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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过往

从蓬莱回来后余霁就住进望海阁,衣食住行全都由断刀负责。这让小大夫很不习惯,在蓬莱时他二人生死与共,只能相互依靠,但回刀宗后周围都是熟识的人,实在无法熟视无睹。为了方便自己单独行动,小大夫指挥男人做了一辆木轮车,款式是还在万花谷时工圣课上学的,比一般的木轮车好用得多。

平时出行能从男人怀里解放出来,沐浴小解之类的事就不得不依靠对方了。在蓬莱那几日断刀虽对他亲密,但那时他受伤严重,对方体贴些很正常,身为大夫并不会对伤病时身体不便的接触感到尴尬。如今身体已无大恙,只需好好养伤即可,男人还这么体贴就让他有些不适应了。

毕竟,就算照顾人也并不需要做亲手抱着他把尿,给他清洗下身这种事!他婉言拒绝过几次,对方不仅没听懂,还一脸愧疚自己不会照顾人,万花谷长袖善舞能言善辩的小余大夫头次被噎住,然后再也不敢提拒绝的事。

自从回宗后断刀就好像突然闲了下来,以前一整天见不到影的人现在整日待在观心武场授课,授完课就去旁边的医阁坐坐,坐到医阁关门再陪着小大夫回望海阁,连雅况岛都不去了。余霁觉得这不是一个好现象,偷偷问练芳刃,“断大哥最近怎么都不去练刀了?刀主难道没意见吗?”

练芳刃弹了弹他的脑门,挑眉道:“怎么说话的,叫师父。”

余霁捂着脑门皱眉,“我又不是刀主徒弟,为什么要叫刀主师父?”

“哪来这么多问题,我这么一个百年难遇、冠绝古今的天才刀客当你师父还占你便宜了不成?”说着又敲了一下小大夫的脑袋,“快叫,不然我就去跟臭小子告状,让他收拾你。”

任凭余霁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断刀和这事有什么关系,只是他近来有些怵断刀,实在不想多生事端,赶忙改口:“师父,我叫还不成嘛。”

“那练师父,你还没跟我说断大哥最近怎么都不去雅况岛练刀了。”

练芳刃听他这声练师父有种怪怪的感觉,但好歹也算叫了,便不再为难他,“最近宗里不是没啥任务嘛,臭小子把练刀改在了早上。”

余霁想了想,又问:“那断大哥什么时候会再出任务?”

练芳刃拍了拍他的肩,非常得意道:“放心,最近他都能一直陪着你。”

为了小俩口幸福而肩负起宗里大大小小事务的某流芳刀主深深为自己的奉献精神感动,全然忘了这些事原本就该他管,只不过之前都丢给了徒弟。

余霁扶额叹气,他可不想断刀一直陪着他。

虽然断刀每次都用自己不会照顾人的愧疚脸把余霁拒绝的话堵回去,但小大夫却发现断大哥哪里不会照顾人,他简直就是无所不能。

断刀的学习能力和理解能力都很强,很多事只需听一遍就能记住,制作木轮仅花了四天的时间。望海阁的灶房原本只是摆设,自从余霁摆进来后,某·小大夫认为常常没饭吃的小可怜·刀向他展示了什么叫做一流的厨艺。

原来蓬莱的食材限制了断大哥的厨艺水平……这让之前一直给师徒俩做晚饭的小大夫有种关公门前耍大刀的尴尬感。

他没有去过太多地方,除开幼年饥不饱腹的颠沛流离,便只有在小村子里度过的童年和万花谷中勤奋好学的少年时光。会做菜仅是为了照顾母亲,数来数去也只有些长安小菜。

断刀再一次做了满桌好菜时,余霁忍不住发问:“断大哥明明会做菜,为什么以前从来不自己做?”

