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今日,凯特琳已经习惯了接踵而至的噩耗,习惯了孩子们置身于险境之中。可她万万没想到,一大清早睁开眼,收到的讯息却是小女儿差点在与拉姆斯的混战中丧命。听着珊莎的描述,她的大脑仿佛僵住了,“旧伤撕裂”、“刀伤”、“失血”等字眼十分刺耳。她不由得担忧起最糟的情况。她的艾莉亚是不是已经不幸离世?
“母亲,”珊莎把手放在母亲肩头,说:“她没事,真的。鲁温大学士刚刚为她诊治了。他说艾莉亚一定能挺过去。”
凯特琳摇摇头,试图凝聚精神,不愿显得太失态。一恢复意识便乍然听闻噩耗,大脑似乎还没完全苏醒,使这场对话宛如梦境。
“你怎么……没叫醒我?”
“在收到确切的消息前,我不想吵醒您。”珊莎说:“您没日没夜地为我们忧心,我想我可以为您分担一些。这次,换我来忧心。”
凯特琳发出一声沙哑、短促的笑。“珊莎,过去这段时间里,你也不是无忧无虑在临冬城享福的娇小姐了。你在黑暗的地窖里呆了一个月,也是没完没了地为家人担心吧。不必担心我,孩子,我没事。”
珊莎点点头,低头看着手,凯特琳这才发现长女手上的绷带。她轻柔地握住那受伤的手。“你也伤着了?”
“是刀伤。”珊莎说:“我徒手夺刀,以便分散拉姆斯的注意力,让艾莉亚有机会反击。”
凯特琳吐出一口气。经此一事,长女手掌上会留下一道伤痕;与她多年前为保护布兰,奋然挡在刺客前而留下的伤痕类似。珊莎与她一样爱护家人,拼了命地护着妹妹,还是在手无寸铁的情况下。这些年来,大女儿长成了一位优秀、勇敢的女子。
过了一会儿,凯特琳放开珊莎的手,说:“我该去看看你妹妹,她醒了么?”
“还没醒,但您去吧,她不会介意的。”珊莎说。
“很好。”凯特琳笑了。“去歇会儿吧,珊莎。你看起来挺累的。”
珊莎点头。“我会尽力,母亲。”
珊莎一走,凯特琳风风火火地走向艾莉亚的房间。门口守着的是兰尼斯特侍卫,这令她感到诧异。走进房间,映入眼帘的画面也是她所未曾预料的:坐在她女儿床边的,正是泰温兰尼斯特。
他在这做什么?这是凯特琳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泰温兰尼斯特不是那种儿女情长、婆婆妈妈,会守在床边等待伤者醒来的货色。艾莉亚从沦陷的临冬城出逃后,她短暂地在艾莉亚帐篷里见过他。此后,他便时不时与大学士沟通,询问她康复的情况,而没有长驻。这四下无人之时,兰尼斯特家主却坐在人质的床边,静静看着她的睡颜,究竟有何所图?
看到凯特琳进房,他抬眼,稍稍移动了下,佛想要起身离开,却没有付诸行动。
“他们去找你求助了吗?”凯特琳问,语气听起来十分淡漠。
“没有人来找我。”泰温说:“我注意到着火了,觉得颇为可疑,想到最坏的情况,便到艾莉亚的房间查看。”
“而您的设想是正确的。”凯特琳说。
“你们史塔克,运气算不上太好。”
凯特琳点了点头,内心有几分想挑事,想与他争执一番;倒不是为了什么特别的理由,纯粹是不太喜欢泰温兰尼斯特,无法原谅他夺走了她的女儿。而心中的另一部分,只觉得……精疲力尽。她连吵架的力气也没有了,只是担心艾莉亚。
她缓缓走到艾莉亚床边,把贴在女儿额头上的头发拨开。
“她仿佛总是在经历某种历练,”凯特琳低声说。“这孩子总让我担心,总让我痛心。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她享受着捅篓子的过程。”
“直至今日,她仍是如此。”泰温说。
凯特琳微微一笑。“我想,她现在只想获得一些安宁。”
“安宁是个堪称奢侈的玩意儿。”泰温说。
“的确。”凯特琳说,“但这是她应得的……熬了这些年,在生死关头走了几回,难道命运不能消停一会儿吗?”她抬头望着凯岩城公爵。“你何时带她南下?”
