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凑过来看,也说:“确实跟高,我现在去给你,取一双平底鞋吧?”
猜叔扶着郁雾,看着沈星摇了摇头,拒绝了他的提议。
“这次你得穿高跟鞋了,卿卿。”
细狗和但拓闹不明白的问:“为哪样?”
猜叔看着他俩无知的双眼,无奈的笑着解释:“上次,我在度假村见陈洁,她穿的也是这种,红底的高跟鞋。”
三边坡的阶级固化,人只跟穿同样衣服的人在一起聊天。
所以这种难穿的高跟鞋,郁雾今天是非穿不可了。
阶级压迫,无处不在。
细狗拍了拍胸脯:“妹,别怕。我背着你走。”
但拓在旁边,认同的点了点头。
猜叔看着但拓一脸认可的表情,我请问呢,你在认可什么?
算了,都是自己没教好!
郁雾低下头,看着鞋底的红色和细跟,给沈星打手语。沈星替他跟大家说:“陈洁,真牛!佩服!”
沈星看着郁雾一脸不情愿,劝着说:“我知道你是怕摔倒给猜叔丢脸,那要不这样,你去的这一路上都穿平底鞋,等你到了象龙国际再穿这双高跟鞋。”
猜叔看着沈星,点头应允:“确实,是个好主意。”沈星这小崽子,难对付。他得想办法给刘金翠施压了,这么久了,就给她这么一件小事,她都没完成吗?
不是号称,最喜欢小帅哥的嘛!
沈星见猜叔同意,背对着郁雾,蹲下来说:“来,我背你回去。高跟鞋回头再穿,现在先脱了吧!”
郁雾笑着很开朗,果然阿星最懂他。他立刻踢开了脚下的鞋子,跳到了沈星的背上,沈星开开心心的把他背回了屋。
但拓瞪着眼,干看着他俩有爱的互动。
好嘛,阿星严防死守的,一点机会也不给。
细狗眼疾手快的,把妹妹一会要穿高跟鞋,小心吹去浮土,然后抱在自己怀里。
猜叔看了看但拓又看了看细狗,真是没一个能打的。
当人当不明白,当狗,没眼看。
他坐在车里整理帽子和外套,人在尴尬的时候就是显得很忙。
今天的天气,可以说是最近几天最好的了。
沈星拉着郁雾的手,两个人晃晃悠悠的出现在他们面前。
阳光有了温度,热。
炙热、灼热。
烫的太阳下的人,皮疼。
猜叔的脸上挂着一贯的微笑,他看着坐在身边的卿卿,低声嘱咐他们几个:“到了饭局上,递来的烟只接不吸,以茶代酒。”
沈星跟但拓对了一下眼神,两人的脑回路意外的对上了,他们同时意识到了一件事。
只有细狗拿着纸巾,小心的把妹妹鞋上的灰尘擦掉了。他看着猜叔不明所以的问:“为哪样?”
猜叔没辙的糊弄他:“擦鞋就好好擦。卿卿身体刚好点,你们就不要在他面前吸烟了,酒回来再喝,今天都给我清醒点!”
但拓:“我明白了,猜叔。”
“走吧!”
