院去了。”主教笑呵呵地打量冉阿让。

冉阿让已经不会说话了。瑞尔威蹦蹦跳跳拉着他坐下。他选择坐到朱诺安旁边,现在房间里他只能依靠她。如果让他直面主教,他怕自己昏厥过去。

“您好,马德兰先生。”杜布瓦跟他打招呼。

“您好,杜布瓦先生。”冉阿让在一片晕眩里还记得这个教士。

“那咱们继续。”朱诺安回到位置,“约瑟夫你刚刚问什么呢?”

“那个老鼠,为什么会有老鼠年啊。”杜布瓦表示不能接受,他一想到今年是鼠年,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那就要追溯到中国一个童话故事了……”朱诺安一看正好瑞尔威在场,就讲起了生肖起源故事。

她把故事里的“天宫”都换成“天堂”,什么“玉皇大帝”,那是“上帝”……

“蛇也能进入比赛,说明上帝宽德仁厚。”主教听完故事后如此表示。基督教里,蛇才是最邪恶的生物,恶魔的代表。

“老鼠不讲信用,居然没有叫醒猫!还站在牛的头上,上帝应该取消它的成绩!”瑞尔威愤懑不平。

“对,鼠年应该是猫年!”杜布瓦也支持老鼠下台。

朱诺安理解人民群众的不满,但故事就是这么来的,顺序就是这样排的。

“为什么这些动物里有龙?难道在中国真的有龙吗?”瑞尔威想到他听奶奶讲的故事里,龙都是邪恶的贪财的生物,是要被骑士杀死的。

“……中国没有真实的龙。中国龙不一样,我们的龙是管天气的。会飞但没有翅膀,不会喷火,只会下雨。”朱诺安简单画了一下,“就像这样。在中国人眼里龙是吉祥的。”

瑞尔威凑过去一看,“安杰丽卡小姐,您画的是四脚蛇吧……没有翅膀怎么飞?”

好像说龙是四脚蛇也没错。别问,问就是空气动力学。

“唔,中国的龙长这样么?我听说中国皇帝的家族纹章就是龙……”杜布瓦拿着纸看。

“是的。”朱诺安对上了主教的眼。嗯,德鲁热的家族戒指,确实是朱明那脉……

“既然龙这样高贵,为什么不是排名第一?”

“因为它在地上跑得慢,上帝是公平的,不论出身贵贱,只按比赛结果排序。”朱诺安不想成为《十万个为什么》,赶紧进入下个环节。“你们不想知道自己的属相么?”

瑞尔威得知每个人出生都有自己的代表动物后第一个举手报名。

屁孩1805年出生……朱诺安在纸上往前数,“乙丑年,瑞尔威你属牛。”

“啊……”瑞尔威有点失望,他想属老虎来着,但是牛也不错,他想到小牛羔柔软的触感和扑朔的大眼睛。好吧,至少不是老鼠,“我是公牛还是奶牛?”

“呃随你自己喜欢……”朱诺安想起自己告诉外国同学她属羊,结果那妹子一直纠结到底是山羊还是绵羊。

“唉……”马格洛大娘从后院取柴来给壁炉续火,她搬得有些吃力。

“我来吧。”冉阿让立刻站起去帮忙。他不想在桌上久待,他怕跟主教对视也怕对话。

“您是客人。这种粗活我来做好了。”大娘让他坐回去。

“马格洛大娘,马德兰先生他劈柴很厉害。医院这些天的柴都是他劈的。”确实,冉阿让把医院春天的备用柴都劈齐了,雷奈克见他老是用手臂发力,让他休息他都不肯。

朱诺安觉得冉阿让主动干活是极好的,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更何况他卷走了主教的大额财产。

“安杰丽卡,马德兰先生今天是客人。”主教投来不赞成的目光。

“主教先生,我没有事做,就想出点力。”冉阿让整个人都是红的。他觉得自己再不去后院吸点凉气,淋点雪,光是见到主教就要从内而外爆炸了。

最后没人拗得过冉阿让,他如愿去院子里劈柴了。

“这位马德兰先生也太客气了……”在主教接待过的这么多人里,他是唯一一个主动去院子干活的客人。

叮叮当当,朱诺安听到众人对他的好感度一片暴涨。

冉阿让到了后院,深吸一口气。虽然那片被他蹬塌的矮墙已经被修整好了,看不出曾经毁坏的痕迹,但他还记得自己那天晚上怎么慌不择路直接翻墙跑的。

马格洛大娘在储藏室和厨房里忙活,现在她要开始备菜了。冉阿让劈了柴就把它们堆到厨房的角落。

“哎哟,马德兰先生,今天真谢谢您。”大娘一边抹着灶台一边碎碎念,“这么多年,您是第一个来后院干活的客人。唉,要是人人都像您一样好心热心就好了,这真是什么人都有啊……”

