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白夏的肩膀被沈知怀拉住,整个人坠落进他的胸膛里。
水波圆滚滚地荡漾开。
白夏的惊呼被堵在喉咙里。
沈知怀俯身上前,不知轻重地压着她的双唇,出于本能而非技巧地衔住她的冰凉的唇珠。
空气里带着沈知怀的气息,有一种冰冷的柠檬薄荷草的气味。白夏抓着他肌肉分明的胳膊,被动地接受着他的亲吻,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呼吸也逐渐变得急促。
潮湿和冰冷难得如此暧昧地纠缠在一起,白夏双颊因窒息而通红,不得不捏了捏沈知怀的耳垂,示意他停下来。
“我快喘不过气了。”
她说着,一边拿起玻璃杯,喝了口冰凉的七喜汽水。
一切发生得太快又太密,理智此刻才刚刚回笼,却又硬生生被沈知怀冲撞开。
他凑了过来,就着白夏的手喝了口汽水,又俯身亲吻掉白夏嘴唇边残留的糖水。
“喂——”
白夏来不及说什么,沈知怀就已经很有分寸地远离了几步,贼兮兮地傻乐。
脸颊的热度来不及消散,又重新燃烧起来。
*
从温泉出来后,等待的时间,白夏随手刷了刷朋友圈,却发现沈知怀在几分钟前刚发了条朋友圈,配图是刚刚她帮忙拍的照片,冻得唇红齿白地看着镜头。
他难得配了段文字。
Is this the real life?
(这是真实的人生吗?)
Is this just fantasy?
(还是仅仅是幻象?)
《波西米亚狂想曲》的头两句歌词,竟被他巧妙地一语双关,白夏姑且自恋地认为,这两句话多少跟她有关。
她忽而抿唇笑了,只觉得此刻比想象中的还要幸福一些。
白夏点击了一下“评论”键,尚未编辑好文字,车门被沈知怀打开。
他姗姗来迟,浑身散发着沐浴露的气味,热烘烘地钻进车里。
汽车刚驶出停车场,他的手机就震动不停,惹得白夏侧目反问,“有点吵,你觉得呢?”
“哦,是我朋友圈的评论。”
他轻手轻脚地把手机静音,却没料到不小心摁到朋友私发的语音。
“你是不是在孔雀开屏啊老沈。”
“……”
沈知怀的脸一下子红透了,只想跳车而逃。
太尴尬了。
“你能不能装作没听见?”他扭头看向白夏。
白夏的余光落在他身上。
不知为何,湿润的沈知怀看上去像是一团毛茸茸的小动物,似乎能不管不顾地往怀里钻。
“嗯,勉为其难地答应你。”白夏勾唇,“但是我有个问题。”
沈知怀没有设防,点点头,“问吧。”
“你是不是在孔雀开屏啊?”她原封不动地问了回去。
“……”
*
在胡萨维克停留的第二晚,沈知怀拆掉了最后一桶方便面。
开水正在壶中翻滚,在咕嘟咕嘟的声响中,白夏“刷”一下拉开窗帘,黑压压的极地夜色便铺天盖地地罩了下来。
本该感到压抑与窒息,但深远天际的漂浮极光却带来辽阔的距离感,夜空一下子被拽得极远,呼吸也得以畅通。
“你来先吃一口?”沈知怀把开水注入泡面桶里,轻车熟路地压了半瓶矿泉水,等待的工夫抽空问她。
白夏摇了摇头,看着兴奋的沈知怀,把理由咽了下去。
“好吧。”
他端着泡面走过来,挤进窄小的沙发,打开白夏提议的《波西米亚狂想曲》。
泡面的香气钻进鼻孔,即便侧了侧头也无济于事,因为整个屋子里都充斥着泡面味。白夏无奈地瞥了一眼罪魁祸首,又拧开一瓶水,猛灌了几口。
影片开始播放,白夏忽然有种错觉:
他们现在并不在冰岛萍水相逢,更像是蜗居在伦敦学生公寓内的某个功课繁重的夜晚。
“我第一次看这部电影的时候,似乎是做完手术在家里休养的那段时间。”沈知怀吸了口泡面,“当时是冬天,我妈说外面风太大,不给我出门——而且也几乎是光头,我也不想出去。”
白夏叹口气,“手术吃了很多苦吧?”
“是呀。”沈知怀三两口就吃光,把泡面桶丢在桌上,一边凑过来喝了口水。“做完手术需要在观察室里呆24小时,病房里都是开颅的病人,有几个很痛苦,一直在挣扎,把床摇的震天动地。”
白夏蜷缩在他怀里听。
沈知怀衣服上有一股清澈的柑橘香,不知是哪一款低调的香水味,闻上去很惬意。
“然后呢?”
“后来护士就把他绑起来了,害怕他乱动。”沈知怀的胳膊搂了过来,“我也得了空,安静地睡了一会儿。”
电影播放到弗雷迪求婚的片段,白夏分神问他, “你的伤口现在还会痛吗?”
“嗯?”
沈知怀垂眸看她,忽然咧嘴,“痛的,现在就痛,你亲亲就不痛了!”