“待她身体康复,受得了舟车劳顿,我们就出发。”泰温说。
“然后很快,你就要把她变成一个兰尼斯特。”
泰温没有答话。面对一位母亲的质问,凯岩城公爵也没有适合的回答。
“不论她与谁成婚……不论你给她冠上什么姓氏……这都不重要。艾莉亚是我的孩子中最有北境魂魄的,她骨子里就是个北境姑娘。”她看着他,说:“艾莉亚一直都会是个史塔克。”
凯特琳等待着泰温的反驳,等待他表露对艾莉亚的所有权。可是他看起来并不热衷于争执,接下来的话更是令她大为惊讶。
“对此,我毫无疑问,史塔克夫人。”泰温说:“你女儿不会允许别人质疑这一点。”
你为何要在意她的想法?凯特琳兀自想着,却没有问出口。她并不完全理解泰温守在她女儿床前的用意。又或许,她内心深处已经明了,却不知该如何处理这番顿悟。
不管情况如何,此时此刻,他们是团结一心的。兰尼斯特公爵与史塔克夫人都想看到艾莉亚快些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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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艾莉亚悠悠转醒,感到又冷又虚弱。略微移动身体,便感到全新的疼痛开始蔓延,提醒她这具血肉之躯经历了多少磨难。刹那间,她脑子一片空白,想不起发生了什么。突然,之前发生的一切在脑海里冒出来,她下意识地伸手,往床边的桌上探去,寻找防身的小刀。
一只手落在了她肩上。“不,艾莉亚,别乱动。”
是鲁温大学士的声音。她立刻认出了他温暖、轻柔的声音,视线却不太配合。过了一会儿,目光才聚焦到他身上。她先看到了鲁温大学士的脸,然后注意到母亲在他身后徘徊,房间对面的角落里站着泰温公爵。
鲁温大学士和母亲是艾莉亚房里熟悉的面孔。但泰温在此处显得格格不入,有种怪异的错位感。艾莉亚的人生断裂为两个部分:临冬城的艾莉亚史塔克与泰温兰尼斯之养女,艾莉亚史塔克。这两个身份、两种人生交集之时,产生了某种撞音,某种不协调的感觉。她的家人一南下,画风便不太对;而泰温出现在北境,在她儿时的房间里,也很诡异。
“你感觉怎么样?”凯特琳的问题将艾莉亚从思绪中拉回现实。
“我……没事。”沉默后,她终于把话挤了出来。“就是觉得有点累,还有……两侧很疼。其实浑身都疼。”
“身侧的伤是所有新伤中最严重的,”鲁温大学士说,“但令我欢喜的好消息是,你会康复的。给自己一些时间,是能够复原如初的,目前你没有性命之忧。”
艾莉亚点点头,眼睛扫过房间。她不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拉姆斯的尸体么?不,他们肯定已将之移除。但她还是觉得好像少了一个人。
“艾莉亚?”凯特琳问:“你没事吧?”
“昨晚,谁在这?”艾莉亚问:“我的记忆怪怪的,好像出了点问题。”
“我本人和你姐姐,”鲁温大学士说:“以及泰温公爵和他的侍卫们。怎么了,何出此问?”