马格洛大娘又想起那个恶劣的盗窃犯,那是主教敞开自己屋子这么多年唯一遭遇的案件。她想一想就生气。

“都说相由心生,我看确实如此。您长得这样周正,一看就是好人。”大娘打量了一下冉阿让,身板挺结实的,又见他劈柴麻利,一看就是有丰富经验,年轻时也是农户出身吧。

“有个汉子跟您差不多的身量,结果干的却不是人事,也不怪乎长得凶神恶煞的。”马格洛大娘一边削土豆一边说。

冉阿让劈柴很用力。他当然知道马格洛大娘在说谁。

“确实可恶。”他附和道,那个冉阿让真的糟糕透了,简直不是人。

屋子里……

“约瑟夫,你还真的是猪。”朱诺安推算出1791年是辛亥年,哦辛亥……

杜布瓦眼神里充满着不相信,她依仗着大家不懂中文乱说吧。“我不信,我要自己算。”

啧,行行行。朱诺安把纸递给他,上面画好了表格。她介绍了一下算法,简单到傻子都能操作。

杜布瓦看方块字有点眼晕,但是他按着规则倒算过去,“……”好吧,自己真的是猪。

“相信了吗?我没骗人吧。”朱诺安看他欲言又止的表情有点想笑。

“你属什么?”杜布瓦需要再验证。

“我属兔。”朱诺安不假思索就回答了,突然她意识到自己说的是真实出生年的生肖,而不是在这里的出生年份……

杜布瓦在那里埋头计算,“你是1795年生的,嗯……确实是兔子年。”

他抬头看看朱诺安,刚想笑她还挺像兔子的,就意识到自己岂不是像猪……

朱诺安只觉得惊奇,原来穿越连年份都对上了么?从猪年穿越到猪年,所以自己在此时的生肖年份和现代一样,是匹配的……

“老师,您属羊。”杜布瓦显然上头了。

主教非常欢喜,因为羊在基督教里是圣洁的动物,是人间献给上帝的祭品。

“巴狄斯丁女士,您属马。”其实她正好比主教小十岁,应当属蛇,但杜布瓦看到结果的那刻就决定改了。马格洛大娘和巴狄斯丁同岁,自不必说。

冉阿让正在整顿牛棚,瑞尔威却过来找他了。

“你怎么过来了?这里比屋子里冷,快回去。”冉阿让把一些腐木都换上新劈的木头。

“屋子里面好无聊,安杰丽卡小姐在给杜布瓦先生批作业。”瑞尔威蹲下玩稻草,看到那两头花母牛挤在里面的围栏里,他又跑过去凑近看。唉,原来自己是牛。

冉阿让听到瑞尔威的喃喃自语,“你是牛?”他转头看这孩子,没事吧?

“我还是想做公牛,做母牛每天被别人挤奶,好累。”瑞尔威拿稻草逗牛。“马德兰先生您是什么动物?”

冉阿让在屋里时一直神游,都没听他们在谈论什么。“什么?”他停下钉木板的动作。

“哦,安杰丽卡小姐没给您算。”瑞尔威回过头来,“您是老虎就好了,我喜欢老虎。”屁孩跑过来黏在他身上。

他不懂这孩子在说什么,现在人都不做了么?

“您没有听安杰丽卡小姐讲么?中国人把每个年都安排了代表动物。我听小姐讲今年是老鼠年,所以今年出生的人的代表动物就是老鼠。”瑞尔威打了一个寒颤,他想今年出生的人也太惨了。

“她算出我是牛,杜布瓦先生是猪哈哈哈哈。”瑞尔威忍不住笑了。

冉阿让继续把手上的活做完。“安杰丽卡小姐自己是什么动物?她没有说么?”

“哦,她说自己是兔子。”瑞尔威皱皱鼻子,安杰丽卡小姐给自己选了一个好看的动物。

冉阿让停下动作,他想到田野里狡猾的灰绒绒的野兔。他曾经捕捉过它们,那些兔子非常狡猾,在猎手面前探头探脑又转瞬即逝难以捕捉。嗯,她确实挺像兔子的。他忍不住微笑,进主教屋子后一直吊着的心好像放下了,焦虑的情绪消散不少。

“等您回去,让安杰丽卡小姐算一下您是什么动物。”瑞尔威抱着冉阿让的一条腿。“就算您不是老虎,在我心中您就是老虎。”

冉阿让把棚子补完,垂手揉了揉瑞尔威的脑袋。他想了想,择了稻草,给瑞尔威编了一只长了角的公牛。他递过去,“瑞尔威,给你的。”