“……”
恼羞成怒的白夏狠狠掐了下他的胳膊。
“再这么油腔滑调就把你赶出去。”
“知道了知道了。”不敢再皮的沈知怀闷声笑了,忽然想到刚刚没有继续的话题,“不过那天晚上真的难熬,半夜又被吵醒了。”
这一次,他的声音低落了很多。
“护士打了电话,让某个病床的家属赶紧过来,似乎病人撑不住了。”沈知怀说,在漆黑的房间里睁着眼,似乎回到了那个乌黑的夜晚,同样无助地睁眼看着病床的天花板。
“……后来那一晚,我没再睡觉,实在是睡不着。”
死神离他其实没那么近,但冰冷的淬血的镰刀像是螺旋桨一般环绕在病床里,鼻尖的气息是腐朽又衰颓的。
*
接近三个小时的电影,等彻底看完已经凌晨。
白夏困得天昏地暗,打开房门送沈知怀回房间,哪想到他忽然停了脚步,专注地盯着她。
“怎么了?”白夏被盯得心里毛毛的。
“我们现在是不是男女朋友了?”
悬而未决的问题终究被问出口,白夏无法回答,垂下眼睑思索片刻,反问了回去,“你觉得呢?”
“我觉得……”沈知怀的回答耽搁了下来,“我觉得不重要,我在问你。”
问题被重新抛了回来。
似乎逃不过去了。
“我觉得不是。”白夏回答。
沈知怀的神色肉眼可见地垂丧下来。
“无论是否确认关系,这都是一段一对一的关系。”白夏的手松开,厚重的大门重新关闭,“我喜欢你,但却没喜欢到非你不可,我需要更多的时间来——”
她的喋喋不休被打断。
沈知怀看着她,“不会存在那么一天的,白夏,你注定了不会非我不可。”
“嗯?”
白夏回望过去,捉摸不清沈知怀的情绪。
他看上去有些激动,但分不清是愤怒、沮丧,还是其他的什么情感。
“非谁不可,绝对不会存在于你的身上,因为你已经是个独立的人格了。”沈知怀抓着她的肩膀,躬身注视着她的瞳孔,“非你不可的是我。”
“……胡扯。”
白夏扯了扯嘴角,下意识瞥开眼,对这样严肃的氛围有些不适。
“不许逃避。”沈知怀看穿她的心思,“如果和我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开心,那就在一起;如果不快乐了,那就分开,你说好不好?”
“嗯。”
这么简单的道理,甚至是连小孩子都懂的道理,白夏却不理解、也做不到。
她人际交往的每一步都在化简为繁。
“晚安,白夏。”沈知怀在她额头上轻轻亲吻了一下,唇瓣没有转移到其他地方,只温温柔柔地挪开。
白夏只觉得,亲吻处像是一粒蚊子包,痒得难受。
*
失眠的白夏不得不在第二天交出了方向盘的归属权。
她躺在副驾补觉时,汽车里正在疯狂循环播放《波西米亚狂想曲》,伴随着混乱风格的歌声,白夏只觉得梦境也同样光怪陆离,像是皱巴巴的、五彩斑斓的塑料糖纸。
总算是脱离了睡梦中无穷无尽的论文折磨,等到白夏醒来查看了地图,才发现沈知怀已经一脚油门跑远了,远远地把目的地阿克雷里抛在身后。
“……我来导航吧。”
白夏看了眼沈知怀,眼睛里写满了无语。
汽车的油量告罄,她也就不得不找了个最近的城镇驶出1号公路。
这个名为布伦迪欧斯(Blonduos)的小镇也算是环岛旅行的必经之地,实在是因为冰岛人口稀少且城镇数量寥寥。小镇上找不到像样的餐厅,却修建了一个巨大的漂亮的教堂,风格是一如既往的北欧现代风格,通常被认为造型模仿的是鲸鱼。
“鲸鱼?”沈知怀的诧异肉眼可见,“太荒谬了吧?”
“而且和这个小镇比起来,教堂有些太大了。”
“信仰嘛,很正常。”沈知怀笑了,“要我给你拍照吗?”
自告奋勇?
白夏有些迟疑地摘下相机挂绳,小心翼翼地挂在沈知怀脖子上,“你拍照技术怎么样?”
“不差。”
沈知怀回想了一下给前女友拍照的经历,颇有自信。
取景框里的白夏远远望过去小小的一个,黑色羽绒服裹着那张素白的面孔,笑意却很淡。
她有一种魔力,不管落入怎样的风景里,都能让整个画幅瞬间安静下来。
“你来看一眼。”沈知怀朝她招手。
白夏狐疑地看着他,伸头看了一眼,瞬间惊讶:照片的氛围和角度都找的刚刚好,简直算得上“人生照片”了。
不行,不能乱夸,免得让他自满。
“好看的吧?”不管如何,沈知怀还是有些惴惴不安。
“嗯,水平不错。”白夏看着他,“看来不少给女生拍照啊。”
“……”
沈知怀刚想反驳,却又觉得和白夏比辩论属实是自讨苦吃,只气哼哼地催她上车。
“走啦,加完油就出发!”
女主对世界的不信任感导致她在恋爱前纠结过多,不过不用担心,马上就不纠结了嘿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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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Chapter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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