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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T城重逢

马上要到下午例会开始的时间点,会议室里的单独会见还没有结束征兆。

候在门外的参会人员面面相觑。既不敢贸然打扰了陆叔叔和这位空降高层的交谈,也不好明知故犯地误了例会的时间,可一直在这站着呢,似乎又有窃听的嫌疑;于是大家纷纷转过头来看着我,有人很和气地笑着,压低声音拜托我去敲门,另一些人马上跟进附和说我敲陆先生绝不生气人选最适宜,彼此那么默契,好像这些战术根本无需演习。

托赖于莫延的教育,我知道这捧杀是芬芳却带着毒刺的白花,无论上前、推拒、解释顾虑,全都是陷阱。一旦跟着话题走,就只会显出某种‘这个人可以被摆布或排挤’的邀请。

这种时刻,做自己。

“您说笑了,我年纪最小,入场时也该走在最后面才是,怎好敲了门第一个进去?”

把敲门和入场顺序绑定,他们自会论资排辈,回想起谁才是竞争对手,然后从临时同盟做回乌眼鸡。我看了看表,再补一个不打算进行商议的提议:

“准时敲门总不会有问题。时间也就半分钟不到了,我来为前辈们读秒好吗?十九,十八,十七……”

低下头沉声念秒,余光里也看见他们重新面面相觑,这一次交换的眼神里有了更多不适慌乱紧张情绪。最终在我倒数三二一时,工龄最长而不善权术的技术部经理被众人推举着抬了手,底气不足地叩了叩门。

随着那轻微声音的响起,我放下了戴手表的左臂,然后抬起头,对着那些若有所思侧头打量我的“前辈”们绽出一个礼貌的微笑,坦然而镇定。

不是要让我开门吗?这就是我开门的方式;不知列位,可还满意?

在这种笑容里,那些目光果然仓皇收了回去。这一次他们格外专心而有序,鱼贯而入,进会议室后对着陆叔叔的方向小心鞠躬致意:“陆先生。”

其实我本可以同大家一起叫一句陆先生;但既然事已至此,再妥协没有意义,倒不如特殊到底,反能赚些忌惮回去。于是我仍喊的是陆叔叔,在众人里做与众不同的声音。

端坐长桌尽头的陆叔叔也许察觉这份暗流涌动,但也没在意;在那个位置上他本来也已经不必在意。仍是点点头,额外说了句“都坐下吧”,于是所有人令行禁止,入座格外静默而按次序。

不知道陆叔叔有意无意。但事实上,这一举造成的局面,的确给出了“那位空降高层地位超然”的心理暗示。他只坐陆叔叔下首,比其他所有人都提前入座,在陆叔叔发话时他只用姿态闲适地坐着看所有人听令,自己却不必。

甚至直到陆叔叔专门对他说话前,他都坐在阴影里,表示出一种没有正式引荐前不轻易露面的庄严。

我知道接下来的程序。

为了姿态上的郑重,陆叔叔不会首先对大家介绍他的来历(这或许也是为什么有必要提前跟我透底),也不会先对他介绍大家的资历;这位长辈的主要职责并非普通的公司职员,所以第一步,其实是要向他介绍我这个学生的简历。

而在那之后,陆叔叔会向我介绍他,但说出的话实际上会对着参会人员全体,所以介绍时恐怕不再提起诸如能力重情那些实际关键话题,大概会偏重于提起他与陆叔叔的交情,以及辈分上的高级。

“LEE,我给你介绍一下。”

听到这个名字我微笑了一下。虽然明知这多半只是“恰巧都姓李”带来的重名,中国人起英文名最顺手的就是谐音;然而我把这当做是今天收听到第一个有关莫延的消息,自欺欺人地高兴。

新老师没有立即起身,拿起茶杯先啜了一口,喉结滚动,咽完茶才从阴影里往外挪了挪。

我想起林竟说我【讲起话来比外表大十八岁】的笑话,心想这位新老师也一样,看着坐姿优雅身形清隽,行事派头却比看起来的模样要更上一个辈分去。

然后他转过脸,朝着我微微一笑。神色清淡,目光客气又疏远,好像我们之间全无瓜葛,也不曾有曾经。

是莫延。

居然是莫延!

