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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礼物

有些事自然而然地就发生了变化,断刀怎么也没想明白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思来想去唯一的契机好像就是小大夫送饭的那天晚上。那晚师父早早就离开,他用过饭后继续练习,而那个小大夫则坐在篝火旁,边看他练刀边烤衣服,等他注意到时篝火熄灭,小大夫已经单手支着脑袋困觉,喊了几声都没反应。

不会武功,又没什么警惕性,他是真搞不懂对方为什么要来刀宗。

断刀蹲下,借着月光仔细去看小大夫的面容,想从他身上找到几分熟悉感,可惜看了许久,什么都没看出来。

“青岩万花谷,你也是来杀我的吗?”

海水拍岸,浪花浅浅。无人回答,亦无人再问。

他将小大夫抱回望海阁,第二日天没亮就出了门去接宗里的任务,再回来都是好几天后的事。

余霁听说断刀回来了,忍不住到医阁窗前去瞧渡口的方向,可惜观心武场离寰宇殿太远,就连船都只能看见小小的一粒,更别提那上面的人了。

宗门会武结束后医阁就清闲起来,他除了给有沉疴旧疾的弟子回诊便没什么事,宋大夫说他入门那会儿是撞上最忙的时候了,刀宗年年如此。

他跟宋大夫说了声便提着早就准备好的东西去雅况岛的望海阁,想在那里等男人回来。然而他没等到断刀,却等到了流芳刀主。练芳刃刚得了一把好刀,正爱不释手,准备回去将它放在自己的刀匣里,抬头看见檐下的小大夫。那小大夫怀里抱着一个布包,坐在台阶上看着他,眼里的失望很明显。不知为何,他觉得小大夫可怜兮兮的,还有点乖巧。

“找断刀?”他走过来同他一起坐下。

余霁点点头,“我听说他回宗了。”

“你又给他送什么好东西?”

说到这个小大夫来精神了,炫耀似的打开布包,“他的手套和护腕都很旧了,这个是我做的。还有这套刀带,我见别的刀客用过,可好用了。我记得他右手有旧伤,这种膏药对外伤的治疗效果非常好,虽然时间太久可能没有痊愈的希望了,但还是要好好养护,不然以后年纪大了该疼了。”

练芳刃好奇地挑挑拣拣,戏谑道:“诶,我的护腕手套也旧了,怎么就没人给我做套新的?”

余霁早通人情世故,虽对方只是打趣他,但他想到是练芳刃帮自己进了刀宗,是该好好感谢,随即真诚应下,“是我考虑不周,其实我原本也想为刀主做一套的,但不知晓刀主手腕尺寸,断刀不在,又不敢打扰刀主。今天既然遇上了,刀主给我比个尺寸,回去给刀主做一套新的。”

“你这小大夫怎么这么实在,我逗你玩儿呢。”

“余霁真的想为刀主做点什么嘛。”小大夫露出笑容,两只眼睛熠熠生辉。

练芳刃撑了个懒腰斜靠在台阶上,“不用了,我不缺护腕,你要真想为我做点什么就请我吃饭,要中原菜。”

这个不难,余霁想都没想一口答应。

练芳刃虽是个武痴,但性子并不孤僻,和余霁闲聊起来。他对这两人的关系十分好奇,本着不探究别人**的原则忍了好几天,今天见小大夫主动送上门,还是没忍住。

“你好像对断刀很不一样,你和他什么关系?”

“他救过我的命。”这没什么可隐瞒的,他恨不得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以前的断刀是个多么好的人。“刀主是断大哥的师父,那刀主见过以前的断大哥吗?”