正吃饭的男人顿了一下,将口中的饭菜咽下后才开口:“初到刀宗时我是一个废人,除了没日没夜练刀,什么都不想做。后来是习惯了,反正能果腹就好。”

余霁听得心疼,眉眼都耷拉了下去。

他见小大夫神情忧郁,立马引开话题,“我小时候家境殷实养成了挑嘴的毛病,后来跟师父上了纯阳宫也没改过来,短短半年愣是瘦得跟皮包骨一样。母亲怜惜,专门送了位大厨上山照顾我,起初我还蛮得意,后来发现大家都开始疏远我,我才慌了神。”

余霁心思敏捷,明白这份疏远是为什么。纯阳宫虽是国教,但远离世俗,一旦入门便以师兄弟相称,无高低贵贱之分。在这样的地方使用了特权自然会被疏远。

“后来师父点醒我,我便让那位大厨回去了。但在他离开前,我让他教会了我做菜,还记了两本菜谱,偶尔偷偷做了打牙祭。”

“十七岁那年父亲得罪京中权贵被打伤,他身体本来就不好,一口怨气憋在心里,不久就去世了。为了避祸,叔父和母亲举家搬迁至千岛湖。我气不过将那权贵套了麻袋揍得半死,师父无奈之下只能让我暂时离开纯阳宫去外面历练。”

“那几年我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人。总是会想为何我们家什么都没做错却要背井离乡?我父亲忠厚仁善却落得郁郁而终的下场。这世间的公平何在?正义何在?”

余霁吃了半饱便停下来认真听他说,眼睛始终注视着男人,“所以你四处行侠仗义,锄强扶弱。”

你们家没有得到正义与公平,你却想给别人。

“我只想这世上少一些我们家这样的悲剧。”男人放下筷子,给面前的小大夫倒了一杯甘菊茶,“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虽说是被迫离开纯阳宫,但也收获良多。更何况天下美食海纳百川,我见过,尝过,学过,比这世上一生都囿于一处的人幸运百倍。二十二岁那年我认识了藏剑山庄的大小姐叶芷衣,她是个很可爱的姑娘,漂亮,聪慧,善解人意……”说起叶芷衣时男人冷硬的脸庞柔软下来,浮现出少见的温柔。

“你们相爱了?”余霁脱口而出,心里莫名紧张。

“没有。”断刀摇了摇杯子,看着汤面晃动的甘菊轻笑:“她说她要嫁给这世上最英勇、最厉害的人,我这样的傻小子,她看不上。”

“可我听说你们在一起过。”

“骗人的。芷衣带我进浩气盟,帮我摆平了那个权贵的事,那时她家里催她成亲催得紧,她就拿我当借口。”好笑的是那段时间叶鸿山到处堵他俩,非让他俩回去拜堂成亲不可。

“那……那你喜欢她吗?”

断刀听见这话抬头看去,刚好与小大夫视线相交,清澈的眸子里好像有些什么东西,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没有,我只把她当妹妹。”敛眸喝茶,情绪似乎又收了回去。

其实现在想想他也觉得奇怪,芷衣美丽大方、善解人意、对他又好,那时候整天跟着他东奔西跑,他怎么就一点也没心动过?

“你们一定做过很多好事。”余霁单手支着下巴,眼神向往。

“也不是每件都是好事,总有力不从心的时候。不求名扬四海,但求问心无愧。”

断刀破天荒说了这么多话不但没有局促,心里反而轻松不少。这五年来能听他说话的除了练芳刃就只有余霁,不过练芳刃并不是一个好听众,大多数时候都在打击他的倾诉欲。

“那断大哥去过西域吗?听说那里的人都是黄头发绿眼睛,不喜欢吃饭,只吃羊肉!”

再继续下去就该说到不好的地方了,余霁不动声色将话题岔开,依旧兴致勃勃的模样。他很喜欢听断刀说以前的事,就好像见到了沈归的另一面。

“夸大其词了,只有少部分人才是黄发碧眼,不过他们的面容比中原人更加深邃。那里主要食用胡饼、馕和毕罗,就是长安城里卖得很好的那种毕罗,当地人很喜欢烤肉来食用。”

“我也想和断大哥一起到处游历。”他说完叹了口气,“可我不会武功,师父一直不同意我离开万花谷太远。”

“但你依旧来这里了不是吗?”断刀起身走到他身边蹲下,抬头和他对视,“从青岩到舟山,万里之遥。余霁,你为什么要来刀宗?”

