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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场场别离

艾莉亚一直困在房里,快无聊疯了。她知道乱动会加重伤势,但短程的散步应该不成问题,小心点就是了。于是某天早上,被无聊反复折磨后,她将书本往旁边一扔,缓缓站了起来。她艰难地穿上冬装和鞋子,打开门,踏进大厅。两名侍卫见到她,露出惊讶的神色,交换着无声而不安的眼神,“艾莉亚小姐……您怎么出来了?”

“大学士今早说,我可以稍微走动走动,不碍事。”艾莉亚面不改色地扯谎:“莫担心,我马上回来。”

她明晃晃地从他们身边走过,试图正常走路,免得之前的谎言被无情拆穿。她靠着墙,手触摸着墙上的石块以稳住身体。那天早上,太阳出来了,风也没有了先前的凛冽,正适合在外活动。艾莉亚太想出来透气了,她怀念阳光照在身上的感觉。身体不是很配合——如果步伐迈大了,身体两侧便会骤痛起来,促使她停下脚步,浅浅地喘息。虽行动略有不便,艾莉亚却觉得不虚此行。

我可太期待能行动自如、呼吸自如的那天了,她想。

“艾莉亚小姐?”

泰温兰尼斯特的声音传入耳中,艾莉亚默默在心里咒骂了几声。她缓缓转身,倾靠在栏杆上,挤出笑容。

“早上好呀,泰温公爵,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您。”

“的确是意想不到,”泰温附和:“毕竟,你不应该下床走动。”

“才不是呢,”艾莉亚不自觉地扬起下巴,“鲁温大学士今早告诉我,可以出来小小的转一圈。”

“啊,我说了什么?”

艾莉亚叹了口气,深感无语。鲁温大学士怎么也来了?奇了怪了,不过踏出房间几步,最不想遇到的几个人,怎么通通出现了?七层地狱啊,她只不过想看几眼房外的风景。

泰温挑了挑眉,目光始终扑在艾莉亚身上。“据我所知,你先前对艾莉亚说,她可以离开房间走动了。”

“哦,有吗?”鲁温大学士在他们身边停住脚步。“可能我上了年纪,记忆衰退了,好像不记得说过这话。”

艾莉亚瞪了他一眼。“你说我康复得挺好的。”

“我是说过这话,可这不代表你可以在毫无陪护的情况下擅自离开房间。”鲁温大学士循循善诱地说。“艾莉亚小姐,您千万得小心身上的伤口,若它们不能妥善愈合,康复期只会被延长。”

“我可小心了,我现在每走一步都瞻前顾后的。”艾莉亚说:“拜托了,就走几步吧?至少让我换个环境坐坐。要是再盯着房间的墙,我真的……”她的话悬在空中。坦白说,不止是无聊的问题。那房间是她最后一次看见拉姆斯的地方,也是她手刃仇人,一雪前耻的地方。虽然他早就死透了,有时候,艾莉亚仿佛依然能在墙上看到他的影子。

“好吧,换个环境休息,我不反对。”鲁温大学士说:“也许,泰温公爵会乐意给你搭把手?”

他意味深长地望着泰温。后者眉头紧锁,眼中精光一闪而过,是警告。“我不介意。”他冷淡地说。

鲁温大学士点点头,嘴角不知不觉中攀上一抹笑意,然后转身离去。

“刚才发生了什么?”艾莉亚问。

“什么意思?”

“您方才,给了鲁温大学士一个……奇怪的眼神,是为什么?”

“我没有给他什么眼神。”泰温语调平平地坚称。艾莉亚知道他在说谎,但完全无法猜测这秘密是什么。难道,她在床上不省人事之际,泰温公爵与鲁温大学士交谈过什么?