孩子拿了新玩具就忍不住到处跟人显摆。他先跑去厨房,马格洛大娘在切菜没空理他,于是他又跑回餐室。

“这里——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意思是,人在生下来的时候本性都是善良的,但是为什么世界上不全是好人呢?因为即便本性纯良,可是每个人的成长经历却相去甚远,这就有了人的性情好坏。”

朱诺安在编试卷的时候,附了一些国学知识做扩展题。这种性善论的儒家思想如果可以被质疑的话,还是挺有思辨空间的。

这段话对主教来说太熟悉了,他当然私下读过卢梭的《爱弥儿》:“出自造物者之手的东西都是好的,而一到人的手里就全变坏了”。

主教深以为然。

“这是孔子的言论吗?”主教问。

“不,这是孟子的言论,另一位两千年前的儒家学者。中国人说孔子第一,孟子第二。”朱诺安记得孟子是性善论的开创者。

“原来我们落后了两千年。”主教叹气,又问朱诺安和杜布瓦,“你们对人性本善这个观点怎么看?”

瑞尔威拿着草编公牛兴冲冲地进来想跟大人们炫耀,就见到了三人严肃的学术辩论现场,一时大气也不敢出,只能溜到巴狄斯丁身边。巴狄斯丁向来以哥哥的意志为自己的意志,她从不参加辩论。

杜布瓦率先发言:“我赞成人性本善。天主在我们心中都设置了最基础的良心,让我们自爱和爱他人。耶稣说,人若不像孩子就进不了天国。自爱是一种本能,人生来就有,饿了吃饭渴了喝水。而爱他人则是一种被外界压制的由自爱而来的美德,见他人受苦会感同身受,这就是同情心。在宽松的环境下,人会选择相爱而不是互害。”

朱诺安挑眉,这倒是跟其他坚持“人生来有罪”的基督徒不一样。

“我认为善良确实是人的本性,但人性中还有邪恶的部分,让我们不由自主作恶。人性更像一个混合调色盘,不是纯白也不是纯黑。”

朱诺安不相信人性本善,因为后世发现人群中真的有天生的反社会人格。但她也不认为自己是性恶论一派。性善论和性恶论的分歧点就在于善良是先天自有还是后天教化的。人本来就是动物的一种,性善性恶哪里需要分得那么清楚呢,就不能既善又恶吗?人是善是恶,全看自己心中——“不是东风压了西风,就是西风压了东风。”

冉阿让又去花坛和菜地整好了篱笆,本来还想去厨房帮忙,但自己又不会做饭,于是作罢。等他进屋,朱诺安快跟杜布瓦杠起来了。

“儿童作恶应该不少见吧,一些孩子会去玩弄小鸟昆虫,虐待猫狗,这就是恃强凌弱的本性在作祟。如果没有人正确引导他们,让他们接受教育去压抑恶的这部分,后果会如何呢?”

“我支持安杰丽卡小姐。”瑞尔威插话进来,他想起一个跟他一起扫烟囱的男孩子,他会把麻雀打下来,然后折磨那些小鸟血淋淋到死。

杜布瓦没理他,继续说:“不,安杰丽卡,你走了弯路。你怎么不想他们之所以做出恶行正是因为后天环境的干预呢?有堕落的人在一旁言传身教,或者他们生活的环境就鼓励作恶。这种影响是潜移默化的,甚至能改变人的本性——这就是,性相近,□□。”

“约瑟夫,上帝为什么把人类逐出伊甸园?因为夏娃和亚当偷吃禁果对不对。那么为什么他们俩就受不了诱惑去偷吃?因为人本身的**作祟,难道那条蛇拿刀子逼他们了?”朱诺安见他用三字经回击,决定用圣经曲线救国。

杜布瓦嗤笑一声,她跟他这个学了六年的人辩神学?“人生来的罪孽是来自于亚当和夏娃的过错,但亚当夏娃原本就是完美的,魔鬼的耳语就是我说的使人堕落的外因,导致所有人都失去了按照上帝形象被创造的完美的生命。我们要做的只是擦掉心上被外界污染的灰尘,通过圣子的引导,回归天堂。”

“魔鬼只是勾起人心底的想法,难道还能无中生有么?”辩题已经偏了。

他一进来就看到朱诺安因为激辩眼神明亮,整个人像炸了毛一样,他还没见过她这个样子。

“马德兰先生,您怎么看待人性本善这个观点呢?”主教决定引入场外因素降温,顺带掰回正题。

冉阿让才坐下,听到主教点名瞬间腰杆挺得笔直,就像一个被班主任临时抽查作业的小学生。

第一次有人问冉阿让这种形而上学的问题。那些在漫长刑期里自己琢磨的思考,以及三个月来对自己的良心鞭笞,好像终于能讲出来了。

冉阿让看了看众人,开口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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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动物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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