“我想见你。”他没有一丝一毫犹豫,脱口而出。

断刀愣了一下,红晕在小麦色的脸颊上蔓延,直到耳垂都像滴了血一般。

“我很高兴你愿意和我说沈归的故事,那样至少让我觉得你真的开始把我当朋友了。我很抱歉五年前没能及时赶到你身边,但请你相信,从五年前,不,更早以前开始,我就在追逐你了。沈归,我可以这样叫你吗?我终于站到你面前了,这些年我有乖乖听话,好好学习,也有努力让自己变成你那样的人。我还有了一个新的名字,叫余霁,雪霁初晴的霁。”

胸膛里的跳动略显不正常,扑通扑通的声音震得他耳鸣,巨大的喜悦和甜蜜涌上心头,断刀感觉自己的脸皮快要烧起来,下意识起身躲避对方的视线。

那目光实在太过赤诚热烈,像一把火将他心底的死灰重新点燃,让他难以招架,无处可藏。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可他现在很想拥抱余霁,想将这胆大妄为的小大夫揉进怀里,融进骨血。这个想法实在太过荒谬,让他羞愧惧怕,只能避开对方的视线,落荒而逃。

“怎么了?”余霁歪着脑袋疑惑地问。

“我,我……太晚了,我先收拾碗筷烧水,一会儿就好。”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手忙脚乱地收拾桌上的饭菜,一头扎进灶房不吭声。

太奇怪了,他刚刚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深呼吸几次,将碗筷清洗干净脸上的灼热也未消减半分,等水烧热了才堪堪平静下来。

为了方便余霁沐浴,他做了个一尺半高的浴盆,里面放着一个木枕,余霁躺进去后正好枕着头,小腿也能放在外面。但余霁并不喜欢这个姿势,太羞耻了,将自己展开在崇敬的人面前,连点遮挡都没有。

在蓬莱时明明只用拧干的帕子擦拭就可以,为什么回来后每天都要洗浴?连拒绝都来不及。

余霁扶着额头叹气,耳朵也不知何时变红。一想到等会儿又要露出自己的肚皮和……其实只需要擦拭就可以的。

过了会儿门口传来脚步声,余霁抬眸望去,男人高大的身躯将他笼罩,十分体贴地半蹲下为他解衣服,“已经准备好了,沐浴完早些休息。”

余霁一把捂住自己的衣带,干笑道:“我自己来。”

此时天色已晚,月色入户,屋内灯火明亮,为少年白嫩的身躯镀上一层暖光。如墨长发一瀑而下,大部分披在身后,少许沿着脖颈垂落在胸口,将胸膛的两枚红蕊遮得若隐若现。余霁的小腿暂时不能使力,裤子还是需要断刀帮忙脱。等全身脱成一颗光溜溜的鸡子时,才挽着男人的脖子被抱去隔壁房间洗浴。

男人将他放进水里,没用长巾,直接用手掌搓洗他的皮肤。他的手非常粗糙,虎口和指节有很厚的茧,搓得小大夫有点疼,没一会儿就把下唇咬充血。

“断大哥,我自己来吧……”他忍不住再次建议。

断刀停手抬眸看他,见他嘴唇红艳,忍不住用拇指磨了磨,“是不是我弄疼你了?抱歉,我轻一点可以吗?”

男人的眉头皱得太紧,表情太过自责,好像自己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余霁欲言又止,犹犹豫豫把话收了回去,“好,那你轻一点……”

因为大腿以下没有放在水里,余霁的脚要单独清洗。他的脚是正常男人的大小,脚型很好看,加之有段时间没有穿鞋行走,不仅没有异味,还有一股苦涩的药香。被握住脚掌清洗时,他浑身不自在,手无处安放,僵硬地抓着盆边,眼睛避开男人空洞地望着墙,脑子里背起医书。

等他都已经背到第二本医书,断刀把他从水里捞起来抱回了房间。他钻进被子,从缝隙看见在匣柜里找衣服的男人,轻轻叹了口气:

下次吧,下次一定要跟断大哥说自己来就好。

……

七月流火,八月萑苇。

渡口边生长着茂盛的芦苇,随着清晨的风轻轻晃动。天际破开几缕金光,照射在河面上波光粼粼,如梦似幻。这趟前往舟山的行船启航太早,大多旅客都回了预订的客房休息,甲板上只稀稀疏疏站着几个人。