瞬间失去一切职业素养或礼貌礼仪,也听不见近处的骚动或远处陆叔叔的言语。我只是发着呆,瞪大眼睛。

从没有什么恰巧或亲属关系,我也不曾要受第二个人的职业教育。

原来从头到尾,不管是律所还是LA还是我的生命里,就只有,唯一的这一个LEE。

不知道这份惊喜是否要庆幸。

曾经先是抗拒,接着是祈求好运,希望能从新老师那里得知有关莫延的只言片语;结果这位我差点拒绝的新老师居然就是一整个的莫延本人,这简直不可思议。

我没有想过要祈求这么大的好运,第一反应竟然是害怕这好运背后标了未知的代价我也许付不起。可……这是莫延,居然是莫延;我虽没妄想过能再见,却真的很久没有见,真的很想念。

眼睛是如此短视而贪恋,我感觉它好像都没舍得眨眼。

“小洛,你过来。”

陆叔叔大概察觉到我迟迟没有主动上前,专门喊了我一句。我游魂似地上前,仍旧呆呆睁着眼睛去盯,连陆叔叔让我叫一声LEE叔我都没有听见。

要我叫他什么?

莫延就是莫延。

而且我也不敢就这样放嘴巴张开去发音。我相信自己第一句冲口而出的话,很难是尊敬,多半要是一句“我好想你”。

但这是莫延在公司的首次亮相,我不能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破坏他的庄重姿态和声望地位。就只为了自己。

莫延看着我,目光逡巡,一副当真初次见面所以在努力记住我五官在哪里的神情。

不……也许他,是真的已经忘记了我的模样。

毕竟已经过去好几个月。没有相片作纪念,更没有偶尔想念,他又要从何记起?这种事我不该太惊讶,现在我只指望他或许还能记得我的名字,我在他手心里写过的那些笔画,是否还有一些影子留在他的印象里?

想到这点我完全放弃了开口,任由莫延真如陌生长辈一般笑笑放过我的失礼,仰仗陆叔叔把我按在莫延斜对面的新座位继续原定的例会,然后看着莫延偏过头去认真听陆叔叔如何与其他高层探讨商议,在漫长的谈话里他那么专心致志,一秒都没有再转过头来略微看。

有那么一刹那,好像回到了曾经LA酒吧初遇的往昔。

曾经我能向他伸出手去,能哪怕笨拙地对他说一句半句;可这一次的我,和他隔着整个长桌,隔着LA的雨,命运虽发明了这个神秘的巧合,让一切如此荒谬地重启,我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也就没有被他再多注视半秒的可能性。

这没办法,我知道现在我不可能再发得出声音。

失语的堵塞感卷土重来,我只好低头写着与会议无关的字迹。我不可能永不出声,我还欠莫延一句解释,一段歉意,我得预先准备之后要说的词句,然后反复默念练习。

伤心中唯有一点值得庆幸:莫延不记得我,就代表当初那个隐约雨夜真实发生过的可能性下降了三分之一。

那种事若真发生,没道理被忽略不计,不可能再见面云淡风轻。

一瞬间竟有最暗处的心底在羡慕那种可能性。我不愿莫延受伤害,没有真实发生,当然是最好的走向;可如果,我只是说如果——即使不被他在意,若曾有被莫延恨过的话,他至少还不会像这样重逢好似初见,一笔勾销前情。

没有爱过我,也没有恨死我。我就只是个雁过无痕的路人而已。

即使我去摇晃他提醒他回想起,那过客也只比陌生人多一丁点。不值得欣喜。不应该争取。

“到这里为止吧。小洛!”

例会结束,陆叔叔再次专门叫了我一声。我翻着笔记本,想着之后或许有必要再多准备一段台词,因为今晚大概还得对陆叔叔解释我为何失态不灵醒。

复习完最后一遍,我抬头,看见莫延终于望向我。他的目光里干干净净,就只是观察而已。

耳朵也终于听见了陆叔叔的吩咐;原来这才是这个目光的理由,因这句子把莫延和我同时提起:

“你陪你LEE叔叔一起走,送他回去。”

我嗯了一声。开车送老师回家,本就是提前嘱咐过的规划;这句话说在这里,其实只是给莫延听。

可这仍然只能帮助我得到一眼什么都没有的眺望。对这句提议,我这个已知者表面还嗯了一声,莫延听到却没有任何回应,他既不稀奇,也不挂心。

我收拾东西站起往外走出去,用余光看见莫延在我身后步伐轻盈。

开车接送是一种拉近关系的阳谋。陆叔叔说,我的新老师为人重情,说相信我会得他青眼,让我程门立雪,同他交心。可现在我才意识到,“新老师和莫延其实是同一个人”这件事,除了是命运赠予的十足惊喜,也是一种来自命运的微妙讽刺。