艾莉亚摇摇头,意识到自己神智不清中陷入了幻觉,误以为……但这也太傻太荒唐了,怎么可能呢?“我只是……对不起。我只是做了个异常真实的梦。”
“濒死之人往往会陷入‘生动梦’之中。”鲁温大学士说。
“你梦到什么了?”凯特琳问着,在她床边跪坐下。
“我……梦到了父亲。”艾莉亚说:“我梦见他在我床前,握着我的手。”
母亲眸里闪烁着泪光。“哦,艾莉亚……也许他真的来看你了。”
“嗯,也许是真的呢。”鲁温大学士说。他脸上挂着颇为怪异的表情,仿佛知道什么她所不知的秘密。
艾莉亚眼角余光看到泰温僵硬地动了动。他朝门口走去,宛若突然有什么急事要处理,需要立马离开。她满腹疑云,一脸茫然地看着他。“泰温公爵?”
他顿了顿,眼神与她交错。“你醒来了,我很高兴。”他平静地说:“希望这是你短期内最后一次与死神擦肩。”
艾莉亚重重地咽了咽口水。“我也希望如此。”
泰温点点头,随后房间陷入沉寂。他允许自己在沉静中沉浸片刻,然后对艾莉亚与凯特琳一颔首,便转身离开。
艾莉亚长久地盯着他离开的门。是的……在儿时闺房里看到泰温兰尼斯特是一种怪异而割裂的体验。但与此同时,她并不介意他在场。
这种心态,才更加奇怪。艾莉亚也搞不懂自己这种矛盾的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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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拉姆斯波顿的追捕行动并不成功。猎犬闻到了线索,穿过树林转了好一会儿。但才过了数小时,线索已经中断,连一丝蛛丝马迹也没有了。他们继续在狼林中穿梭,在废弃的棚屋里安营扎寨——先前他们希望目标人物会藏身于此。可他无影无踪。他们只能彻夜守株待兔,隐隐担心拉姆斯会越跑越远。
第二天早上,线索仍是渺茫,临冬城公爵显然非常不悦。
罗柏驾驭着马匹不断转圈,脸上的表情暴露出他内心滋长的愤怒。詹姆看得一清二楚,临冬城公爵仍然不擅掩饰情绪。罗柏检查了每一棵树,仿佛期待拉姆斯躲在某棵树的树枝或扭曲变形的根茎后面。可什么都没有,拉姆斯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也许他原路返回了城堡,在玩一出调虎离山记。”罗柏说:“詹姆爵士,我建议你回到临冬城,把这里的情况告知你父亲。请他务必在城堡里继续找人,我们也会接着在树林里搜寻。”
詹姆点点头,庆幸能回城堡一趟,亲自对他们发出警告。他也得提醒艾莉亚,多多当心这脱缰的疯子。拉姆斯波顿仍对她锲而不舍,艾莉亚需要做好防范。从一开始,他就认为对她隐瞒实情不是个好主意:宁可她受些惊吓但准备就绪,也好过被那人渣疯狗杀个措手不及。
詹姆风驰电掣地回到临冬城,在中午前抵达大门口。穿过大门时,他眼睛扫射四周,想抓一个兰尼斯特士兵来问问父亲的所在地。可他最先看到的,居然是穿过庭院的珊莎史塔克。
詹姆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向珊莎走去。“珊莎小姐。”
“詹姆爵士,其他人和你一起回来了么?”她转头看着他,双手交叉放在身前,一个十足淑女的举动。詹姆注意到了她手上的绷带。
“就我一个,”詹姆说:“你哥哥让我回来带口信。拉姆斯留下的线索断了,他担心这兔崽子可能偷偷溜回来了。”
“没有的事。”珊莎说。
“很好,”詹姆说:“无论如何,我还是与我父亲说几句吧。他应该会想知道最新进展——”
“你误会了,”詹姆说完前,珊莎打断了他。“拉姆斯波顿的确没有偷溜回来,这是因为他从未离开临冬城,一直埋伏在城堡里。”
詹姆倏地瞪大了眼睛,他低下头,看了看珊莎受伤的手,然后目光流转到她脸上。“那他……他是不是……?艾莉亚那边怎么样了?”