其中最为显眼的是船头围栏处站着的年轻人,墨衣紫衫,身姿挺拔,一头长发披肩而下,只用了几根银链收拢。光是看背影就觉得十分好看了,练芳刃往旁边挪了挪脚,歪着脑袋勉强看见一张完美的后侧脸。漂亮的下颚线,略显苍白的嘴唇,英挺的鼻梁和随意垂落的发丝,隐藏在乌黑发丝间的紫色水晶反射了一点光华。

他不舒服。

练芳刃想到。

也不管会不会唐突美人,直接跳到船围栏上,踩着栏杆落到对方身前。他稳稳蹲在甲板的栏杆上,将一个赭色的香囊递过去。清晨的风不带燥意,吹动他斗笠压下的长发,那双桃花眼眸像是装了光,亮晶晶地望着面前的人。

“给你。”练芳刃满脸期待看着面前这人,眼中又添惊艳。他从没见过这么合他眼缘的人,长眉入画,眼眸含笑,便是被突如其来的人吓到也不恼不怒,“兄台这是何意?”

练芳刃看了眼香囊,又看回那人,“治晕船。”

近来天气炎热,他来往沿海各地行船多有不适,小大夫为他调制了一款药香,晕船时拿出来闻了闻就会舒服许多。怕对方不收,他着急道:“还要在船上过一夜,你试试。”

那人淡笑,“那在下恭敬不如从命,多谢兄台好意。”接过香囊放在鼻下轻嗅,脑中混沌果然减轻不少。抬眸见这刀客身轻如燕稳蹲栏杆,忆及方才突然出现的身形,暗道:好俊的功夫。

“鄙姓元,单名一个潇字。”

练芳刃将这名字压在舌底默念了两遍,露出个张扬又肆意的笑:“我叫练芳刃。”

元潇微怔,刀宗流芳刀主?想来应该不会有人敢冒充那位天才刀客。眉眼一弯,露出个恬淡温柔的笑:“看来在下与刀主果真有缘。”

练芳刃听他称呼自己为刀主,料想他认识自己,胸膛里的跳动快了几分,耳朵染上一层薄红,“因何有缘,你认识我?”

“久仰大名。在下此去刀宗寻亲,才上船便结识流芳刀主,如何不能说有缘?”

练芳刃听到这话更为高兴,无端生出些紧张,手心发了湿汗:“那你要不要和我一起……我的意思是我正好回宗门,你与我一道更方便。”

元潇不知他为何紧张,但见一个大男人手足无措解释的模样忍俊不禁,“正愁人生地不熟便得刀主邀约,在下求之不得。”

练芳刃见到他笑不由得愣神,眼睛藏不住惊艳与欢喜,跟着傻呵呵地笑了起来。

有了元潇作陪,练芳刃这次回程不再百无聊赖。他总是偷偷看那漂亮的万花弟子,对方一旦察觉眼珠子就开始上下左右乱转,心虚地前言不搭后语。这位鼎鼎大名的流芳刀主并不是一个健谈的人,大多数时候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一两句就将话题堵死。

他越着急就越口不择言,一边说话一边道歉,紧张的模样逗得眼前人笑出声,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善解人意为他圆场。

和小孩样的练芳刃不同,元潇却是个很会说话的人,他擅长将自己的见闻绘声绘色说出,也擅长还原练芳刃想说却表达得支离破碎的话。因此就算练芳刃磕磕绊绊说话,两个人也能一直交谈下去。

一天一夜的航行实在太短了,眨眼便过。练芳刃在客舱里一夜未眠,第二天一大早就蹲在万花门前。元潇开门时吓了一跳,无奈地问:“练兄这是做什么?”

便是一宿未睡他也精神得很,站起身羞赧地拉下斗笠遮脸,支支吾吾道:“我,我比你小,你别……别叫我兄台。”

这不过是万花的客套称呼罢了,换一个也无妨,只不过直呼其名有失礼节。

“那我要怎么称呼你?”

“你,你叫,叫我……阿刃吧。”他说着把斗笠又往下拉了,万花与他身高相仿,已经快看不见他的脸了。

元潇微怔,仿佛看见一个交朋友的小孩在撒娇,忍俊不禁,从善如流唤了声:“阿刃?”

“嗯。”这个大男人轻轻地应了一声,斗笠边露出的耳朵红透,一把抓住他的手拉着往外走,“马上就靠岸了,我带你去吃东西!”

怎么跟个孩子似的?好像比他那个早熟得过分的师弟可爱得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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