沈星打开了车在空调,冷静沉稳的开着车,给所有人送到了度假村酒店。
郁雾抬眼看着象龙国际的金字招牌,深吸一口气,把高跟鞋换上。
他跟在猜叔身后,他们一起进了度假村。
这个,他死里逃生的地方。
进门之前,郁雾还是沈星认识的,一直软软糯糯的卿卿,但拓心里的眉眼低垂的小神仙。
进门之后,他的气场,立刻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耳环上的钻石火彩耀眼,碧玺清冷通透,他们随着郁雾走动,在他颈侧摆动着。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哒”“哒”的声音,规律,克制,压迫感十足。
那熟悉的五官就在某一瞬间,锐利了起来。
往日嘴角温和的角度、包容万物的神态、饱含善意的目光,通通不见了。
温柔与善良,被卿卿收敛进了皮囊。
他的眼神里是对一切都满不在乎的冷淡,嘴角也挂上了陌生与威严,就连下颚线,线条也不在圆润温和,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硬弧度。
那是他们,从没见过的,威严。
是压的喘不过气的,不容置疑。
他冷的让人害怕。
他穿的是纯洁的白色,却贵气满满,不谄媚不跋扈,自有风骨傲气。
对嘛。
眼前这个,才是他们脑海里的沈郁雾。
毕业于华国排名第一的,高等大学出来的,优秀学生。
不是哪里的阿猫阿狗。
卿卿。
不,这种场合,应该喊,郁雾。
即使那张脸,是他们最熟悉与爱慕的卿卿,但现在这人,绝不是前几天,跟他们凑在小桌上,打牌玩闹的人。
他们好像,从没真正的认识过沈郁雾。
但拓仔细的观察着郁雾的神情的变化,不禁在心里感叹,想来优秀的孩子,身上不带点锐利与傲气,是不可能的。
他又想起,他见他的第一面,卑微求饶的底色是绝不屈服。哪怕自己害怕,还是会找机会让阿星跑。
他希望卿卿在他面前,不要像个一点脾气都没有的木偶。
他好希望,可以跟舅舅一样的待遇,看到他放松下来的表情。
快乐可以大笑,委屈可以大哭,生气了就打他。
他也希望,能更深的介入他的生活,记录他的日常,陪伴他一起成长。
他的卿卿,也只有二十一岁啊!正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年纪。看书看傻了,那么古板做什么!
猜叔也是第一次见,郁雾锋芒毕露的样子。
他的妹妹,真的很优秀。
先不要提在华国多优秀。
就是在三边坡的这段时间,也靠自己,闯出了一些名堂。
在三边坡这个混乱的地方,黑料满天,也比籍籍无名的好。
郁雾只有一种:退后,我要开始装B了的无奈感。
但是没办法,陈昊陈洁这种人,就吃这套。
有时不装一下,他们真不拿你当回事。
出门在外,装逼不易。
郁雾面上保持严肃,身边的猜叔就不严肃。
猜叔反而是难得的,气定神闲。
仿佛什么困难,到他面前,都能轻易被他解决。
「花开富贵」包厢内。
陈昊、陈洁、吴海山、州傧和毛攀,已经等候多时了。
陈洁看着手腕上的劳力士,刚要开口抱怨,就看木门被服务员打开。
猜叔还是一身当地特色隆基,半步之后藏着郁雾。
毛攀一眼就看见他日夜思念的人,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州傧也站了起来,今天的饭局很重要,陈昊给他下了死命令,让他可得把毛攀拉住了。
吴海山十分自觉走上前迎接:“猜叔,欢迎欢迎。您真是准时哈!”
准时,就是在说,你们到晚了。
猜叔看着吴海山,对他话里话外的阴阳怪气毫不在意。
他们一帮人也不进屋,就站在包厢门口。
猜叔眼睛略过吴海山,直直的看向陈昊,保持往日的优雅,解释的语气里没有丝毫的歉意。
“哎呀,不好意思了。今天出门的时候,路上不好走,耽误了一会。
陈会长,这顿饭算我的。
一会我啊,再自罚三杯。
那个,沈星,你跟但拓,把咱们拿的那个酒,茅台,给打开!”
沈星跟但拓一人提着八瓶茅台,小心的放到一边的桌子上。
陈昊陈洁看见这十六瓶的好酒,略微满意的点了点头。
猜叔备了茅台这样的好酒!
这才是低头求人的态度嘛!
