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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荷包

清晨,茶铺的门板才刚支开,第一波茶客就已经进来。

"小鸢啊,我的茶呢?"姜婆婆的枣木杖精准戳中你脚背。

"嗷!"你抱着脚原地蹦跶,疼得龇牙咧嘴。

你刚想转身去给她那包好的茶,拐杖又拦住去路"今日不宜近水。"

她忽然压低声音,"我昨天卜卦,说咱茶铺要来个...…"

"姜婆婆您又偷我龟甲!"药铺伙计冲进来大喊。

"借来玩玩嘛……"

姜婆婆慢悠悠从袖中摸出个烤红薯,"用这个抵卦钱?"

"这是我从家带的午饭!"伙计气得跳脚。

"那这个呢?"她又摸出个拨浪鼓。

"我侄子的玩具!"

"这个总行了吧?"姜婆婆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金光闪闪的.……

"我的钱!"你惊呼,赶紧摸向腰间。

三娘从厨房探出头:"姜姨,您要是再顺东西…..."她晃了晃手里的汤勺,"我就把您昨天偷喝我桂花酿的事告诉您家老头子。"

姜婆婆立刻把拐杖往地上一杵:"我突然想起来要去...去.….."

她几步溜走了,快出残影……留下拨浪鼓在地上滴溜溜地转。

药铺伙计追到门口,突然回头:"等等,我的龟甲呢?"

你默默指向窗外——婆婆的拐杖上,赫然挂着一串龟甲,在晨光下闪闪发亮。

贾会计在一旁摇了摇头,似乎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你无奈的也摊了摊手,在他对面坐下。

贾会计笑了笑,没再说话。

……

立夏后的第三天,茶馆门前的青石板还凝着露水。

你正踮脚擦拭"今日茶牌",忽听身后传来瓷盏轻叩的声响。

转身时,看见一位从未见过的青衫客坐在角落的阴影里。

他左手三指轻扣茶盏,右手却始终藏在袖中,袖口处隐约可见几道新鲜的裂痕,像是被什么利器划过。

"姑娘,"他抬头时,你注意到他右眼角有一道细长的疤痕,在晨光中泛着不自然的青白色。

"烦劳换盏新茶。"

声音温润如玉,却带着说不出的违和感——就像用陈留乡音说着洛阳官话。

三娘不知何时已站在柜台后,声音比平日低沉"这位客官要什么茶?"

青衫客微微一笑,从袖中排出三枚铜钱推过来:"听说贵店的'雨前龙井'最是解腻。"

铜钱在桌上排成一线,新旧不一。

窗外的老槐树上,几只麻雀突然扑棱棱飞起。

青衫客的右手袖管微微一动,但定睛看去,又只见他从容地端起新换的茶盏,在氤氲热气中轻轻吹了吹。

真是个奇怪的人……

三伏天的燥意还没完全褪去,马大叔的糖葫芦铺就出事了。

那日你正帮忙盘点新茶,忽听街口传来"轰隆"一声巨响,比年关放的火铳还骇人。

冲出门时,整条街的人都往糖铺方向跑,空气里飘着甜腥味。

铺子塌了半边。熬糖的铁锅倒扣在血泊里,冰糖渣混着木屑溅得满墙都是,在烈日下泛着刺眼的光。

马大叔被老赵架着,右臂软绵绵垂着,血顺着指尖往下滴。

"他们说……要收月供……"马大叔每说一个字,嘴角就溢出血沫,汗水混着血水滴在地上,"我不肯……"

"不对劲。"三娘突然压低声音拽你蹲下,指尖沾了地上一撮黑粉,在鼻尖一捻,"硝石混硫磺。"她抬头时眼神冷得像冰,"这是要灭口。"

最先动手的是药铺的伙计。他抄起捣药的铜臼,狠狠砸在一个黑衣人的背上。

接着是酒坊帮工,抡着捆酒坛的麻绳甩过去,"啪"地抽中另一人的脸。

姜婆婆挥舞着拐杖,"咚"地砸中那人的额头,黑衣人闷哼一声,踉跄后退。

你愣在原地,手心里全是汗。

"愣着干什么?"三娘一把将铜勺塞进你手里,"去帮老赵!"

你攥紧铜勺,冲进混乱的人群。

老赵正护着马大叔往后退,两个黑衣人提着短棍逼近。你咬咬牙,抄起铜勺狠狠敲在其中一人手腕上。

"咔嚓"一声脆响,那人惨叫一声,短棍掉在地上。

"丫头,小心后面!"老赵突然大喊。

你猛地回头,另一个黑衣人已经扑到眼前,棍影兜头砸下——

"砰!"