练芳刃想了想,自己初遇断刀时他就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直到现在也还是整天顶着张棺材脸,小大夫说的以前肯定不是这样,于是摇了摇头。

“我小时候被卖给人牙子,是沈……断大哥救了我。他带我看大夫,对我悉心照料,最后又帮我找了很好很好的新父母。”余霁说起以前的断刀眼睛里都有光,眉目弯弯,十分崇拜。

“是他会做的事。”练芳刃评价。

“他是这世上最好的人。”小大夫肯定地说着,而后又有些失落,“他当时说过会回去看我的,可是他救过的人太多了,我在其中太不起眼……”

“所以你来找他了?”

小大夫点点头。

从沈归变为断刀,上刀宗声讨的人不少,来报恩的却只有小大夫一个。哪怕曾有无数人受过沈归的恩惠和善待,可当世人夸赞的大侠被泼上脏水后,那些施恩和善待就变成了伪善与道貌岸然,用心变为别有用心。可惜断刀是根木头,一心只想得到清白,这要是换他,早就报复去了。

“你不在意那件事?”

“他若真如传闻里那般阴险狡诈就不会做那种自毁前程又不安排后路的事了。”

练芳刃嘲讽道:“武林上的那群人自诩名门正派,却还不如你这个小大夫看得明白。”

“墙倒众人推,只可惜那时候的我太弱小,太微不足道,连陪在他身边都做不到。”

若没有那晚断刀与小大夫的暧昧,练芳刃或许只会觉得这是单纯的报恩,可自从那晚,尤其后来断刀还把睡过去的小大夫抱回房间后,他越看这两人越像小情人。虽然对有一个男徒媳这件事感到别扭,但这个男徒媳又乖巧又会做饭,这么想着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

“那家伙自从知道右手无法痊愈后就再也没有管过右手的伤,以后可就交给你了,徒弟太叛逆了,师父我管不了咯。”

“我会努力的!”余霁挺直了腰背,十分认真。

练芳刃合上眼睛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他在观心武场训导弟子,下次找他别来这儿,除了睡觉他不待这儿。”

余霁歪头看他,眼睛里满是疑惑。

“观心武场旁边有颗百年银杏树,除了练刀,他都待在那儿。”

余霁起身向他道了个谢,然后就抱着布包离开了。他下山后穿过山洞瀑布,直接就到了观心武场。这几日本来该是流芳刀主传授武功和对战要诀,奈何这位刀主天生不是当师父的料,上他课的弟子极为痛苦,讲课的他也很痛苦。这不徒弟一回来,就赶紧将这活儿丢给了徒弟。断刀上午回宗,见过宗主后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就被拉到观心武场,一口气没歇讲起了课。好在这种事不是第一次遇到,他早就能应对。

小大夫到时他正和弟子对练示范,左手握刀灵活自如。余霁记不清以前的沈归用剑时是什么样了,记忆太过遥远,只有迷迷糊糊的影子。但他肯定沈归的剑一定比刀更灵活,更有力。

他坐在校场外托腮看讲解的人,从他斗笠下被阴影笼罩的眉眼,再到他挽起袖子肌肉虬实的小臂,再到那双手,那把刀。

听姜慧说断刀的刀是练芳刃亲自去鬼市拍的,外形普通,放在常人手里也很普通。只有被断刀挥舞时,那把刀才显得削铁如泥。刀鞘上绑着一块泛白的布,是整把刀唯一的装饰。

他的视线真挚而炽热,断刀想无视也无视不了,偶尔抬眸与他对视,眉头微微蹙着。小大夫见他看自己,高兴地挥手打招呼,断刀收回视线讲完最后一招便他们各自去练习。他走到校场边缘,扑面而来一股淡淡的栀子香,“有事?”