陆叔叔还不知道他的建议我在LA早已实践,还不知道那早已证明他宽慰我的预言全都不可能实现。

想起陈年故事里新老师与旧情人的轰轰烈烈遗憾收场,当时我只是听,没往心里去。原来那就是莫延和那位七年情人的过去。

莫延原来,并不是什么会坚守事业原则不越感情雷池的人。至少他从前还不是。

他也曾经,为了保护爱人而改变人生规划,守在谁床前慌乱挂心,然后失去这个他明明用心用情用尽全力保住的人;再然后,他缄口不提曾经,或许只在噩梦中回忆过去,在游戏人间中敷衍心伤,游荡到埋下的危机最终爆发,他跋涉一生又回到原地。

历尽风霜的话当然会平静。这其中与路人的相遇相离,更不可能值得介意或留意。

连作为那个路人的我,甚至都开始与他共情,开始体谅理解赞成他的痴情与无意,开始意识到,他的从不提起,也可能有另一种的原因,他把爱情藏在心底太深的地方,珍藏到不允许随便的路人明白他的心。这和简单的不在意,不可同日而语。

虽然,还是会有一丁点无法平息的不甘心。

所以坐进车里,沉默半晌,犹犹豫豫,我到底还是开口,说了那段练习一整个例会的词句:

“我想不到你会是陆叔叔的朋友。”

很神奇,我并不用改变原先策划的开场白。我想过这段对话大概只能是我先开口,莫延不会首先搭理;可意外沉默了这么久,莫延仍没有开口说个一字半句,让这段由我开启的台词毫无改变的必要性。想想还是有些微的伤心。

“年龄的事我是开玩笑的。”

莫延打的太极果然从年龄切入,我知道他会选择这个无伤大雅的话题。说时他先摊开手表示无辜,再以潇洒姿势摸出烟卷;这一切的动作我都预料准确,禁不住又冒出些不合时宜的窃喜:即使莫延不留意我,我至少我对他的理解还正确。

他继续说我意料之中的台词:“你没当真吧。”

其实我当过真。除了年龄之外的更多东西,我都自欺欺人地当过真。可这不是莫延的问题,是我自己骗自己。

“这没关系的。”我努力一字一句地把最沉重的话说出口。任何语言障碍,也不是可以不说这些话的借口:“我也有事骗了你。”

莫延抽了两口烟,放下烟卷,抬眼看着我。他大概厌倦旧事重提,可再怎么不耐,也仍会保持一种起码的尊重。我感谢他哪怕对路人也会有的尊重,因此我也不能够对他轻巧略过那些过去:

“在洛杉矶的时候,我不该对你那样的。”

刻意选择了一个模糊的描述,避开了周日雨夜真实或虚假的分界线。因为其实,归根到底,一切都只有一个错误的起因:

“其实我喜欢的是另外一个人。”

莫延哦了一声,笑了笑,没说话。看不出来是否曾经知情,但可以确定并不在意。

我告诉自己这是好事,因为这意味着周日雨夜真实发生过的可能性又下降了一些可观的百分比。我也告诉自己这是正常,因为谁会关心萍水相逢的床伴曾经的情史,在意他行为的起因?

我打起精神,继续我没人在意的忏悔与坦白:

“但是他已经有爱人了,我一天到晚缠着他让他们很困扰,所以他叫我该好好找个人恋爱。我不想让他操心,就去试了。”

其实这就是一切错乱的起因,我是咎由自取。还未释然于小念,又去投身于莫延,在其间撕裂,只麻烦两边。我好像永远都找不到正确的道路去爱,会有后来,大概也是注定。

莫延嗯了一声,这次连敷衍的笑也欠奉,只是低头按灭旧烟,又点了根新的。

我看着莫延这样烦躁为难,心里也有些抱歉。对他那样从不放下身段的人而言,这直白的旧烟新烟交替,大概是他能暗示自己想要揭过旧事只论新篇的极限。

可就当我任性一次吧,我要把话说完整:

“但我发现我还是做不到。再见到他我就明白了,我只能喜欢他一个人。”

我只能喜欢小念一个人。喜欢小念不会有结果,他已经有爱人,我喜欢他不会有后果,不会再有冥冥之中的因果令人受伤害。我曾经害怕对新老师打听莫延会波及到他,可现在我不得不直接面对莫延,那我就什么也不能打听,我必须对他严守一切。我希望如此命运就会对他豁免。