一时间,他语无伦次,恐怖的可能性在眼前盘旋。他先前没有将拉姆斯出逃的消息透露给艾莉亚,她亦没有机会准备。这段时间内,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他会不会趁人不备,冲进艾莉亚房间,手起刀落、杀人灭口?艾莉亚重伤未愈,状态不佳,这时侯动手是胜算最大的。
但珊莎的表情看不出多少悲痛。她情绪稳定,露出平静的笑容。“他死了,艾莉亚杀了他。”她的目光飘回城堡。“她在打斗中受伤了,但大学士说,她将完全康复。”
詹姆颤巍巍吐出一口气。诸神在上,哪怕处于重伤之中,艾莉亚也不是可以小瞧的对象。他想象着拉姆斯波顿进入房间后的心态,他犯了低估对手的致命错误。他看到她的消瘦和憔悴,苍白的脸颊诉说着过去一段时间的病痛。于是便得意忘形,恶向胆边生,认为能轻易得手。而艾莉亚毫不犹豫地反击了。虽无缘目睹,可以想象场面应该十分精彩。
“那你呢,我的小姐?”詹姆回过神来,温言询问:“你的手受伤了,没事吧?”
“尚可,”珊莎说。“手非常疼,也会留疤。幸好只是手,而不是其他地方,艾莉亚留心了。”她笑了。“担心的话,你可以亲自去看看她,她现在应该已经醒了。我会安排骑手通知罗柏终止行动。”
詹姆对珊莎微微鞠了一躬。“好的,谢谢你,珊莎小姐。”
他快速从庭院走向城堡,穿过临冬城弯弯绕绕的大厅和走廊。虽然只去过几次,他对通往艾莉亚房间的路,已是了熟于心。他发现门口站着两名兰尼斯特侍卫,听到房间里传出的声音。
“——必须吃点什么,艾莉亚,你不能再瘦下去了。”
凯特琳史塔克。她险些失去失而复得的女儿,詹姆认为她应该处于大悲大喜的激荡情绪中。詹姆挺同情她的,当史塔克家的主母不容易,她的孩子们总能陷于棘手的处境中。
“晚点再吃,我不饿。”是艾莉亚的声音。声音听着有些虚弱,却透露出熟悉的倔强与任性。能再次听到她的声音,詹姆已然深感庆幸。昨晚,她再次与死神擦肩,一念之差,或许便是诀别。
“饿不饿不重要,你失了这么多血,怎么能不补充营养呢?”
詹姆深吸了口气,敲敲门。他等了片刻,听到艾莉亚小声说:“进来吧。”
他缓缓打开门,走了进去。艾莉亚靠坐在床上,身后的枕头支撑起身体。她面如死灰,极其苍白,眸中透露出深刻的疲惫,可至少不像随时会被死神带走的样子。床边坐着她忧心忡忡的母亲,手中捧着一碗清汤。艾莉亚显然一口也不想喝。
“詹姆,”看到他,艾莉亚稍稍直起身体,“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詹姆附和。他的目光从未婚妻转到岳母脸上。凯特琳夫人一如既往的以怀疑的眼神对他行注目礼。然而这回,她的眼神还掺了别的情绪,似乎有几分疑惑与混乱。她的眼睛在詹姆和艾莉亚之间来回。房间里的三个人都不知该将眼神落在何处,一时间,寂静的场面无比尴尬。
终于,凯特琳史塔克像是认命了般,起身,将那碗清汤放在艾莉亚的桌上。然后,她整理了下裙摆,走向门口。“我一个小时后再回来。”她顿了顿,仰头看着詹姆,说:“也许,你有办法让她把那这汤喝了。”
“我会尽我所能。”詹姆说,看着凯特琳夫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大门关上,只剩下他们俩。
“每吃一口,都令我感到恶心。”艾莉亚说:“所以,我完全不想碰它。”
“就算如此,你母亲说得对,你需要吃点东西。”詹姆转过身对她。“这有助于你恢复健康。”
“是的,从与拉姆斯的对决中康复。”艾莉亚瞪了他一眼,“你早该告诉我他逃出来了。”
“我知道,是我不好。”詹姆往前走几步,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离开后,我就开始后悔这个决定。”
“你若能早些这么想就好了。”
“是啊,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艾莉亚微微松了口气,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詹姆看着她拉扯着右手上的三根手指,似乎深陷思绪。
“对不起,”詹姆说:“我不该瞒着你,你有权知道实情。但在你哥哥和我父亲的坚持下,我……怎么说呢,我不擅长违背我父亲,这点,我想你已经注意到了。”
“的确,”艾莉亚说:“其实没事的,你终究或许还是救了我一命。”
詹姆惊讶地眨了眨眼。“什么意思?”