从小看着我长大的大学士竟然和泰温兰尼斯特谈到一块儿去了?这是什么情况?艾莉亚不由自主地思索起来,几欲发笑。我的人生,着实是一天比一天荒唐。

“我正好要去大厅,愿意的话,与我同行吧。”泰温对她伸出手。“你想回房也可以。我都无所谓。”

“好吧,就去大厅。”艾莉亚勾住他的手,尽量不抓得太紧。“这怎么说也算个挑战,比干躺着来得强。”

——————————————————

两人到达大厅时,罗柏刚结束一场会议,封臣们作鸟兽散,剩下史塔克家自己人。琼恩与罗柏继续商议守夜人事宜,凯特琳和珊莎在角落里低声细语地讨论着什么。连布兰也在场,坐在椅子上,目光不断在母亲与琼恩间流转。艾莉亚不由得猜测,他是不是对母亲放出了重磅消息,如今在等待答复。

泰温将艾莉亚护送到后方的角落里,看着她在桌前坐下。终于在木凳上安顿下来,她如释重负般吐出一口气。这段路程不算远,却有点把她累着了,现在这具身体属实不中用。艾莉亚尽量不露出疲态。可越是如此,泰温公爵越是观察入微,无情戳穿。哈!她的人生一般都事与愿违。

“可后悔了逞强了?若早前没擅自离房,也不会如此。”泰温说。

艾莉亚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没有,我好着呢。”

泰温嘴角抽搐,目光转向罗柏和琼恩。“你那私生子哥哥也在?”

“嗯,我哥哥也来了。”艾莉亚说,声音里带着愠怒。众所周知,她不喜欢听到任何人叫琼恩“私生子”。

“就算不叫他‘私生子’ ,也改变不了他的身份。”泰温说。

“您说得对,”艾莉亚说,“那又何必挂在嘴边呢?”

“嗯……”泰温端详着琼恩,眼神略有些遥远。“他的长相,颇为熟悉啊。”

“大家都说,他和我父亲极为相像。”艾莉亚说。

“对,”泰温赞同,可他的目光有些异样,像在思索着什么艾莉亚无从得知的内幕,“是挺像的。”

“——几天后,便会启程,”琼恩说,“目前尽可能在安排新人,免得他们到黑城堡后乱成一团。他们得先了解一下我们那的规矩和一些基本情况。”

“你想呆多久就呆多久,不麻烦的。”罗柏说。“如果哪些人不配合,不适合加入守夜人,一定要让我知道。我很乐意以其他的方式伸张正义。”

琼恩颔首:“我会的。”

“罗柏,”布兰突然抬高了声量,说:“如果你不介意听听,我这边也有一个请求。”

罗柏抬起头,脸上满是惊讶。艾莉亚迅速与琼恩交换了眼神。布兰打算在这时提出请求,还是当着众人的面。这样,其他人就有机会站出来声援他,影响母亲的决策。如果大哥也站在他这边,情况对他会尤其有利。

“琼恩离开时,我想跟他一起去长城。”布兰说:“长久以来,我都想去长城看看。”

凯特琳立马站了起来,一脸抗拒。“布兰,绝对不可以。长城刚打完一场仗,根本不安全。”

“临冬城也刚打完一场仗,不是吗?”布兰说,“几个月前,我还在神木林——我们自己家的地盘上被绑架了。几年前,我是困在自己家里的人质。长城又哪里比临冬城更危险呢?”

这话说得不无道理。如今,临冬城不再是他们孩提时代那固若金汤,允许他们无忧无虑、无所畏惧的地方。母亲沉默了一会儿,迫切思考着反驳之词。

“你为什么想到长城去?”罗柏问:“怎么如此突然?”

“冬季即将来到尾声,大家都是这么说的。”布兰说:“我看现在时候正好。”

“那为什么不等到春天完全到来后再去呢?”

“我想和琼恩一起走。现在他刚好来了,我和他一块儿去,路上有个照应,也比较方便。”

对于哥哥和母亲的问题,布兰回答得毫无犹豫,似乎事先认真准备过了。艾莉亚不知道他为了去长城,暗自盘算了多久。难道怪梦开始之初就有了这个念头?若不是被佛雷掳走,或许他会更早提出这个请求。

“母亲的担忧不无道理。”罗柏说:“守夜人军团与曼斯雷德不久前刚经历激战,仍危机四伏,可能还潜藏着离群的野人在伺机而动。要是他们盯上了你,怎么办?”

