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温回来时,君临非常平静,却反而更令人不安。红堡中,“南方叛徒”的指纹仿佛无处不在。北境内乱最大的成果便是让泰温离开首都,亲自督战。若叛徒欲兴风作浪,他离开的期间不正是绝佳的机会么?
可泰温看不到什么明显的异常。凯冯尽心尽力地辅佐托曼,他最小的孙子最小的孙子是合格的君王,与王后玛格丽提利尔并肩而立,好一副王室夫妇的楷模形象。君临的百姓似乎对国王与王后颇有好感。短暂凛冬令他们非常庆幸,并将其解读为新君受上苍青睐而施恩,惠泽万物的迹象。虽然是傻言傻语,受群众爱戴的好处是降低了对托曼血统的质疑。关于詹姆与瑟曦不正当关系的谣言流传已久,着实刺耳。舆论把托曼与祥瑞联系在一起,无疑是个挡箭牌;毕竟,什么样的神,会庇佑诞生在如此罪恶中的产物?
诸神并不祝福,亦无诅咒,泰温想:他们作壁上观,袖手天下,放任世界自行发展。
显然,这位南方的叛徒没有给托曼使绊的意思,其目标是泰温。这些年来,老狮子树敌不少。但会公然对他出手、与他纠缠的,寥寥无几。
泰温考虑过会不会是瓦里斯或派席尔在搞鬼。此前,小指头不就心怀不轨吗?御前会议上的其他人同样有嫌疑。可派席尔向来对兰尼斯特家族忠心不二,是泰温推翻坦格利安王朝的一大助力。至于瓦里斯……以他的智商,并不会把赌注压在佛雷与波顿身上。若蜘蛛想对他不利,必定会挑选更称心如意的工具。
提利尔家也不是软弱之徒,有着八百个心眼子。他们是兰尼斯特家在维斯特洛的主要对手。或许他们想取得政治上的优势,进一步加强对七国的控制,那兰尼斯特家多多倒霉,对他们是有利的。玛格丽提利尔已经贵为王后,是七国最尊贵的女人之一,可奥莲娜提利尔的胃口大着呢,想必不会满足于此。若提利尔家族想扩张影响力,泰温可是实打实阻挡着他们的康庄大道。也许奥莲娜夫人暗中策划了这一切,以便令兰尼斯特家对提利尔家养精蓄锐的庞大军队产生进一步的依赖。又或者,这出死伤无数的大戏,仅仅为了把泰温从君临翘走,给玛格丽更多发挥的空间,对托曼猛吹枕边风,将他玩弄于股掌之上,使这位少年君主彻底沦为她的傀儡。
他们按理说不会剑走偏锋,极端至此。就算奥莲娜清楚兰尼斯特家主对艾莉亚的重视与宠爱,猜到了女孩是泰温的准儿媳,推断出她在他心中的位置;她也不会对女孩本人或北境下手才对。无论如何,他不会轻易排除奥莲娜的嫌疑。
无旗兄弟会也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动机十足充分。然而他们不具备相应的人脉与资源来赞助波顿愚蠢的反叛,嫌疑基本可以排除。
泰温随即想到了多恩。劳□□义后,他们从未隐藏过对泰温的恨意,也拒绝参加皇婚,拂了他的面子。再没有比多恩的毒蛇们更有充分理由憎恨他的人了;而他们是天生的战略家。或许多恩方面是为了激怒我才出此下策,他想:可他们怎么知道要对艾莉亚下手?他们如何得知她与詹姆的婚约?这可能性微乎其微。此外,他们也没有搅乱北境的动机,史塔克一族并未涉足伊莉亚公主及其子嗣之死。实际上,奈德史塔克是唯一一位出言反对那场屠杀的人。
思来想去,叛徒的身份始终是个迷,这个问题日复一日笼罩在泰温心上,吞噬他所有思维。七层地狱,他如今是多么希望当时从波顿口中挖出了名字。他甚至考虑过,或许这所谓的叛徒根本不存在。卢斯波顿提及这名神秘人,说不定只是想抬高自身价值,换取他的恩典。波顿与佛雷的联合可能就只是臭气相投的双方自发的行动,并无幕后之人暗中援助。也许波顿的间谍发现了艾莉亚与詹姆的婚约,卢斯波顿便拿这条情报来糊弄他。
可能性层出不穷,无法获得最终确定的答案。泰温认为,在被疑心病逼疯前,他务必尽快下旨,让蜘蛛着手查清此事。
千头万绪中,詹姆出现在办公室里,衣服上沾满途中的泥土。泰温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总算少了一件操心的事。
“你回来了,”泰温说。“我希望艾莉亚没有再失踪或出什么状况。”
“是的,父亲,她跟我一道回来了。我答应过您的。”詹姆说:“可首相大厦的楼梯对艾莉亚还是有些挑战性的,她还在康复中。”
泰温点了点头,尽量控制脸部肌肉,避免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艾莉亚终于回到君临了,他总算能近距离看好她。“她身体如何了?”