“你的撒谎技术实在糟糕。”艾莉亚说:“你被叫走后,来与我告别,我就知道事情不对劲,这令我深感不安。而这种焦躁和警觉用来对付拉姆斯还是挺有用的。”
詹姆嘴角上扬,露出了笑容。“好吧……你说得有理。若下次还有类似情况,我很乐意用我糟糕的撒谎技术帮你一把。”
“下回,更理想的是,你能以真相来帮我。”艾莉亚说:“我们很快就要成婚了,据我所知,夫妻二人应该对彼此坦诚。”
“你在哪儿听到这种傻话的?”詹姆问:“从北境到南境,所有人都会告诉你,美满婚姻的关键在于维持谎言。”
“哈!我们可不能同流合污,盲从大流啊。”艾莉亚机锋相对。
詹姆笑出了声。哪怕被伤病缠绕,艾莉亚伶牙俐齿的特点可是一点没变。他很庆幸拉姆斯波顿没有夺去她的舌头。
笑声止住后,房间再度静了下来。詹姆端详着他,试图勾勒出女孩脑中的境况。折磨她的人已经命丧她手,女孩可能认为,她的恐惧和疼痛会随之而去。但她眼中仍潜藏着挥之不去的恐惧与疼痛。虽然将这份诅咒施加与她的人已经死了,那份记忆依然深深烙印在她心灵上。
艾莉亚试图伪装、逞强,这是她的天性。但从一个生死关到另一个生死关,她难□□露出几分脆弱。这点是他预料中的。哪般铁石心肠的人,才能在三番几次的痛苦与斗争中不为所动?而艾莉亚可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她的心,温热着呢。
“我没事,”她出声,将沉寂填满,“真的。”
“我可没问什么。”詹姆说。
“你没开口,可你的眼睛在问。”艾莉亚抬头看着未婚夫。“他已经死了,我没有理由害怕。”
这份恐惧或许并不理性,却非常强大,他能从她的声音中听出来。艾莉亚坚强的外表能骗过多数人,可在过去几年与女孩朝夕相对的时光里,他逐渐抓到了她的一些小动作,此时也看穿了她故作坚强的谎言。能看出对方在说谎的,可不止你一个,艾莉亚,詹姆暗忖。
他没有与她争辩。她方才死里逃生,这不是与她对峙的时候。詹姆转而把注意力放在那碗汤上,端起碗,递到她跟前。
“很好,那你就该多吃点。我不希望死神太快又来敲你的门。”
艾莉亚给了他一记眼刀,不发一语。詹姆挑了挑眉。
“若你真的无事,吃点东西又能怎样?”
就这样,詹姆完成了凯特琳夫人的嘱托,成功动员了艾莉亚吃东西。秘诀很简单,只需对艾莉亚提出挑战,即激将法,便能办到。艾莉亚抢过碗,小小啜饮了一口,全程瞪着他。詹姆咧嘴笑了。
当理性无法激励艾莉亚时,怨恨总是效果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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