“我们不会让那种情况发生的。”琼恩开口道:“长城的防御机制非常牢固,若有任何漏网之鱼,我们的处置往往以快狠准著称。随着新人的加入,人手不是问题。黑城堡的安全状况不比其他地方差。”

罗柏瞟了琼恩一眼。“你可确定?”

“是的。”琼恩说。

“安全只是一回事,路途上舟车劳顿,布兰的身体受得了吗?就算长城并没有那么危险……也没有理由离开呀。”凯特琳说。

布兰不依不饶。“母亲,求求你了。临冬城现在对我而言……反而处处充斥着危险和阴影。近来,我草木皆兵、风声鹤唳,晚上都睡不安稳。我总想着,会不会再次落入敌手,成为人质?”

“你不会的。”凯特琳说。

“也许吧,可发生不测的效率,无论怎么微乎其微,总归不是没有。我不断被这些念头困扰,想换个环境,当作散心。”布兰说:“长城也不比其他地方逊色,况且还有琼恩呢,他会保护好我的。”

凯特琳夫人转向琼恩,目光锐利。“你会吗?你偷偷答应了他什么?”

“没有您的首肯,我哪也不会带布兰去的,史塔克夫人。”琼恩说:“但我当然会保护好他。我发誓,绝不会让布兰在我手上出事。”

大厅里再次陷入沉默,凯特琳依然坚持己见,仿佛在酝酿更多反对的理由。艾莉亚趁热打铁地开口:

“布兰想短暂离开临冬城一会儿,也是情有可原。”她说:“这四壁间,总弥漫着死亡的味道。别说布兰了,我的心也还是悬着的。再说,布兰一直想去长城走一趟,这么多史塔克都去过那,多他一个也没什么吧。”

“母亲,我不认为布兰会遇到任何危险。”珊莎说:“他可以快去快回,又不是要长住。若实在不放心,可以让家庭侍卫陪同前往。”

“我希望带上阿多,”布兰说:“他可以背着我。他也说,近来总是杯弓蛇影。波顿占领临冬城时对他很残忍,他也和我一起走吧。”

“我欢迎阿多同行。”琼恩说:“史塔克夫人,若野人军团突袭,我向您保证,会立刻把布兰送回您身边。”

凯特琳环顾四周,寻找任何支持她的声音。布兰和琼恩的想法她可以不理会,但艾莉亚与珊莎支持布兰,罗柏看起来也随时可能转换立场。

“拜托了,罗柏、”布兰轻声说:“母亲,我真的很想去。”

“要是母亲同意了,我也没意见。”罗柏说。

凯特琳低头看着双手,指尖转动着戒指,随后抬头,与琼恩四目相对。“要是布兰有什么不测——”

“他会好好的。”琼恩说:“我以旧神与新神的名义起誓,会保他安然无恙。”

凯特琳点点头,望向布兰。“好吧,我答应你去,但不能去太久。还有,在那必须给我写信。”

布兰终于露出了笑容:“谢谢您。”

艾莉亚嘴角抽搐。没想到布兰真的办到了!不过巧言善辩本就是布兰的强项。他是所有兄弟姐妹中学业最出色的,也深谙辩论和游说之道。

艾莉亚身旁的泰温站了起来。“你们家事讨论完毕的话,我也有话要说:我们马上就要南下了。”

“是的,”罗柏说:“这几天,我注意到兰尼斯特军的人数在不断减少,就想到你大概早有去意。”

“我明天先走,”泰温说:“再过几天,艾莉亚跟着詹姆的人走吧。你们的大学士说,她到时候就受得住旅途的颠簸了。”

“几天时间?”凯特琳问:“这也太快了吧?”

“此次北上,艾莉亚已经比预计中多待了许久,”泰温说:“是时候回去了。”

“可是她还在康复中,”凯特琳据理力争,“为何不等她完全好了再回去?”