陈昊用眼神示意吴海山。
吴海山会意,连忙说:“看看我,笨嘴拙舌,又说错话了。猜叔,快请进。”
猜叔稳如泰山,他的脸上略带笑意的说:“陈会长,是我妹妹,特别感谢您上次在这,请我喝了好酒。这次也是他,特意准备了15年的茅台陈酿,想与您,一起品评。”
沈星听话听音,手里连忙拆开一瓶茅台,又十分小心的把酒,递给一边的吴海山。
陈昊从吴海山手里接过茅台,他的视线上下扫视着瓶身,真货!
他再扫视那边摆放的袋子,若袋子里都是这种真酒。
那猜叔还是有点家底和能力的,合作,也未尝不可啊。
陈昊这才正眼看着猜叔,他站起来,指着身边的位置:“15年的茅台陈酿?您妹妹,真是有心了!”
吴海山低头看着过手的茅台,眼睛微微一亮。他平日最喜欢喝茅台了,三边坡假酒遍地,真茅台都很难买到,何况是上年份的茅台陈酿,那在三边坡不仅难找,还能算是硬通货。
这郁雾为了达班,真是倾尽全力了。
这样一个,费心思搭人脉找来这样优质货源的人,怎么可能是谣言里传的那种,骗人的假货!
看来,那些流言蜚语,终究不入耳。
陈昊这才注意到,猜叔身后藏着的女孩。
那姑娘站在猜叔半步之后,姿态卓然,文静纤弱。
想必她就是他妹妹。
那姑娘,他上次见,还是医院的病床上。
小姑娘氧气面罩还没摘,危在旦夕,生死未卜。
再见面,面色红润,体态轻盈,婀娜多姿。
[皎皎兮似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回风之流雪。]
这张鲜活生动的脸,带着傲气但不失温柔的笑意,让他印象深刻。
眼前这女孩,有一种脱离凡尘的超然气质。
难怪毛攀对他一见钟情,非要娶回家。
这张脸,也是三边坡的稀罕物。
[慢眼星转,羞眉月弯,脸欺腻玉,鬓若浓云,素手雪净,粉颈花团。]
美啊!
如果这人不是猜叔的妹妹,他都有点心动了!
毛攀不甘自己被他们忽视,快步走到郁雾的面前,表情有些控制不住的狰狞。
他死死的盯着他,这个让他心脏骤停,免费享受了一次死而复生的女人。
他们看他走过来。
没人动。
但拓站在郁雾身后,悄悄攥着拳头,时刻准备着。
每个人都紧绷着。
郁雾没有露出丝毫害怕的表情。
没必要。
没人会怕一个,将死之人。
活人比死人,可怕。
人心比鬼怪,可怕。
猜叔悄悄观察着郁雾的表情,他对于讨厌毛攀这件事,丝毫不加掩饰,明明白白的写在了脸上。
州傧连忙出手把他拦住,吴海山也站在另一边,时刻准备着道歉发言。
他俩是真怕毛攀,会在这场宴会上,再生事。
这次反而是郁雾,他的脸上先露出嘲讽的笑意。
他们只见他挑了一下眉毛,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又朝着毛攀的喉咙,指了指。
这种挑衅,也挺损的。
两个话都说不来的人,却让大家明白了他们在说什么。
“猜叔,请上座。”
陈昊看着陈洁难看的表情,连忙出声,州傧就把毛攀拉到一边。
猜叔笑了笑,带着郁雾走到陈昊面前。
郁雾跟着猜叔身后,他们直接无视了,用眼神叫嚣的毛攀。
他从他身边,擦肩而过,眼神都没给他。
他被他,忽视了个彻底。
郁雾的高跟鞋,踩着包厢的牡丹花纹样的地毯上,留下一个个浅浅的脚印。
他站在陈洁陈昊面前,对他们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陈昊是个矮胖的笑面虎,面上微笑,眼里都是鄙夷。
陈洁装都懒得装,她眼里的不屑直接溢了出来。
他们确实是姐弟俩,眼角露出的不屑,一模一样。
毛攀因为无法出声,被所有人无视,一如之前的郁雾。
他气的控制不住的冲上来,一把揪着最末尾的沈星,抬手就想打人。
州傧立刻出手,反剪毛攀双手,把他压回座位上。
他站在毛攀身后,按着他的肩膀,不让他闹事。
“好了!”