小大夫点点头,从地上站起来,将怀里的布包打开一件一件拿给他看,“这双护腕和手套是新做的,我用了白叠和皮革,穿着舒服又耐磨。这套刀带可以收缩,还有这个,这是我自己做的药膏,你放心,方子是万花谷里的,很管用……”

他低着头,喋喋不休说着自己的宝贝,断刀可以看见那双眸子上面又长又密的睫毛,像两把刷子,轻轻地刷过心上的防备。

“无功不受禄。”他回过神一口拒绝。

小大夫抬头看他,眼里有些无措,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你送给我蛤蜊油,我也想送点东西给你。”

“我不需要。”

余霁没想到他会拒绝,抱着布包愣了好一会儿,似乎觉得窘迫,不太敢看他,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不好意思……我只是看你原来那双好像很旧了。”

断刀觉得他好像快哭了,虽然他眼睛里没有泪水,也收敛好自己的情绪表现出一副没事的样子。他突然伸手抓住小大夫收回去的布包,另一只手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这个给你,当我买的。”

余霁握住匕首眼睛又亮了起来,看着断刀露出笑容,“谢谢!”

谢他做什么,不是买的吗?断刀不太理解这小大夫的脑袋瓜。

小大夫凑过来殷勤道:“我来帮你换上,你看看合不合手。”说着就去拿布包里的护腕,断刀也没拒绝,自己拆了腕上的旧的,伸出手让他帮自己绑上新的。那护腕里边用的白叠,外边缝了皮革,大小正好,带着舒服。

“那天你走得太早,我醒来后望海阁就没人了。我看见桌上你换下来的衣服,撕下来的那截袖子给你缝回去了,洗干净给你放在床上的。”

断刀活动着手腕“嗯”了一声,神情没什么变化。

“那这个药膏你一定要记得擦,每次至少揉十五下。”

“好。”

他们一个嘱咐着一个听着,也没发现不远处站了一堆刀宗弟子没去练刀。

“晚上你还去雅况岛吗?”

“去。”

“那你等我。”

断刀犹豫了下,还是点头,“好。”

新来的小余大夫对断刀很好这件事整个刀宗就没几个人不知道,大家都疯狂好奇他俩什么关系,没人敢去问断刀,只能围着小余大夫旁敲侧击。可惜余霁是个实心眼,别人怎么问他都说:“因为断大哥救过我呀,断大哥是个好人。”

“就这样?”

“就这样。”

这是实话,至少对余霁来说是实话。吃瓜弟子们不信,连姜慧都不信,“他救你都多久以前的事了,你用得着千里迢迢跑来刀宗伺候他吗?”

小余大夫摇头:“我不是来伺候他的,我就是想来跟他说声谢谢,顺便看看他过得好不好。”

“师兄不是过得挺好的嘛……”

“不好!一点都不好!”

那是姜慧第一次在小余大夫脸上看见严肃的表情,认真而又悲伤。

余霁固执地想:过得好的人怎么能不开心呢?他的沈道长变成了断刀,连笑容都没了,怎么能算过得好?

可在大多数人眼里,他已经过得很好了。哪怕是被冤枉的,但死里逃生,有练芳刃为他撑腰,没有剑术,却学会了绝世刀法,失去了纯阳宫弟子的身份,还能在舟山重新开始。这世上多少人连重来过的机会都没有。

小余大夫找断刀的次数多了也发现这人很喜欢待在观心武场旁边的银杏树下,他听有的弟子说那树下埋葬着断刀心上人的物件,每次待在那里该是在思念人了。不过弟子们也不知道那人是谁,只道断刀入宗门的第一年就将东西埋在了那里。

据他所知唯一和沈归有感情纠葛的只有藏剑山庄去世的大小姐,银杏是藏剑的标志之一,倒是符合。

两人来往多了,断刀也就不那么排斥他,虽然依旧每天摆着副棺材脸,做事却很温柔。因为拒绝不了小大夫的殷勤,断刀到医阁帮忙的次数也变多。刀宗有一片自己开采的药田,种一些常用的药物,另外需求的药材都是交由云潇潇购置。

断刀没事时会到药田帮忙除草施肥,余霁就蹲在旁边查看药草的长势,为了不让断刀误拔药草,他会提前教他分辨。有一段时间宗门里的弟子总能见到他俩出双入对,要么一起在饭堂用饭,要么两个人都不去饭堂。大家问和那二人关系还不错的姜慧:这俩人真在一起了?姜慧眼角一抽,莫问,问就是清清白白。

一同来吃瓜的云潇潇摸摸下巴,清白,哪种清白?你是说一个人为另一个人打一下午伞的那种清白?