“好些了。”詹姆说:“现在站立和行走都没有太大的问题,再给她一个月,应该能大好了。至少□□上。”
“□□上。”泰温重复道。
詹姆转移了目光,下颚紧绷。“她……跟我说了拉姆斯当时对她做的事。那混蛋目前还是她梦中的常客。”
泰温握紧鹅毛笔,烦躁地敲击着纸张。对此,他早有心理准备。得救后,艾莉亚史塔克脸上总有种备受折磨的痛楚。那神色如同薄纱,若隐若现。
“我有个请求,”詹姆说:“我想把婚期再往后推一推。我想,艾莉亚无论身心,都需要好好休养一会儿。她现在不适合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到时候逼急了,在婚礼上失控,把哪个倒霉老爷的眼珠捅出来,就不好了。”
泰温吐出一口气。“我原本就计划将婚期延迟到罗柏史塔克彻底稳定下北境为止。他是婚礼上不可或缺的嘉宾,维斯特洛上下需要在这盛大的场合,好好看看我们两家的新联盟。这段时间,足够她休息了吧?”
詹姆迟疑了片刻,终于点点头说:“应该……是的。”
“你还在想方设法逃婚吗?”泰温问。
“我没有这个意思,但艾莉亚应该很乐意摆脱我。”詹姆说:“我只是担心她。”
担心。是的,泰温注意到,过去几个月里,詹姆对艾莉亚是日益上心了。曾经,詹姆出于义务对她伸出援手。现在,多了些私人的成分。他儿子与养女或许都厌恶结婚,和随之而来的枷锁;但他们至少不厌恶彼此。即使他们痛恨对方,泰温也不在乎,但看到两人的友谊(姑且如此称之)在过去几年中茁壮发展,泰温也乐见其成。这将部分抵消他们对结婚的反感。
“叛徒的事追查得怎么样了?”詹姆转移了话题。“有什么进展吗?”
泰温摇摇头,目光望向窗外。“不,没什么确切的线索。务必随时保持警惕,不得松懈大意。也把我的话转达给艾莉亚。”
“这方面,她可不需要我的提醒。”詹姆露出苦笑:“她从不放下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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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亚再次踏足君临的那天,阳光和煦,天气晴朗。她下意识朝御花园走去。布兰言之凿凿的假春,在此处完全看不到痕迹。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精神也随之好转。在房中躺了几个月,她想多出来走走。
漫步花园中,艾莉亚翻转着手中的小刀。一回来,派席尔大学士便奉命检查了她的伤口,建议她不要过度劳累。可动动手指又有什么关系呢?她灵活地在指尖高速转动小刀,制造出持续的幻影;试图以此弥补囚徒生涯期间落下的训练。
能轻易把刀带在身上,握在手上,她觉得心里踏实多了。身边好歹得有件武器,否则若遭突袭,何以防身呢?
走过转角,她注意到远处的一抹金色。是御林铁卫的金色铠甲。被侍卫们簇拥着的正是托曼与玛格丽,夫妻俩在花园散步呢。一瞬间,艾莉亚愣在原地,不确定该不该主动打招呼。她很快做了决定,往后退了退,希望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隐身于树影,悄悄溜走。她现在的状态还不适宜与他们会面。
可在艾莉亚能躲到灌木丛后,而彻底隐身前,托曼不合时宜地转过身,眼角余光似乎捕捉到了她的身影。少年君主脸上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叫道:“艾莉亚小姐!”
