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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19

棋差一着,怪不得人,藏海只能愿赌服输。

“怎么,藏大人是看不上我么?”庄之蘅站在他跟前,皱着眉头,“你也觉得我只是一介女子,能选的路不多,命数早就困于后宅方寸之间?”

藏海眼里一丝惊讶闪过,很快平静下来,“小人并无此意。经春台议墨一事,侯爷对三小姐刮目相看,短时间内估摸着是不会随意打发了您的婚事的。”

庄之蘅把食盒递给身后的戢羽,她挪步走到檐下,乌沉沉的头发散落肩后,步摇流苏随着挪动在晨光下一晃一晃的。她似乎对藏海的回答感到失望,低下头来,半天未置一词。

藏海望着她倏然低垂的颈项,心头莫名一刺。分明是她步步为营将他逼至绝境,此刻她这般黯然沉默,倒像是他欺凌了她似的。他只是觉得有些好笑,他早已不是刚出师的稚奴,可是在竟在她手中栽倒了几回,看来真的是他学艺不精。

他叹了口气,走到她身后,就这样坚冰不破,日久年深,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无益于他在侯府生存筹谋。他是男子,受了埋怨退几步也是应该的。藏海常在庄芦隐面前露出做小伏低的姿态,想必庄之蘅也会受用这一套,他轻声道:“答应三小姐的事,在下绝不敢忘。自今而后,我们是一体的,三小姐要信我。”

庄之蘅不过假装赌气,逼他服软罢了。他这人舌灿莲花,字字句句都说得动听。可现实早将她磨得心硬如铁,逼得她不敢随意相信别人,尤其是藏海这样心思玲珑之人,难保不会因一念之差堕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藏海见她没什么反应,又是沉沉一声叹:“三小姐生于虎门军侯之家,怕是永远不懂我这等人对青云路的渴求。如果我这辈子都抓不住机会,那才真真是生不如死。我是个远道来京城谋生的外乡人,侥幸得侯爷青眼,得以进侯府做事,三小姐与我也相识数月,我该说的话都说了。三小姐不信我,猜忌我,这都不急,日久见人心就是。只是怕三小姐对我有什么误解,耽误了您的大计,那我就真的百死莫赎了。”

庄之蘅转过头看他,脸上带了一点无奈的笑,“藏大人也知道,我自幼失恃,父亲待我不过尔尔。这侯府里头多的是捧高踩低之辈。我行事这般草木皆兵,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裙裼上繁复的缠枝纹,复道,“你说得对,你我只不过交手几回,尚且不算相熟,还得容我一段时间去适应。此前是我咄咄逼人了,我向大人致歉,今日之后,你我剖心相对,再无嫌隙。”

她说得很谦虚,没有了贵女的骄横刁蛮姿态,但是那句剖心相对,正触到他心头了,他怕是会辜负了她的信任。

不过他姑且顾不上这些了,经春台议墨与陆烬之死后,藏海借庄芦隐急于笼权一事成功挑唆了他和曹静贤的关系。庄芦隐早知曹静贤觊觎癸玺已久,当即应允了藏海的提议。一面以边关告急,急需军务人才为由重提武举之事,一面承诺保藏海周全,并许以官职。这些都正合藏海心意,如今正是深入虎穴,探查机密的大好时机。

藏海近日已将沈宛迁坟一事操办妥当。中元节将至,正是祭扫的时节,他正需寻个合适的时机,引庄之蘅前往选定的吉穴察看,若得她首肯,便可择吉日破土动工。

他从戢羽那儿探知中元节前一日庄之蘅会去大报恩寺和智化寺为母祈福上香,这便是最好的时机。

“三牲、酒醴、香烛、纸钱、五谷、朱砂。”高明正清点着破土祭神的物什,忽又想起什么,朝里屋喊道:"穴底要铺五谷朱砂,再以铜钱布北斗七星阵。沈宛死后墓穴简陋不堪,不得安眠,遭了这般折辱,怨气必重,这些物件最是镇煞聚气。"

絮叨半晌未见回应,高明手中动作一顿,回身却见屋内空无一人。他咂舌扬声:"鬼鬼祟祟作什么呢?"

话音未落,藏海已掀帘而入。一袭靛蓝绫罗直裰映着檐外天光,束发玉冠将他眉眼衬得愈发清朗,周身气度透着三分矜贵,让人耳目一新。

高明眼前一亮,拉着藏海左右端详了一番,“人家吉穴动土,你穿这么体面作甚?你是去雅集曲宴?还是去山上挖坟的?”他摸了摸他身上那绣着暗纹的绫罗,"知道的说是迁坟,不知道的以为你是去当新郎。"

藏海怏怏睨了高明一眼,拂开他的手,低下头理着腰间的丝绦,抱怨了一句:“您到底是不是我的亲师父啊,有这么贬低自己徒弟的吗?”他解释道,“吉穴动土于她而言不是小事,我既答应她了,那便要办得妥妥帖帖,我这只是依着祖宗规矩穿得周正点而已,也没刻意打扮...”