他刚刚路过观心武场,看见一群人蹲在屋顶看银杏树,走进了才发现看的哪里是银杏树,是树下的两个人。有个弟子说,为了赶上这个月的校考,断师兄一连好几天都在万象武场帮忙修机关到深夜,今天状态不好,讲完课就靠着银杏树睡着了。中午那会儿日头当正,树荫下晒不到人,但后来日头西移,太阳就晒到断刀身上了。小余大夫拿着把伞从医阁跑下来,蹑手蹑脚到他身边撑伞遮挡阳光,都举了两个多时辰的伞了。还示意他们回去练刀,不要吵醒断师兄。

一个大男人晒会儿太阳怎么了?晒到太阳摇醒了回屋舍去睡不行吗?云潇潇说到这里时姜慧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咦,好恶心。”

云潇潇白了他一眼,“活该你没人要。”

他以前去医阁撞见过宋大夫和断刀聊病情,偶然得知断刀很难入睡,原因大概与他的过往有关。小余大夫入刀宗后就对断刀格外关注,这事恐怕也是知晓的。

六月转瞬便到,这几日天热得异常,余霁穿不下刀宗发的医师服,翻了套万花谷的半夏衣穿,长长的头发绑在脑后,更显几分少年英姿。

他晨间路过观心武场时旁边一圈的弟子看呆了,打趣道:“小余大夫,你怎么把头发绑起来了?”

“小余大夫这身衣服好特别,是自己做的吗?”

余霁侧过头笑得腼腆:“这是我以前的衣服。”

“小余大夫以前是万花弟子吗?我记得这好像是万花谷的服饰。”

余霁没有隐瞒的想法,点了点头。

这时在外行走过的弟子才反应过来,小余大夫说过他来自遥远长安边上的世外桃源,是青岩万花谷呀。

为预防中暑,宋大夫和余霁又忙了起来,每天都要和后厨一起熬制消暑的汤药分发给刀宗弟子们。那些汤药多半苦涩,实在不讨人喜欢,余霁加了许多甘草也不管用,后来便干脆托姜慧在外边买了几斤蜜饯,专门奖赏给乖乖喝药的小弟子们。姜慧见他只给年纪小的弟子发蜜饯,不满道:“我也觉得苦啊,怎么我就没有。”

云潇潇喝完汤药将他拖走,无奈道:“你都多大了,还讨糖吃。”

等排队喝药的弟子变少,余霁才后知后觉断刀没出现过,他端了碗药去观心武场寻人。这几日太阳太过**,年纪小的弟子们在正午时都会聚在屋子里听课,他跨进屋子里边似乎没在讲课,一群小矮个儿围着男人问东问西。他没打扰,站在门口听他们在讨论什么。

原来这几日余霁穿万花校服引起了小弟子们的关注,余霁忙着发药,他们不敢打扰,便来问同来自长安的断刀。

有个小姑娘趴在断刀面前的桌案上,托着腮帮子问:“断刀哥哥,长安是哪里,很远吗?”

捏着书卷的断刀愣了一下,答到:“很远。”

“很远是有多远?”小孩没离开过舟山,对“远”这个字的概念实在模糊。

断刀指了指外边的太阳,淡然道:“比天上的太阳还要远。”

小家伙们大惊失色:“这么远啊!”

太阳看得见摸不着,远在山头,远在海角,远在天边,已经是他们能想到最远的地方了,没想到长安比太阳还远。

有个孩子皱着眉道:“这么远的话岂不是很难回去,那小余大夫要是想家了怎么办啊?”

“小余大夫好可怜。”

余霁听着断刀的话僵了笑容,沉默半晌竟流出泪来。

举目见日,不见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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