艾莉亚只得停住,重重咽了咽。唉,七层地狱,我动作太慢了。看着托曼与玛格丽款款走来,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将双手交叉负于身后。她不想让他们注意到小刀或手指。
“国王陛下、王后陛下。很抱歉……回来后未曾前往拜访。”
“说什么呢,”玛格丽将手掌附在她臂上,“看到你没事,我们就放心了。我们听到了很多关于你的糟糕传闻,说你在北境遭遇了不幸。谢天谢地,你好好回来了。”
“是的。”艾莉亚说,想到朝廷上流传着和自己有关的五花八门的传闻——有些肯定离谱得没边了——她只觉得双颊火辣辣的。那传闻的内容绝对是她不爱听的。“我还活着。”
“看起来,君临也在欢迎您的归来。”玛格丽说:“许是诸神为您创造了这美好的一天。”
“我对此深表怀疑,陛下。”艾莉亚说:“不过我的确非常珍惜今天的阳光。”
玛格丽笑了。眼前的女子永远那么礼数周全,滴水不漏。艾莉亚总是无法判断她对自己的真实态度。“您必须与我们共用下午茶,有您的加入,托曼会高兴坏的。你可以跟我们讲讲你过去的经历,也是辟谣的机会。”
艾莉亚不想这么做。她不愿意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告诉玛格丽或好心的托曼。目前为止,他们的人生还算一帆风顺,没遭遇过太多波折,没真正见识过战争的残酷。我怎能破坏他们的幸福与安宁,让他们看到现实世界的丑陋呢?艾莉亚暗想。
可她知道自己没有立场回绝他们的邀请。托曼看起来也的确喜出望外。于是,艾莉亚做出微笑的表情,草草行了个礼。
“当然了,我非常乐意。”
“传闻说,你失去了所有的手指。”玛格丽观察道,为艾莉亚倒了杯茶。“眼见为实,这不是真的。”
“不,传闻夸大其词了,我只失去了两根手指。”艾莉亚说。
“两根手指够多了。”托曼说着,端详她残缺的手。“现在……还疼吗?”
“不,已经不疼了。”艾莉亚说:“这是我最早的伤口,前段时间已经愈合,我也逐渐习惯了左手的新形状。”
“我们可以为你做一些义指,不知道会不会有帮助。”托曼说:“也许您可以像戴手套一样戴上它们。詹姆舅舅有义手,您怎么不能有义指呢?”
“只要不是金制,我没有异议。”艾莉亚说。
“我看银质就不错,”玛格丽说:“挺适合你的。”
“简单的金属就可以了,也许钢铁吧,”艾莉亚说,“我看重的是实用价值。不过坦白说,我没考虑过义指的事,本身也不常用右手。”
“算是不幸中的幸运。”托曼说:“您的刀法,还是一如往常的娴熟吗?”
“这是当然。”艾莉亚说:“无论您什么时候需要我的援助,我将义不容辞,护您周全,我的陛下。”
托曼笑了。“近来,朕安全着呢,艾莉亚小姐可以放宽心。这段时间,民众的日子好些了,比乔弗里在位时的状态好上不少。”
“乔弗里是个恶劣的王。”艾莉亚说:“人民当然更拥护您。你是个善良的人。”
听到艾莉亚的夸赞,托曼微微红了脸,低头道:“善良之人不一定是英明的国王。”
“这像你祖父会说的话,”艾莉亚叹了口气,“我几乎能想象到他说这话的口吻和神态。”
“的确是他说的。”托曼把焦点转移到艾莉亚身上。“我听说,你们停止冷战了。之前的分歧化解了吗?”
艾莉亚拉扯着右手手指。“嗯,我们共同默然决定,要遗忘之前的事。”
托曼挑了挑眉。“这算解决了问题吗?”
“如陛下所言,我们已经停止冷战。”艾莉亚说。
“这是好事。”托曼说:“收到波顿的信件后,祖父气疯了,他很担心你。他按照流程,征求了我的同意才离开首都。可哪怕我加以阻拦,他也会照去不误。”托曼身子微微颤抖,宛若想象到泰温当时的震怒。“我从不对他说‘不’。”
“波顿家和佛雷家挑战了他的权威,”艾莉亚说,“当然需要予以反击。”
“的确。可除此之外,他也不喜欢看到你被威胁,在他们手上受苦。”托曼说。
艾莉亚点点头,啜饮杯中茶。先前的冲突后,泰温仍对她青眼有加,屡屡为她破例,着实是件怪事。长久以来,否认泰温的恩宠要比正视它容易得多。可经历了北境的一切,她已无法对此视而不见。
“你姐姐近来如何?”玛格丽问,“她可能跟你提过,在与我祖母通信的事。”
“她的确曾提及此事。”艾莉亚说:“敢问,您的兄长威拉斯……是个什么样的人?”