“是是是,说不过你。”高明把一应事宜都安排妥当,“大报恩寺香火旺盛,人来人往怕是不方便,智化寺离新选的吉穴不远,届时将庄之蘅引出来就是。”

万事俱备,藏海便只身启程了。到了大报恩寺附近,远远便望见平津侯府的车驾已停在寺前,庄之蘅正由车夫搀扶而下,一袭玉色衫裙,外罩淡青纱衣,发间只簪一支白玉莲花簪,再无半点珠翠。

他悄然混入香客之中,不远不近地跟着。只见她纤指轻捻沉香木佛珠,垂眸缓行,偶尔抬眼打量四周,目光如水般沉静。戢羽已在一旁燃起线香,青烟袅袅中,引她至主殿拜位。她敛裙直直跪下,双手持香高举过眉,对着鎏金佛像深深三拜。而后跪于蒲团之上默念着什么,一跪便是一个时辰。

殿外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她周身洒下斑驳光影,恍若佛前青莲。藏海就这么隔着窗远远看她,心里头流淌过一些别样的感觉来。此时此刻的庄之蘅才像他想象中的模样,如观音手中的玉净瓶一般不染纤尘,带着与生俱来的矜贵。有着将门虎女的傲骨,她生来就该这般金尊玉贵,只需吟风弄月,一世无忧。可他认识的庄之蘅,看似温顺婉约,实则颇有城府,这世上最残忍的事,应该就是让本该活在锦绣堆里的人,活成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不过藏海只是唏嘘罢了,并不可怜她,他倒是很好奇庄之蘅面对杀母仇人会如何破局。

殿外一阵风过,吹散了浮动的檀香。庄之蘅慢慢睁开眼睛,将珠串挽在手腕上,她叹了口气道:“走吧,去智化寺。”

戢羽搀扶着她从蒲团上起来,顺着长廊往外走去,她和戢羽抱怨道:“跪经的时候我一直心慌冒汗,不是怎么的,不会真有不祥之事要发生吧...”

“这几日暑气逼人,小姐心烦意乱也是正常的。本来跪经半个时辰就可以,是您自己强撑着身体跪够一个时辰的。”戢羽一面给她整理腰间的玉佩穗子,一面更搀稳了她,“这几夜小姐睡梦中总呓语不断,迷迷糊糊地在喊夫人,想必是中元节将至,夫人是想小姐了,小姐也想念夫人了。”

庄之蘅抚着心口,长叹一口气,“为娘亲复仇一事迟迟不了结,这是一夜都睡不安稳。”她望向远处经幡,眉宇间隐约有了忧色,声音轻得似叹息,“此前引得父亲出面上书重提武举,给了内阁重提文举的由头,算是卖了石阁老一个天大的人情。等这盘棋下到你死我活之际,希望石阁老能为我陈情,留我一条性命。”

戢羽急急压低嗓音,“您拿满门性命作赌,是不是太过轻率?届时您的性命是否能保全全在石阁老一念之间,若他为了明哲保身,临阵倒戈,毁盟弃约,那岂不是...”

庄之蘅忽然轻笑,眼底像结着冰般,“为了娘亲,玉石俱焚又何妨?娘亲不在了,平津侯府也不是我的家了,他们也从没把我视作亲人。他们不仁不义,我又何必手下留情。平津侯府满门功勋,战功赫赫,即便事发,圣上也要顾及边关将士之心,是不会株连侯府满门,再不济赔上的也只是我这条命而已。”

主仆二人刚转完经幢,正要往寺门而去,寺庙人影窜动,来往匆匆,一道玄色身影疾步而来,步履生风般直直撞上庄之蘅肩头。她踉跄着后退半步,而那人已伸手稳稳扶住庄之蘅手臂,粗粝指节隔着衣袖传来寒意,惊得她腕间佛珠簌簌作响。

"三小姐。"那人压低嗓音,"伏大人派我来给您传信。"说完,他将信笺递给了戢羽。

庄之蘅一眼便认出此人是伏明声的心腹,她脸上闪出一丝讶然,但很快便按捺住,“伏大人呢?上回书信他与我说到他在睢州南下剿匪去了,怎么突然派你来传信,他出了什么事?”

“匪势猖獗,我军不得不退守中州求援。谁知这群贼子不仅烧了官仓,连州府同知都被他们收买。大人被困中州三日,箭矢将尽。大人命我向归德府指挥使司和兵部送信求援,但朝廷办事章程繁冗,等那些官老爷们盖完大印,弟兄们的尸骨都凉了,小的便斗胆来给三小姐送信,还请您给大人琢磨个法子。”

“越级上报州府官渎职致剿匪失利,若无实据怕是会被反劾擅奏,落个诬告之罪。伏大人可有确切证据?”