一根舂捣横空飞来,精准砸中那人后脑勺。黑衣人晃了晃,栽倒在地。

三娘站在茶铺门口,手里还保持着投掷的姿势,冷声道:"算盘打到徐记头上来了?"

剩下的黑衣人见状,拖着同伴狼狈逃窜。

街坊们七手八脚地把马大叔抬进医馆。你蹲在地上,看着满地的糖渣和血迹,指尖微微发抖。

三娘走过来,往你手里塞了块帕子:"擦擦脸。"

你这才发现,自己脸上不知何时溅了血点。

"他们是谁?"你低声问。

三娘沉默片刻,道:"城西的泼皮,仗着背后有人撑腰,专收商户的'平安钱'。"

几个泼皮怎么会敢这般嚣张……

你攥紧帕子:"那马叔的铺子……还能开吗?"

三娘没回答,只是拍了拍你的肩:"去煮壶安神茶吧,大伙儿都吓着了。"

马大叔的伤比想象中重。他躺在医馆的木板床上,右臂的绷带已经被血浸透了三层。

老郎中剪开纱布时,发出"嘶"的一声——伤口周围隐约能看到细小的白色颗粒嵌在血肉里,像是混进了碎盐。

马大叔躺在那里,眼睛盯着房梁,嘴角却还挂着笑:"没事,没事……大不了改行卖炒栗子。"

"小鸢……"

"如果我去卖炒栗子了,你还会吃我的栗子么……"

他声音轻得不像话,带着些自嘲。

"……一定会的。"

你眼眶湿润,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无数个马大叔让你品鉴的画面,看你一脸复杂的吐舌头,笑得眼睛都咪成了一条线。

而现在,那双眼睛空洞,平静,再也没有一丝生气。

你本以为地痞的事情过去后茶馆能恢复到往日的平静。

不曾想,那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开始。

打更的老周死了。

被人发现时,他正被人从井里捞上来,他的尸体泡得发白,眼睛瞪得很大,湿漉漉的衣服滴着粘稠的水。

你想起那晚他莫名其妙的话。

总觉得这不是个意外,倒像个巨大的……

阴谋。

茶铺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常来的熟客少了,偶尔有人进来,也是匆匆喝完就走。

你试探性地提起老周的死,三娘擦桌子的手突然停住,语气冷若寒霜。

"不该问的别问。"

当夜你耐不住,偷偷溜去井边,发现青石井栏内侧刻满划痕。

正要伸手去摸,背后突然袭来一阵刺骨寒意。

井水无风自动,水面浮出一轮完满的明月——可抬头看天,今夜分明是朔月。

借着月光,你发现井边石板底部刻着细小的纹路——连起来,竟是一幅简易的河道图,某个位置被反复描深,旁边刻着"漕"字。

正想细看,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响。

三娘站在阴影里,手里提着灯笼,火光映得她半边脸明暗不定。

回茶铺的路上,三娘一反常态地沉默。

直到回到茶铺后,她才叫住你:"丫头,过来。"

她从柜台底下摸出个靛蓝色的荷包,针脚细密,边角绣着一簇小小的花。

"给你的。"她道,"工钱都在里头,另加了点……路上用的。"

你愣住了:"路上?"

三娘别过脸去擦茶壶,铜壶映出她发红的眼角:"别装傻,你早该走了。"

"我……"你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哽得说不出话。

"陈留太小,"她打断你,"你这样的丫头,不该困在这。"

"你来的第一天我就觉得,你是有家的孩子。"

"你该回家了。"

荷包沉甸甸的,里头除了铜钱,还有一小包糖、几根缝衣针。

为什么?"你攥紧荷包,又急又气

"马大叔的手,老周的死,还有这些——"

"因为你还活着!"你不知道那句话触犯了三娘的神经,她突然提高声音,又猛地压低

"你以为你是什么?英雄?"她揪住你的衣领,指甲几乎掐进你的脖子

"你怎么确定下一个死的不是你?!"

她的眼泪砸在你脸上,滚烫得吓人

"现在,立刻,滚出陈留。"

"……老赵知道吗?"