陈昊一声喝止,毛攀才消停下来。
旁边的陈洁,还想出言维护毛攀,也被陈昊用怒火中烧的眼神,制止了。
但拓和沈星看着眼前的一幕,突然理解为啥卿卿要留毛攀一条命了。
人死债消。
可他活着,所有人的仇恨,似乎都有落点了。
而且,看他嚯嚯自家人,真的很有意思!
猜叔身边的陈会长介绍着身边的郁雾。
“陈会长,舍妹郁雾,华国人。”
陈会长对郁雾笑着打招呼:“郁雾,你好。”
“郁雾这位就是,象龙商会的陈昊陈会长,华裔。”
同是华国人,郁雾率先鞠躬并伸手,主动跟陈会长握手问好。
他先伸手,代表他愿意低头,换取两边的握手言和。
可郁雾的礼貌,被陈昊当做示弱。
但先低头的人,不一定是最后的输家。
他可能只是,想守护身后的幸福。
陈昊看郁雾低头,也伸出手与他握手,展示自己的友好。
他对郁雾的社交礼仪打了满分,想来他跟着猜叔,确实涨了不少见识。
陈洁看到郁雾手腕上的碧玺石手镯,嗤之以鼻,小声骂他们小门小户。
但拓一把按住身边的沈星和细狗,还对他们摇了摇头。
猜叔看着他们几个,温和的说“陈会长,我的人给你添乱了。”
但拓带着细狗和沈星上前,他们给陈会长鞠躬,为上次的误会,低头道歉。
明明是他们也受了委屈,还要猜叔和卿卿为他们先低头,真的憋屈。
可是,不道歉,达班没客户,卿卿会被这些人送进山……
山进了,就再也出不来了。
所有人,都该死!
陈会长把身边长卷发,嘚瑟傲慢,一身范思哲的女人介绍给郁雾:“郁雾,这位是我姐,陈洁,她是毛攀的母亲。”
猜叔把手搭在郁雾的肩膀上,用行动打破真假兄妹的谣言。
“上次营救毛攀的时候,有幸跟陈女士见过。”
陈洁高傲的问好:“坤猜,你好。”
郁雾躬身跟陈洁握手,她也是敷衍的握了一下。面带不屑,只是简单的问好。
“你好。”
尽管她声音不像之前那么刺耳,但面上流露出来的厌恶和轻蔑,却刺痛在场达班的众人。
他们捧在手心里的宝,被人当做了垃圾。
吴海山看着冷场,连忙出来打圆场,躬身跟他们握手:“郁雾,咱们又见面了。”
郁雾压低身子跟吴海山握,吴海山看着比自己身子还低的郁雾,也知道姑娘懂礼节,这事是他代他们低头服软。
明明受欺负的是他,先低头的也是他,宁愿自己受这样的委屈,也要换取两边和气,可见坤猜应该是他亲哥哥。
前两天,有谣言说猜叔不是郁雾的亲哥哥,他们根本就是假兄妹。
现在郁雾本人到场了,还摆出这样的姿态。
所有的谣言,在此刻,不攻自破。
郁雾的洗白大计,也完成了。
他只需要找到几个关键的人,让他们认清外面传的是污蔑他的谣言,即可。
于家惯用连环计,他的棋盘已经布好,只等他们落子了。
吴海山继续说:“郁雾,这位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州傧,莱佩人。之前是他跟但拓兄弟一起,救出的沈先生。”
郁雾看了一眼州傧,他也是古铜色皮肤,身材健硕,眼神坚毅,他只是双手合十的低头跟他问好。
州傧不敢愣神,恭敬的回了一礼。
既然郁雾愿意放下与毛攀的个人恩怨,那代表达班和商会两边的恩怨已了。
现在起,他们或许可以,登同一条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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