“妈妈,没事的。”还没回过神来,艾莉亚便下意识地赞同养父的计划。“我……我准备好了,可以出发。”话一出口,她自己都吃了一惊。

奇怪的是,她并不是为了安抚母亲或减缓自身的忧虑才这么说的。她的确想南下了。艾莉亚未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萌生这种想法,可对过往的恐惧是一只令人捉摸不透的野兽。与布兰一样,她也总感觉墙上的影子杀气汹汹。

凯特琳注视着她。“你确定?”

“嗯,”艾莉亚说:“再说,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了。婚礼不是快来了吗?这回,我们不用再等上四年,就能重逢。”

凯特琳点点头,好像突然想起婚礼的事。然后她吐出一口气,有些惆怅地说:“我的孩子们今天竟然都做着离开的打算,布兰和艾莉亚马上就要走了,珊莎也是。”

珊莎别过头,没有对上母亲的目光。虽不知详情,艾莉亚知道姐姐很快就要到河湾地会见未来的丈夫。她突然觉得很是内疚,母亲一下子面对这么多别离,孩子们纷纷远去,肯定不好受。

“好。”凯特琳说着,望向泰温。“等鲁温大学士点了头,她就走。”

泰温点点头,表示没有异议,然后坐了回去。趁着众人的注意不在身上,他看了看艾莉亚,说:“你刚才竟然帮腔了,这是我没有料到的。”

“我也挺意外的,”艾莉亚说:“但欣赏下乡野风光,总好过一直盯着冷冰冰的石头。”

今时不同往日,熟悉的四壁间仿佛被下了诅咒。不,并非鬼魂缠绕,艾莉亚不是迷信的人;但无处可逃的昔日阴影,和随之而来的恐惧,比鬼魂还令人胆颤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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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曲终人散,大厅里的人都各自回房。艾莉亚是时候开启回房的漫漫坎坷路了。泰温帮人帮到底,之前送她过来,现在将她送回去。半路上,他们撞见了詹姆,泰温顺势把“护花使者”的任务转交给了他。

“务必确保艾莉亚小姐安全回到房间。”

“她不是不该出来走动吗?”詹姆问。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泰温说:“记得告诉侍卫,好好看着小姐,今天别让她出来乱跑了。”

“好的。”詹姆说。“听说我们就要离开了?”

“没错,”泰温说:“你和你的人马会在南下途中护送艾莉亚,确保她安全抵达。你现在负伤在身,应该要多花一些时日。这回可千万不能再把她弄丢了。”

“不会的,”詹姆斩钉截铁地说:“我会好好保护她。”

言尽,泰温转头离去。詹姆接替了父亲的任务,扶着艾莉亚一点点挪回房。不得不说,过程挺磨人的,不听话伤口在艾莉亚费力的行动中隐隐作痛。这次,她终于能心甘情愿,安心躺着了。

还没走几步,一张熟悉的面孔又进入到视线中。琼恩。他先看看艾莉亚,再看看詹姆。灰色的眼睛眯起,戒备和敌意昭然若揭。

“兰尼斯特。”

“雪诺。”詹姆点点头,“我在护送你妹妹回房。”

“当然了。”琼恩说:“不过……我有个问题不得不问。方才在大厅里,你父亲提到南下之后会举办一场婚礼。”

七层地狱,艾莉亚想:琼恩居然还不知道。

“敢问,他说的是什么人的婚礼?”琼恩问。

詹姆突然十分尴尬,看起来无所适从。“啊……是你妹妹的婚礼。”

“有意思,”琼恩说:“那新郎是?”

詹姆保持沉默,但下颚下意识地绷紧了。他的沉默清晰回答了琼恩的疑问。琼恩猛地大踏步向前。

“艾莉亚,可否先放开詹姆爵士一下?”