你捏着铜钱想笑,眼泪却先掉了下来。

三娘冷笑一声:"他巴不得你赶紧走。"

你有些固执的不再应话

三娘沉默了很久,泄了气松开手,忽然道

"有些事情不是你我能够控制的"

"……你得活下去。"

临行前夜,老赵的糖糕铺亮得格外久。

孩子们都散了,只剩你蹲在石板边,看他熬最后一锅糖稀。

琥珀色的糖浆在锅里咕嘟咕嘟冒泡,甜香混着烟斗的焦味,飘进夏夜的星空里。

"伸手。"他突然道。

你摊开掌心,他舀起一勺糖稀,在石板上龙飞凤舞地画起来。糖丝如金线流转,渐渐显出一只展翅的飞鸟。

"鸢。"他吹了吹糖,

"带着它,飞得再高些吧……"

糖鸢在月光下晶莹剔透,翅膀薄得能透光。你小心地咬了一口,甜得发苦。

你突然想起那夜和老赵去溪边散步,你微微仰头问老赵,

"老赵"

"嗯?"

"你们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水声突然大了些。他极不自然的咳嗽几声。

"你们……什么你们?"

"就是你啊,三娘啊,柳大姐啊,马叔啊……"你掰着手指头认真的数着

"因为你走了狗屎运,遇到我们这帮‘好人’"

他好人两个字咬的格外的重,声音里带着逗人玩的意味。

你佯装生气的瞪他一眼,他一瞬又恢复了正经。

"后院的竹椅总得有人坐。"

"怎么?嫌我的糖糕吃腻了?"

"没良心的丫头……"

……

回忆结束,此刻的老赵隐在门廊阴影里,你看着面前一言不发的老赵,还是忍不住质问。

"你们为什么要那么快赶我走?明明我……..."喉头突然哽住,像吞了块晒过头的饼。

明明你马上就能查到真相,明明差一点就就可以避免那样的结局。

老赵没说话,身后却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阿青带着小桃他们几个小孩子从墙根阴影里钻出来,个个手里攥着东西。

半块磨得发亮的火石、一条编得歪七扭八的草绳手环、甚至还有颗脏兮兮的饴糖,不知藏了多久,已经化得黏在油纸里。

"给你。"阿青硬邦邦地说,"反正我们也用不上。"

小桃突然扑上来抱住你的腰,脑袋埋在你衣襟里闷闷道:"小鸢姐姐别忘了我。"

你蹲下来,把他们的"宝贝"一件件收进荷包最里层,摸摸他们的头,发现自己给不出任何承诺。

天刚蒙蒙亮,茶铺的门楣上已经挂好一包干粮。 你站在空荡荡的厅堂里,眼睛抚过每一处熟悉的痕迹。

你想起了许多事。

想起刚来时打翻的那壶茶,滚烫的水溅在手上,三娘骂骂咧咧地给你涂药。

想起老赵每次都留下卖相最好的那个栗饼。

想起姜婆婆神神叨叨的占卜,药铺伙计追着她满街跑时,拐杖上的龟甲叮当作响 。

想起阿青带着那群孩子,躲在茶铺后院分一块偷来的糖糕,被你发现时,小桃眨着眼睛,笑着把沾满糖渣的手指往你嘴边递:"小鸢姐姐姐也吃。"

.……

这些零碎的、温暖的片段,像茶汤里浮沉的叶片,在你心里打着转。

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这么久。

灶台还是温的,上头煨着一碗你最爱的茶。

茶汤浓得发红,碗底沉着三片完整的茶叶——三娘煮茶的规矩,完整的茶叶只给贵客。

你突然想起第一天来时,她也是这样推给你一碗茶:"外乡人喝这个,祛湿气。"那时的茶碗里,只有碎末。

你喃喃自语,茶碗在掌心发烫。

你端起茶碗一饮而尽,苦香从舌尖漫到心底。

荷包里的物件硌着指尖,你张了张嘴,最终只是紧了紧包袱。

荷包稳稳系在腰间,随着脚步轻轻拍打衣摆。陈留的晨雾渐渐散去,路在脚下蜿蜒向前。

长街安静得陌生。你回头望向茶馆。

二楼的竹帘微微晃动,整条街都浸在朝霞里,屋檐下的风铃叮咚,似乎所有不同的声音重叠起来,散在风里,转到耳边来的只剩一句:

"保重。"

荷包突然变得很重很重。

你终于明白三娘为什么总说陈留太小——小到装不下离别,小到让人错觉这里就是归处。

"我是有家的孩子"

"可是我的家在哪里……"

第九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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