“突袭匪寨时截获的账册。”侍卫压低嗓音,“大人贴身藏着,上头明明白白记着同知收受的每笔赃银。”

她余光扫过四周香客,确认无人留意后,复道:“若三日后指挥使司仍无动作,我便设法密信举发渎职,你且速去送信,若有急事,便到侯府后门递信。”

话音未落,那人已闪身没入香客人流,便如滴水入海,再寻不得踪迹。

庄之蘅心绪不宁地走出寺门,忽觉心口刺痛。她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攥紧了拳,指甲已在掌心刻出四道殷红的月牙。大报恩寺的鎏金匾额浴在残阳里,血色光晕晃得她眼前发昏,连阶前青石都似在微微浮动。

直至远处钟磬声穿云而来,惊飞了檐下栖雀。她这才回神,匆匆登上马车赶往智化寺。

胡思乱想间她入了智化寺的偏阁,她和庄之行偷偷在此供奉了沈宛的画像与牌位。画中人身着杏红衫子,眉目含笑,正是沈宛当年随庄芦隐初入京时的模样,那时画笔勾勒的每一道线条都浸着幸福蜜意,可沈宛病故至今,仍不得安宁长眠,令人唏嘘。

庄之蘅添了奠酒,行礼上香,一番礼后她长长舒气,不知惆怅为何而起,在画像前站了一阵子,眼看香火逐渐缭绕,在画像间飘散。正待离去时,忽闻帘后传来脚步轻响。

“阿弥陀佛。”一人拂帘而出,自袖中掏出三枚龟甲,“小姐眉间聚煞,可是遇着难处了?我愿为贵人卜一卦吉凶,为您解困。"

也不知藏海是何时便隐身于佛堂之中的,她心里一惊,四下看了看,别别扭扭地往后退了两步,“这是佛寺,不是道观,大雍律法不许僧人妄言祸福,卜筮占卦。”她略正了正色,又问道,“藏大人怎么在此?”

见她兴致缺缺,脸色不佳,藏海便收敛了玩笑面孔,将龟甲收了回去。他后退半步,郑重行礼,“明日是中元节,今日恰是吉穴破土的良辰,我打听得三小姐年年此时来寺供奉,特候在此,想着顺道引您去看看。”

庄之蘅眼睫微颤,长长地哦了一声,她有些走神,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上的流苏,“大人还记得。”

藏海的目光静静掠过她肩头,停在沈宛画像含笑的眉眼间:"三小姐与二公子这般孝心,夫人在天有灵,必当欣慰。”

"戢羽。"庄之蘅突然转身,敛了敛袖,带起一阵檀香,“你去后院为母亲焚些纸帛,我随藏大人去就是。”

藏海引着庄之蘅行至寺庙后山一处僻静所在。但见群山环抱如莲瓣初绽,一泓清溪蜿蜒而过,山风过处,松涛阵阵,竟无半点尘世喧嚣。

“此乃无主官山,山势如莲台环抱,水脉似玉带缠腰,气聚风藏,风水极佳。”藏海走在前面拂开挡路的垂枝,露出前方一方平整净土,“夫人吉穴虽不能设石像生,但我已请了智化寺高僧做过法事,夫人自能在此地长久安眠了。"

说完,藏海自袖中取出一卷图纸:“我还替夫人备了一套香楠木的棺椁,内衬蜀锦和碑文。”他指尖轻点图纸,某处顿了顿,“这是石碑刻纹式样,请三小姐过目,若无修改之处,我便早日开工。”

庄之蘅惘惘地接过图纸,她静静扫视过图纸上的碑文,并无不满,“藏大人是风水堪舆大才,为我娘亲迁坟不过一桩小事,用得着这般正经么?当真是小材大用了。”

“生死之事,不分大小。”藏海的声线渐渐低了下来,一想到自己的父母仍不得入土为安,灭门之仇迟迟未报,便心痛悔恨不已。他不禁咬紧了牙关,喉结滚动了下,努力抑制着自己心底喷薄的情绪,他抿抿唇,看向失魂落魄的庄之蘅,“更何况,我既答应了三小姐,自当竭尽全力。”

*嘿嘿嘿,藏大人要和三小姐开启为期两个章节的暧昧副本了,两个章节之后会不会虐呢,我也不知道....但能够交心能够剖露弱点就是爱上一个人的开始,而且藏海走的是细节挂,他并没有为三小姐做过什么惊天地的大事,都是细水长流,从细节下手的,应该没有女孩子会不吃细节这一卦吧!!别管我啦,我写得很爽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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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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