艾莉亚在哥哥脸上看到显而易见的怒火,深邃的灰色眸中波涛汹涌,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征兆。“额……还是不要吧。”她平静地说:“我现在站不太稳。”

“那就靠着墙吧,”琼恩的视线紧紧黏着在詹姆身上,手紧握剑柄,“就一会儿。”

“艾莉亚,别放开我。”詹姆压低声量说。

“琼恩,他只有一只手,这不是公平的对决。”艾莉亚说。

“也许不是,但我非常想和他战一场。”琼恩说:“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盘算和我妹妹结婚的?在她13岁时你就看上她了吗?还是近期的发展?”

“我什么也决定不了。”詹姆说,“在我家,我父亲是不可置疑的话事人,婚约是他一手促成的。这完全不是我的意思。”

“可你看起来也不怎么抗拒。”琼恩说。

“我对我父亲表达过反对。虽然你妹妹魅力动人,这个婚事却非我本意。”詹姆说。

“琼恩,他说的是实话。”艾莉亚说:“我和詹姆刚听说这个安排时,都愤愤不平,怨气不小。若不是近来过得太刺激,使这场婚礼在对比之下成了不那么糟糕的事,我们或许还在哀怨中呢。”

“是啊,我们南下后,生活应该会回归平静,到时候就又可以开始怨天尤人了。”詹姆说:“真的,雪诺,我明白你对你妹妹的保护欲。但可以的话,我不想在小姐面前与你大打出手。”

“嗯,因为该小姐身负重伤,打不动了。”艾莉亚说:“如果非要在她面前展现拳脚,无疑是在伤口上洒盐,也挺不礼貌的。”

“看吧?”詹姆对着艾莉亚比划了一下。“我们不会打起来的。”

琼恩紧握剑柄的手松了松。“不,此时此地确实不行。艾莉亚不希望我们动手,我会尊重她的意愿。”他踏步向前。“可我信不过你,兰尼斯特。要是你胆敢动她一根寒毛——”

“我完全想象得到你的反应。”詹姆说。

“也许是,也许不是,谁知道呢。”琼恩说着,低头望着艾莉亚。“让你陷入这种境地,我很抱歉。”

“这不是最坏的情况,比它更糟的事,我也经历过不少。”艾莉亚笑着说:“琼恩,不必为我担心。要是他敢惹我,我会自己搞定他的。”

琼恩这才上扬了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然后头也不回地与他们擦肩而过,渐行渐远,黑色披风猛烈地随风飘摇。

“你这位哥哥,举手投足间,总有一种抹不去的认真。平静的外表下,有种静水流深的感觉。”目送琼恩离去,詹姆沉默半晌,给出了评价。

“是他身上的狼血。”艾莉亚说:“在我们兄弟姐妹中,他继承的北境特征几乎是最多、最明显的。”

“毫无疑问,我能在他身上看到奈德史塔克的影子,也许这便是他不喜欢我的原因。”詹姆回头瞅了瞅琼恩的背影。“可他身上的熟悉感,某种面善的感觉,不止来源于此。”

“还能是什么?”艾莉亚问。

“我也说不太上来。”詹姆耸耸肩。“不过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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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充斥着别离与告别。泰温公爵是第一个离开的。兰尼斯特军在过去两周内陆陆续续在撤离,老狮子一走,红与金的旗帜总算从临冬城彻底消失了。可这一变化并没有给北境带来多少安慰。不少北境士兵甚至与兰尼斯特军相谈甚欢、依依惜别。此前,他们在战场上你死我活,从属于敌对的阵营。此次,他们难得并肩作战,为了共同的目标齐心抗敌,擦出的火花不可谓不壮观。

罗柏对泰温的离去谈不上不舍,这是当然的,但也不见得有多庆幸。艾莉亚注意到他们在庭院里交换的眼神。肢体动作依然有僵硬不安的痕迹,气氛也谈不上融洽。然而其中也参杂了一些(双方都不易承认的)对彼此的尊重。罗柏和泰温能走到这一步,对艾莉亚而言已是大开眼界。

“我希望你能南下来参加你妹妹的婚礼。”泰温说:“你的出现,会是我们两家最佳的和平声明。”