“哦,他是个非常好的哥哥,善良而温柔。”玛格丽说。“出事前,他的马术相当不错。现在,他做起任何体力活动都比较吃力。可他的心还是和以前一样好。”
“这我就放心了,”艾莉亚说:“如果他要做我的姐夫,那——”
一道影子走到艾莉亚身后。条件反射般,一股惊慌的情绪在体内涌起。艾莉亚猛然转身,利落地掏出小刀,茶杯从指尖滑落,碎了一地。可身后站着的只是毫无杀伤力的侍女,她手捧盛着蛋糕的盘子,来给她们送点心。看到艾莉亚的反应,年轻侍女睁大眼睛,往后退了几步,急忙屈膝致歉。“打扰到您了吗?请原谅我,小姐。”
“不,”艾莉亚轻声说,手指微微松开刀柄。“我才是那个需要道歉的人。”
她缓缓转身,将托曼与玛格丽的表情尽收眼底。国王夫妇脸上挂着与侍女一致的诧异表情。刹那间,艾莉亚感到无与伦比的羞耻,一刻也待不下去。
“我……有点不舒服,需要回房休息。抱歉,失陪了。”她突兀地起身告辞。
两人还没来得及回复,她急匆匆转身离去。
她也不算说谎。回房的路上,艾莉亚感到腹部翻江倒海,十分不舒服。花费那么多时间治愈精神创伤,消化可怕的回忆,为何还是如此脆弱不堪?区区一道影子,就让她一惊一乍,全然失态——还是在托曼和玛格丽跟前。
不,艾莉亚不会接受这样的现状。或许她的身体还不适合战斗,但她绝不会坐以待毙,必将通过其他方式振作起来。她必须加紧训练,强大身心,摆脱这可悲的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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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亚强迫自己爬上首相大厦的楼梯。快到顶部时,她感到一阵虚弱,只得停下脚步喘气,缓一缓。除了这个插曲,她的行动没有过多不便,也不感到疼痛。意识到身体的康复,她感到一阵欢喜,心中暗暗期待能再度狂奔、战斗的那天。
踏进首相的办公室,她轻轻把门带上。泰温公爵在写信,这是个熟悉的景观。他聚精会神,沉浸在手头的任务中,过了一会儿才堪堪注意到艾莉亚。他小心地放下手中的羽毛笔。
“楼梯没有刁难你吧?”
“还好,”艾莉亚说:“很快,我就能继续练剑了。”
“对此,我毫无疑问。”泰温说:“但你今日来对我说的,不是这个吧?”
艾莉亚扬起下巴。她知道老习惯又犯了,却没有纠正自己。今天,她不想那么严格,就放过自己一回吧。“您想把我嫁给詹姆……也就是说,您去世后,我就会成为凯岩城夫人,对吗?”
“没错。”泰温说。
“我目前对西境的风土人情,对其贵族与人民一无所知。而我对北境的状况,各大贵族的标志、族语了如指掌。西境对我而言是陌生的土地,等我成了凯岩城夫人,要如何懂得治理它?”
“也许你误判了,我想把统治的任务留给詹姆。”泰温说。
“那您大可以给詹姆找任何一名女子,”艾莉亚说,“愿意当兰尼斯特夫人的年轻女子多如牛毛,可您没有这么做。你选择了我,并从未对此动摇。”
“我不是个朝三暮四的人。”泰温说:“为何突然想学这些?”