反正莫延听到我爱别人不会在意,他不听到我爱他就会满意。我保证他听到这句只会笑一笑,会用最疏远的长辈语气——既然他现在可以选择当我的长辈,他一定不会再选择哪怕床伴的站位——然后他会告诉我:

“话说得太早了,你还这么年轻呢。”

你看,我就知道会是这一句。在即使那个遥远恍惚的雨夜噩梦里我推想的也准确,我对莫延一旦提起有关爱的话题,哪怕像现在并不是说对他的心情,他也会轻巧和气,用这种话把我推离。

当然我猜想的也不完全准确,毕竟我以为他只会说两个四字句,他却至少为我润色到了六加七。

接下来这句甚至和小念不约而同:

“以后的路还长着,说不定哪天就又遇到合适的人了。”

简直想捂住他的嘴,不愿让这句话说下去。第一次听小念这句话时我听不进去,后来我听进去,再就是LA一直到那个噩梦和失语。虽然幸好看起来并没有真的走进那个雨夜,可我到底有忽然冷淡拒绝,忽然不告而别,莫延只是忘了我不在意已经是宽容至极,我却不能因为那种伤害没有想象的恐怖,就不觉得所谓‘再觅他人’不算是个诅咒般的歧径。

我不想再去遇更多的人了。小念已经是我生命难能可贵的补丁,莫延已经是我无法奢求更多的奇迹,我认识过小念认识过莫延,如今他们甚至都还平平安安地在我的视野里,再祈求更多的好运,实在太贪心。

就这样吧,就这样很好了,我虽然祈求过恍惚过失语过不甘心过,到底都只放在心底,没有真的去伸手。我付不起代价与报应。

“我不可能忘记他的,”尽可能快地摇头拒绝,生怕那个莫延替我许的祈愿被命运听见,“他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

莫延笑一笑,再次按灭了烟,伸手扶住后颈。我还记得那是他表示失望的习惯动作,也记得上一次看到我很欣喜,手腕都变得出奇有力。但这一次我连声音都变得轻:

“你的事,我真的很对不起,”

我看着他,虽然从这些回应和神情里已经基本确定,雨夜大概从未真实发生,值得我劫后余生般庆幸。可我还是要郑重而模糊地对他说完道歉,这是最后一道向莫延请求的判定:

“要是你不想见到我,可以说出来,我很明白的,我会去向陆叔叔解释清楚。”

莫延,你恨过我吗?

有没有,恨到从未忘记我,恨到不想见到我?

他显然对这过分郑重的纠缠感到不耐至极,咽了下唾沫,喉结滚动;于是我在这命运攸关的时刻居然开始走神。明明之前也见过这个动作,同样的身形同样的脖颈,那时我还不知道是莫延,就只觉得这动作代表老一辈的从容缓慢,不觉得有什么特别,更遑论让人断头台前还走神回味的吸引力。

我想,我确实不再需要很长的以后,其他合适的人;我就,只对莫延有感觉而已。

在这“断头饭”的安抚之下,心中竟然意外的宁静,简直是虔诚地在聆听最终的判定。

“不用。”

莫延转过头去,简单地两个字回绝。

车库里没有景色可言,我知道,他转头只是不想再纠缠旧事,不想再看我的眼睛。可到底他还是没有选择断绝联系。

那么那个糟糕的噩梦般的雨夜,大概真的就只是噩梦而已。未曾发生,未曾真的让莫延被拒绝被喊别人的名字受伤害又不告而别,我十二万分劫后余生的庆幸,此刻再听他后面的绝情话语也完全顾不上伤心:

“这事就算了吧,你LEE叔没那么小气,反正大家都是玩,较什么真。”

轻佻地提起,轻巧地揭过,一个“玩”字把所有绚烂的亲密的LA往事一笔抹去,这全都没关系,真的没关系。我一直都知道他是玩,我一直告诫自己我们都是玩,他已经太过宽容大气,一切都是我擅自沉迷咎由自取,没有伤到他已经是万幸。

我很庆幸莫延已经转过头去。失语让我说不出合适的附和,忍耐心悸的表情也不会好看到哪去。受过莫延那些关于要喜怒不形于色的教育,此刻好像都失了灵,我想我确实还太年轻,缺乏道行。

明知该庆幸,该清醒,我也还是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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