“是的。但我需要确保北境一切安定、秩序安稳,方能离开。”罗柏说:“如果你能宽裕些时间,我把这里的事安排妥当,便能如期南下一趟。”

“时间方面不是问题。”泰温说:“艾莉亚需要更多时间养伤。在此期间,你处理好北境事务应该绰绰有余。”

罗柏点点头。“那祝您一路顺风,泰温公爵。”

泰温颔首。“也祝北境一切安好。”

“我相信,你会确保艾莉亚彻底恢复健康。”凯特琳夫人开口,脸上挂着客气的笑容,却还能看出一些棱角。“届时,我也会前往参加我女儿的婚礼。再次见面时,我可不希望看到她遭到其他的灾殃。”

“这个你可以放心,史塔克夫人。”泰温说:“我们很欢迎你来。”

“是么?”

“自然了。让七国看到这桩婚事得到了每个史塔克的支持,对和平百利而无一弊。而你的到来会是强烈的信号。”

他们的语调依旧淡漠,却不再充满火药味。母亲与泰温公爵对话的场面,对艾莉亚来说还是太不寻常了。她不由得想到,自己被掳期间,他们会不会也不时聚在一起交流事情?顿时,她脑子嗡嗡作响,感到阵阵眩晕。

我断裂人生中的两个世界因为我而碰撞,真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泰温公爵翻身上马,带好头盔。通往大门口的路上,他经过艾莉亚的轮椅,一勒缰绳在她跟前停下。她扬起下巴看他。“泰温公爵,您可有什么最后的吩咐要我履行?”

“倒是有一个:回来路上别再节外生枝,多惜命吧。”泰温说。

闻言,艾莉亚嘴角抽搐。“遵命,我的大人。我会努力尝试。”

“尝试不是我想要的,你必须安全回来。”泰温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

“好的,我保证。”艾莉亚说:“旅途平安。”

“旅途平安。”

泰温这才策马出了大门。看着他马上的身影远去,大门缓缓关闭,艾莉亚心中五味杂陈。

他们很快就会再见的,她很确定。而这次返回红堡,他们不会再竭尽所能把对方当空气。虽然没有把话说开,可几次的命悬一线似乎让双方想通了,放下过节,不再计较之前的龃龉。

或许他们都安于让往事留在往昔,而不在今时洒下阴影。

—————————————————

第二天,琼恩与布兰也出发了。这个告别比前一天的艰难许多。艾莉亚不知何时才能与他们再见。她不认为布兰能到君临出席婚礼;琼恩需要履行守夜人的职责,也不是说走就能走的。

她把弟弟拥入怀中,久久不放手。照顾好自己,我会想你的,她说。确保母亲听不到他们的话时,她在他耳边轻声说:

“无论在长城内外……千万小心,一定要当心。”

艾莉亚松开拥抱,布兰对她微微一笑,点点头。“希望你早日好起来,艾莉亚。”

与布兰说完话,琼恩立刻抱住了艾莉亚。“我很高兴,能在你南下前与你见上一面。”

“也许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艾莉亚说,沙哑的声音却带着哭腔。

“希望如此,”琼恩说:“如果他们允许你写信,我们可以书信往来。”

“他们让我带着两把剑,琼恩。写信当然不成问题。”

琼恩咧嘴笑,并再次揉揉她的头发。“你说得对。”

艾莉亚让罗柏把她扶上墙,以便目送琼恩与新的守夜人浩浩荡荡走入雾霾中。她吐出一口气,心里默然为他们祝祷。她不太信神,但求个心安。

接下来的几天是在家人的陪伴下度过的。珊莎试图给她传授一些针线技巧,在妹妹一如既往的“壮烈失败”后轻笑起来。母亲帮她把打结的长发梳理好。头发长了很多,艾莉亚不太习惯,但凯特琳让她先忍一忍。

“婚礼后,你想剪再剪,现在这头秀发这么漂亮。剪掉的话,侍女们不就没有好好打扮的机会了?那也太可惜了。”