艾莉亚咬了咬牙,徐徐说道:“我……被俘期间……”她顿了顿,整理好思绪,继续说:“我在人质生涯中意识到,我的力量总来源于别人的力量。父亲活着时,别人对我以礼相待,是因为我是临冬城的二小姐。成为您的养女后,他们惧怕您的威名,因而不敢冒犯我。可我偏偏遇上了不在乎后果的人。我借助别人而获得的力量对这类人并不管用,我无力反抗,受困在他掌心。因为波顿一族并不怕我,他们怕的是您,只你一人。”她攥紧拳头。“我不能再心安理得地靠您的威名过活。我想通过自己的名字与能力来获取别人的尊重或畏惧。不是因为我父亲的缘故。不是因为詹姆。不是因为你。我得获得属于自己的力量。”
泰温沉默半晌,仿若在脑海中翻腾着艾莉亚的话。他修长的手指敲击着桌面,一种下意识的习惯。沉默中,艾莉亚不可遏制地紧张起来。该死的,为什么这个男人这么重爱沉默?
“我一直有意教导你。”泰温说:“不凑巧的是,定下你与我儿子的婚约后,你突然到我办公室里,对我大呼小叫。然后在接下来的一年里销声匿迹。”
艾莉亚眯起眼睛。“你也在无视我。”
“我没有否认这点。”泰温说:“令人欣慰的是,那次的……意见分歧,已经过去了。”他双手指尖相触,摆出三角状。“作为御前丞相,我的职责十分重大,工作忙碌,但在空余的时间里……我会把你需要知道的都教你。”
艾莉亚松了口气。很好。恢复体力的当儿,她可以投身这项功课。“谢谢您,我的大人。”她不安地把身体重心从一只脚转移到另一只。“现在,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他脸上掠过淡淡的笑意,朝书架点点头。“把中间书架上那本有着金色书脊的书拿下来,它详细介绍了西境的历史。就以它,作为你学习的起点吧。”
艾莉亚颔首,快步到书架前,把书取了下来。然后在办公室的一角安顿下来,翻开书开始阅读。
既然被命运推动着走到了今天,就要为未来的新身份做好充足准备。艾莉亚决心要出色完成任务,她希望有朝一日能超越泰温兰尼斯特本人。目前,世人害怕的是泰温,看在他的份上才不敢对她下手。可艾莉亚希望自己的名字便足以制造威慑力,而无需依靠其他人给予她光环。
是时候获得属于她自己的力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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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顿失败的消息传到耳中,瑟曦勃然大怒。北境究竟姓史塔克还是波顿,对她而言无足轻重。可他们至少可以折损艾莉亚史塔克的价值,使女孩丧失对她父亲的用处。多简单的事呀,把她嫁给佛雷或波顿任何一个子弟不就好了?女孩的贞洁若出了什么差池,艾莉亚史塔克就嫁不了詹姆,成不了兰尼斯特夫人,她父亲的宏图大业便难以为继。若女孩不幸死在他们手上,瑟曦一滴泪都不会为她流。
但艾莉亚史塔克活了下来,没有成为波顿或佛雷夫人,虽身负重伤,却俨然在逐步痊愈。这场闹剧唯一值得高兴的,是波顿那厮没有松口供出自己的名字。根据瑟曦线人的情报,卢斯波顿只对父亲透露过,有个潜藏在南方的叛徒,并未作进一步说明。这句话当然还是没说的好,好在它足够模糊。单是首都的心机客、野心家,就有够他搜查一番的了。
不过,既然父亲已有所警惕,她这段时间务必低调。若在波顿败亡后立马有所动作,难免招致怀疑。瑟曦决定暂时避免显露存在感----家人奋力寻找神秘人期间,把她当空气,是最好的情况。只要她不自乱阵脚,也许别的倒霉蛋会成为替罪羔羊。
瑟曦知道,父亲不会轻易将疑心延伸至家人身上。在孩子的问题上,他的盲点不可谓不小。他根本不了解三个孩子的内心,潜意识里却不愿相信他们会站到他的对立面。这强烈的思想钢印,促使他这么多年来,对她与詹姆的地下恋情熟视无睹。面对自己的黄金双胞胎,他擅长无视所有警钟,忽视不同寻常的蛛丝马迹。把握住父亲的思维定势,瑟曦有信心,只要她不露出什么显著的马脚,应该不会暴露。她苦心设计的其他计划只能暂缓执行。目前是蛰伏的时候,最佳时机总会到来。
时候一到,她将毫无迟疑地将那株碍眼的史塔克毒草从她家璀璨的花园中拔除。然后,一切就能回到从前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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