母亲的话让艾莉亚想到雪伊。她很久没想起这位故人了。离开前,雪伊总跟艾莉亚说,等她头发长了就给她绑辫子。她挺想念雪伊,更想念提利昂。不知漫长岁月里,哪一天才是重逢日。那应该是个令人欣喜的日子。

为了母亲,也为了雪伊,就多保留一会儿长发吧,艾莉亚告诉自己。

罗柏日理万机,诸事缠身,没有太多时间陪伴艾莉亚。不过用餐时,他会尽可能过来和他们一块儿进食。她也参与了侄儿侄女们的玩乐活动,看着他们无忧无虑的笑颜,感慨万千。他们好像已经把结束的叛乱抛之脑后了。孩子们是十分坚韧的,艾莉亚知道这三个小宝贝长大后,会是纯正的史塔克。

但她最渴望的,是把临冬城留给她温馨记忆深深镌刻于脑海。临东城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她都想牢记。每个房间,每个熟悉的声音和气味,城墙上飘扬着的史塔克旗帜,永远会是她的一部分。这永远是她的家。

如果能把拉姆斯的阴影完全抹除……家便能恢复如初,不被痛苦的往事所玷污。

—————————————————

第二天,当第一抹粉色的晨曦出现在天边时,艾莉亚离开了临冬城。伤口依然疼痛,可她还是用力抱紧了母亲和姐姐。罗柏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艾莉亚心中的柔软被触动,坚强的面具差点破裂,幸好没穿帮。她把小奈德的头发揉得乱糟糟的,就像琼恩那样,并答应莱安娜会尽快回家和她扮演骑士。

母亲嘱咐詹姆在路上好好保护艾莉亚,后者满口应承。尴尬之下,他的手下意识梳理着头发,战争期间,詹姆也很久没有好好打理了。

他们在临冬城庭院里絮叨了半天,总算穿过大门,走下国王大道。艾莉亚在马车中直起身体,看着临冬城越变越小,犹如地平线上的玩具小屋。

然后,她听到一声嚎叫,转头发现娜梅莉亚飞奔着,疯狂追在后面。艾莉亚一个寒颤,叫道:“停下!等一下!”

车夫没有多问,听从吩咐。艾莉亚跳下车,一个踉跄,险些跪倒在地。娜梅莉亚立刻走上前,让艾莉亚靠在她身上。她宽大肩膀耸动着,气喘吁吁。

“差点忘了跟你告别,对吧?对不起。”艾莉亚的手指穿过娜梅莉亚厚密的毛发。“我们不要再像上次那样,在无可奈何与痛苦中分道扬镳。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家。”

娜梅莉亚低声呜咽,用湿漉漉的鼻子轻触艾莉亚脸庞。

“我的好女孩,你不该跟来的。”艾莉亚温声说:“你不会喜欢南方的。君临非常拥挤,没有你伸展手脚的地方。你需要在森林里自由地驰骋,身边围绕着兄弟姐妹,那才叫幸福。”艾莉亚突然分不清她说的是自己,还是娜梅莉亚,一时间喉咙缩紧,几乎难以为继。她咽了咽口水,稳住心神,问:“你能……帮我照顾好他们吗?我不在的时候,帮我守着这里,保护好他们,可以吗?”

娜梅莉亚深深凝视她的眼睛,一人一狼对视许久,犹如心意相通。娜梅莉亚不会说人话,但艾莉亚知道她什么都懂。她们之间荡漾着无声的理解,无言的承诺。娜梅莉亚用鼻子再推了艾莉亚一次,然后转身朝反方向跑去。

这次总算不用再对她扔石子了。

这些年来,我还是有长进的,艾莉亚想。

看着狼消失在森林深处,几滴眼泪不受控地滚滚而下。低下头,把披风裹紧了些,她突然不愿动弹,想就这么缩成一团。

“艾莉亚,”身后传来詹姆的声音,轻得跟羽毛一样,生怕惊动了她似的,“你准备好了吗?”

“嗯,”几颗不听话的泪珠滑落脸颊,幸好被长长的棕发遮住了。“我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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